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人交往這麼久,雖還未結成夫妻,但裴易行早就改口喊郝父和郝母為爸媽了。其實,他們對他恩重如山,的確比親生父母對他還要好、還要關心他。
他的貼心讓郝詠嫻笑開懷,如果是帶爸爸、媽媽來,她倒是沒有什麼意見。
不久,兩人便上了裴易行的車,驅車前往台北着名的夜市。
今天夜市人多,非常擁擠,但兩人世界哪管別人怎麼擠?
不過,郝詠嫻倒是注意到身旁的愛人有接不完的電話。
「小行,講完電話了嗎?快過來吃吧。」
朝剛離開人群去講電話的男友招招手,但裴易行都還沒坐下,手機又再次響起。
看了看來電號碼,他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接。
「怎麼了嗎?」郝詠嫻疑惑看着他問。
他沉默了下。「沒,你先吃,我再出去講個電話。」
這裏是夜市小吃攤的聚集地,人聲鼎沸,剛好有了讓他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講電話的好理由。
不是沒察覺到他似乎有心事,但郝詠嫻知道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不然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打下屬於自己的江山。所以,如果他不想讓她擔心,那她就裝不知道,這樣也替他減了一分壓力。
這一通電話講得比較久,桌上的菜都快清空了才看到他回來的身影。
「還好嗎?」她輕問。
裴易行仍舊眉頭深鎖,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
「小行?」她伸手輕輕蓋住他的手背,搖了搖。
「嗯?」他這才回神。
「你怎麼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
她見到他眼裏閃過的一絲慌亂,接着以向來沉穩的聲音說:「沒事,你不要擔心。」
接下來,兩人繼續用餐。郝詠嫻早就吃飽了,所以只是陪着他吃,卻看他吃得食不知味的樣子。
自從小行有了自己的公司,原本就不太常笑的他變得愈來愈冷漠,只除了跟她在一起時會有笑容。
她知道他肩膀上的壓力愈來愈重,很捨不得他,但那是他的所有、他的一切,所以只要是他堅持要做的事,她不可能會叫他放棄。
「啊,我看你好像也吃不太得下,不如我們去玩些遊戲吧。」
她熱情提議,臉上的笑容在夜裏像月光般,強大到可以柔和他臉上慣有的淡漠和最近染上的輕愁。
本來就寵她,現在她提出這樣微不足道的要求,裴易行怎麼可能不捨命陪君子?
擔心會再接到來電,他先把手機給關機。
郝詠嫻佯裝成被一旁賣新奇小玩具的攤販吸引過去,沒留意到他轉身關掉手機的動作。
若他不希望她操心,她就全力配合演出。
兩人緊牽着手,在夜市裡一攤玩過一攤。
郝詠嫻心思很單純,所以玩遊戲時總是特別盡興,倒是身旁的男人已經習慣凡事行動前先在腦海里沙盤推演一番,即便是像射水球這種簡單的遊戲,都可以見他眯起雙眼研究,無比專註的樣子。
用盡心機的男人很恐怖,恐怖到贏遍各大攤,每一個攤販老闆都一臉苦哈哈地雙手奉上大獎,讓他拿去博取身旁女人開心又崇拜的甜笑。
攤販老闆們心都很痛,今晚血本無歸啊!
兩人玩累了,裴易行兩手拎着超多戰利品,郝詠嫻則雙手圈住他一隻手臂,偎着他一起慢慢走向停車場。
「啊!我的折迭傘!好像放在賣烤玉米那裏忘了拿了。」走到一半,她突然驚叫。
「我們才離開沒多遠,走回去拿吧。」
兩人才轉過身想循原路回去拿傘,卻意外遇到了廖語敏。
「廖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裏?」郝詠嫻揚起笑容,開心地打招呼。
「喔,我來買東西。」
「哇!好巧,早知道你要來,我們就可以約一起逛了。」
「呵,我還是不要當你們倆的電燈泡比較好吧。」廖語敏輕笑。
裴易行的表情倒沒什麼變化,只是禮貌性地跟她點了點頭。「好久不見,廖小姐。」
「是啊,好久不見。」她努力將聲音維持得客氣有禮。
「我以為廖小姐比較會逛的地方是百貨公司。」這句話不是調侃,反而是在稱讚她沒有千金小姐那種自滿和公主架式。
因為他的稱讚,廖語敏心快速跳了兩下。
「我……我是來捧場朋友的店的。你、你們呢?」她不由自主地結巴起來。
天,她對他到底有多喜歡?
「我帶詠嫻來吃吃逛逛,我們很久沒來夜市了。廖小姐的朋友在這開店嗎?是哪一家?我們還算有點交情,也一起去捧個場。」
在商場上待久了,很習慣建立各種人脈。朋友不嫌多,敵人能少一個就少一個。
「不,不必了,朋友的店早收攤了,下次有機會再邀你們一起去。」
這種時候收攤?
廖語敏拒絕得太快,裴易行瞄了瞄天色,表面上仍然維持着客氣的笑。
郝詠嫻沒發覺什麼異樣,熱絡地與廖語敏聊了幾句后,廖語敏便以有事要處理為由先行離開。
「哇!看不出來廖小姐這麼平易近人對吧?」郝詠卿拿回差點被遺忘的折迭傘后,路上又開始與親親男友聊了起來。
倒不是說廖語敏看起來多嬌,而是她畢竟是出身名門世家,就算不常逛精品百貨,買東西也不大可能會光顧夜市。她全身上下的行頭沒有一樣看起來是在夜市買的,但是她居然為了朋友情義來夜市捧場,讓郝詠嫻對她又更加崇敬了幾分。
「以貌取人的是你,不是我。」裴易行笑回。
兩人回到車上,在開車之前,郝詠嫻委婉提醒他是否要檢查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免得錯過什麼重要電話。
想不到他才開機,電話馬上就響了。
「喂?」他神色凝重地接起電話。
不知道對方那頭說了什麼,他的臉色愈來愈不好看,最後什麼都沒說,只說了「我等等到」便切斷電話。
「怎麼啦?」看起來事情很大條的樣子。
裴易行搖搖頭,還是什麼都不肯說。「我載你先回去,我得回公司一趟處理事情。」
郝詠嫻點點頭,沒再多問。
當裴易行將她載回住處,要離開前,郝詠嫻柔柔地叮嚀他開車不要太快后,便聽話地回家了。
「回來了?」
客廳,是久久才回家一次的郝詠銘,正陪着郝父郝母聊着最近在外的生活。
「嗯。」她輕應,換了鞋子,也走到客廳坐到久違的哥哥身旁。
「哇!我們家小妹長得愈來愈漂亮了,姓裴的還不趕快來下定嗎?」郝詠銘摸摸妹妹的頭,疼愛地戲弄她。
「唉,早被訂走了,搞不好還吃干抹凈了哩。」一向非常開放的郝父跟着起鬨。
「哎呀,你們別亂說啦,小行不會那樣!」她一邊為男友辯護一邊臉紅。
但真的沒有喔,因為小行對「不能委屈她」這件事非常執着,所以好幾次都在爆發邊緣,他依然非常「不是人」地給它忍過去。
害她有時都懷疑起自己的性感指數,是不是負的呀?
「對了,小行呢?怎麼沒進來坐坐?」郝母問。
裴易行對郝家來說就像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一樣,彼此的關心沒少給過。
「喔,他公司好像有急事,趕回去處理了。」
「什麼事這麼急?都這麼晚了還要回去公司?」郝父一臉擔心兒子在外忙於工作的樣子。
「他也真是的,公司要緊,自己健康也要緊啊。」郝母也憂心地說。
「不然,媽,你可不可以幫我煮個雞湯什麼的,我晚點拿過去給他?我看他最近似乎有事煩心,氣色不是很好。」郝詠嫻說。
郝母當然應允,剛好冰箱裏有食材,是郝詠銘拿回來的放山雞,可以煮來給他補補身子,這真是個好主意!
待母親熬好雞湯,郝詠嫻也洗過了澡,換了輕鬆的衣服。
「這麼晚了,你怎麼去?」郝詠銘還癱在客廳的電視機前。
「走過去啊,又不遠。」
裴易行早就搬離以前那間殘破不堪的鐵皮屋,買的新房子一樣離郝家不遠,走路十五分鐘就到了。今晚天氣好,她也順便散散步。
「我載你過去啦,不然,萬一讓他知道我回家還放你一人獨自走夜路,肯定被他撂兄弟幹掉。」
「哥,你在說什麼啊!他早就不是小流氓了,現在應該是你比較像吧。」她吐槽他。
長年在外,哥哥由原本的溫文儒雅變得放蕩不羈,只是那張過於陰柔的臉蛋不像流氓痞子,反倒像媚態橫生的跑夜店趴大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