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皇者殘念?
殘破一半的小屋旁,唯一林立的是一株充滿褶皺的古樹。樹冠龐大,剛好能將整個房屋后檐覆蓋住。
不過,這些枝丫上葉子並不多,每一片,都像是被穿透過來的陽光烤焦了,奄奄一息、萎靡不振,又像是營養不良,缺乏靈氣與生機。
然而這一刻,於樹下閉目的少年,神識卻突然集中於其中最為枯黃的一片上。
“嗯?怎麼這一枚葉片如此奇特?”
“雖然枯黃,內里卻蘊含龐大的生機!”
輕微皺眉,少年臉上呈現出一絲疑惑。
“咦!”
突然,他又一怔。
似乎是感應到體內產生某種共鳴,那種感覺並非來源於頓悟,而源於後背與古樹的某種聯繫!
“難道……”他猛地睜開眼,死死盯着零星葉片中最不起眼的那枚。葉片呈菱形,淡黃,葉質細膩,紋路清晰。若不仔細看,還根本難以發現它與其它枯葉的差別!
“原來是原始小樹上的一枚葉片啊!”
聶晨風終於將其辨別出來,心中狂喜!
之前,他在北漠虛無之崖中,好不容易才從王沖等人手裏搶走一片葉子,後來發現,那枚葉子無意與原始小樹融合后,不僅能為自己提供更醇厚的原始之氣,還使得肉身強大了那麼三分。再之後,他還用這株小樹對敵,卻不料其能吸取玄王本源、凝集出神奇的果實!
要知道,這些果實可是能夠讓得天賦平平、修為一般的人六識更加敏銳,修為暴增一大截啊!他給雄婉兒的那一枚,便是小樹上形成的唯一一枚。
他得到如此大的好處,都是源於原始小樹又齊聚了一枚葉片。現如今,能在這裏又遇到一片“黃葉”,這讓他怎能不欣喜,怎能不激動?
於是,大喜過望之下他起身飛射而去,身影於縱橫交錯的枝丫中,穿梭,還未接近,他便使出大龍爪手,想要連忙將葉子取得!
“轟”的一聲傳來。
突然,就在他大手靠近葉片不到三尺時,一股無窮的威壓猛地爆發開,籠罩其身,竟是使得其靈魂不自覺的顫慄,像是千鈞壓頂,令他喘不過氣,而且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連精神上,也差點直接崩潰!
那種可怕,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遇到,比之前遇到血神王,幽冥王的分身,或者洪荒界主那種威壓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咔嚓……”
一聲驚天巨響傳來。終於,那隻無形龍爪手,在還未接近那枚葉片便徹底崩碎開來。
與此同時,周圍大地一陣陣晃動,左右搖擺。而聶晨風,也被震得從樹榦間跌落在地面,氣血沸騰,經脈有所損傷!
眼中有着深深的驚懼,他起身盯着那枚葉片:“好生詭異的葉子!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壓迫力?”
“哞……”
麒麟獸也清醒過來,走到他身邊,用滾燙的舌頭tiantian他的臉表示擔憂。
“我沒事,麟兒。”
他轉身一抿嘴角,卻無意發現那間破屋居然還完好無損。愣愣神,緩解下僵硬的,他自語道:“想必是這葉子上的封印護住了它。”
“既然這樣,那我該如何取得這枚葉片呢?”
轉而,一個難題湧上他腦海。
不可能用魔刀來劈斬?一枚小葉子,至於動用亡魔嗎?而且就算能斬下來,又怎能保證葉子不受損毀?剛才巨大的衝擊力,與威壓,他可是親身經歷,保不準葉子沒得手,他就被反震之力震蕩得五臟俱損了。
“好可怕的威壓,也不知道這葉子怎麼生於這古樹上的!”
他緊皺眉頭,一時半會兒竟想不出辦法!
不安地踱着步,半個時辰過去少年卻一籌莫展。
“怎麼可能會取不到它呢?”
心中有些鬱悶,聶晨風徹底沒了脾氣,望望小木屋,又看看頭頂。
就這樣,一下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夜幕,宛若罩子拉上天窗,為這片古林添上朦朧的色彩。時不時,周圍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獸吼,宣示着此地,並非想像中的那般靜謐,反而充滿殺機!
還好,白天的波動並未引來強大的凶獸。否則一石激起千層lang,幾十隻數百隻洪荒恐龍怒踏而來,連聶晨風都要望風而逃了。不過,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布下小木屋殺陣的人竟然還未露面,不知道是已經走遠還是在暗中窺探!
第574章屋與樹似乎是察覺到什麼,聶晨風一驚道:“有人比我們先來了?”
聞言阿黃一愣,跳到古木樹表上,嗅了嗅,隨即道:“嗷嗚……確實有別人來過。一看這性感的小腳丫,本龍就知道來人貌似還不少,有男有女啊!”
“就憑看腳丫、聞氣味,你就將男女分別出來了?”
聶晨風沒好氣兒的道,瞪了阿黃一眼。
“哇哈哈哈,晨小子,你是不知道本龍聞香識女人的本事?”
阿黃大言不慚,仰頭望着天,拍拍胸脯道:“遙想當年,金戈鐵馬本龍氣吞萬里如虎,左牽黃,右擎蒼,身邊美女投懷送抱衣服全都脫光光。那時我年芳十八,風流倜儻,英俊瀟洒,哪像今日這個落魄模樣……”
“哎晨小子……”
“這人哪去了?”
等阿黃自戀過來,才發現那人早已不在。四下望了望,正看到遠處白髮少年,帶着火麒麟聞音頭也不回的走着。
“你龍大爺的啊晨小子!”
阿黃鬱悶萬分,仰天咆哮一聲,大有一股遇人不淑懷才不孕的感覺!
快到晌午時,一人兩獸終於來到半山腰處。
越是靠近下方,重力場就越大,他們修為也被壓製得最低。在這禁地中,什麼危險都可能有,聶晨風帶領兩尊魔獸也不敢飛行,怕暴露身份或者走漏氣息,引得暗中強大存在來襲殺,就不好了。
“咦?這不是紫馨與王婆婆當年住的那間破茅屋嗎?”
看到不遠處一傾斜着,像是經歷過什麼龐然大物的怒火而殘存下來的房屋,聶晨風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所謂“愛屋及烏”,他也因懷念麗人而不自覺的要走過去察看,正要邁動腳步,卻聽到身後阿黃的驚呼!
“別動!晨小子!”
“嗯?”
他止住腳,轉身,向一尺小龍投去疑惑的目光。
“這破屋應該被人動了手腳,若非本龍乃是陣紋高手你小子進去了即使是王者,不死也將重傷啊!”
阿黃一臉凝重之色,打量了下四周,目光又停在十丈開外的半破半損的小屋上,道:“你想想,當年那些洪荒獸形成的亂流群,破壞力該是何等巨大?衝擊過來除了原始古木其餘都將被毀滅,而這間小木屋,卻為什麼還存在?”
“你是說有人在佈置幻境,來誘殺我?”
聶晨風皺着眉頭,不敢相信。
想到當年一看似平靜的村莊,蛇人與妖月公主、橫氏兄弟等人卻事先在暗中布下幻象迷天大陣暗害自己,他就一陣后怕。那次女神林若曦,還因此和他鬧起來,執意要離開,卻難以逃出。身受重傷后,淋得全身濕透的她回到了小木屋,還與他過了一夜。
那看現在這周圍情形,是不是如出一轍呢?
“嘿嘿。當年那是木屋外的大陣,今日乃是木屋內的大陣,看本龍搗毀它!”
說罷,不管聶晨風的疑惑阿黃低吼一聲,放大身軀到十丈,然後張開大口就吐出瀑布般的河水來。
它這是口水?
還是之前在黃河瀑布底嗆水而存留肚子中的河水?
修為低者,看到這一幕還要嚇上一跳。不過聶晨風卻是卻明白,這是阿黃催動強大的法力、能量化為淡黃色的沙水所致。
“轟————”
古林中,神龍橫空出世,像是吃了瀉藥一般,一條稍小的黃河瀑布便由它的嘴中噴出,剎那向地面的低矮小屋傾瀉下去!
“嘭”,又是一聲大響傳來。
然而奇異的是,阿黃以水漫金山之勢噴出的能量河流,卻並未能沖毀這殘存的小屋。
並且,那些於古林中流淌開來的能量之水還在緩緩消失,蒸發,最終化於無形。
“奶奶滴,怎麼可能?”
阿黃瞪大了龍眼!
“不可能的,這小屋肯定有一層簡單的幻象殺陣,又有什麼神秘莫測的東西在護着它,二者既有聯繫又可以說沒有聯繫……”
心中揣摩着,它最後撇撇嘴,準備動粗了。
“看本龍豐胸美容爪!”
亂叫着,它便朝小屋俯衝而去。寒光閃閃的半丈龍爪,顯得鋒利無比,看其氣勢,毫無疑問能抓碎一座大山——它就是想一爪子將小屋抓碎,讓其中的殺陣直接毀滅!
“嘭——”
頃刻間,風暴漫天,小屋卻並未破損。而十丈長的黃龍,卻是慘叫着倒飛出去,碩大身軀如遭重擊,狠狠地撞在了周遭的古樹榦上。將一邊粗大的古樹都壓倒了七八根,這才停下來不至於繼續滾山底。
“阿黃,你沒事?”
聶晨風連忙閃身,掠到它近旁一臉擔憂之色。
“糟糕……”
突然,他又心中大叫不好。
因為此時,其後背竟然傳來危險的氣息。於是毫不猶豫地他抓起身體還在縮小的阿黃,便朝前方山脈飛去。
“唰唰唰……”
只見,一人兩獸身後,殘破的小屋中正飆射出道道恐怖的刀氣。每一刀,都帶着劈開華山之勢緊跟而來。
古木一棵棵被斬斷,帶着茂密的樹冠落下,又被後繼而來的刀氣劈得粉碎,從斷裂處向兩端逐漸化為粉末,化為虛無。
一人兩獸踩着樹冠不斷奔逃,逃一路,樹林要麼樹冠齊刷刷的滑落,要麼就從樹榦直接被切割開,就像是地震一般,強大的刀氣衝擊波蕩漾了方圓一里——要知道以聶晨風現在的修為,在這禁地中神識覆蓋面才是一里左右,而這刀氣殺傷力也達到如此範圍,這該是多麼恐怖?
“轟、轟、轟……”
少頃,七聲巨響從少年身邊傳來。他艱難的回頭,才發現身後的山脈被刀氣切割開一條條恐怖的裂縫,前後透光,成了七道橫斷山脈的龍頭鍘!
“真是好手段啊!”
聶晨風眸子深邃,看着那間還未毀滅的小木屋道:“這殺陣,的確佈置得夠精妙啊!”
“鎖困住方圓一里的古木,使其能量聚集來催發出這七道刀氣,若非阿黃及時提醒我,我一大意進去觸發大陣,不死也要重傷的!”
“嗷嗚嗚嗚……痛死本龍了啊!”
這時候,阿黃稍微清醒,因為遭受巨大衝擊力而龍嘴溢血,受了重傷身軀自然縮小到一尺。
它哀嚎着鑽進聶晨風的懷裏,怒罵道:“狗日的,哪個王八蛋在此暗算本龍啊,咳咳……晨小子你一定要替我將之揪出來!”
看着阿黃,男子臉上無波心中卻有一絲心疼:阿黃受傷頗重,雖然成功破了大陣,卻差點因此喪命!
“麟兒,你跟緊我。”
少年稍稍猶豫,接着,踩着狼藉一片的古林殘枝朝小木屋逼近。
隱隱間,他感覺這間木屋有其獨特之處,暗中之人,肯定是不想自己發現什麼端倪,才設下此殺陣。
當然,其一是為了滅殺自己,也許其二便是為遮掩秘密。
“哞……”
火麒麟緊跟在主人後,火眸盯着木屋,也顯得十分警惕的樣子。
片刻后,神識覆蓋小屋仔細察看了下,晨風卻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
於是,他再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些,目光卻突然停在離小木屋一丈遠不到的古木上。
“嗯?”
他頓時疑惑:其餘的古木都已經在殺陣刀氣中毀滅,為何這棵樹還能屹立此地,絲毫未受到損傷的樣子?
斟酌了下,他摸了摸古木,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天下怎麼會有這等奇異之樹呢?”
不解,腦海中充滿了不解。
不過他還是打算,先進入這小屋看一看再說,說不定其外面被隱蔽了氣息,裏面還有什麼驚天大秘呢。
推開門,這次並沒有危險。首先映入晨風眼帘的是,一把七根琴弦皆斷的古琴,於沾滿灰塵的桌子上躺着,像是一死去的少女,唯美,和諧。
伸手摸着桌子上的灰,他又檢查了下古琴,心中卻突然產生一個疑問道:琴是幾個時辰前放於此的,剛才的七道刀芒,也是由此琴發出,來人怎麼會有聚集周遭古木能量為我所用的本事?人不在,孤琴亦能殺人?
“又是誰要殺我?”
聶晨風皺着眉頭。
片刻,想不通,他只得打量這間木屋。
小木屋看起來十分簡陋。一床,一桌,一石凳,顯示着其原本的主人的淡然,洒脫。
“看來,當初紫馨和王婆婆應該就住在這裏啊!”
“既然她們選擇於此,而紫馨也並未告訴我這裏有什麼奇異之處,那麼我又何須多想呢?”
他思緒轉動,不過轉而又覺得矛盾重重。
既然這小木屋很尋常,那為什麼沒有於洪荒亂流中毀滅?
“難道是與屋旁的那棵古木有關?”
突然,靈光一閃,他像是由此捕捉到了什麼,於是連忙奪門而出,想要再察看一下那株古樹!
古木依舊,張牙舞爪,乾枯,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稀疏的枝丫上,只剩下幾片葉子,搖擺,隨時都將隨風飄落。樹皮褶皺,是歷經滄桑的老人的臉,面對世間的變幻莫測,只有亘古不變的慈祥、善顏!
在這一刻,聶晨風看到眼前之樹竟然感覺如此親切,彷彿自己已經化為古樹的一部分……
冷漠的世間,需要一雙眼,看穿一切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