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番外 傅恆之生日(二)
顧子安微微一愣,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回來了?”說著反應過來了什麼,視線猛地掃向一旁的日曆,很好,那特意標註的生日日期,不多不少正巧是今天。
“嗯”明明只一個字,卻偏偏能聽出男人的好心情,傅恆之壓根沒察覺出自家人兒有什麼異常,“在哪?”
顧子安嘴角不自然的抽搐,扶額,果然沒錯,雖然時間尚未過,只不過這時間點還真是尷尬,她正想着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麼,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換了一句,“在公司,處理一點兒事情。”
“……好,我過來。”電話那端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在公司,顧子安甚至能想到傅恆之這會兒皺起的眉頭。
掛了電話,顧子安輕輕笑了笑,眸底飛快的閃過一抹狡黠,她點了點頭,摩挲着唇瓣,兩指合攏打了個響指,一道人影憑空而出,負手而立,精緻白皙的臉龐,噙着淡笑的嘴角,眉眼彎彎,就連那眸里的狡黠都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衣着,一模一樣的臉龐,連氣質也如出一轍。
那是顧子安,不,或許更為貼切的來說那只是一個分身,和往常見過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以往的那道分身是虛幻的,而眼前的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着的,百分之百的相似度,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將兩人分辨的出來,只因為,她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一舉手一投足,只要想,就連感官都能達到百分之百八九十的聯繫度。
傅恆之到了蒼華集團後果然看見了正在處理文件的顧子安,隔着玻璃門板裏面的人專註認真的側臉倒映在淡棕色的眸中,眉頭時不時地輕蹙,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似的,一點兒都沒察覺到門外的動靜。
蒼華集團的人都是認識傅恆之的,自然也就省去了代為通知的過程,傅恆之悄然推開門,未曾刻意隱藏的氣息本以為在進入的一瞬間會吸引人兒的注意力,哪知辦公桌后的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一點兒都不關注。
直到一杯醇厚的清茶被放在了桌子上,顧子安這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眸閃過明顯的詫異,似乎沒想到人這麼快就來了,眉眼彎出一絲笑意,白皙的指尖捧起清茶呷了一口,身子微微後仰,帶出了一份本該在假日才有的慵懶,出口的聲音有些無奈,“事情有點兒多,恐怕要耽誤一些時間,你要不要先回去?”
傅恆之想也沒想的搖了搖頭,深藏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掃了顧子安一眼,彷彿生怕錯過了什麼隱含的表情似的,薄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然而視線一掃到那堆積成山的文件,到最後再多的話也只化成了兩個字,“等你。”
安靜的辦公室內只聽得見筆頭無意識敲擊的聲音,筆尖落下的沙沙聲,文件翻開的嘩啦聲,茶香在空氣中瀰漫,一人認真的處理着文件,時而輕蹙時而挑眉,時而抿唇一笑,倒也別有一番風味,一人倚靠在一側的沙發上靜靜地凝望,時間彷彿回到了初遇的時候,在每到一個城市剛剛起步的時候,他與她也同樣如此。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往不管多久都坐得住的男人,今天卻有點兒坐不住了,深藏的眸子時不時地掃一眼桌后的人,好看的眉頭深深夾起,冷峻的面容也跟着糾結了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可視線一掃到堆積如山的文件時,氣焰一下消沉了,只剩下了滿腔的悶氣。
辦公室里的氣氛開始變得有點兒詭異,沙發上的男人輕咳了一聲,忍不住找點兒存在感,顧子安卻一點兒沒聽見,繼續埋頭苦幹,那樣子彷彿不解決這一堆堆積成山的文件誓不罷休似的。
辦公室里的人進進出出,越到後面,一行人越發的感覺到沙發的那位已經開始在冒着冷氣了,炎炎夏日背脊上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終於在一個管理彙報工作的時候忍不住偷偷提下了一下顧總,顧子安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眸無辜地瞥了眼沙發,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傅恆之一見她望過來,身子下意識地挺立,深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與之對視。
“怎麼了?”淡淡的聲音沒有任何異樣的從顧子安口中響起,她眨了眨眼,滿是疑惑。
傅恆之整個兒一噎,到口的話輕飄飄的被打了回去,狀似無意的問道:“什麼時候回去?”
顧子安咂摸了一下下巴,看了眼手邊的文件,面上有一絲苦惱,不明顯卻能讓人發現,“還要再等一會兒。”
傅恆之點了點頭,辦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靜,他看了眼時間,暗暗提醒自己太過急躁,才剛到下午而已,子安恰到碰到一些麻煩事要處理,耽誤一會兒時間也算正常,就像他若是碰上了任務不管有什麼事兒也不得不去執行,這麼一想,心下頓時平復了下來,怎麼說今天兩人都在不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邊別墅里,顧子安帶着已經四歲半的小包子開始動手佈置着房間,氣球、綵帶、愛心、鮮花、蠟燭等等,能用的齊齊用上,兩人玩的不亦悅乎,抽空的時候顧子安也不忘記感知另一個分身的情況,嘴角捎上一抹壞笑。
那邊,傅恆之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沙發上,一個勁的告誡自己不能太過急躁,還有時間,不急,不能急。
終於,在顧子安處理完一大堆文件的時候,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站了起來,傅恆之眸子一亮,眸底閃動着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亮光,“好了?”
聽見聲音,顧子安這才想起沙發上還有一個人,她聳了聳肩,看了眼時間,說出一個完全相反的話,“看着還有時間,打算去開一個會。”
一句話一下子將某個男人的希望徹底打破,還未等他說話,再抬眼,辦公室里已經沒有了人,透過玻璃隔板看着外面三三兩兩往會議室的人,傅恆之鬱悶了,一直堅定的想法在此時開始搖擺不定,難不成是他想錯了?
子安說要給他一個驚喜,但也沒說是在生日的時候,莫不是他理解錯了,可就算是這樣,他生日的時候怎麼說也不該一直待在公司吧?按理來說,不應該多多少少有點兒表態,雖說他不在意這些外在的形式,可只要一想到是與她在一起,心裏便忍不住生出幾分期許,哪怕是一句話也是足夠的。
以往的時候子安從沒有一次這般,難不成是他看錯了,今天不是他生日?
傅恆之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記憶出錯了,淡棕色的眸子變幻莫測,他翻出手機二話不說撥出了婁飛翰的電話,電話一接通,一開口便單刀直入,“今天是什麼日子?”
婁飛翰懵了懵,第一反應,傅大少不是出任務去了么,第二反應,難道回來了,直到急躁的聲音再次傳來,婁飛翰才進入了第三反應,飛快地掃了眼日曆,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啊?啊!傅大少今天可是你生日啊!要不要出來——”
‘玩’字還未出口,電話已經被人不客氣的掛斷,看着婁飛翰瞪直了眼!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傅恆之更加急躁了,整個人不自覺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視線每隔兩分鐘就看一次時間表,指針每多走一分鐘,某個男人都想伸手將它給扳回來了,眼角餘光忍不住瞟着外面的動靜,精神在這一刻高度緊繃。
兩個小時后,顧子安從會議室出來了,表情明顯輕鬆多了,眉宇間卻帶上了一絲疲憊,看的傅恆之再一次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忍不住關心道:“快八點了,出去吃個飯再回去吧。”
哪知這話一出,顧子安當即搖了搖頭,指了指手中的一份文件,“剛總結出來的,我打算把它整理一下再走。”一邊說著,一邊打電話訂了一份外賣,一邊抬頭詢問傅恆之,那意思明顯是在問他要不要也來一份。
當吃到外賣的時候,傅恆之一顆心拔涼拔涼,深沉的眼神已經變成了幽怨,筷子在稱得上精美的菜肴里搗來搗去,這菜是蒼華集團旗下新開的餐飲業,單單說是預定位置都要提前兩三個月,像這種能隨叫隨吃的事兒不知道要煞羨多少人。
可偏偏,某個男人現在一點兒都不覺得有多幸福,飯菜一根一根的往碗裏扒,眸子差點兒沒將這份飯盯出一個洞來了,這回算是體會到什麼叫食不知味了。
正在別墅做着最後蛋糕的某人,瞥見某個男人這副幽怨的樣子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差點兒就沒忍住說出事實了。
等到顧子安將飯菜吃完,當真打算開始處理文件的時候,傅恆之終於忍不住了,猛地輕咳了一聲,聲音之大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果然,聽見聲音顧子安側過頭來,疑惑的道:“怎麼了?”
傅恆之耳根微微發紅,深藏的眸子帶着提醒意味的掃了眼桌上的日曆,幹了他這輩子最幼稚的一件事,“對了,今天多少號?”
聞言,顧子安眉頭一挑,沒有一絲異樣的準確的將今天的日期報了出來,“X月XX日。”驀了還不忘再加一句。
“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不用特意等我,把這東西處理好了我就回去。”
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傅恆之整個人頓時跟泄了氣的氣球一樣,沒精打采,腦袋耷拉着彷彿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似的,低沉的聲音怎麼聽怎麼都透隱隱的委屈,彷彿沒人要的大型犬科動物,“沒事,你先弄好。”
某個男人確定了,不是自己弄錯,而是自家人兒因為太忙給忘記了。
倘若一件事沒有期待,那麼自然也談不上難過,而一旦有了期待卻被落空,說不難過是假的,傅恆之現在便是這種狀態,可偏偏自家人兒太忙了,時間上趕得有點兒不湊巧,自己哪裏忍心再去打擾?
於是乎,某個男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進行自我調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着已經過了晚上十點,白天急躁的心在強大的內心支撐下終於調節了回來,傅恆之表示,沒事,不就是一個生日么,再重要也沒有自家人兒重要!
十點半,顧子安終於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慵懶的舒展了一下身子,領着某隻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的大型犬科動物回家了。
此時的傅恆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離今天過去只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了,再加上開車回去的時間到了家怎麼也得要十一點了,就算是這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哪裏還有時間去準備?
兩人如往常一般回了家,越野車穿過鐵門,停入地下車庫,抬頭從窗戶里一眼望見漆黑的別墅,當傅恆之掏出鑰匙,插入小孔,如慢動作回放一般打開大門的時候,砰地一聲巨響在屋子裏炸開,兩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黑暗中響起,隨着夏日的夜風一點點沁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