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尾聲
十天後，B城機場。
依依不捨的回頭，涌動的人潮中卻沒有期望的身影，心中不禁黯然，卻又化為自嘲的淡淡一笑。
我這是怎麼了？既然已經決定悄然離去，又何必期待什麼呢？我和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啊！
“在看什麼呢？警惕性這麼差，被人站到身後都不知道，這樣的素質可是會給國際刑警丟臉的哦！”
猛然回頭，安娜驚喜的望着面前的杜兵，卻是不知如何開口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杜兵笑而不答——其實也沒必要回答，因為這個答案根本沒人關心。
安娜羞愧難言：“對不起，我……”
杜兵卻是輕描淡寫的笑道：“終究是朋友一場，也算是共過生死的戰友，就算要走，也該說一聲嘛。難道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安娜紅着臉慌忙解釋：“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說到最後，神情黯然，稍作猶豫后似乎作出了某種決定，咬牙說道：“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瞞着你……我根本不是安德烈的女兒……對不起，我一開始就騙了你！”
說出心中最大的秘密后，安娜頓時感到一陣輕鬆，默默的準備承受將要到來的怒火，可是，當她抬頭，看到的卻是杜兵似笑非笑的眼神，根本沒有半點被騙的意外和憤怒。
“難道你……早就知道了？”心念電轉，安娜不敢置信的看着杜兵。
杜兵輕輕點頭。
雖然這個結果比預料的要好得多，可是，不知為何，安娜心裏卻反倒不是滋味：虧得她還一直對此梗梗於懷，沒想到在別人眼中，竟然只是個自欺欺人的小丑。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安德烈曾經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女兒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長大，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她碰槍。而你的槍法這麼好，顯然是從小就開始訓練的，所以你絕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看着杜兵平靜的眼神，安娜不解問道：“那你為什麼……”
“你雖然不是安德烈的女兒，但能繼承他的槍法，又知道他這麼多事，顯然跟他的關係不一般。我也多次試探過你，給過你很多殺我的機會，可你對我並沒有敵意，所以我並不在意你的父親是誰，重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杜兵笑了笑：“何況，這個世上誰又沒有一點秘密呢？尤其是吃我們這碗飯的，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沒有誰會去關心別人的**。”
安娜苦笑，澀然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拆穿我？還願意豁出命救我這個冒牌貨？”
杜兵正容答道：“不拆穿你是因為沒有那個必要，而且當時我還不敢肯定你的目的是什麼，所以需要進一步觀察。至於救你——中**人從來不會拋棄自己的戰友。我雖然已經脫了軍裝，但軍人的精神是不會忘記的。”
僅僅是戰友嗎……雖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但安娜心中卻隱隱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不管怎麼說，能解開這個心結，至少可以走得沒有遺憾了。
“其實我並沒有完全騙你，安德烈的確是我的父親——雖然只是義父，但我們的感情卻跟真正的父女沒有分別。真正的安娜，早在六年前就被地獄天使殺害了，義父為了報仇，一直在追尋他們的下落……這些我都沒有騙你，唯一隱瞞的只是我的身份。”
杜兵黯然，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安德烈當時心中的悲傷和絕望。令人欣慰的是，經此一戰，地獄天使就算沒有瓦解，至少也是元氣大傷，這個仇多少也算是報了。老朋友在天有靈，想必也會感到安慰吧？
“那麼，你的真名是什麼？”
安娜淡淡一笑：“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嗎，安娜·瑪格瑞斯！”
這一次，杜兵卻是有些意外：“你的真名也叫安娜？”
“怎麼，不行嗎？”解開了心結后，安娜似乎又回復了她的本來性情：自信，驕傲，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沒有……只是有點意外。”為了避免尷尬，杜兵急忙轉移話題：“看你走得這麼急，我也沒時間準備什麼禮物，這件東西原本就是你的，我稍稍改了一下，也不知合不合用。實在不行，就當個紀念吧。”說著，便將手中的禮盒遞了過去。
接過禮盒，安娜好奇的打開一看，發現竟是一對戰術彈夾套，看樣式顯然跟自己以前所用的差不多，做工卻是精細了不少，細節上也有不少的改動，顯然更加人性化了。
“我還以為你會送我朵花什麼的……不過這件禮物倒是挺實用，謝謝，我很喜歡。”
杜兵笑了笑，這時，機場傳來了登機廣播。
“時間不多了，我送你上機吧。”
安娜黯然點頭，轉身默默向檢票入口走去，氣氛好像突然變得有些沉悶。直到檢票結束，倆人都沒有再說話。
走進通道，安娜突然轉身，看着杜兵滿是期盼的問道：“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稍稍愣了一下，杜兵笑道：“當然！現在交通這麼發達，只要你願意，我隨時歡迎。”
安娜輕輕點頭：“那麼，再見！”
杜兵揮手告別：“一路珍重！”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望着沖入雲端的客機，杜兵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這段似有似無的感情來得如此突然，讓毫無心理準備的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敢肯定這是不是愛情……或許，只能讓時間來證明了。
若是有緣，終究還會再見吧？
從這一刻開始，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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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AFH的戰鬥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觀注，各國只是例行公事般的譴責了恐怖份子這種不人道的行為幾句，便該幹嘛幹嘛去了。而歸國后的杜兵也並沒有得到英雄般的待遇。對於他這場賭上生死的戰鬥，所有人似乎都選擇性的遺忘了……不過這倒也正合他的心意，他現在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交給國家的槍械設計是否能得到認同。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杜兵終於等到了答案……可是，卻與他所期待的完全相反——找上門的，並不是國家的軍工科研人員，而是公安的刑警隊長。
面對着眼前的刑警隊長，杜兵心中一片冰涼——就算是兩個月前，身處異國，面對着強大到幾乎不可能戰勝的敵人時，他都從未感到過絕望，但在這一刻，他卻有一種哀漠大於心死的感覺。
對於他的反應，刑警隊長也十分無奈，但職責所在，卻是不得不公事公辦：“……上面的意思是：鑒於你曾經立過大功，這次雖然有違法行為，但畢竟沒有給社會造成危害，而且動機也是出於愛國，只是方式欠妥，所以只沒收非法武器並給予口頭警告，暫不追究刑事責任。”
“知道了，我會把槍交給你們的……還有其它事嗎？”
“沒有了，不過近幾天你最好不要離開B城，有什麼事我會隨時聯繫你的。”
“好的，我這就陪你去拿槍。”
……
送走了警察，杜兵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里，誰也不見。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廢盡心血，不求什麼功名利祿，得到的居然真是這樣一個下場。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身為一個中國人，難道就真的應該眼看着國家的軍備落後於別人而無動於衷？眼看着將來隨時可能暴發的戰爭中，因為裝備落後而再現當年義和團的一幕？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可為什麼自己一腔熱血，換來的只是一個‘暫不追究刑事責任’？
沒錯，私造槍械是犯罪，可是，法律的目的不正是為了國強民安嗎？為什麼在制定這條法律的時候，從來沒人想過要為像自己這樣，想為國家盡一份力的人留下一扇報國之門？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是怎樣一群官僚，所以他根本沒想過要得到什麼回報，甚至連發明者的榮譽都可以放棄，可是，他還是沒有料到那些人，那些把持着國家權柄，卻屍餐素位，眼中只有那頂官帽的官僚們居然會冷漠到這種地步，但有一絲良知，他們又豈會不知這支槍對於中**人的意義？
這一刻，杜兵真的很想殺人——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殺誰？這不是一兩個貪官污吏的問題，幾千年遺留在國人腦子裏的‘官本位’思想，就連聖人也未必可以根除，又豈是他所能動搖的？
“兵哥！你不要緊吧……可別嚇我，開下門好嗎？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門外傳來王少秋的聲音，顯得十分焦急。杜兵知道，他是被自己的反應嚇壞了。
“我沒事，只是心裏有點悶……可以陪我出去兜兜風嗎？”
起身打開房門，杜兵臉上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可是他的眼神卻透出一絲迷茫……有些問題，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想通的。
“出去散散心也好，家裏就不用擔心了，我會照看的。”陳老黯然輕嘆，他知道這時候杜兵需要的不是什麼安慰，不過他也同樣相信：這個堅強的男人是不會被這點挫折擊倒的。
……
坐在車上，在城市中漫無目的地閑逛，打開車窗，任憑風吹在臉上，卻怎麼也吹不散心中的迷茫。
經過了震驚，憤怒，悲哀等激烈的情緒起伏后，此時心雖然已經漸漸平靜，卻充滿了對未來的茫然。
從今往後，他將成為警方的重點防範對像，過去那種睜隻眼閉隻眼的待遇再也不可能出現了，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真要放棄目標，從此做一個安份守紀的良民，庸庸祿祿的過完一生？或者是一條道走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直到把自己送進監獄？
“兵哥，別多想了，這世道就他媽這個鳥樣，為這幫王八羔子氣壞自己的身子不值當……前面就是酒店了，要不，咱們去喝幾杯？一覺睡醒，包管什麼煩惱都忘了！”
“不用，我現在不餓。”
口才並不是很好，也不懂得怎麼安慰人的王少秋試圖用自己的方法讓杜兵打起精神來，可效果好像不大。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死心，依然詞不達義的勸解道：“其實想開了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國內就這麼個環境，像我們這幫子槍迷早就習慣了。這不，眼看着又到國慶，警察又開始嚴打了，我那幫玩野戰的兄弟已經有好幾個被叫去喝了茶，家裏的狗狗（仿真槍）一支都沒剩下，XX市不久前居然還有個派出所長當街把一個六歲的小孩給繳了械，愣說他那把十幾塊的玩具槍是違禁品，你說這叫什麼事？”
聽了這個笑話，杜兵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心中只是陣陣的悲哀：這個國家到底是怎麼了？如果說真槍會給社會造成巨大的危害，為什麼連區區的玩具都要畏之如虎？長此以往，十三億人再無人敢於尚武，一群習慣了逆來順受的綿羊，我們靠什麼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生存？
“嗒嗒嗒……”
似曾相識的聲音從街邊傳來，杜兵心中一動，急忙叫道：“停車……往後再倒一點。”
“怎麼了？”王少秋被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差點就要伸手掏槍。回頭望去，卻見杜兵正痴痴的望着街邊的一條小巷，眼神像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縷精光正在衝破重重的迷茫。
什麼嘛，原來是一群小破孩在打水仗……等等，他們拿的水槍……這不就是當初兵哥設計的嗎？
原來是這樣……王少秋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小巷裏，十幾個手持水槍的男孩分作兩派，打得不亦樂乎。他們自然不可能懂得什麼戰術配合和射擊要領，卻依然憑着天性中那股對力量和戰鬥的渴望將這場‘戰鬥’進行得有聲有色。
“兄弟們，沖啊！他們快頂不住了！”
“快！集中火力，一定要把他們壓回去！”
“小X，你帶人從後面包抄！”
“哈，我打中了！看你死不死！”
“賴皮狗，就知道躲在那裏打冷槍，這樣不算！”
“你懂個屁，這叫狙擊手！是最厲害的兵！專門躲起來打你這種笨蛋的！”
“可惡！你罵誰笨蛋呢！”
“誰被我打到誰就是笨蛋！哈，又打中了！”
……
“我們走吧……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家酒店味道怎麼樣？”
看着孩子們你攻我奪的漸漸消失在小巷中，杜兵深深的吸了口氣，似乎想通了什麼，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竟是瞬間大變樣，卻讓王少秋反倒驚疑不定了。
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不過，總不是壞事吧？
王少秋急忙應道：“這個你可以放心，那家店我去過，味道很不錯，尤其是他們的特色菜，也算是一絕了。”
杜兵淡淡笑道：“有沒有興趣陪我喝兩杯？今天我請客。”
王少秋髮動汽車，見杜兵的神情不像是強顏歡笑，心裏頓時鬆了口氣，笑道：“怎麼能讓你破費呢？當然是我請客……行，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到時別怪我吃窮你就行了。”
……
“兵哥，剛才那群小孩你認識？”
“不認識，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你情緒反差挺大的，還以為……不過你設計的那水槍現在賣得還真是不錯，早知道當初要價就應該再高些。便宜那幫孫子了。”
杜兵笑了笑：“現在這樣也不錯啊，你看那些孩子們玩得多開心……孩子，可是未來的希望呢！”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樹紅杏出牆來……一個民族的尚武精神又豈是幾個官僚所能阻擋的？它可能會被壓制，可能會被剪斷枝葉，但它的根卻早已滲透了每一寸土壤，只要耐心的等待春天到來，終有一天，它會開出滿園的鮮花！
造槍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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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暫時就到這裏了，從現在起，將會重點更新別一本新書《重生之1993》，幾乎是本人的原型來寫的，希望大家支持。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