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覺醒
連射的子彈在鋼筋混凝土的牆壁上留下一串深刻烏黑的孔洞,打在威震天的身上卻只有几絲清淺的划痕,霸天虎首領的動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手裏的汽車人偵察兵對他來說並不值得認真出手,他更多是在發泄被愚弄的怒氣,或者說是示威。
威震天閃着紅色的光學鏡頭,居高臨下藐視着大黃蜂,卻發現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正常的絕望情緒,他甚至都沒有看着自己——
遠處只有幾個蟲子一樣的碳基四處逃竄,威震天只快速掃了一眼就沒有興趣再施捨自己的目光。
他聲線低沉,顯得十分冷酷:“替我向擎天柱問好。”
說著,雙手用力一扯。
唐辛死死地盯着大黃蜂看過來的藍色大眼睛,發不出任何聲音。
世界突然沉寂。
所有的景象都無聲定格,只有腦袋裏一陣大過一陣的轟鳴聲,唐辛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巨響吞沒了。
她瞪大眼睛,直至肌肉都被扯痛,有絲絲縷縷的能量順着視網膜神經樹冠狀展開,帶來一片刺目紛雜的模糊光點,極致的憤怒夾雜着絕望在腦中掀起狂風巨浪,勢不可擋地衝撞開了某個人為烙上的禁忌枷鎖,銀色的能量帶着恐怖的氣勢蜂擁而出,化為實質超越光速直直衝入天際,與闊別幾十年的宇宙領域重新連接在一起。
手臂,肌肉,骨骼……所有的身體組織在能量里沐浴重生,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着喚醒久遠的記憶。
腦中不再是斷斷續續靠猜測補完的記憶片段,破碎的電影膠片回歸完整,飛快地歸置到各自的位置,所有的時間線都串聯起來,謊言和背叛也浮出水面。
唐辛並沒有去理會伴隨記憶而來的殘酷真相,她所有爆發的動力都凝在遠處那個黃色身影上。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她不再覺得眼前的距離遠得讓人絕望,手上的肌肉蠢蠢欲動,啪地攥緊,足下蓄力踏出一大片裂縫來推着她轉瞬間出現在威震天面前。
手臂凌厲地揮起,連殘影都沒有留下對準他蓄力的雙手狠狠砍下!
威震天直覺感到一陣難以阻擋的危險氣息,臉色一變側身抬手抵擋——
“哐當”一聲巨響,眼熟的東西掉落在地上砸起一片塵土碎石。
……威震天足足反應了兩秒才確定那是自己的右手。
他大怒着,氣息暴虐不敢置信,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身體的強韌程度。
眼前貌似普通碳基的女性人類居然從他手中搶走了汽車人——還砍下了他的右手!?
手臂斷口處呲呲啦啦閃着電光,他並沒有去管,迅速用左手拔出能量刀。
“你是誰?”
如果紅蜘蛛足夠忠心,他肯定會在之前的彙報中跟威震天提起最近他派霸天虎士兵重點調查的對象,路障迷亂都栽到了她手裏。可惜的是紅蜘蛛另有打算,他連名字都沒跟威震天透露過。
唐辛把大黃蜂放下,確認他並沒有受到特別嚴重的傷害,但是腿上刺目的裂口也足以讓她怒火中燒。
“動我的東西之前,經過我允許了嗎?”
她站起來,身上是與阿斯加得重連后自動覆上的神域戰甲。
“威震天。”
唐辛直視着強大狂妄的霸天虎領袖,目露寒光不怯分毫。
她調動起體內的力量蓄勢待發,對着他冷笑:“九界領土,還輪不到你來放肆!”
……誰還不是小公主咋的!
在神域罩着的地盤明目張胆搞侵略,揍的就是你丫的!
威震天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挑釁,尤其眼前還是一個碳基形象的女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但同時他並不是一個會被怒火沖昏頭腦的首領。
“……你是阿斯加得人?”他飛速翻閱着腦中儲存的資料,雖然有些古老,但還是能支持他做出大致判斷。
“跟擎天柱一樣。”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之後閃爍了下鏡頭,語氣微微嘲弄,還帶着憐憫,“你們都熱衷於為弱者而戰,令人惋惜。”
唐辛純粹當他在放屁,面色不變:“你永遠體會不到這種感情,我同情你。”
威震天氣息一沉。
話都嗆到這份上了,一言不合就開干唄。
作為從小作天作地打遍神域無敵手(除了奧丁)的阿斯加得小公主,斯露德還從來沒在單打獨鬥上面吃過虧。即使她生疏了二十幾年沒用過真正的力量。
而威震天畢竟也在冰層里凍了幾百萬年,然後又被人類當做大熊貓圍觀研究了幾十年,從來沒做過更新維護,內部零件難免老化,根本達不到全盛時期的戰鬥水平。
被唐辛從街頭到街尾摔了幾次電解液都快吐出來后,他果斷變形成戰鬥機形態,撤退得毫不猶豫。
唐辛仰視着越變越小的小黑點,並沒有試圖去追。
她轉身回到大黃蜂身邊,讓他聯繫上救護車,得知對方一直在基地后扛起機來就往目的地趕。
“還好他不知道……”路上大黃蜂弱弱地斷斷續續說著話,還帶着點一貫的小狡黠,“火種源碎片其實在我這。還要多虧了托尼設計的屏蔽裝置。”
“好好好,你最棒。”唐辛嘆氣,要不是她突然爆發了小宇宙,這娃現在早成一堆爛鐵了。
“別說話了,等救護車給你處理完傷口隨便你們怎麼聊。”
大黃蜂從她話里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他掙扎着轉頭,堅持地問。
“你要去哪?”
唐辛從十層高的樓頂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地上,不動聲色:“去換身衣服,這身太招搖了不符合我內斂的形象。”
大黃蜂:“……”
送大黃蜂回去的時候,唐辛沒想到會遇到從基地飛出來的鋼鐵俠。她以為他還在外面解決霸天虎。
不過她這一路也清理了不少,尤其是威震天撤退後,估計這次的戰鬥基本可以做個收尾了。
雜七雜八想了很多,其實她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他。
紅色鐵人看到她的一瞬間來了個急剎車,生生轉了九十度的彎從空中落到她面前。
他並沒有開口,彷彿仍處於震驚的狀態中。
“……”雖然隔着盔甲唐辛還是能感受到實質性的目光掃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想摸摸自己的臉。如果沒猜錯她的五官應該也變了一些,跟在神域的時候一樣了,更加成熟深邃,沒有明確的東西方之分。
這實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她腳步不停,搶在鋼鐵俠開口之前急匆匆道:“大黃蜂需要治療我先帶他回去了。”
說著從他身邊穿過,直直地往基地跑去。
托尼並沒有追過來,這讓她鬆了一口氣,心情卻更加糟糕。
帶着這種複雜的情緒,唐辛沒有打擾救護車的急救,轉身去了二樓的角落。
她翻出手機來撥通了學姐的號碼。
“喂學姐我是唐辛……不需要資料也不是請客,我只是找你要一個人的聯繫方式。”
“不我真的不參加了,我急着要你直接給我吧,謝謝。”
好不容易從學姐那哄來了手機號,唐辛一直撥了三遍對面才有人接起來。
“你好蕾拉,我是上次聚會的唐辛,有些事情想問一下你……”
對於廣闊的土地來說,即使某些地方被炮火和掠奪摧毀腐爛至土壤,也影響不到另外一些地區的安靜祥和碌碌有序。
臨近大西洋的某座邊陲小城,地面上安居樂業的居民不會想到在自己城市的地下棲息着某條致命的毒蛇。
這只是九頭蛇一個面積很小的根據地,但卻有着最先進的各類實驗器材,專門進行人體相關的研究。
身為根據地最重要的主研究員,有着深刻皺紋的尼克勒斯博士此時正忍受着人生中最難捱的煎熬之一——另外一次是他被迫加入九頭蛇的時候。
而給與他這種煎熬的卻只是一個黑色頭髮面容俊美的年輕男人。
“你知道吧,你這樣令我很為難。”他語調動聽,卻蟄伏着危險的氣息,經由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把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完美地傳達給了尼克勒斯。
尼克勒斯博士冷汗岑岑,不放棄任何一絲掙扎的機會:“我儘力了,你知道這地方不只有我一個人,每天都有人監視我的所有動作……”
洛基輕笑一聲打斷他:“這辯護可不高明,恭喜你讓我的耐心告罄了。”他右手虛握憑空抓出一根權杖,鋒利的杖尖穩穩地抵在博士胸前。
“不!等等,我可以——”
“喀啦。”
兩個人不約而同噤了聲。
如果沒聽錯,剛剛是從頭頂傳來一陣清晰的破裂聲。
“咚。”又是一下,比剛才的聲音更加靠近。
尼克勒斯差點忘了胸前的危險品,驚恐地猜測研究所是不是被敵人攻破了。
洛基仰頭緊盯着天花板,過了一會突然臉色一變。
下一秒,轟然垮塌的天花板帶着傾瀉而下的土壤沙石嘩啦啦灌入實驗室中,漏出一人大小的空隙,透過深邃的孔洞隱約可見天光,同時還有一個人影緊隨着落下。
尼克勒斯咳嗽着揮開揚起的灰塵,艱難地睜眼,驚訝地發現不速之客居然是一個女人。
洛基在看清對方的一瞬間扭頭就跑。
還沒等他成功隱去身形,一股大力拉扯着他的衣領阻斷了精神力的施展,接着後腦被手掌按壓了一下,扣着他整個腦袋哐當砸進了地面里。
“……”
尼克勒斯看着這反轉的一幕嚇得心臟病快犯了,他踉蹌着躲到實驗台後,哆哆嗦嗦抽出了藏在檯子下面的手.槍。
唐辛頭也不回。
“如果我是你就會放下那個小玩具舒舒服服看戲。”
尼克勒斯驚疑不定,目光在這對男女之間徘徊,他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但天性的猶豫讓他只能僵直在原地,被動地等待接下來的發展。
洛基被拎起來,臉上沾了碎石卻仍笑得出來:“這麼說你真的恢復……”
一聲巨響。
唐辛面無表情地蹲在被仰面摔在地上的洛基身邊,對這個專門坑妹的二哥報復得毫不手軟。
“閉嘴,在我揍膩之前你沒有說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