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116 第一百一十六章

當玉虛宮的雪能埋住人腳踝的時候,楚狸吩咐的防禦工事也算做完了。除了各處山口封閉,設置幻境秘法,守山大陣也恢復了它應有的形態。楚狸是第一次見到守山大陣核心,執法堂長老帶他去的時候,楚狸才知道守山大陣威力全開后竟不輸神器級別。

而數不清的小陣法充斥在大陣內部,環環相扣,與守山大陣形成了一道可謂完美的防禦網。若要說還有什麼不太完備,那大概就是守山大陣成了第一道防線,缺少的,就是陣外的機關防護。

可東方墨畢竟不在,其餘修習機關的弟子根本無法在短時間之內修築如此龐大的機關,導致如今楚狸將機關術全數安排在了陣法之後,這最後一道屏障,卻是成了最為脆弱的一道。

這幾日天色也不太好,由於連綿雪天,總是陰沉沉的,修為差一點的,有些扛不住。倒也不是身上寒冷,畢竟大部分修者都不會像楚狸一樣撤去防護,冷的,皆是人心。

北風呼嘯,狀似狼嚎,自北邊而來的恐懼侵蝕着每一個倖存修者的心。就像道靈幾人屍骨回宮當日,下葬之際,觀禮的人群被逼瘋了幾個,至今還是藥石無救。

都說仙門超脫,的確,慷慨赴死者有,但臨陣脫逃者亦有,今日楚狸便是去處理這事兒的。

楚狸全身未有防護,冷雪掃在他發上,遠遠望去,像是滿頭霜白。他也沒拿手去拂開,而他身邊之人皆是片雪不沾,眼尖一點可以看到雪片在離幾人一寸之際,就已自行消融了。

如今紀真生死未卜,扶音忙於醫患,齊子佩已似閉關,楚瑜君位楚國,一代弟子死傷大半,能掌事者自然為楚狸。而他作為代掌事,這段時間忙裏忙外,眼中早已是一片殷紅。

可好死不死的是,總有人喜歡在他最忙的時候給他添亂!

“代掌事,你頭上有雪。”一名執法堂長老湊到楚狸身邊小聲提醒:“如今時局緊張,代掌事還是要保重身體。”

楚狸聞言伸手抹了一把,大概是太愁,摸下點頭髮來,太息道:“許老,再這樣,我就得禿頂了。”

許長老面色沉了下去,低低的說:“代掌事後生可畏,那批後生只可稱無知,道心不堅啊。”

“不怪他們,畢竟我也害怕,許長老,這世上何曾有過不懼生死的人?”

“的確,不曾耳聞。”許長老搖搖頭:“不過,總有人會吧。”

他們沒再說下去,匆匆往執法堂去了,那邊現在不只是為玉虛弟子而開,只要是在玉虛避難,就都受執法堂看管。

執法堂和當年一樣,燈火明暗照亮高堂,黑白道袍的執法弟子始終隱沒在黑暗之中,在幢幢燈火里等待從輕或從重的發落。他們臉上沒有表情,就如同執法堂前廣場清冷的石板,雖然外頭冬雪埋了萬物,這兒卻依舊是一絲不苟的。但若是踩上了石板,才能察覺到,這兒的地兒是比別的地方冷的,冷過了覆著雪的地方數倍。

這感覺着實令人不適,楚狸快步走入大堂,看到跪着的三人的背影,嘆了口氣。心想好在不是跪在外面,不然這三個懷丹的被鎖了修為,在外面估計得凍出病來。

雖說冷熱交替讓楚狸自己都不甚舒服,但他只搓搓手,隨即走到三人面前。

看三人的裝束,一個是正陽的弟子,另外兩個估摸着是世家子女,二男一女,模樣看着未能束冠。

他們三個已經在這裏跪了有一會兒了,那個女修者兩腿戰戰,彷彿隨時會暈過去。兩名男修倒還好,只是看楚狸來了,三人都抖起來,好像是看到吃人怪獸一樣。

按歸墟曆法算,楚狸現下也就比他們大了四五歲,可他畢竟有個成熟的靈魂,所以倒也沒覺得這些孩子怎麼樣。但徐長老他們就不同了,幾位長老倒是沒圍上來,他們只是候在一旁靜靜站着,看着三個不成器的,齊齊搖頭嘆息。

楚狸聞聲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說道:“去找三把椅子來,給他們坐着吧。”

“是。”執法弟子應聲,不刻,三把木椅子橫空飛來,立在三人身後。

楚狸看椅子來了,自個兒也坐到供奉台下的椅子上,當年齊子佩的位置。

待他坐好,堂下三人還是未能起身,甚至頭低得更低了,這下都不用仔細看,那女娃娃已經抖得跪不住了。

“起來坐吧。”楚狸淡淡道:“再跪着,我看方芷他們泉下有知,要找我報仇了。”

那三跪着的聽他這麼說,這才敢抬頭看他,眼神帶着恐懼,確定了良久才慢慢爬起來,楚狸看着覺得自己跟地主惡霸一樣,笑道:“怎麼你們看我跟看惡霸似得,我有那麼可怕么?”

兩個世家子才爬起一半,被他一說又跌坐在地,只有正陽書院的門生回答說:“沒,沒有——”

“既然沒有,快些坐,還有事要同你們說。”

這回兒三個想要逃跑的動作算是快了,由正陽書院那位一一扶起,局促的坐在了木椅子上。

楚狸上下打量三人,世家中那一子一女神情恍惚,已是嚇破膽,大概也就正陽書院那位還不卑不亢一些,想了想,楚狸決定還是向他問話,遂道:“為什麼要私出守山大陣?”

他沒說為什麼你們要逃跑,算是給人留了些轉圜的餘地,誰知正陽書院的弟子還不領情了!

“我們想走,並不是私自出去,我們想要走。”正陽書院的弟子一字一句說得認真,他是看着楚狸雙眸說的,倒也是落落大方,不適了文生修士的禮數。

楚狸看他這種正經模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好,那為何要跑?還有,你叫什麼?”

“巡禮,因為我們不想死。”

“恩,很好的答案。”

雖說楚狸並未來氣,可旁邊靜候的長老卻是忍不住了,許長老氣得鬍子都要吹起來,惡聲聲說:“出去,出去就安全了?你知道為了你們,四仙損失了多少長輩么,看看你們不成器的樣子!”

說著許長老就要上來懲戒,楚狸扭頭瞪了他一眼,許長老只能忍氣退了回去,說道:“代掌事,若不嚴懲,門中肯定還要出更多鬧心事兒,現下柳芙洵隨時會來攻山門,要是——”

“許長老,你先去把所有人召集到玉虛廣場上。”楚狸打斷許長老長篇大論,又指了指其餘幾位長老:“其他長老,去玉虛秘境,將其中傷者不論老幼全數請出,亦去太虛廣場,等我。”

所有的長老聽了都愣了一下,許長老皺眉道:“可是,代掌事,這三個人——”

“快去!”

“是。”

等人走了,楚狸執起桌上熱茶,泯了口,舒出一口熱氣。正是寒冬,熱氣形成一道小小的霧,隔在楚狸和三名想要逃跑的孩子面前,朦朦朧朧的遮蔽了所有距離。

“來,說說吧。”楚狸放下茶杯,目光掃視過三人:“說說你們的宗門。巡禮,你先來。”

巡禮不知楚狸用意,只踟躕一刻,說道:“正陽書院,地處蜀中腹地,天下文士之巔,歸墟四仙之一,宗門正陽君傳一百二十代,於二月有餘前滅門。”

楚狸聽後點點頭,又道:“為何滅門。”

“這。”巡禮目光暗了一下:“弱柳扶風勾結蕭國國主,攻佔六國,肆意,肆意屠戮。”

楚狸沉聲:“宗門中人,因何而死?”

巡禮:“衛道。”

得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楚狸又將目光投降另外二人:“你們呢,女士優先。”

世家女聽到自己被點名,顯得有些緊張,結結巴巴的說:“我,我,西北慕容三女,慕容殷。”

“慕容,西北隱世宗族。”楚狸淡淡道:“我記得慕容獨活一人,就是你吧?”

慕容殷聽到這句,霎時泛出眼淚,吸着鼻子艱難的點點頭:“兩年前冬至,慕容造屠戮,前來援手的前輩到時只保下我一人。當,當日是幻神君將我,將我領回的玉虛宮。”

她說得磕磕絆絆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越來越小聲,等她說完,楚狸又問那世家子:“你呢?”

大概是楚狸的語調太過柔和,就像是與朋友談話,世家子這時已經不太畏懼了。

“南海淵藪水家,水符。”他聲音挺大的,看樣子是十分自豪自己的出身。

“水袖前輩家中。”楚狸很快就想起了淵藪水家有誰,就是那頭顱被掛在了北冥城上的幾位散仙出身之地。想起北冥城觸目驚心的模樣,他止不住又泯口茶水暖身:“你可知,水袖他們是如何死的么?”

水符雙手交握摩挲了會兒,才點頭道:“知道,北冥,分屍。”

楚狸輕笑:“不,是為了北冥百萬凡人而死,若不是幾位散仙隻身抗敵,北冥早是生靈塗炭了。”

“可是,老祖們一去,淵藪不過一月就被封入苦海,活着的,活着的不過幾人!”

水符已經有些崩潰,他臉色鐵青,身子不住的抖動,差點從座位上滑下來。

聞言,楚狸沖他挑眉:“你在這坐着的一刻,就已經有人死了。”

一時間執法堂中只剩下了呼吸聲,楚狸面前三人噤若寒蟬,眼神躲躲閃閃,不願與他對視。不顧三人動作,楚狸從座上站起,對三人說道:“知過必改,得能莫忘。隨我來吧,去太虛廣場。”

這麼個大冷天,執法堂長老們的速度還挺快,等楚狸帶人到了,該到的也都到了。

扶音也跟着來了,他是為了照顧還未痊癒的病人,但現在,正站在大殿的廊檐下,配合幾位長老張開防護結界。他們構築的大型結界擋住呼嘯的風雪,裏面還算暖和,算是照顧到來的各位。

楚狸將巡禮三人帶到扶音面前,扶音一看滿臉懼怕的三人,心知肚明,他柔和笑笑:“師侄來了。”

“師叔,撤去防護。”楚狸朝扶音行了個禮,嘴中說的卻是讓扶音吃了一驚。

“這裏還有未曾痊癒的病人,要是撤了防護——”

楚狸搖搖頭:“撤去防護。”

與此同時,楚狸的傳音分別傳至正在施法的長老,收到傳音的人都往大殿廊檐看來,見楚狸一臉堅持,只得收了手印毀了符紙。防護一去,空中雪花就像紙片一樣落在防護中人們的身上,身子好的反應過來尚且還能施法自行防護,不佳的,自然吃了雪。

這件事引起了玉虛廣場中人群的極大不滿,場中當即哄鬧出聲,楚狸雖然站得遠,但還是聽得清。

“怎麼回事,怎麼把防護結界撤去了?”

“是啊,這種大冷天把我們叫出來做什麼,我還病着呢!”

“那不是東君徒弟么,聽說他現在是掌事,他資格不夠吧?”

“幻神君怎麼也收手了,難道——”

好的壞的,良言非議,似頭頂白雪紛飛,楚狸冷漠的看着場中眾人,召出指玄轟在了面前地板上。

太虛廣場安靜了,連帶着身邊扶音都退了一步,震驚的望着楚狸。

約莫過了三分鐘左右,場中有一鶴髮童顏的老道走出,穿着散亂的道袍,是世家的人。

他向楚狸問了禮,才說:“楚代掌事將我等集中在此,又不施加防護,不知是何用意?”

“今日,有三名仙門弟子,想要私自出逃。”

楚狸只向他點點頭,說的卻不是回答他,他話音剛落,場中才停的議論又響了起來。

那老道看了看身後,又問:“只是出大陣,為何謂逃?”

“因為,他們怕了。”

楚狸扭頭掃視那三人,隨即說道:“場中之人比我輩分高者不勝枚舉,但如今我是玉虛代掌事,自然宮中上下都聽我調遣。各位估摸也知道,柳芙洵近日必將前來清剿‘餘孽’,就算不知,從這幾日宮中緊鑼密鼓佈置防禦也該猜出來。”

聽他所言,人群皆是點頭同意,不少人還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楚狸指揮着指玄發出劍鳴,又說:“我知柳芙洵乃是各位心中夢魘,可想想你們的宗門,想想為了你們死去的四仙弟子,想想前幾日那一百二十口棺槨,想想你們為何在玉虛宮。”

“玉虛宮收下各位,並不是為了讓各位苟且偷生,我本想說為四仙留下香火,才將病弱之人留在秘境之中。”言至此處,楚狸頓了頓:“可我覺得我錯了,唇亡齒寒,即便是留下三五香火,若是本沒有抗爭的意識,遲早還是會被扼殺的。”

“今日,我給各位一個選擇,是慷慨赴死,還是一走了之。若是想走,若是怕了,現在各位就可以離開,但若是留下來就做好準備。玉虛宮不是各位最後的庇護港灣,它已是風中殘燭,就如同仙門道統,已近熄滅。”

楚狸將指玄收回手中,劍指輕輕拭過劍身:“我也畏懼生死,否則不會掙扎至此,但死也該死得其所,而非如鼠輩一般。看看歸墟大地千萬將士為何而死?看看當年宗門中同族為何而死?再看看今日,你將為何而死!”

太虛大殿沉默了,道門薪火沉默了,只有楚狸說:“此時一【柱】香內,各位隨意,過後,臨陣脫逃者,我會親手了結。”

無數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先動的,還是楚狸身邊之人。

是慕容殷,她哭花了臉,可還是召出飛劍踏了上去,臨走時輕聲道了句對不起,楚狸沒有回應。再來是水符,猶豫了很久,還是走了,只有巡禮遲遲未動身。

但那二人一走,場中的人群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不少人的確是將玉虛宮當成了避難所,甚至覺得理所應當。當楚狸說出那番話后,那些人意識到,自己留在這裏只能送死,便架起劍光,向外逃脫。

上一次楚狸看到如此絢爛的劍光是玉虛弟子早課舞劍,那是凌厲是正氣的劍光,而這次是畏懼。

可他沒有攔,甚至沒有太過關注那些劍光,選擇了放任自流。

他轉身問巡禮:“你怎麼不走。”

巡禮有些遲疑,最後細聲道:“我,我——”

“不用說了。”楚狸打住巡禮的話,又轉向扶音:“師叔,今日怕是得罪了整個仙門了。”

扶音倒是沒什麼過激反應,一如當年,笑呵呵的說:“師侄,我未曾看錯你,是他們太過狹隘,即便是躲藏,又有誰能躲過天命呢?這外面冰天雪地危機四伏,實在是不夠明智。”

楚狸哂笑:“選擇,選了什麼,就得到什麼。”

時間過了,場中走了大半人數,不少‘病人’也沒了蹤影,看得楚狸發笑。

他聚攏剩下的人,高聲說道:“等他來了,必定會帶上他搗鼓的那群豬玀,強行提升的金丹修為,與各位辛苦修行不同,屆時請各位不要懼怕,我保證,柳芙洵一定會死。”

場中無人回答,但留下來的人皆是目光堅定,楚狸亦不需要他們回答,這是一種默契。

就在沉默中,一道銀光從天際飛來,是一名玉虛弟子,他背上還背着一個人。

“幻神君,代掌事,找到東方師兄了!”

歸來的弟子與他背後的東方都受了傷,他將東方墨放下的一瞬間就暈了過去。

楚狸看二人滿身血污,當即喚醒一旁的扶音:“師叔,救人!”

扶音忙不迭上前號脈,楚狸則又指揮玉虛其他弟子去幫忙,看着東方墨漸漸穩定下來,楚狸心想,天助我也。

三日後,東臨閣。

已經是正午了,過了不少天陰沉日子,今天太陽總算出來了!地上的雪還未被曬化了,所以不太冷,這會兒楚狸正提着小食盒往偏殿的暖閣趕去,食盒一路冒着香味,勾着他身後的齊子佩。

齊子佩一臉鬱卒的跟着楚狸,邊走邊想今日楚狸難得下廚卻沒有自己份兒的衰事,心情不佳。

他們這是去看東方墨的,食盒裏也都是些補氣補血的好東西,做成菜肴,更是吸引修者的胃,加上齊子佩吃慣了楚狸做的東西,也難怪他一臉哀怨的不樂意了。

走到偏殿門口,東方墨正坐在門前看雪,身上就披着一個大氅,看着很冷的樣子。

楚狸匆忙走到他面前將自己的大氅解下給他圍上:“身子還沒好呢,出來做什麼!”

“我在想,如何用雪設置機關。”東方墨捻了把腳前的雪,使勁嗅了嗅:“大哥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就那些唄,不過我做了道木火精人蔘甜糕,肯定滋補的。”

東方墨聽了卻是一臉謹謝不敏:“大哥又剪團團頭髮了,這麼想着,我就吃不下去了!”

“嘖,還嫌棄了,走先去屋裏!”

進了屋子,楚狸踩滅了炭火,用靈火符封起房門,又朝着四方射出幾張,這才打開食盒,將吃的端出來。

都是東方墨心頭好,除了那道甜糕讓他有點臉色發青,其餘的,勾人的很。

東方墨賊着急的夾了塊松鼠桂魚放進嘴裏,一臉享受的說:“流離幾年,好懷念。”

“那多吃點唄。”楚狸給一旁的齊子佩夾了塊甜糕:“雖然傷着了,好歹回來了,道靈他們——”

“我已經知道了,是道言跟我說的,哎,就這麼沒了。”

楚狸悶頭飲了杯暖酒:“那人很快也要來了,這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雖然還有傷在身,但是我還是得讓你佈置機關,畢竟門中人才凋零,擅長機關者爾爾,你——”

“大哥,此難當頭,墨自然應全力以赴,不知送我回來的弟子他——”

“沒能挺過來,死了。”

房中突然好像沒那麼暖了,東方墨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楚狸。

楚狸歪頭問道:“怎麼不吃了,做了那麼多。”

東方墨抿嘴道:“大哥,這天下這仙門隨時可能顛覆,但我不想我愛的人死。”

“放心,不會的,你安心設機關,到那時,我與子佩與柳芙洵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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