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差不到也沒什麼，就讓那穆少陽在逍遙幾日好了，反正事情也快明朗了，現在的情況也夠他頭疼的了。”
“嗯，對待敵人就是要他嘗嘗煎熬的痛苦的。”墨寒時說著突然覺得奇怪，側眸看向黎默笙，狐疑的說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你到底為什麼對穆少陽的事情這麼上心呢？”
沒有想到他又突然問這個，黎默笙愣了下，隨後揚唇笑了：“因為你上心，所以我就上心咯。”
“呵，是嗎？”墨寒時輕笑了下，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不想說就不說吧。”
黎墨笙笑笑沒說話，卻想起了他一直相信着自己的事以及他心底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不知道他以前和顧笙說沒說過，現在她若是問的話，他還會告訴她嗎？
黎默笙忍不住嘆氣，墨寒時夾了塊魚肉給她：“怎麼了？”
“沒呀。”黎默笙吃下魚肉，若有所思的說道：“喂，墨寒時，你看到黎默笙的消息咯，她真的是被人害了，她是無辜的…”
墨寒時夾菜的動作僵住，蹙眉看向她，深邃的眼眸讓人看不清裏面的情緒，黎默笙看着突然感到莫名的緊張。
就在她打算主動說點什麼的時候，墨寒時輕聲說道：“我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是嗎？”雖然緊張，黎默笙還是直直的看着他：“你一直都相信着她…”
她的話音剛落，墨寒時就將筷子放到了茶几上，應該是沒掌握好力度，發出‘啪’的一聲響。倒像是他發怒而摔了筷子，黎默笙不由愣住了。
墨寒時也愣住了，他並沒有想要發火的意思，他深呼了一口氣，沒有解釋太多，而是開口詢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其實黎默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麼，不過是想到了她們這幾個替身的原身，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就從自己身上找話題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提一下。就讓他發這麼大的火，明明前一刻還那般溫存，他還親自喂她魚肉吃…
這一刻，她突然有點理解顧笙對她的辱罵和詛咒了，就墨寒時這樣的態度，顧笙應該根本沒有安全感的吧，當然會對他在意的女人有怨氣，甭管那女人是不是和她一樣也是個替身…
她揚唇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墨先生，覺得我想說什麼呢？”
墨寒時凝視着她，自然看到了她臉上譏誚的神色，心中莫名的一痛。他嘆了口氣，抬手去撫.摸黎默笙的發頂，放軟了語氣：“笙兒我說過我會和你…”
“會和我過一輩子是嗎？”黎默笙微笑着打斷他的話，看着他的目光笑意盈盈：“就因為我有一雙像她的眼睛墨先生就想要和我過一輩子嗎？哪怕不會愛上我，心裏總是惦記着另外一個女人，也不會和我離婚，那墨先生，你有沒有問過我，這樣無愛的婚姻，這樣被當做替身，我願意不願意呢？”
墨寒時愣住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顧笙的眼睛和黎默笙的眼睛的確是很像，可他從未把顧笙當做黎默笙的替身，畢竟是從小被自己資助長大的可憐女孩，如果不是顧笙給他下藥，他根本不會招惹顧笙，只會把她當妹妹一般…
他想要開口反駁，可是卻突然不知道怎麼說，因為有一點顧笙似乎沒有說錯，雖然他說過會和她生活一輩子，可他的確沒有想過愛她，這段婚姻的確是無愛的…
看到他蹙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黎默笙突然覺得可笑，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微笑着說道：“墨先生還是先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她說著不等墨寒時做出反應，邁步向辦公室門口走去。
墨寒時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心臟猛地一跳，他突然有種直覺，如果今天讓這個女人就這樣離開，那麼他們的婚姻也會因此結束，她會立刻和他離婚，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他突然感到一陣心焦，起身，幾步追了上去，在黎默笙握住門把手時，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後一扯，拽離了門口。
黎默笙正在氣頭上，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心臟砰砰的亂跳，惱怒的瞪着他：“你幹嘛啊？”
墨寒時沒有說話，拉着她走向沙發，黎默笙不願意，可也掙脫不開他的力氣，只能跟着走過去，任由他將自己按坐在沙發上，仰頭看着他，努力維持着唇邊的微笑：“說吧，墨先生把我拉回來到底想幹什麼？”
墨寒時被她臉上譏諷的笑意弄得莫名的心煩氣躁，鬆了下頸間的領帶，有些無奈的說道：“笙兒，我希望你不要耍小脾氣，這段時間，我對你到底怎麼樣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嗎？”
黎默笙腦中閃過這段時間以來墨寒時對她的態度，大事小情上無一例外都是溫柔的，恨不得將她.寵.到天上去。
每晚趴在他懷裏睡覺，看着他為了自己和家裏人爭吵，她也曾感動過。可現在…她只覺得心酸。
她揚唇笑了：“墨先生對我當然好了，可若是我沒有這雙眼睛，你還會這般對我嗎？”
又是這雙眼睛…
“我說過多少回了，我沒有把你替身…”墨寒時只覺得火大，說話音調都不知覺的提高了：“從你六歲那年開始，我就資助你的所有生活費，一直到你成年，說起來你就是我養大的，就這樣我還把你當替身？在你心裏，我到底有多禽.獸啊？”
黎默笙看着他那雙噴火的眼睛，有些愣怔。竟也懷疑自己，不對，是溫蒂是不是冤枉他了？
她挑眉：“你真的…沒把我當替身？”
墨寒時耐着脾氣說道：“要不是你給我下藥，還謊稱懷孕，我又怎麼會和你結婚，我是真的把你當妹妹…”
忘記了，他是被顧笙坑了，黎默笙不由愣住了。
墨寒時瞬間就發覺自己說錯話了，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我不是那個意思，最開始我的確是把你當妹妹…”
“哦？”黎默笙似乎來了興緻：“現在不當妹妹了嗎？”
墨寒時揉眉心的手頓住，垂眸看向她，黎默笙仰着頭看着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的亂了節奏，她感覺自己竟然還有些期待這個答案…
墨寒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沉默了片刻后，坐到了她的身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笙兒，我知道，你介意黎默笙，可是她真的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這個人。就算我以前對她執念很深，現在我已經在嘗試着放下了，我不敢保證我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的忘了她，可你要知道，你才是在我身邊的那個人，也是我想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那個人…”
黎默笙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迷糊，什麼叫‘我以前對她執念很深’？那個她是誰？
是指她自己黎默笙嗎？可是她們都沒交集啊，哪裏來的執念很深？她看着墨寒時的目光充滿了不解，難道只因為想睡沒睡到，就硬生生憋成執念了嗎？
看着她一副愣怔的樣子，墨寒時抬手揉了下她的發。順勢將她攬在了懷裏，輕聲說道：“答應我，不要再去想以前那些事情了好嗎？等黎默笙這件事情徹底過去后，我們就踏踏實實過我們的日子，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就忘記了吧，總是去想那些，只會讓你心裏更憋屈罷了。”
黎默笙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並且成功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重點，至少是她認為的重點。
“等黎默笙的事情徹底過去？”她掙脫開他的懷抱，抬眸看向他的眼睛：“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見她抓錯了重點，墨寒時以為她又要耍脾氣。他有些無奈的伸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安撫道：“你別生氣，我就是想…至少還她個清白，讓那些曾經喜歡她的人看清楚，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讓那些害她的人繩之於法…”
黎默笙愣愣的看着他，心裏突然像是反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說不上什麼滋味…
墨寒時看着她的神色，沉默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你也知道，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如果我不幫她查明真相，那麼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幫她呢，若是這樣，她將永遠是黎金蓮…”
他不想他喜歡了多年的女人，永遠背負這樣的罵名，只要她恢復了名譽，他自然就會放下她，畢竟…她是真的已經死了…
黎默笙突然覺得眼眶發熱，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無論怎麼傷心難過，她都哭不出來，她所有的眼淚都在知道爸爸死亡真相的那一.夜流光了，可現在她真的好想哭。
墨寒時看着她的神色，不知道她心裏是不是還不高興，正打算繼續說下去，身側的女人突然傾身過來，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他感覺到了她微微顫.抖的身體，突然有些慌亂，手不停的拍撫着她的肩膀，有些焦急的說道：“你怎麼了？…是哭了嗎？”
墨寒時沒有想到他這幾句話會讓她有這麼大抵觸，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有些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笙兒，你真的就那麼介意嗎？”
黎默笙沒有說話，她怕她一張口就泄露了她已經哭了的事實。
墨寒時卻當她是默認了，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生氣，身體也有些發抖，拍撫着她背部的手也僵在那裏不動了。
“我向你保證還不可以嗎？”墨寒時沉默了片刻，突然再次開口：“只要這件事情辦完了，我就不會去想她了…她也…也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回憶的，我和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去介意…”
黎默笙突然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我真的非常介意，你會放手不去管這件事情嗎？反正她已經死了，名譽什麼的。也不重要了吧。”
她的嗓音沙啞，墨寒時剛要詢問她怎麼哭了，卻因為她這句話，將即將出口的話憋在了嗓子眼，他突然有些失望，不，是濃烈的失望感。
這兩個月以來的相處，他覺得顧笙已經變了，再不是以前那個自卑敏.感的顧笙，她以為她會懂他，會理解他，可是…
他輕笑了下，伸手撫.摸着她的秀髮，漫不經心的說道：“說出來你可能會生氣，可我不想欺騙你，這件事情是一定要辦的，她人的確是不在了，可名聲卻在，我要她給人們留下好名聲，至少她還有很多粉絲是喜歡她的，至少要讓她們知道，她們的喜歡是值得的。”
黎默笙的身體僵住。隨後加大力道抱緊他，墨寒時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可也不想多問，正想將她扶起來時，聽到了她瓮聲瓮氣的聲音：“謝謝你，墨寒時，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
“什麼？”墨寒時愣住了：“為什麼要和我說謝謝？”
黎默笙沒有回答，埋在他懷裏沉默了許久，才微微起身，抬眸看着她，原本清澈的眼眸哭的紅彤彤的，裏面還蘊着淚水。
墨寒時抬手擦了下她臉上的淚痕，有些無奈的嘆氣：“哭什麼呢，我只是…幫她辦件事罷了。”
終究是不想看到她哭的…
黎默笙凝視着他，揚唇笑了，目光中滿是狡黠的光芒，墨寒時的心莫名的加快了節奏，輕聲詢問：“怎麼了，幹嘛這樣看着我？”
黎默笙歪了下頭，唇邊的笑意帶了絲惑人的味道：“如果我說我是黎默笙，你會怎麼樣？”
墨寒時剛有所緩和的臉色突然沉了下去，沉聲說道：“笙兒。我說過，我不喜歡你這樣子，我剛剛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你真的要一直抓着這件事情不放，讓我們彼此都不痛快嗎？”
這傢伙此時是真的生氣了，之前至少還耐着性子哄她，現在估計要伸手揍她了，果然啊，重生這種奇葩的事情，說出來都沒人會相信的…
黎默笙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以後我不開這樣的玩笑了…”
看到她瞬間黯然下去的目光，墨寒時心裏也是不好受，他現在真的不想和她吵架，他緩了下氣息，開口勸解道：“嗯，你就是你，不要再說變成她的話，就算你整容成了她的模樣，你也還是顧笙，我…”
他想告訴她，他會試着去愛顧笙的，所以她根本沒必要去變成黎默笙。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挺好的…
可這話有點太肉麻了，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見他突然沉默了，黎默笙好奇的詢問道：“你怎麼了？”
“沒怎麼。”墨寒時抬手摸了下她的鼻尖，微笑着說道：“我是想說，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我很…喜歡，所以沒有必要變成她。”
我根本不用變，我就是她好嗎？
黎默笙在心裏暗暗腹誹，看着眼前墨寒時俊逸的臉龐，突然有些不敢置信，剛剛他說的那些話不由再次浮現在腦海，尤其是墨寒時那句‘執念’，難道溫蒂說的替身，就是墨寒時把她和顧笙都當做她黎默笙的替身了嗎？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她到底有何魅力，生活中根本就沒什麼交集，就讓墨寒時這樣的男人產生執念了？
她實在是太過好奇了，看着身旁男人的目光都充滿了探究，墨寒時被她看的莫名其妙，都要懷疑自己臉上都有東西了，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黎默笙輕咳了聲，忍不住詢問道：“墨先生。你不是說…你和黎默笙沒交集嗎？那你怎麼會…咳，那麼喜歡她？”
“這個…”墨寒時說著頓住了語氣，蹙眉思忖了下，說道：“其實也不算無交集，就是我十五歲那年…”
他的話還未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墨寒時說了聲‘進’，起身向辦公桌走去，黎默笙忍不住腹誹，到底是哪個沒眼力勁的，這個時候冒出來敲門啊，不知道總裁中午要休息的嗎？
她轉頭看向門口，就看到喬西推門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文件夾，看了她一眼后，邁步走向墨寒時，說道：“墨先生，MK的克林先生剛來電話了，說馬上就到，是將他帶到辦公室，還是…”
“去一號會客廳吧。”墨寒時接過他手中的資料，吩咐道：“我記得克林先生喜歡喝普洱茶，你讓人備好，記得茶葉一定要新鮮的，沒有就現在立刻去買…”
“好，我知道了。”喬西說著走出了辦公室。
黎默笙知道自己此時也不能久留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估計現在也只能等到了晚上，她看了眼茶几上那些飯菜，起身邊收拾邊說道：“你要是忙就去忙吧，我收拾完這我就走了。”
墨寒時看着她手上的動作，說道：“你直接回望江別墅嗎？”
“呃…”黎默笙思忖了下：“我想去劇組看看，不知道現在黎二小姐在不在劇組…”
她說著回頭看向墨寒時，一雙眼眸亮晶晶的。笑的像只偷樂腥的貓：“如果她在，那裏應該就圍了一群記者，我就有熱鬧看了，順便氣氣她咯。”
看着她笑意愉悅的樣子，墨寒時也不由揚起了唇角：“季川若是聽了你這話，估計得氣死。”
“哈哈，也是。”黎默笙想了下季川吹鬍子瞪眼睛的樣子，笑的更加歡快了，很不厚道的說道：“這季導拍這部戲，實在是太容易了，不是這個出問題，就是那個出問題，真是一波三折的…”
“你還有心情笑。”墨寒時看了眼時間，起身整理了下領帶，邁步走向她，不放心的囑咐道：“到了那看看就行了，不要隨便和人起衝突，萬一吃虧了呢。”
黎默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放心吧，哪那麼容易吃虧的。”
兩個人又閑聊了兩句，黎默笙就拎着餐盒離開了帝凰國際，走到大街上，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墨寒時的電話。
墨寒時幾乎是秒接，她有些意外：“這會不打擾你吧？”
“不打擾，克林先生還沒到。”
聽着墨寒時低沉而磁性的透過手機傳來，黎默笙還是感覺有些緊張和尷尬，抬手撓了下後腦勺，深呼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是…告訴你一聲，你想幫黎默笙就去幫吧，我並不是真的介意，那時候和你說我介意…其實就是想試試，你能為黎默笙做到哪一步…其實就是隨便問問，我真的…不介意的。”
黎默笙說著就有點語無倫次了，她本來就是黎默笙，佔着顧笙的身體替顧笙說話這種事情，以前也有過，可也不覺得尷尬。
現在知道了墨寒時的心意，她反倒尷尬起來了，或許是因為她知道這話不是顧笙的本意的原因？如果是真的顧笙，她應該…會介意的吧。
唉，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墨寒時似乎也很意外她會說這些話，沉默了片刻，才沉聲說道：“謝謝你，笙兒。”
“其實你不用謝我的。”黎默笙站在路邊看着來往的車輛，鬼使神差的說道：“墨寒時，你真的不相信我就是黎默笙嗎？其實我真的是…”
“笙兒…”墨寒時打斷了她的話，可自己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喬西打斷了：“墨先生，克林先生到了。”
電話里的聲音無比清晰的傳入了黎默笙的耳內，她忍不住嘆氣，今天就不適合談話，次次都被打斷而無法繼續，果然，電話內很快響起墨寒時的聲音：“笙兒，有什麼事情我們晚上再聊，我先去忙了。”
“好，你去忙吧。”黎默笙說著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報瞭望江別墅的地址。
她將餐盒送回了別墅，本想在床上躺一會再去劇組的，可這一躺就睡著了，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她迷迷糊糊的按了接聽鍵，也不看來電顯示，張口問道：“找誰？”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下，隨後有些詫異的說道：“顧笙？…你還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