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最珍貴的東西
可是對於此事，長公主醒來后卻很是自責，但就算如此，我覺得長公主對葉歸塵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畢竟人心肉長，葉歸塵對長公主的好，長公主豈能不知道，而且趙律人的存在也是最好的證明。
因為長公主若對葉歸塵完全沒有感情的話，當葉歸塵如此對她，長公主哪裏還會生下趙律人？恐怕心裏只會有恨，早就了結了自己，也了結了律人這個小生命。
可是長公主畢竟深愛葉銀州，所以心裏也承受了更大的愧疚，繼而導致身體狀況下滑，在生下趙律人之後就難產而死了。
不過聽聞葉歸塵的話，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葉歸塵無法直視於我，大概是因為我長得太像長公主了，這張臉，讓他愧疚，讓他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更讓他想起，就是他一個貪婪的念頭，害死了長公主，害死他心愛的女人。
而趙律人，這個更簡單了，因為長公主是懷了他，生了他才死的。葉歸塵，大概是因為這個，一直在怨恨着趙律人吧！
所以又怎麼可能會對趙律人好。
我的話，葉歸塵一愣，回神，他推開了我：“你……你是趙顏？”
不等我開口，葉歸塵又自言自語的道：“是啊！你是趙顏，你只是長得像雲晴的趙顏，雲晴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不可能是她，她那麼恨我，她也不可能回來看我。”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也覺得她會恨你，但她恨你的，也許不是因為你對她所做過的，而是這些年來，你竟然如此的漠視她的女兒與兒子，讓他們過上那樣人人欺辱的生活，而你，也不配做他們的父親。”
了解事情的前後，突然間。對於葉歸塵，我突然怨恨不起來，因為現在的葉歸塵，在我眼裏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
“是嗎？”葉歸塵渾身顫抖着，眼睛變得紅紅的：“原來我又錯了，對你娘，我錯了，對你們，我也錯了，我真是個失敗的人啊！呵呵~也許我就不該活着。”
葉歸塵有些瘋癲的笑着，但說著說著，他噗的一聲，嘴裏吐出了血，然後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我心裏猛然一驚，趕緊上前：“喂，你怎麼樣了？”
我的呼叫，葉歸塵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就這麼死了似的。
……
葉歸塵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他張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靠在床頭，打着盹。
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他伸出了手，可是卻落在半空，然後收了回來，眼中的情緒也變得有些複雜。
似乎感覺到他醒來，我微微張開了眼睛，然後看了他一眼：“你醒了！”
我的聲音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情緒。
“你不是恨我嗎？又何必管我，任我自生自滅就好了。”葉歸塵說道。
“我是這麼想的，可是回頭一想，你對我們姐弟倆做了那麼過份的事，總不能讓你一死了之，所以你以生之年就好好為自己做過的錯事受懲罰吧！我是不會讓你輕易的死去的，因為那樣太便宜你了。只會讓你去見我娘。”
聞言，葉歸塵笑了，笑得有些凄涼：“原來你真的那麼恨我，你想讓我生不如死呢！”
我冷冷一哼：“知道就好，所以以後我們姐弟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否則你就算死了，我也會年年在我娘的墳前告你的狀，看你有什麼臉去見我娘。”
也不知道是真的怕無顏再見長公主，還是因為真的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真的做錯了，我的話，葉歸塵竟然沒有反駁，只是緩緩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天之後，葉歸塵變了。雖然有些沉默，但也不會再跑到八角樓，我讓奶娘給他的葯，他也乖乖的吃了。
“郡主，老爺的事，您到底是怎麼個打算的？”
對於我現在的態度，奶娘真的不懂了。說我怕葉歸塵嗎？好像也不是，真要恨一個人，又哪會想辦法讓他活着，可是若說不恨，我在葉歸塵面前，也沒有說過一句好話。
我懶懶的聳了聳肩：“還能怎麼打算，他是律人的父親。以前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還真是恨他，可是現在，律人怎麼樣我是不知道，但我是恨不起來。”
“既然如此，那您為何還要那樣對老爺說？”
聞言，我一聲嘆氣：“他那是抑鬱症的一種。長年抑鬱寡歡，深思我娘，我那天的話讓他氣急攻心，所以才會吐血，這是心結，沒有人能幫到他，只能慢慢調適。而且他現在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我不能對他好，我若對他好，他或者會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原諒，那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遺憾的？可我若對他不好，我反而會覺得，他的債還沒有還清，所以他必須活着，活着承受我們姐弟的怒氣。”
“原來如此！”奶娘點了點頭，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是過兩天我們就要去小王國了，那老爺，您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帶走。”
“那幾位姨娘與小姐呢？”
想也不想，我直接說道：“他們姓葉。不姓趙，當然是留下。”
那幾個姨娘小姐與大少爺，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這個家，葉歸塵雖然對他們姐弟也不好，但起碼情有可原，不過是個可憐的男人。
可是那些姨娘姐姐哥哥，沒一個有人性的。
想以前，葉歸塵對他們也不差，可是現在葉歸塵變成這樣，他們沒有一個在乎，只想着家中僅剩的財產，這樣沒有人性的人，比葉歸塵都不如，那麼我又何必理會他們的生死，任他們自生自滅就可以了。
奶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這幾天，葉歸塵也出奇的聽我的話，我說什麼，他也絕對不會忤逆，可是當我說要離開鎮國公府，以後都不再回來的時候，他卻發了瘋似的，一個勁的搖頭。
“不，我不走，我不走，你娘交給我的商行，我已經保不住了，我不想連這裏都丟掉，趙顏，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但我絕對不要離開這裏，這裏是你娘的府邸，我的回憶都在這裏，我不走，我絕對不走。”
說罷，葉歸塵又跑到八角樓里了。
為此，我只能頭痛的撫着額。
早知道葉歸塵對長公主的感情很深，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深，如此的沉。
在長公主去世之後，葉歸塵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長公主留個的產業，還有這座冰冷的鎮國公府。如今要他離開，還真是直戳他的心窩啊！
再一次走進八角樓，我看着那個又抱着劍，摸着琴的男人，犀利的瞳眸微微眯起：“你還真是個狗改不了吃屎的男人，懦弱到讓人不想救，小孩子都知道錯了就要改，可你呢？只會沉溺在過去的感情里，我若是母親，我也不喜歡這樣的你。”
葉歸塵沒有看我一眼，還是一個勁的沉弱在自己的感情里。
我走了過去，猛然把人揪了起來：“你看不見我嗎？看不見律人了嗎？我們都是大活人，是活着的，這些死物比我們都重要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可以去死了，不過當你死後，見到我娘，你記得告訴她，你為了她留下來的東西，為了那些不會說話沒有感情的東西，你把我們姐弟倆再次拋棄了。”
說完話，我把他扔在那裏，然後氣呼呼的走了。
還以為他會慢慢的有所改變，起碼不再漠視他們，起碼，還知道自己錯了，起碼還會聽我們的話，可是現在看來，我們姐弟倆還不如這府沒有溫度的鎮國公府。
回到自己的院中，我讓奶娘開始收撿東西，準備明天就離開。
對於葉歸塵，雖然已經沒有恨，可是我卻失望透了，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讓冬婷他們趕緊裝車。吃過早飯之後就準備離開了。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當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竟然會看見一個背着包袱的男人。
“你……”
我微微一愣，然後笑了，眼中帶着些許的淚光：“你可真夠可以的，早就知道這麼罵你有用，我以前就那麼罵了。”
“奶娘昨夜跟我說。今天起程。”葉歸塵說道。
聞言，我看了奶娘一眼，奶娘尷尬的笑了笑：“我……我這不是擔心你們父女兒真的從此不見嗎？”
看趙顏昨天那氣勢，奶娘真的為此而擔憂，所以當夜，她決定還是見葉歸塵一面，然後把他們今天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了葉歸塵，也希望他能好好想想。
而其中，奶娘說的一句話讓葉歸塵印象歸深，那就是：長公主其實給您留了很多東西，但比起那些沒有感情的東西，長公主留給您的，不是還有郡主與小世子嗎？
也就是這一句話，讓葉歸塵徹底的想明白了。比起那些沒有溫度的東西，趙顏與趙律人是長公主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血緣的延伸，還有什麼東西能比他們更珍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