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審判了十五年
“那必須得試試！”劉星皓聽了半天忍不住搭了句茬，遇到這樣的靚車誰能不心癢。
“嘿嘿，看來皓子也是個愛車之人！”小李子讚許地瞄了劉星皓一眼，口沫橫飛的繼續着自己的故事：“那天晚上我一上車就他么興奮的不行了，車廂里的空氣都跟蜜一樣甜的醉人，我一腳油門下去就開上了高速公路，想嘗試下飆到極限速度的滋味！”
“極限速度？三百二十五碼？我的老天爺！”小黑胖子眼睛睜得滾圓，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我給你們說，豪車就他么是豪車，貴的不是沒有道理！法拉利那流線型的車身能把風阻係數能降到最低，車廂內的風噪聲幾乎像蚊子哼哼一樣，腳下油門輕輕一踩就是澎湃洶湧的馬力！車速毫不費力就上到二百多，車內依舊是穩的跟什麼一樣。窗戶外面的車流光影不斷不斷的倒退，我就不斷不斷的加速！忘掉一切的加速！碼錶一點點的往上飆升！兩百四，兩百六，兩百八，三百！！！”小李子故意在高1潮部分停頓了下來，環首四顧享受着眾人對他崇拜的眼神。
“然後怎麼樣了！”眼鏡急不可耐的追問着，迫切想知道最後的答案。
“那一刻時間彷彿已經是停滯的狀態，我感覺已經超過了風的速度！可能因為實在是太興奮了，連噗通噗通的心臟跳動聲，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巨大的加速力把我的身體牢牢地壓制在座椅上不能動彈，只有眼珠子還可以靈活的轉動，我的雙手死死地抓着方向盤，攥的他么都快出水了！對了，小胖，去給我倒杯水來，說的我都渴了。”小李子咋吧咋吧嘴巴，故意吊著大家的胃口。
小胖跳下床飛快地接了杯水送到小李子手裏，催促道：“李哥快喝，喝完了接着嘮！”
“嘿嘿，瞧你急得！”小李子喝了口水接著說道：“那晚高速公路上的車異常的少，我開着那法拉利超跑就像緊貼着地面飛行一樣，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小李子依舊陶醉在自己的回憶中，不忍讓答案如此快的揭曉。他那黝黑臉色因為興奮散發出一種潮紅的顏色，一雙眸子光芒閃爍晶瑩皓銳。
“飆得正爽呢！車子突然一個鈍滯沒了動力，任我怎麼踩油門也無濟於事。速度一降下來，我是真慌了！還以為把人家車搞壞了，等我回過神來一看，他么的竟然是沒油了！”小李子搖搖頭一臉苦笑道：“現在想想，那車定是我上輩子的情人，這輩子就是來找我討債的。哥偷着開了那麼多年車屁事沒有，就栽在它手上了。”
“可拉倒吧，轉世投胎也不能投個車胎啊！”小黑胖子一句話把大傢伙都給逗樂了。“話說李哥你咋不跑呢？”
“高速公路上我能往哪跑？再說店裏面丟了車一查肯定還得查到我身上啊，我當時正想辦法呢，好死不死後面來了輛警車，上來一看咱這車這麼扎眼，又證件不全，一把把我干進來了。”
“那你這得判幾年？”眼鏡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問道。
“法官說我這屬於盜竊罪，數額特別巨大，一審判了十五年。”小李子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仰頭嘆了口氣接着又道：“我已經提請上訴了，別管二審能減幾年哥都認了，在這看守所等判決多少還能舒服幾個月，我聽說到了監獄那還要做重體力活，我這小身板怕是禁不起折騰哇。”
小李子強做歡顏的表情看在眾人眼裏無不沉重萬分，十五年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多麼寶貴，人生又能有幾個十五年可以浪費？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出獄都快四十了，他還能否融入這個社會？
時鐘快要指向七點，監倉牆壁上掛着液晶電視突然閃了一下，出現了畫面。
“唷，電視亮了，來來來，都上板來看電視。”小李子熱情的招呼着大傢伙都盤腿坐在了板上。劉星皓挨着眼鏡坐在了一起，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電視節目，就是新聞而已，人被封閉在這個地方久了，難免會跟社會脫節，通過電視這個渠道了解一下社會上發生了什麼新鮮事，是獄友們每天最輕鬆的時光。
新聞聯播完了緊接着就是江州新聞，獄友們明顯對這個更感興趣。一個個指手畫腳的紛紛討論着電視裏出現的人物和自己有什麼狗屁倒灶的關係。反正就是吹唄，又不上稅。
監倉里和諧的氣氛稍稍緩和了劉星皓的壓抑感，他仰頭舒了口氣，看着四米多高的天花板上，吊扇兀自孤獨地旋轉着。天花板旁邊的牆上有扇小天窗，淡淡月色透了進來，這陰霾的天氣終究是沒有下出來雨。
…………
深夜的火車站依舊人頭攢動，剛剛來到這座城市與即將離開這座城市的人都顯得匆匆忙忙。紛紛攘攘的人群中一雙狡黠的眼睛藏在暗處窺視着，他正在尋找着合適的獵物伺機出動。
十八歲的毛翠花來自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的西部某個偏僻小村莊。這些年，村裏的小夥子大姑娘紛紛去了城市裏打工，一個個用上了手機戴上了金項鏈，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奈何爹爹不放心她一個女娃娃獨自出門，好說歹說都不行，倔強的她一賭氣之下偷了爹爹的三百元錢，自己買了張火車票便來到了江州。
出了火車站，這花花綠綠的世界就把毛翠花震驚了。一輩子待在小村莊裏的她哪見過這許多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身邊走過的路人穿的都是和電視裏大明星一般有型有款的衣服，偶爾見到幾個穿着暴露的新潮女郎，她還會害羞的別過臉去。
這次出遠門，她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可在這江州城裏，突兀的她站在火車站廣場前，像一個小丑般引人矚目。
“妹子，坐車嗎？要去哪啊？”站前等活的的士司機殷勤的走上前來招呼着，司機粗壯高大的身材讓毛翠花緊張萬分，她攥緊了衣角也不敢答應，快步躲閃開去，一直走到那司機視線之外，才安下心喘了口大氣。
“姑娘，是來打工還是尋親的啊？”
毛翠花定睛一看，面前那位與她說話的年輕男子，瘦瘦的身材也就一米六幾，油亮的頭髮梳的板板正正，面色和善像是個好人，她喏喏應了句：“來打工的。”
那男人微微一笑道：“我們公司正好要招人啊，我就是負責在火車站這裏招聘的。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嘛？”
“是的呀！大哥你招我吧！我幹活麻利能吃苦，啥活都會幹！”這真是出門遇貴人吶，毛翠花哪成想會這麼順利就能找到工作，喜笑顏開的她肚子突然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喚了起來。爹爹的三百塊錢買完火車票就所剩無幾，她這坐火車一整天下來滴水未進，早已是餓得前胸貼了後背。在這外人面前如此丟臉，臊得她滿臉通紅。
“妹子餓了吧？正好我也餓了，走，路對面那家餃子館不錯，我帶你去嘗嘗，咱們邊吃邊聊。”那小個男人到是體貼，引着毛翠花過了馬路，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餃子館尋了個空座位便坐下點單。
“給我來碗豬肉大蔥餡的餃子，妹子你吃啥餡的？”小個男人也不看菜單，一雙眼睛在毛翠花身上上下打了個轉。
“我……啥都行。”毛翠花低頭咽了口口水，這餃子館裏香氣四溢，隔壁桌噴香的餃子早已引得她垂涎三尺。
“那就來兩碗豬肉大蔥餡的吧，大碗的，速度快着點。”小個男人遞迴菜單給服務員，和善的笑容叫人看着就放心。
“對了，大哥，你們公司是做什麼的？”毛翠花一臉期待的問道。
“我們公司啊。”小個男人眼睛眨了眨道：“我們公司是全江州最大的家政服務公司，家政服務你知道不？”
“是給人當保姆不？這個我會，洗衣做飯帶孩子俺全是一把好手。”
“呵呵，我打眼一看妹子你就是個勤快人，不然怎麼誰都不問，就上來問你。”小個男人得意的笑着。
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了上來，毛翠花眼裏放光直勾勾盯着餃子不敢動筷，捏了捏衣角，怯怯開口道：“大哥您貴姓啊？等我賺到了錢，一定把餃子錢還給你。”
“一頓餃子而已，還什麼還。我叫鄭首銀，你就叫我鄭哥吧。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鄭首銀熱情的招呼着，夾起餃子在醋碟里蘸了蘸，慢條斯理的送進嘴裏。
毛翠花也不作假了，拿起筷子不抬眼皮，一碗水餃連着餃子湯三下五除二吃的個乾乾淨淨，一抹嘴感覺還有些意猶未盡。抬頭一看，鄭哥笑盈盈的看着她，碗裏還剩下半碗水餃沒動。“妹子看來是真餓了，這些我實在吃不下了，妹子要是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這好好的餃子咋能浪費呢，我來我來。”毛翠花笑眯眯的把那半碗餃子也吃下了肚，剛吃完就覺得四肢無力直想犯困，面前鄭哥的身影邪魅飄忽依稀在笑，她伸手想去抓卻發覺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整個人騰雲駕霧一般，眼皮一耷拉，便再也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