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九章

由於因瓦人陷於內亂，他們治下的各個民族也害怕因瓦人接下來會對他們進行殘忍的屠殺，因此他們首先在自己民族內部殺死了來自因瓦的移民，驅逐了因瓦人的軍隊，並且急急忙忙組織聯合，或者尋求新的靠山幫助。其中，馬克曼人被許多民族邀請至自己的土地上進行戰爭。馬克曼的新國王謝莫維特很高興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且聲稱由於造物主的仁慈，馬克曼人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民族迫害的行為，即使其他的民族並不信仰造物主，他們也將以誠相待。為此，即使是許多由因瓦人解放的奴隸構成的國家與城市也重新投向了馬克曼人一邊，得益於多個民族的相助，馬克曼人迅速蠶食着因瓦人西方的領土。不過，因瓦人當時正在進行內戰的各方沒有意願進行聯合，他們樂此不疲地以民族大義為由進行着內鬥，由此可見，虛假與暴力是人類多麼富有創意的結合，而我們這群自詡為聰慧的人類居然為它欺騙了成千上萬年，看來人類不僅見識短淺，而且傲慢無禮。

然而，馬克曼人的好運使加爾馬納人非常嫉妒，他們擔心馬克曼人吞併大量土地以後，會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進攻自己。同時，他們不信任謝莫維特，因為謝莫維特不止一次表現出對加爾馬納文明的蔑視和貶低——比如說，當謝莫維特對各個加爾馬納國家中，那些由於互相通婚和混亂繼承法而造成的動蕩表明態度時，他說：“加爾馬納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人類。”不過諷刺的是，謝莫維特本人荒淫無度，在他每每巡查過的土地上，總會有好多女人自稱懷上了國王的私生子。對此，謝莫維特當然矢口否認，他說許多心懷不軌的女人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然而，他也不能確認哪個女人的孩子不是他的，因為他根本不記得曾經與哪個女人交合。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力求保住謝莫維特本人聲譽的公民，以及那些試圖阿諛奉承的姦猾小人，把懷有謝莫維特兒女的女人納為自己的妻子，並且不惜為此放棄原本的家庭。

於是，加爾馬納人派出使節，到謝莫維特那裏，勸說謝莫維特收兵，並以安維赫人威脅對方，說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保住造物主賜予他們的土地。可是謝莫維特不想放棄眼前的機會，就在他在推諉的日子中，一個來自加爾馬納的平民碰巧在路上遇到了出行的謝莫維特，他跳到謝莫維特的護衛前，大罵謝莫維特是不是收了安維赫人的錢，才把造物主的話置之不顧。受此侮辱的謝莫維特當即回應說，加爾馬納人是不是收了因瓦人的錢，才敢於污衊造物主的意志。這些私下的爭論馬上被謝莫維特的廷臣與加爾馬納使者抓住，雙方鬧了許多不愉快。據說，加爾馬納的使者出行的時候，馬克曼的一群民眾雇傭很多人假裝貧困潦倒的乞丐沿街行討。起初，加爾馬納使節匆匆走過，沒有對附近的乞討者表現出任何關心，然而，當早有埋伏的馬克曼人轉過街角出現在加爾馬納使節面前時，使者們感到羞愧，於是他們緩緩退回去，給每一位乞丐進行施捨。但這時候所有乞丐撕去了自己的偽裝，露出了穿在長袍之內的華貴衣裳，然後他們一同對加爾馬納使者大肆嘲諷，諷刺他們的無德無信。

後來，加爾馬納人為了能給馬克曼人足夠的壓力，便開始四處造謠，教唆安維赫人挑起一場新的戰爭。不過並非全部加爾馬納的國家團結一致，他們之中的部分國家出於責任感或是利益所需，竭力阻止同胞們的所作所為，並且把這些事情通知給了謝莫維特。得知此事的謝莫維特對加爾馬納人更加輕視，為此，加爾馬納來使也密謀報復，當他們發現謝莫維特其實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時，他們故意編造出一個故事，以求矇騙謝莫維特，讓他出醜。使者們見到謝莫維特的時候，是這樣說的：

“今天我們給您講一個笑話，您知道，我們的住所後面就是一所兒童學校，於是我們好奇地問那些天真的兒童，耶利哥城牆（一個宗教傳說中被推倒的城牆）是誰推倒的，他們都說：‘不要問我，不是我做的。’當我們用同樣的問題問候他們的父母時，他們的父母也都說，既然他們的孩子不承認，那麼肯定不是他們孩子做的。”

謝莫維特沒有察覺到這個笑話的含義，他還以為使者們是在抱怨自己居所的某處牆被頑皮的孩子們推倒了，因此他直接說：“我會派一個官吏跟你們回去把牆修好，放心吧。”聽完這個回答，使節們便告退了，返回住所的他們立刻把這一有趣的故事告知給他們國內的人民。當時，謝莫維特身邊儘是不學無術的侍衛與僕役，所以他和他的國民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一年後，他親自到加爾馬納巡訪的時候，面對加爾馬納平民對此事的嘲笑，他才在身邊神父的提醒下，驚訝地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並且這個醜聞已經遍佈於加爾馬納全境。

在以上事情發生之際，安維赫人面對加爾馬納人斷斷續續的挑釁，出乎意料地展現出勃然的怒火。半年前從一片混亂的宮廷中順利登基的皇帝重安幾乎立刻向加爾馬納各國發出警告，提醒他們不要因為蠅頭小利惹怒自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或許重安有意向加爾馬納人宣戰，因為他對自己的力量擁有信心，由於他的特殊身份——諾提亞最高祭司階層與安維赫王室的後裔——他幾乎把諾提亞各國團結在了安維赫人身邊，並且藉此將安維赫人的勢力範圍擴張到已知世界的最南端；此外，他曾經在上次與加爾馬納人的戰爭中，以一個皇親的身份親赴前線，親眼目睹了安維赫人的種種恥辱表現，而且重安認定，正是由於元仲不敢給他任何實權，才最終導致了安維赫人的潰敗。

也正是拜重安這番嘲諷所賜，加爾馬納人突然變得群情激奮，而謝莫維特也為此警惕起安維赫人的所作所為，他先是不情願地把部分軍隊從東方的土地上撤回，而當他聽聞安維赫人的艦隊確確實實整裝待發以後，他撤回了幾乎所有的士兵，只留下很少的軍隊當做巡邏軍，至於最後，他的這些當地駐軍也在幾個民族聯合的反叛活動中悉數喪生，因此謝莫維特花費了不少精力收攏的異族人再次變得與他離心離德，這群異族人雖然名義上還是聽從於謝莫維特，可他們隨時隨地準備另行投靠一位強大的主人，並且在其內部，他們也開始了頻繁的交流，似乎也正是從這個時候起，我們現在稱之為卡爾曼的聯盟國家正式具有了一個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