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主將的大床
聽完夏葉瑾的話后,肖林一臉好笑搖頭看着她,說就憑他這點三腳貓的武功,能當個小旗就已經是祖上積德了,還百戶千戶?連做白日夢都不帶這樣的。而且,只要能看着木顏順心順意平平安安就行,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可我在乎啊!
夏葉瑾在內心咆哮。
說他天真他還真是天真,難道一直以來他都沒有發現,木顏從軍之後會完全忽略了他,除了被朱高煦那無限的人格魅力吸引之外,還有他一直只是個小兵卒在軍功上絲毫沒有建樹這個事實嗎?
“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我話里的意思。”
夏葉瑾嘆了口氣,拚命抑制住心中想要暴走的情緒,面對着肖林繼續再接再厲。
“你如今只不過是個小旗,而她卻已經是百戶。如果一直照此發展,她還有可能是千戶,甚至是將軍,現在你還能勉強地跟在她的身邊,默默保護她,可到了那個時候,你還能跟在她身邊嗎?怕是連見她一面都困難了吧?”
“我知道你不在乎功名利祿,但她就不在乎嗎?就算她不在乎,可你在無權無勢一無所有,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又談何保護她?”
知道肖林最在乎的是木顏,所以夏葉瑾一直努力的朝着這個方向做他的“思想工作”。就算明知道成功的概率很小,但也總得嘗試不是?更何況,如今木顏那條路是完全的走不通,她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集中力量突破肖林這一邊。至於朱高煦那邊……
夏葉瑾突然覺得脖頸一涼,他,還是算了吧?
身上的傷距離痊癒還很遠,夏葉瑾好不容易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營帳的門口,正要鑽進去躺在通鋪上好好的休息一下喘口氣,卻再次被人領到了朱高煦的帳中。
夏葉瑾站在小王爺跟前,看着旁邊幫她抱着鋪蓋卷的兵卒,很想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較於夏葉瑾十分精彩的面部表情,朱高煦的神態倒是相當自若,只是堅定的語氣透露了他的此刻態度,“自今日起宿於我帳中。”
夏葉瑾張口結舌,瞬間石化。
這……
又是鬧哪出?
她承認主將營帳的大床要比她自己的通鋪好上幾百倍,但羨慕歸羨慕,可現在突然要她過來這邊睡……這,完全想不通啊!
“我睡外間。”
對方似乎看出了夏葉瑾心中的疑惑,又補了一句。
哈?
夏葉瑾還是有些懵。
其實從剛才朱高煦讓她住在這裏開始,心中就一直有個想法呼之欲出,難道這個人真的這麼好,因為知道她是女子,不忍心看她同那些五大三粗的步卒們睡大通鋪,所以特意才做出如此的安排?
除了這一點,夏葉瑾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合理的解釋。
“傷好后,就去葯帳幫忙。”
愣神間,對方又擠出了第三句話。
意識到他還是在與自己說話,夏葉瑾趕忙點頭應下。
朱高煦說完就走了,徒留下小兵卒一人在原地凌亂。
這……
果然是人生處處有驚喜啊?
正盯着大床發獃的夏葉瑾不知道的是,在朱高煦從營帳出去的時候,碰到了木顏。或者說,木顏就是特意守在營帳外面等着他。
彙報完了排兵佈陣的計劃,木顏語帶不經意的開始提到了夏葉瑾。
“聽說郡王將其安排在帳中?”
“嗯。”
雖然意料之中,但朱高煦的回答,還是讓木顏心一沉,“卑職以為,此人來歷不明,還是小心點好……”
說完這句話后,木顏小心翼翼的看向朱高煦,發現對方面上依舊無甚表情之後,便接着往下說,“如今南兵堵在白溝河附近,而這個人又是這麼湊巧突然冒了出來,形跡可疑,再加上之前的毒肉脯之事,卑職以為,最好不要留……”
朱高煦側過頭看了眼木顏,道,“我自有分寸。”
眼裏神色未明,就如同天邊那半斜的夕陽一般,絢爛奪目,卻帶上了血染的危險。
木顏臉上的表情一僵,硬生生的截斷了原本準備了許久的話,她靜靜看着已經快步朝前走去的背影,直到指甲陷進掌心的肉里,才勉強恢復了點知覺。
在夏葉瑾養傷的這幾天裏,南兵幹將瞿能父子又來了幾次游擊突襲,不過有了之前的前車之鑒后,這幾次南兵都沒能得逞,每次都被朱高煦率領的燕山後衛打的落花流水。
但大家都知道,這幾次突襲,不過是正餐前的小點心罷了,贏了是可以振奮士氣,但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頭,只要平安一日在南軍的軍帳中,朱棣就一日不能安心。
這邊朱棣忌憚平安,但平安又豈會不害怕朱棣?
正因為如此,就算南邊主將李景隆再好功,也不敢貿貿然的輕舉妄動,一時間,雙方再次在白溝河的兩邊駐紮下來,大有楚河漢界對峙之勢。
不知道是不是主將營帳的床鋪睡得太過於舒服,原本預計至少得半個月才能好的傷,竟然幾天就開始結痂了。雖然不能算是大好,但正常的行動卻是完全沒有問題。
行動一沒有問題,夏葉瑾便坐不住了,肖林和木顏的事情,就像是日日夜夜懸挂在腦袋上方的利劍,一不小心就會掉下來,本來養傷就浪費了一些時日,趁着如今行動自由,她得抓緊時間把這攤子給解決了。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麼不順,剛走出營帳,就迎面碰上木顏。夏葉瑾匆匆的行過禮后,打算逕自離開,卻不出意外的被叫住。
“主將的大床,睡得可還安心?”
對方看着她,一臉的似笑非笑。
話里的嘲諷之意昭然若揭。
夏葉瑾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雖然話很刺耳,但還是盡量回答的一臉平靜,“對郡王的恩德,標下感激不盡。”
朱高煦怎麼樣是朱高煦的事情,他都沒有說什麼,木顏問這話,是不是有點多管閑事?
原以為這樣的回答會讓木顏惱羞成怒,可對方卻表現的一反常態,只是讓她從明天起參與步卒每日操-練,其他的,一概沒說。
“可郡王讓我傷好後去葯帳幫忙……”
“到葯帳幫忙和早晚-操衝突么?”
“不衝突……”
“那不就得了。”
雖然知道身上的傷還遠不能允許自己參與每日操-練,但她卻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再生事端,便還是點頭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