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大婚(終章)
轉眼一年後東楚安定平穩,季無憂跨馬離去,接回他的小妻子。
桃花小築上一名嬌俏少女出落得十分水靈,身姿綽約,容顏精緻,一身淡淡的青色長裙清麗脫俗
。
淺卿正彎腰低頭輕嗅懷裏的花兒,一陣芳香撲鼻,煞是好聞。
季無憂這一年跟着戚曜南征北戰,去了大雍,帶回了蘇晗,去的時候怕有危險於是就將淺卿留在了桃花小築。
淺卿褪去了往日的稚嫩,容顏也展開不少,眉眼之間仍未改青澀,褪去了懵懂卻仍舊保留了那一份純真。
忽然眼前靜靜站立一個人影,身子高大,容顏俊俏有幾分滄桑,卻更添一絲魅力。
“季無憂!”淺卿有些驚喜,一雙浸了水的眸子瞪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站着這個人就是心心念念的季無憂。
季無憂不敢動,生怕錯過了一個目光,當初小小的身影好似抽條似的,出落的如婷婷少女一般,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過了一會,季無憂張開雙臂,“過來!”
淺卿卻站在一旁羞紅了臉,遲遲不動身子。
季無憂挑眉,一步步走了過去,直到離得一臂長才頓下,“怎麼,一年未見就不認識了?”
淺卿飛快的斜了眼季無憂,這一年可沒少學規矩,“嬤嬤說了,要懂規矩,不可以拉拉扯扯,讓人看見了會說的傳出去不好聽。”
季無憂眼中帶笑卻板著臉,“誰敢說一句,我把他嘴縫上!”
淺卿撲哧一笑,剎那間如花綻放別樣的美麗奪目,眉眼間的精緻,略帶一絲青澀的嫵媚,季無憂眼了眼喉嚨。
這一年,他錯過了不少。
“過來!”季無憂嗓音有些發沉,淺卿扭着身子不願上前,有了大姑娘的矜持,再也不想之前那般不懂事。
“嬤嬤說的對,女兒家是要矜持,可我是你未來夫君,你我之間是沒關係的。”
季無憂可不願意讓淺卿跟自己生份了。
淺卿眼眸一亮,“真的嗎?”
季無憂點點頭,將手臂張開,淺卿再也沒有猶豫走進一步,摟住了季無憂精壯的腰,小臉如染了一層胭脂似的,燦爛如霞,漂亮極了。
“季無憂,你終於回來了。”淺卿悶着聲音,有幾分哽咽。
季無憂將懷裏的人摟緊了,摟了好一會才拉開距離,親了親淺卿嬌艷欲滴的唇,輕輕觸碰一眨眼就消失了。
季無憂不舍地鬆開了唇,軟軟甜甜的。
淺卿頭更低了,紅着臉不敢說話,心都快跳出來了。
季無憂也沒打算離開,先在桃花小築住上一段時間再說,累了這麼久是該好好歇歇了,
晚飯的時候,淺卿的腦袋都快低到碗裏去了,眼神飄飄閃閃不敢去看季無憂。
季無憂擺擺手,“你們幾個不必伺候了,出去吧。”
屏退了丫鬟婆子,淺卿才鬆了口氣,臉色仍舊通紅着,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忽然騰空了。
“季無憂!”
季無憂將淺卿放在兩腿之間坐着,臉色淡然的低頭吃飯,淺卿小臉漲紅不停的扭來扭去。
“別動!”季無憂低聲輕呵,淺卿紅着臉不敢在動彈了,只覺得這一頓飯時間太長了些。
一連數十日,季無憂都膩在桃花小築不離開,那頭戚曜剛回東楚,忙的腳不沾地,一次次派人叫季無憂回去。
可惜,季無憂眼下眼裏只有淺卿這個小娘子。
終於,在戚曜快要暴怒的時候,季無憂不疾不徐地帶着淺卿回去了。
淺卿這次沒白回去,得了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半個月後十里紅妝給兩人辦婚事。
季無憂完全是看在不想委屈淺卿所以才點頭答應的,季無憂忍了這麼多年,日日看着淺卿在眼前晃來晃去,實在憋的厲害,恨不得早點給娶回家。
回到了季府,季無憂就被請走了,為了早日辦婚事,去幫着戚曜處理公務去了。
淺卿一顆心砰砰亂跳,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
丫鬟琉璃走了進來,愁眉苦臉的,淺卿道,“發生什麼事了?”
琉璃咬咬唇,“姑娘,前些日子有一位自稱季家表姑娘的女子上門等了好些日子,後來還有李家大人和聞家大人,朝中好幾位大臣都有意給咱們大人說媒,只等姑娘進門,然後再納妾。”
淺卿氣的將手頭上茶盞都砸碎了,“豈有此理,我還沒進門呢,就開始詛咒我不能生孩子,到底誰這麼缺德?”
淺卿氣的小胸脯一上一下的,將背後之人罵了數十遍都不解氣。
“姑娘消消氣,奴婢……”琉璃下得快哭了。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告訴我讓我知道,表明是個衷心的,回頭去找李管家要賞。”
淺卿氣的眼眶都紅了,一下午沒動地方。
等季無憂進屋的時候,便瞧見淺卿一臉悠然地歪在榻上,眼睛輕輕閉着,倒像是睡著了一般,可手中拳頭卻是緊握着。
季無憂失笑,“這是怎麼了?”
季無憂上前幾步,伸手繞到她的臉側,十分自然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淺卿半睜開眼眸,輕輕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進一步動作。
淺卿慢慢撐起身坐了起來,“倒是沒看出來,季大人這般招人惦記,一個兩個的往上湊。”
季無憂盯着她細瞧了片刻,順勢坐到了她的身邊,唇邊的笑意收斂了些,低聲道,“哪一個惹你生氣了?”
其實季無憂心裏清楚這麼回事,故作不知地詢問。
淺卿偏過頭,一臉氣呼呼的,“我還沒進門呢,一個兩個舔着臉往上貼,生怕我生出孩子是不是?”
淺卿越說越生氣,開始掉金豆子,季無憂蹙眉擺擺手屏退了丫鬟婆子,摟着淺卿,“哪有這樣咒自己的?”
淺卿這才不說話了,可仍舊是生氣,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大約是看我沒有背景,是個孤女,卻平白無故佔着季夫人的位置有些不公允,又或者她們都覺得我沒這個福氣做的時間久一些,早早將人選早早預備上。”
淺卿越想越委屈,“到時候再生個一男半女,成日裏在你跟前晃悠,賣弄風騷,天底下有幾個男子不心動?”
季無憂索性脫掉鞋子一起擠在榻上,一隻手摟住了淺卿纖細的腰肢。
“又在胡說,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什麼樣的女子我沒見過,投懷送抱的數不勝數,我可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
季無憂趕緊替自己辯解幾句,省的淺卿胡思亂想,一隻手伸過去擦拭她臉頰的淚珠,粗糙的大掌劃過嬌嫩細膩的肌膚。
淺卿立馬蹙眉,“疼!”
季無憂立即收回手,扯下淺卿腰間的帕子擦了擦她眼角,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止不住的流淌。
“好了,別哭了,誰說你沒有背景的,皇上給你封了一個一品夫人,我不過才從一品,論起來回頭我還要給你行禮呢,誰也沒有你靠山大。”
季無憂輕聲哄着,淺卿才一字一句將外邊的話學給季無憂聽,然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我着身子生孩子有什麼問題,嬤嬤都說沒事。”
“別聽外頭胡言亂語,這年頭趨勢攀附的人實在太多了,滔天的富貴擺在眼前,送出一個兩個嫡女換來一份庇佑,在京都都是常見的。”
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淺卿就是越來越緊張忐忑,季無憂生怕她一着急病倒了,一門心思的開解
淺卿。
淺卿蹙眉,“真的嗎?”
季無憂點點頭,“當初皇上不就這麼過來的嗎,多少人削尖腦袋要給皇上送女人,還不是被皇上鎮壓了。”
淺卿若有所思,“這倒是真的,皇上如今只有皇后一個,沒了那些糟心的事,多好啊。”
淺卿語氣中流露出一種羨慕,季無憂撇撇嘴,那還不是因為是皇上,幾句話就給人發配到邊疆去,
誰還敢提。
“那你那個表妹呢?”淺卿可沒忘記季家表妹。
季無憂笑了笑,“回頭我給送進宮,讓她去找皇上,是我表妹也是皇上表妹。”
淺卿斜了眼季無憂,心裏那塊疙瘩終於解開了,“這還差不多。”
季無憂見她梨花帶雨的哭,一雙眼睛如水洗一般清澈,緊緊咬着的唇嬌艷欲滴,透着一股子香氣。
季無憂大掌將淺卿一拽帶入懷中,另一隻手扣住了淺卿的腦袋,
對準了那一張朱唇就吻了上去,由淺變深。
淺卿睜大了眼,雖然私底下也親過不少,可大白天的就……。淺卿的小臉騰的一下就爆紅了。
一隻手推了推季無憂,卻被季無憂將她兩隻手高高豎起,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看清了她眼中的嬌羞,季無憂咽了咽喉嚨,愈發的難以忍耐。
不知道親了多久,淺卿快喘不過氣來,季無憂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了嬌唇,那一雙紅唇被親的更加嬌艷,令人浮想聯翩。
淺卿掙脫了一隻手,捂住了小嘴,小嘴一陣發麻,“嗚!不許再親了。”
季無憂失笑,“回頭我給你找個嬤嬤教教你,屋後有一個池子,
裏面可以洗澡你回頭可以去瞧瞧。”
“果真?”淺卿眼眸一亮。
季無憂點點頭,“明兒就能去,多泡泡對身子有好處。”
季無憂眼眸染上一絲熾熱,幾乎還快忍不住將她拆入腹中吃掉,
忍了又忍,頭一回覺得日子難熬,趕緊成婚吧。
明兒得去催一催了,不行就改個日子,季無憂心想。
淺卿有幾分迫不及待,鬧了一下午的彆扭,在此時此刻終於消失殆盡,銀鈴般笑聲時不時的傳了出來。
淺卿忘記了,可不代表季無憂就能就此放過背後散步謠言的人。
書房裏季無憂緊緊捏着拳,“是楊玥?”
季七點點頭,“不錯,前幾日楊姑娘身邊的丫鬟出去了一趟,鬼鬼祟祟到處散播謠言,屬下沒能第一時間制止,請大人降罪。”
季無憂擺擺手,“回去領罰,另外送一份大禮給賀家。”
賀家
楊玥雖然當了賀煜的姨娘,可畢竟賀煜喜歡了楊玥許久,所以沒過些日子,楊玥就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哄的賀煜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賀煜官途有些麻煩,只好去經商了,戚曜沒有刻意打壓,只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道。
一時倒也安穩,賀煜一直沒有娶妻,所以楊玥倒是很得寵,成日裏伺候賀老夫人跟前,對着沈琬寧
小心翼翼的討好。
因為二人之前的關係就不算太僵,倒也和睦,畢竟還有份親情在裏頭,所以楊玥的日子倒也自在。
可就在這幾日,賀煜的鋪子接二連三遭遇打壓,一夕之間原本要跟賀煜合作的商鋪紛紛反悔了,讓賀煜一下子損失了不少,整日裏愁眉苦臉的。
“夫君,這是怎麼了?”楊玥的容顏倒是越來越艷麗嬌俏了,這也好賀煜着迷的原因。
“夫君不如說出來,看看玥兒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出出主意。”
楊玥十分貼心。
賀煜蹙眉,“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鋪子日益慘淡,原先說好的合作也全都撤回了,賠了不少。”
楊玥聽着眼皮忽然跳了跳,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故作不知的問,“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賀煜蹙眉不語,“難道是皇上還在記恨着賀家,所以趁着這次回來,故意打壓賀家?”
如果真是戚曜,那賀煜也沒處說理去,誰叫慶陽公主是在賀家鬱鬱而終呢,賀老夫人為難慶陽公主的種種,戚曜這個做兒子的不報仇就不錯了。
賀煜上頭有這麼一個大哥壓着,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賀煜緊眯着眸陷入了沉思,“這件事實在蹊蹺,皇上日理萬機,又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斷不會跟賀家過不去,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若要動手,戚曜不會留賀家到現在,一句話就足以剷除,何必這麼麻煩呢。
楊玥小臉一僵,“不是皇上,還能是誰,誰會對賀家落盡下石啊。”
賀煜忽然抬眸看了眼楊玥,楊玥心一緊,咽了咽喉嚨。
該不會是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了吧,楊玥心跳了跳,雖然賀煜對她有幾分寵愛,可賀煜若發起瘋來,
楊玥仍舊心有餘悸。
瘋狂的折磨,像個變態!
“許是巧合吧。”賀煜倒沒懷疑楊玥,淡淡說了一句。
楊玥才鬆了口氣。
直到下午,賀煜一臉怒氣沖沖的一腳踢開楊玥的房門,嚇得小丫鬟失聲尖叫。
“大……。大少爺。”
賀煜一步步朝里走,陰鬱的眼神像極了一匹暴怒的狼,恨不得撲上前將獵物撕碎。
“夫君?”楊玥走了出來,一見賀煜這模樣,心裏咯噔一沉,“這是怎麼了?”
賀煜大步沖了過去,一隻手緊拽着楊玥的下頜,砰的一聲撞上了牆角。
“賤人!是你四處散佈謠言得罪了季無憂,害得我辛辛苦苦兩年的心血付之東流,血本無歸!”
賀煜手頭上唯一的資本被季無憂一點點摧毀了,這種滋味,賀煜一下子就崩潰了。
楊玥被掐住了脖子,臉色漲紅着,“夫……夫君,不是我,是有人陷害我!”
“賤人,你還敢抵賴,落雁已經承認了,季夫人不能生育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楊玥,你心裏是不是還記掛着季無憂?”
賀煜赤紅了雙眸,只要楊玥敢點頭賀煜就會將她撕碎,楊玥身子抖的厲害。
“我……”
“賤人!”賀煜一巴掌拍在楊玥臉上,頓時將楊玥的小臉打歪至一旁,並且迅速紅腫起來。
“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看得上你,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你,賀家養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還不是一條白眼狼,楊玥!我真是瞎了眼了。”
賀煜憤恨得咬牙切齒,楊玥猛的用力一把推開了賀煜,“是,我是喜歡季無憂,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明明是我先認識季無憂的她淺卿憑什麼能跟他站在一起,若不是因為賀家和皇上的緣故,今日的季夫人本就該是我!”
楊玥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笑得癲狂,這件事她憋在心裏整整兩年了,每次只要一想起,就想撕開了傷疤,血淋淋的。
她在等,等着季無憂回心轉意,發現淺卿其實並不適合他。
等來等去,楊玥已經麻木了,要她眼睜睜看着季無憂八抬大轎十里紅妝迎娶淺卿,她做不到!
“賀煜!你就是個廢物,靠着賀家一步步走到今天,有戚曜在,
你能有什麼出息?”
楊玥豁出去了,這兩年來被折磨的身心疲憊,甚至十分噁心,楊玥恨賀煜將自己無情的佔有,剝奪了她最後一個機會。
賀煜猝不及防被推開,險些摔倒,冷着臉怒笑,“好啊,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是不是,究竟是誰夜夜奉歡的,就算沒有我,季無憂也不會看上你這個賤人,當初在季府季無憂何曾正眼看過你?”
賀煜一下子戳破了楊玥心裏最後一點幻想,咬着牙怒狠狠的瞪着賀煜,“不用你管,你又比我強到哪裏去,連爭都不敢爭,膽小怕死!”
賀煜惱羞成怒一下子抓住了楊玥的頭髮,“我費盡周折討好你,供養你,你卻這樣鐵石心腸,好,
今天我就成全你!”
楊玥看清了賀煜眼中的恨意和瘋狂,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下。
“你……你要幹什麼?”
賀煜眼角恰好瞄見擺在屋子裏冒着熱氣的大水桶,是原本楊玥要洗澡的。
賀煜一把拽着楊玥將她撲通一聲丟進大桶里,狠狠的按住了楊玥腦袋扎進水中。
砰砰水花四濺,楊玥不停的掙扎,屋子裏全是水花。
楊玥哪裏是賀煜的對手,被嗆的渾身是水,憋着喘不過氣來。
“煜兒!”沈琬寧嚇了一跳,趕緊去拽賀煜的手,“你瘋了不成,快鬆開手。”
賀煜扭頭,“母親,若不是她再三攪合,咱們也不會變成這樣,她若不死,季無憂不會消氣。”
沈琬寧一聽,抓着賀煜的手忽然鬆開了,眼神閃閃。
眼睜睜看着楊玥慢慢的沉甸,兩隻手緊抓着木桶邊緣不松,漸漸的失去了力道,咚的一聲滑到木桶里。
賀煜鬆開了手,轉眸看向沈琬寧,“母親,我們離開賀家吧,找一個安靜的管家,平平淡淡的生存,不要再回京都了。”
賀煜寧可出去吃苦也不要這樣被人玩弄。
沈琬寧一臉猶豫和糾結。
“母親,我帶言縷離開,你若執意守着父親,我無話可說。”
賀煜說著轉身就要離開,賀國公根本不可能為了沈琬寧得罪戚曜,況且,賀國公不喜沈琬寧。
沈琬寧一把拽着了賀煜,“煜兒。”
賀煜一臉驚喜的回頭。
三個人去向賀國公辭行,賀國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並且給了他們一筆銀子,求了戚曜將他們三人逐出京都,用不得入京。
並且求了戚曜卸甲歸田,帶着賀老夫人回老家。
戚曜倒是很痛快的批了,沒有挽留,只是賀國公臨走前帶着孩子站在城門口送了送。
雖然沒有開口叫爹,賀國公就已經很滿足了。
京都里沒有了流言蜚語,季無憂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季府里到處都掛滿了大紅燈籠,雙喜字更是隨處可見,里裡外外的丫頭婆子來來往往,十分忙碌。
淺卿坐在綉床邊,妝容已經畫好了,她明顯有些緊張。
蘇晗走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她手裏緊緊地攥着錦帕,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硬是擠出一抹微笑。
“晗姐姐。”
“想必尋常夫妻之間的事情,嬤嬤已經教過你了!”
蘇晗抬頭瞧着屋子裏旁沒有旁人,便也不客氣輕輕壓低了聲音,低聲問了幾句。
想到這裏,淺卿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點了點頭。
蘇晗是過來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輕咳了一聲驅散心頭的尷尬,勉強振奮起精神來。
“那些就不用我多說了,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不必理會,只管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季大人什麼性子,見識多廣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心中該有數,莫要因為外人影響你們夫妻之間的和睦,只要季大人不想,任憑旁人說什麼都是徒勞無用的,平日裏小打小鬧都是無關緊要的,千萬別讓人寒了心就成,你就是季夫人,誰也不敢對你不敬。”
蘇晗直接轉入正題,聲音再次壓得低了些,生怕淺卿因為一些事堵心。
淺卿的面色也漸漸平靜下來,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她知道蘇晗說的是前幾日楊玥和納妾的事。
“晗姐姐放心吧,我知曉怎麼做。”
上次是她誤會了季無憂,日後才不信這些呢,一個個想勾搭她夫君,統統攆出去!
“這就是了,沒必要為了一個個不值得的人讓自己生氣,把握一個度,日後受了委屈儘管來皇宮找我。”
蘇晗拍了拍淺卿的手背,眼眶微紅,十分高興。
前世季無憂孤寡一人,孤孤零零的,如今能有一個人陪伴左右,
蘇晗心裏身心祝福二人。
淺卿的緊張在蘇晗的開解下,又有蘇晗給她撐腰,就像她的親人一般,緩和了些緊張的情緒,一臉堅定,“多謝晗姐姐,我一定會幸福的。”
“噼里啪啦!”
外面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鞭炮聲傳了過來,並且聲音越發的清晰,顯然是離得越發近了。
淺卿戴上鳳冠,披上紅蓋頭,便被喜娘攙扶着往前院走去。
只是還沒到前院,一路上便有人開始傳開了。
“是皇後娘娘親自送嫁的,季夫人的身份背景誰還敢小覷?”
“是啊,前幾日那風言風語肯定有人嫉妒季夫人。”
“依我看吶,季夫人是最有福氣不過的了,季大人生怕委屈了季夫人,親自向皇上立下軍令狀,此生絕不納妾,要我說啊,真是好福氣。”
“是啊,羨慕……。”
不時有嬉鬧的聲音傳來,即使被周圍的鞭炮聲掩蓋住,淺卿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嘴角彎起一抹微笑。
花轎抬得很平穩,偶爾被風吹起的轎簾,淺卿依稀可以瞧見人群涌動,圍繞着季府走了一大圈。
出嫁前季無憂特意給淺卿置辦了一套宅子,直到昨兒個早晨淺卿才過去,離得不算遠,一路上有人在發著銀錢,引來圍觀的老百姓爭相搶奪,十分熱鬧的樣子。
拜堂的時候,禮官那尖細的嗓音傳遍整個大堂,最上首是一對牌位,戚曜和蘇晗坐在一旁。
帝后親自主持婚禮,可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可見季無憂在戚曜心中的份量。
拜了天地以後,在眾人的起鬨下季無憂牽着紅綢帶着淺卿離去,
進了洞房。
一整日季無憂嘴角的笑意都未停,手心裏都是汗珠,有幾分緊張和激動,深深隱忍着。
紅蓋頭下一張嬌艷動人的容顏,鳳冠霞帔樣樣精緻,襯的淺卿越發艷麗,容顏絕色,季無憂看的有些驚艷。
淺卿嬌羞的紅着臉,嬌嗔的斜了眼季無憂,“又不是沒瞧過。”
季無憂卻難得一見的認真起來,“今日與往日不同,身份也變了。”
話落,淺卿小嘴一抿,頭越來越低了,駝紅着小臉不肯抬頭,“油嘴滑舌!”
淺卿嬌嗔瞪了眼季無憂,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低聲道,“先回答我,你當真永不納妾?都說你年紀不小了,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如今小太子都會作詩了……。”
淺卿還是不敢相信,季無憂會用不納妾,該不會是一時圖個新鮮哄着她玩的吧,淺卿有些忐忑,可話一說出口恨不得張嘴咬掉舌頭才好。
“這種事兒,急不來,況且先把夫君伺候好了,才能想孩子!”
季無憂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在胡思亂想,沒有親人教導她這些,心裏越發的疼惜淺卿。
“你不必着急,上頭沒有人催你,也不會有人給你難堪,想做什麼儘管去做,一切有我呢。”
季無憂輕聲安慰道,淺卿點點頭,笑的燦爛異常。
季無憂咽了咽喉嚨,只是見淺卿一副疲倦至極的模樣,又是頭一次,季無憂憐惜她,不願再折騰她,日子還長着呢不是嗎。
半年後,淺卿挺着大肚子在院子裏來回晃悠,五個月的身子映襯着單薄纖細的身子,高高鼓起,像個巨大的球一樣,淺卿每走一步都氣喘呼呼,恨不得立即躺下來休息才好。
“不行了,我走不動了。”淺卿擺擺手,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氣喘吁吁的,額頭上滿是細膩的汗珠,黏在頭髮上。
琉璃急了,“夫人,今兒才走了半個時辰,再堅持一會吧。”
淺卿身子單薄,當初懷胎的時候沒少受罪,所以太醫開了補藥,一向不喜苦味的淺卿這次卻是出奇的配合。
每日痴纏着季無憂,季無憂心疼她年紀小,勸了多次不着急要孩子,淺卿卻像是魔障了一樣,執意要個孩子。
一向鐵面無私的季無憂,回到家裏對着淺卿就像是沒了脾氣一樣,任由淺卿胡來。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當日淺卿腦子昏昏沉沉,反應也大,招來大夫一診脈,整個人都懵了。
“有喜了?”
大夫點點頭,淺卿高興的差點昏過去,一個勁的摸着小腹,激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嗚嗚,太好了……。”
季無憂還記得淺卿一臉興奮的跑來,捂着肚子,“快摸摸,我懷上了。”
季無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哭笑不得,直到琉璃也激動不已的說,“大人,夫人真的懷上了,剛才大夫診脈過了。”
季無憂怔住了,雖然淺卿日日在他面前嚷嚷着要個孩子,季無憂還沒有想過這一日來的這麼快,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樣,淺卿懷胎以後,季無憂整個人都處於緊繃狀態,緊緊護着淺卿,生怕淺卿會出現一點意外。
大夫說,淺卿身子骨孱弱,未必能承受的住懷胎的辛苦,需要好好調理身子。
於是乎,整個府上都以淺卿為重,丫鬟婆子變着花樣的哄着淺卿吃補藥。
一開始淺卿還會配合,後來時間長了,一聞藥味就會吐,吃什麼吐什麼,好不容易養胖了幾斤,沒過幾日又蹭蹭往下掉,除了鼓起來的肚子,整個人消瘦了整整一圈,四肢纖細。
季無憂心疼極了,早知道就不該讓她懷胎了,實在太遭罪了。
慢慢的過了五個月,淺卿的反應才算好些了,有經驗的婆子卻道,“夫人身子纖細,將來生產怕是要吃些苦頭,趁着現在就該動一動身子,免的將來吃苦受罪。”
於是,淺卿每日裏被逼着走動,越是怕什麼來什麼,四肢都抬不起來了,每日最痛苦的事就是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旁人三五步,淺卿卻是要花十幾步來走,常常走下來,渾身已經濕透了。
季無憂看在眼裏疼在心裏,恨不得替淺卿遭受這罪了。
“歇歇吧。”季無憂從丫鬟手裏接過淺卿,摟着淺卿的腰肢一步步朝着凳子上走去,穩穩的大掌給足了淺卿力量。
“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淺卿擺擺手,兩條腿已經沒了感覺了。
季無憂一把橫抱起淺卿,“僅此一次,日後再不準要孩子了。”
季無憂看着淺卿這樣被折磨早就下定決心了,生完肚子裏這個,日後再也不會讓淺卿懷胎了。
淺卿抬眸,眸子裏如星星一樣閃爍,“那萬一是個女兒呢?你豈不是要斷了香火?”
季無憂輕笑,“女兒正好,如你一樣冰雪聰明就行了,香火一事,我本就不在乎,季家也不差我一個了。”
淺卿挑唇,“那可不行,日後我可不想再被人指指點點,耽誤了季大人的前途。”
季無憂抿了抿唇,沒再跟淺卿繼續探討,省的惹了淺卿心情不好,動了胎氣,不讓淺卿懷胎,他有的是辦法。
季無憂很快找了個借口,轉移了淺卿的注意力。
眨眼又過了四個多月,淺卿眯着眼躺在榻上,愜意的享受着琉璃的捶腿按摩。
桌子上擺放着各種新鮮瓜果,還有許多野史,淺卿看看的津津有味,躺在樹蔭下乘涼,整個人好不快活。
看的眼睛有些疲憊,淺卿眯着眸淺睡,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小腹處被狠狠踢了一腳,淺卿頓時就被驚醒了。
“啊!好痛!”
季無憂剛好進門,見淺卿躺在貴妃榻上臉色發白,捂着肚子叫疼,立即飛奔而去。
“這是怎麼了?”季無憂忙抱着淺卿,“淺淺……。”
有經驗的婆子立即明白淺卿這是動了胎氣,立即要生了。
“快,快將夫人扶回屋,夫人這是快要生了。”
季無憂聞言二話不說抱着淺卿就進了屋,幾個婆子不慌不忙地準備着,這些人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就防着淺卿會突然生產呢。
“大人,請您出去吧,女子生產不可有男子在場,否則十分不吉利的。”
一個婆子大着膽子要請季無憂出門,卻聽季無憂擺擺手,“都這個時候了,就不必顧忌這些了,快給夫人準備生產。”
那婆子動了動唇,實在沒想到季無憂對淺卿感情這樣深厚,竟也不顧及生產的污穢了。
“啊!”淺卿喊得撕心裂肺,捂着肚子叫疼,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上來一樣,濕漉漉的。
“別怕,我就在這裏呢。”季無憂緊緊拽着淺卿的手,源源不斷地給淺卿輸送內力。
淺卿只覺得小腹像是被人緊緊拽開了一樣,鑽心的劇痛,但為了肚子裏孩子,硬生生忍了下來。
“不行了,我沒力氣了。”淺卿緊緊咬着牙,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都虛脫了。
“夫人,堅持啊,已經看見孩子的頭了。”穩婆不停地給淺卿打氣。
不一會,門外進來一名女子,手裏捧着錦盒,“這是新供奉的千年人蔘,讓夫人含着吧。”
淺卿嘴裏喊着人蔘,總算有了些力氣,睜眼看着季無憂,哭的像個淚人一樣。
“季無憂……。”
“我在我在。”季無憂忙道,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一點忙都幫不上。
“我會不會死了?”淺卿帶着哭腔,眼睛裏儘是惶恐不安。
季無憂聞言臉色霎那間的慘白,緊緊的握住了淺卿的手,“不會的,你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乖,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罪了。”
淺卿整個耳朵都懵了,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在說什麼,眼皮緩緩合上。
季無憂心底咯噔一沉,“淺卿,你若死了,回頭我立馬娶一個美貌小妾,將你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丟給別人管。”
屋子裏的穩婆都愣住了,大人和夫人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淺卿聞言倏然睜眼,怒瞪着季無憂,“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季無憂冷着臉。
淺卿怒極了,深吸口氣一個用力,只覺得腹部一股暖流忽然湧出,眼前一陣發黑,耳邊只剩下孩童的啼哭聲。
等淺卿醒來已是次日午時了,一睜眼就見季無憂坐在榻上盯着自己,淺卿哼了兩聲。
“醒了?”季無憂一喜,從桌子上端來一碗粥,一點點餵給淺卿。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淺卿扭頭躲開了勺子。
季無憂自然知道淺卿問的是什麼,討好一笑,“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那麼說,也絕無此心,等你身子好了,要打要罰都隨你。”
淺卿哼了兩聲,知道季無憂的良苦用心,也沒多說什麼,眼睛瞄了眼四周,“孩子呢?”
“先吃飯,一會我讓丫鬟抱來。”季無憂將勺子遞到淺卿嘴邊,一副不容商議的表情。
淺卿無奈,只好張嘴胡亂的吃了幾口,季無憂這才讓丫鬟抱着孩子過來。
琉璃和嬤嬤一手一個,淺卿愣了下。
“恭喜夫人,小公子和小小姐都很乖巧懂事。”
季無憂豎起大拇指,“夫人當真厲害,一下解決了為夫香火,替為夫生了兩個孩子。”
淺卿又喜又笑,衝著二人招招手,兩人走近些,淺卿伸長了脖子,只見襁褓里兩個孩子眯着眼正睡着,模樣清秀可愛,小小的拳頭緊緊握着放在嘴邊,時不時還砸砸嘴,粉粉嫩嫩的,渾身帶着一股奶香氣。
“傻瓜,哭什麼。”季無憂伸手擦了擦淺卿淚痕。
琉璃見狀低聲道,“夫人,奴婢抱着小公子和小小姐下去了,有什麼事儘管招呼奴婢。”
淺卿胡亂的點點頭,將腦袋埋進了季無憂的懷裏,“季無憂,有了孩子,你可不許想着納妾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季無憂有些哭笑不得,說了一次的話就被記住了,“放心吧,不會的,此生有你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