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待,這世上有千萬種等待的原因。父母等待子女回家,妻子等待丈夫歸來,情人企盼遠行的愛人,又或者,眼巴巴等死......
明明是最為脫離塵世的地方,由大陣護着,不曾能讓人闖入,可玉虛宮中的眾人,卻滋生出一種等死的錯覺。也許是厚厚的凍雪讓人心煩意亂,也許是凋零的草木讓人肆意迷離,總之,情況不好。
距離東方墨回來已經十天有餘,扶音醫比鬼神,因而他恢復的不錯,如今已是行動自如。經歷那麼些時日,已足夠東方墨在大陣外設置一圈機關,只是他尚且不便,所以半數由親授弟子代勞。
楚狸和齊子佩去看過一次,時隔多年,東方墨機關技藝已達頂峰,其設置的機關連陣當真可稱鬼斧神工!寥寥數日,原本擔憂的楚狸莫名其妙就安下心來,平日裏走路都要歡快了些。
可也不是事事都順心的,譬如那日過後就不斷有屍骨被送往玉虛宮內。
起初人們還有些恐慌,畢竟一一送來的都是當日出走之人,可後來,恐慌的眼神變成的默然,屍骨也不再有時間好好安葬,只能埋在山澗野地,草草了事。
所有人都在等死,所有人都在緊張那一天的來臨,直到所有人,都不想死。
今日照例是該給還在宮中的門徒束冠的日子,因而稍稍驅散了點玉虛宮中的陰雲。
楚狸同齊子佩御劍降在太虛廣場,廣場中整整齊齊的站着一排排不同衣着的少年,其中什麼來路的都有,今日便要一同束冠。他們的宗門有的已經湮滅,有的堪堪剩下數人,沒有辦法的辦法,才與玉虛宮中弟子一道成年。
為了今日,玉虛宮從幾日前就開始準備了,只是如今時局緊張,無法再辦得隆重盛大,但綵綢紅燈卻還是高高掛起了,總算是沒讓整個廣場都陷入陰沉之中。
因為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時間也十分緊迫,所以沒有冗長的禱詞,也沒有三五七步的儀式,只有齊子佩的一些祝禱。
雖然過了幾年,齊子佩站在楚狸面前的樣子同楚狸束冠時並無兩樣,畢竟五六載對於他來說實乃滄海一粟。只是這些年年歲不好過,終究還是有什麼變了,旁人未曾發覺而已。
齊子佩掃視場中等待束冠的孩子們,彈指打出一個法決,他的聲音立馬響徹整個太虛廣場。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場中弟子皆已到束冠年紀,只家中變故或宗門無長,今日且由玉虛宮一同授冠,望束冠後行姿端正,不負先祖英靈,以告天道恢恢!”
隨他講完的祝詞,年長些的道友們便捧着冠走到自己該授冠的人前,鄭重而莊嚴的為弟子們束髮戴冠。
場面不輸楚狸那日,楚狸看着場中弟子們脫去稚氣額發,露出稍稍堅毅了的臉龐,笑道:“你看,不管多黑暗多難熬的年歲里,總還有人沒有喪失希望,所以總還是有希望。”
齊子佩點點頭,撤回擴音咒,淡淡的說:“是,所以我們也準備好了,不是么。”
“當然,是的——”
束冠儀式過後,總還是要為弟子們慶祝一下的,禮畢了,齊子佩又祭起擴音咒:“今日諸位年歲已足,玉虛特在膳間設宴,為諸位慶祝此事,往膳間山。”
他說完,召出赤霄對楚狸做出邀請手勢,待楚狸上了劍,二人一同往膳間山飛去。緊跟着他們的是今日參會眾人,其餘的早早已在膳間山準備了,所以此刻的劍光並不那般的遮天蔽日。
而到了膳間山,楚狸發現這兒的高樓已被推平,廣袤的山頭上擺着上萬禮桌,外圍則是一圈禁錮。想來這麼考慮也是為了安全,再說,膳間山頭的酒家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
也沒分主次座位,大傢伙到了都是隨性而坐,熟悉的坐一起,不熟悉的也能一同喝酒。
楚狸他們這桌比較偏僻,也就他和齊子佩還有東方墨,其餘的都是幾名位份比較高的老前輩。大概是因為這桌的年紀‘比較大’,所以那些剛剛成年了的小輩,都不太喜歡湊過來。
這下就有些尷尬了,以楚狸這桌為中心的一圈兒都是年紀比較大的,他和東方墨實在是太顯眼了!
不過這會兒他已經不是那個毛頭小子了,崩住了臉埋頭吃就好,倒也不甚束縛。東方墨從來都很機靈,知道自己說話了才要遭罪,所以此刻也學着楚狸,一言不發只管喝酒。但齊子佩卻是不得空閑的,在座的人有八成是他認識的,剩下二成就是楚狸他們。
一名看着年輕的美婦朝齊子佩祝酒道:“東君,我敬你一杯。”
她將手中酒一飲而盡,臉上稍稍泛起霞雲,合著她那如雲之鬢,看着十分賞心。美婦飲酒同時,在座的其他人也默默飲盡,而片刻之後,美婦又說:“東君教導有方,能有如此徒兒,當年你二人結為道侶,我雲霞是不服的。”
美婦人轉眼看了看還在狼吞的楚狸:“時至今日,我雲霞卻是不得不服,不過數年,代掌事已是巔峰境界。起初我與眾人都以為是得了什麼機緣,后在宮中聽他一言,才知不是僥倖!”
“代掌事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多年桎梏,聽君一席話后悄然悟通。”三言兩語之間,雲霞不斷飲酒,臉色緋紅,想來是有些醉了,她恍惚說道:“大敵降臨當日,我願以身衛道。”
除了雲霞,座中之人都是男修,坐在雲霞旁邊的估計是她道侶,一看他醉了連連抱歉。
楚狸這時停下筷子,朝那男修說道:“有夫人如此,羨煞旁人,何來抱歉之說呢?”
雲霞的道侶怔楞了一下:“雲霄歉意,乃是當年惡意揣測代掌事之事,如今想來,十分慚愧。”
“有何慚愧。”楚狸對着雲霄搖了搖頭:“君能坦蕩說出,自然是胸中清明的人物,若我受不得一點揣測,那與柳芙洵有何區別,為人澄明,方得始終。”
“受教了,雲霄慚愧。”
話音剛落,東面的宴席群突然一陣騷動,東方墨手中酒杯乍然而落,跌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酒杯碎了的聲音楚狸聽得清楚,他扭頭就見東方墨臉色鐵青,遂問道:“二弟,怎麼了?”
“有人闖入進來了!我的機關竟然——”
不等東方墨說完,楚狸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拉起齊子佩就往東面宴席群跑去,越是往東,越是看到人群退散,而身邊那股熟悉的靈力越來越盛,楚狸明白是柳芙洵來了!
到了事發地點,楚狸發現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只是來的不是本尊,而是分魂傀儡。可即便是傀儡,即便傀儡未曾傷害他們只是好好站着,在場的人群也是退開了好幾米,一臉恐懼的張開各類防護,唯恐自己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楚狸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無妨,只是一個報信傀儡,不用害怕。”
他的定心丸一喂,這才讓緊繃的人群舒展開來,人們慢慢的圍上那報信傀儡,還是有些不敢直視。也不知這傀儡是怎麼製造的,又是怎麼無損穿越重重防護直達眾人匯聚之所的,反正他與柳芙洵模樣無二,由靈寶雕刻而成,十分的精緻,簡直就像是一個活人。
傀儡的嘴中含着一枚小小的捲軸,楚狸伸手去拿,卻發現抽不出來。
“我來吧。”齊子佩拂去楚狸的手,定定說道:“他應該是施了法術在上面,我與它有牽引。”
楚狸狐疑的看着齊子佩,見他十分肯定的模樣,只得說了聲好。
果真,齊子佩動手去拿的時候,傀儡十分順從的張開了嘴,順勢還從嘴中吐出一條濕滑的舌頭,舔了一下齊子佩分明的骨節,當真是有夠噁心的。扶音也在他們身邊,看到那條舌頭當即驚叫出聲,楚狸扭頭看他,他才哽咽的說:“是師兄的。”
師兄,那便是紀真的了,能被人取下舌頭還製成了這種令人不適的邪物,這麼說來紀真應該已經遇害了。雖早早知道會有這日,楚狸還是有些不適,即便他與紀真並不熟悉,但到底是門中長輩,到底他也是齊子佩的師兄!
人群聽到這個消息,都沉下眉頭,心中仿若壓了一口氣,十分的難受。
齊子佩還算是好的,他鎮定的將那舌頭轟成齏粉,這才張開取出的小捲軸,捲軸是人皮做的,估計也是紀真身上取下的。
捲軸張開的瞬間,柳芙洵陰邪的聲音從中傳出,原來這小捲軸是他送來的傳音符咒。
其中所傳的話只有一句——三日後玉虛宮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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