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京城嘛……」周佩華陷入回憶,說話速度慢了下來,「我在京城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是那時候年紀太小了,沒什麼印象。」
「這樣啊……」荷香有一點兒失落。
見狀,周佩華不由得低聲一笑,「傻丫頭,這次進京,若無意外,咱們便是要在京城定居的,京城什麼樣,多住幾年你不想了解也了解了。」
荷香卻沒有被自家小姐說服,皺皺鼻子道:「那可難說,婢子被困在內宅之中,對外面的事知道的也不會太多。」
周佩華笑着閉上眼睛,雲淡風輕地道:「我們離開周家已經有一年多了吧,你在北疆城內難道被困在內宅了嗎?」
被小姐的這番話一噎,荷香有點不甘心,忍不住重用舊日稱呼,道:「小姐,回到京城,姑爺真的不會拘束你,還會由得你自由嗎?在北疆時,哪次小姐出門不是從頭被遮到腳?」
「咳……」周佩華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啐了口,「壞丫頭!」
荷香得意地笑起來。
不過周佩華沒有讓她得意太久,緊接着又道:「便是從頭遮到腳,也是能出門的,不是嗎?」
好吧,還是她家小姐贏了。
【第八章】
枝頭的黃葉被寒風吹落,天地景色日漸蕭索。
行人都換上了冬衣,馬車也換上了厚厚的車罩。
在進京的隊伍中,有一支最為醒目。
馬車數目不是最多,但隨行的護衛卻是最令人側目,那一身的鐵血兇悍之氣,只消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頭一涼。
有一群這樣的護衛,一路行來,當然沒有人敢打車隊的主意,所以他們一路平安地距離京城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們到達京城的時候,天上飄下了細碎的雪。
荷香興奮地將手從馬車車窗伸出去接雪,「下雪了!夫人下雪了!」
周佩華淡淡地道:「我看到了,你也不嫌冷。」
目光不經意一瞥,荷香的聲音變得更加興奮,「夫人,是將軍,是將軍!」
車簾猛地被人從內掀起,一張美麗嬌俏的臉龐探出,卻被撲面的冷風一凍而微微側首,另一隻手下意識在臉前擋了一下。
前方馬蹄聲驟疾,很快便來到馬車前,一隻大手從馬背上向她探去。
周佩華莞爾一笑,將手放到那人手中。
一身常服,身罩雪青色的裘皮披風,騎在那匹紅色的火焰駒之上,向她探手而來的英俊男子,不是雷飛雲又是誰。
「你終於到了。」雷飛雲大手一施力,便輕易將她拽上馬背,摟在自己身前,用披風將她仔細包裹住。
周佩華笑着仰頭看他,「相公是專程在這裏迎我嗎?」
「嗯。」雷飛雲箍着她的腰的一隻大手緊了緊,壓低聲音又道:「一燈想你。」
她低頭含笑,粉面微燙,身子又朝他蹭了蹭。
「咱們回家。」
「好。」
雷飛雲拉轉馬頭,馬鞭一揮,胯下戰馬立時四蹄飛奔,沿着官道向前直奔而去。
路過十里長亭,馬蹄不曾停頓半分,徑直奔入大開的東城門,一路直往城北鎮國公府而去。
高高矗立的國公府第,門前蹲坐的石獅十分威嚴,朱漆大門上鋪首銜環猙獰。
火焰駒在府門前收蹄,雷飛雲飛身下馬,然後將妻子抱下馬背,轉身拾級而上,大步往裏走。
一路行來,府內僕役紛紛行禮。
雷飛雲一路抱着妻子進了內院,入了夫妻倆的起居小院。
屋前廊下的青衣婢女伸手將帘子掀起,好讓他們進房。
雷飛雲進屋前頓了下腳步,冷聲吩咐,「都在外面候着,沒有吩咐不許進來。」
「是。」
屋內的熱氣撲面而來,周佩華覺得整個人都舒展了。
雷飛雲進到內室,將她放坐到床邊,替兩人褪去了大衣。
周佩華打量着這陌生卻又熟悉的房內擺設,眨了眨眼,「跟北疆行轅的好像。」
「當然像了,我盡量讓他們照着北疆咱們的屋子收拾的,娘子可還滿意?」
她一巴掌拍開他解她衣裳的手,杏目微瞋,「做什麼?」
雷飛雲不屈不撓繼續伸過手去,一邊道:「你說還能做什麼,你現在進了京,我茹素的日子就該結束了,先開開葷再說。」
「呸!你能想點別的事嗎?」
「現在我只想這件事,別的事暫且顧不上。」他為了接她,今天都特意到吏部遞條子告假。
說話間,周佩華的上衣已被脫得只剩下櫻紅色的抹胸,她羞紅了臉,微側轉身,低頭去解下裳,算是默許了他的請求。
雷飛雲見狀笑了,快手快腳地把自己扒光,將她撲倒在床,用腳勾落了床帳。
他進入得急切,她一時無法適應,疼得她緊咬着牙,拍了他胳膊好幾下。「雷飛雲……」
他一邊揉搓着她的身子,一邊快速抽送,漸漸地花巷潤澤起來,他進出益發歡暢。
周佩華被這樣那樣不知道折騰了多久,身上的人才漸漸停了下來,她背過身去,手抓着枕邊,半閉着眼,急急地喘着氣。
雷飛雲從後頭握住她的兩座玉峰,在她耳邊歡暢低笑,「華兒,有沒有想我?」
她懶懶地「嗯」了一聲,整個身子都累極了,久不行房,剛才實在是被他要得狠了,現在都覺得沒落到平地。
「娘子……」
她不想理他了。
雷飛雲翻過她的身子,將她摟在懷裏,拉過被子將兩人蓋嚴實,手撫在她的背上,輕聲道:「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在熟悉溫暖的懷抱中,周佩華漸漸睡了過去,像一隻溫馴的貓兒安穩地伏在他懷中。
院外突然有了響動,雷飛雲猛地睜開了眼。
「國公爺,老管家他們回來了。」
雷飛雲低頭看了眼懷中熟睡的人兒,回道:「讓他們先收拾吧,晚飯時我再出去見他們。」
「是。」
院子裏又恢復寧靜。
雷飛雲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她回到他身邊,他才算是完整的一個人。
周佩雲覺得自己沒睡多久便被叫醒了,她扶着頭被人拽坐起來,卻順勢往前撲倒在那人身上,咕噥道:「人家好睏。」
雷飛雲笑着扶住她,道:「先起來洗漱一下,吃過晚飯咱們再睡,要不夜裏該餓了。」
她伸手揉了揉臉,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一對上某人那張正直英俊的臉,她就忍不住先啐了一口。
他笑着親了她的唇一下,拿過衣物幫她穿上,一邊吃點香甜嫩豆腐,兩不耽誤。
穿好了衣服,周佩華被抱到妝枱前坐下。
荷香站在內室門外,眨巴着眼睛怯怯地道:「姑爺,還是讓婢子幫夫人梳頭吧。」小姐第一次在國公府亮相,姑爺那梳頭的手藝真的不值得期待。
她以人格發誓,是真的非常不值得期待!
雷飛雲想了想,最終放下了拿在手裏的玉梳,老大不情願地道:「還是你來給夫人梳頭吧。」
荷香趕緊進來了。
周佩華透過菱花鏡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低頭抬袖掩口輕笑。
荷香咕咕噥噥地走到自家小姐身後,拿起玉梳,仔細地幫她順發。
雷飛雲就坐在一邊看。
梳好了髮髻之後,荷香打開妝枱上的妝盒,頓時被一片珠光寶氣閃花了眼。
似乎是知道她們主僕會有什麼反應,坐在一邊的某國公爺適時開了口,「京城不比北疆,門面還是要緊的。」
荷香咂咂嘴,咽了口唾沫,對自家小姐道:「夫人,咱們入境隨俗好了。」
周佩華伸手揉了下額際,道:「別聽你家姑爺亂講,我腦袋又不是珠寶匣,隨便挑兩樣先湊合著就好,不過是吃個飯罷了。」
「怎麼可以湊合!」某國公爺不滿了,起身走上前看着自家娘子,「娘子,這都是為夫替你精心挑選的。」
周佩華明白地點頭,「所以說你挑首飾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
雷飛雲尷尬得一時無語。
荷香低頭竊笑,小姐這話可是戳到姑爺的痛處了。
「荷香,別磨蹭,趕緊先幫我戴首飾,插兩支寶石簪子就行。」
荷香應了一聲,挑了兩支鑲寶石的簪子,小心地插入髮髻中。左右看了看,又從妝盒裏挑了朵紫玉雕成的芙蓉花簪入髮髻正中。
「好了嗎?好了咱們就出去吧。」周佩華摸了下鬢角,從綉墩上起身。
荷香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雷飛雲已經牽起了妻子的手往外走。
荷香偷偷翻了個大白眼——這種總是被人忽視的感覺真的好憋悶!
晚飯當然不是在兩人院子的外間吃,否則周佩華不需要精心妝扮。
晚飯擺在國公府的正廳,府里上上下下,內外大小管事、婆子都要在飯後前來拜見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