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晉仙台閣
鏡妖嬈完全沒想到祖師殿的三拜只是個預熱，最終的拜師大會居然是在天華。
她還是沒能開口問清雲落凡說的生魂死魂到底是什麼，她剛想問有關續魂香的事情，司禮弟子就在前面趕鴨子似的催了。
於是，她隨着浩浩蕩蕩的駐守弟子們來到天華，比青巒大上三倍的山峰，有一殿七閣，主殿為長華。
裊裊薄雲像是與殿宇融為了一體，天光穿過金雲落到琉璃瓦上；長華連着七閣，熠熠生輝，仙鶴銜着玉枝，三三兩兩立於琉璃殿頂。
有一青石仙台叫做晉仙閣，位於長華殿正殿前下至百級階處，高聳繞雲的牌坊硃筆深刻“晉仙閣”字樣，此處正是長老師尊們收徒舉行儀式之地。
今日的長華殿殿門大開，殿前的空地上擺着數十張仙案，分支在外的十八長老不辭遠近悉數回到了天山，傅音坐於正案，宿陌塵與莫白心分別位於左右下首。
仙長們分坐於晉仙閣之上的長華殿前空地，正可以將晉仙閣上的動靜一覽無餘。
“師姐，這就是仙尊新收的徒弟啊，怎麼這麼小？”
“這樣的筋骨怎麼能入得了浮生門下啊？！”
“唉，都說浮生千年出一人……你們說這第二人怎麼就變這樣了？！”
“別說了……我估計她連試煉都過不了。”
鏡妖嬈到時，只見晉仙閣內左右皆是灰碧兩色的袍子，在場的弟子皆是盤膝而坐，只在她經過之時微微側目。
眾弟子面向前方，灰袍在左，碧袍在右，兩色間有一小路，青石鋪地直上雲端。
竊竊私語聲在鏡妖嬈的腳步后此起彼伏，但任憑鏡妖嬈的聽力再好，此刻也無音入耳；她的所有專註力全在面前即將到來的台階上，這裏的台階顯然比青巒高出不少。
鏡妖嬈不知道，那台階是弟子們入門前的一場磨練，為幻術所控，在許多沒有修為的新弟子看來，每一級台階都是高不可攀的牆。
天山的台階真是多啊……
拜師會前最令人興奮的時刻，她居然依舊是逃不過台階的魔抓；因為第一次來到長華格外陌生，視線不怎樣的鏡妖嬈走得分外小心。
走在先頭的雲落凡注意到隊伍似乎慢了下來，想起了師父之前所說的話，開始猶豫是否要上去扶一把這個紫瘴未清的小師妹；台階共一百零八級，坡度比青巒要陡峭不少，層層高階直上雲霄，托着巍峨浩蕩的長華殿隱沒在雲端中。
鏡妖嬈緩步走近，只見披金殿宇懸在九霄之上，四周的雲煙變得稠密起來，白茫茫一片將人困在中央。
媽呀！
正要抬腳，那台階的高度卻突然猛漲了三尺，眨眼的功夫，瞬間躥得比她人還高。
“師兄，怎麼會這樣啊？！”
鏡妖嬈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石壁移動的轟鳴聲驟然響起，隆隆聲響卷着勁風。
眾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青灰色的階石重重往下墜去，素來穩固的石階不知受了什麼力量，居然就這樣塌陷下沈；碎石滾了一地，青石台階上憑空出現了裂痕，台階一級空一級地沉落下去，眨眼之間，百級台階已經去了一半。
少了落下去的台階，百級階上遍佈着森黑的縫隙，那縫隙卻並不寬，稍稍一躍就能跳過，但那萬丈之下卻彷彿有一張血盆大口向上張着，有強大的勁風自地底襲來，落在半空的碎石被加速吸了進去。
鏡妖嬈身子一晃，險些被這力量帶着一頭栽下去；晉仙閣上，議論聲熱鬧了整個天華峰。
“這是天山的試煉金陣。”
在座的弟子大多是經過這樣的試煉過後才入的天山，不過每人的試煉都不盡相同，確切點說，這試煉就是一道心魔坎，青石階上的幻陣會催發出試煉者心中最大的恐懼。
數千年來，幻陣之中有人被火烤，有人被水淹，但僅僅是讓人爬樓梯，這還是頭一回。
在眾弟子看來，這簡直就是再簡單不過的試煉了，只要稍有仙緣的，大多數幾個輕越便能跳過。
所有人都在猜測是鏡妖嬈太過膽小，還是她心中除此之外已經無所畏懼，鏡妖嬈站在深淵邊緣向前望去，下一級台階就在她一躍的範圍，卻很高很高。
“師兄，這孩子眼睛都沒好怎麼還要試練?”
天華長輩之中，數莫白心心底最軟，雖然已修鍊至金仙之位，但對弟子卻更像是姐姐一樣疼愛。
長華殿前看見晉仙閣上升起一片混沌，她當即明白是傅音開啟了金陣，這個頑固的老頭顯然又犯病了，收徒就收徒，非要刁難一個不足六歲的小女娃！
小小的人兒恐怕連夠都夠不到頂，單薄的身子連點肉都沒有，連在那強大的引力中站穩腳跟都危險，更別說要她一級一級躍上長華殿了。
莫白心心疼得心都要碎了，她那不怎麼理想的視力都有可能讓她一個不慎踩入空崖中，她掐着指頭算那白衣小女娃的通過幾率，算了數十遍結果都是慘敗——
這樣的條件這樣的身段，要鏡妖嬈通過試煉，簡直比讓宿陌塵討媳婦還難！
“天山的規矩，凡是入門必先經過試練。”
長華殿前，掌教傅音臉色一板，自主案後起身負手而立。
“就算她手斷了腳廢了，規矩還是規矩！”
雖然宿陌塵和莫白心都說是紫瘴，他卻覺得事有蹊蹺，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孩子拿天山的基業做賭注，更不可能不顧六界的安危放任自己的師弟去讓一個妖孽得道！
傅音略一皺眉，踱開步子往前走了幾步，鏡妖嬈依舊停駐在第一級台階之前，殘餘的瘴氣讓她根本看不清遠近。
碩高的台階，她幾乎都不知該怎麼上腳，只能在一旁思索，如何先達到那青石階的高度。
師弟還說她紫瘴蒙眼，他可沒見過哪種紫瘴驅了三日還這麼濃！
即便不是妖印，那樣的瘴氣，也足夠侵蝕人的心智了，何況還是個這麼小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