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倫敦副本·特工

2.倫敦副本·特工

數年前。

英國,倫敦。

又是一個陰雨的夜晚,哈瑞·哈特端正地坐在一輛在倫敦小路上平穩運行的黑色轎車內。

男人黑色的高端西服一塵不染,似乎像是才從某個歌劇院裏盡興而歸,然而白色的衣領處的一絲血跡透露出了男人紳士外表下的危險。

哈瑞幾個小時前剛從法國回來,在布雷斯特,他和蘭斯洛特兩人秘密地銷毀了一個恐怖組織,這讓他有些疲憊。他閉上眼睛,閉目養神。

忽然間,轎車猛地急剎車,打斷了男人的思路。他睜開了眼睛,鏡片后的眼眸閃動着獨屬於特工的戒備。隔板前面的司機打開車門,冒雨跑到車前,幾分鐘后返回敲了敲哈瑞身旁的車窗。哈瑞放下了車窗,看向司機。

“先生,前面的路上躺着一個女孩兒,我保證我沒有撞到她,可是她的鼻孔和嘴角都在流血……”

哈瑞皺起眉毛,他拉開車門,走入黑夜的雨中。

在車燈的照亮下,哈瑞看見離轎車三米以外的地上躺着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女孩,她嬌小又瘦弱的身體浸泡在積水當中。她緊閉着雙眼,深色的長發散落在身下的雨水中,鼻子和嘴角有血正緩緩地淌下。

雨水打在女孩蒼白的小臉上,竟然讓人看不出她是否還活着。

哈瑞蹲下,他將手指抵在女孩的脖子上,感受到了輕微的跳動。哈瑞皺着眉毛,他掃視了一下女孩的身體,女孩雖然身材瘦弱得像是長期被虐待一樣,可是她身上的連衣裙卻是價值不菲。

他左右掃視了一圈街道,筆挺鼻樑上的眼鏡自動轉變成夜視儀模式,連最黑暗的地方都能看透……一切正常,絲毫沒有過槍戰、爭鬥、交通事故的痕迹。

這個女孩,就如蹊蹺地出現在了這裏,出現在他的車前,如同從天而降。

哈瑞只猶疑了一秒鐘,便彎腰抱起了女孩,轉身衝著轎車走去。

“去總部,快。”

司機加大油門向前面衝去,後座的哈瑞則脫下黑色西服,猶豫了一下后,他將自己的白色襯衫也脫了下來,露出了男人精悍後背和前胸上的傷痕。他小心翼翼地將女孩立住,拉下了後背的衣鏈,然後將襯衫罩了上去。

看起來四歲左右的女孩實在是太小了,男人像是包嬰兒一樣將襯衫包在她的身體上,然後將女孩寒冷的身軀緊緊地抱着胸前。

哈瑞披上西服,他一手緊抱着女孩,一手則拿起女孩已經濕透了的連衣裙,希望在上面得到什麼線索。

當他將裙子翻到反面的時候,赫然發現白色的底布上縫着一行娟秀的英文:

【送給娜塔莉,以及我們新的開始。】

“娜塔莉……”哈瑞喃喃道。他底下頭,女孩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濕透了的髮絲粘在女孩蒼白的臉頰上。他放下連衣裙,用手指輕柔地將她臉上的髮絲移開。忽然間,男人愣了一下,他神情嚴肅地輕輕拉開包裹着女孩的白襯衫。

在女孩的鎖骨上,有着像是紋身一樣的數字編碼:0168。

0168……哈瑞鎖緊了眉毛。

就在這時,娜塔莉長長的黑色睫毛動了動,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向哈瑞。

“……papa?”

哈瑞知道她沒有看清自己,女孩的眼眸大而無神,還處於失焦狀態。

“我不是你的爸爸,你會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他低沉地說。

女孩仿若未聞,她的眼睛沒有光澤地眨着。

“……papa?”她呢喃着、模糊不清地重複着。

哈瑞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的手指縷着女孩的長發,安撫性地說,“我在這裏。”

“papa,papa……”女孩緩緩地抬起了小手,抓住了哈瑞的手指,“我害怕……這裏好黑……”

哈瑞的眼眸暗了暗。

“我會一直陪着你。”他沉聲說道。

女孩緩慢地眨着眼睛,似乎隔了幾秒才聽到哈瑞的話。她輕輕閉上了眼睛,再度昏了過去,已經被哈瑞擦乾淨的鼻子和嘴角再次滲出了鮮血,哈瑞吸了一口涼氣。

“快點!”哈瑞敲了敲隔板,司機再度加大了油門。哈瑞一手抱着女孩,另一邊撥通了手機,“梅林,準備好醫生和手術台,到正門等我,快!”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你受傷了嗎,你——”

哈瑞已經關了電話,司機一個急轉彎,終於來到了一幢古典的莊園門前。

哈瑞下了車,氣喘吁吁的梅林正在門口等着他,看起來是剛跑到這裏。

“出了什麼事?你傷的很嚴重嗎,竟然直接就將車開過來了——”

哈瑞馬不停蹄地向屋裏走去,梅林則一臉焦急擔憂的在他背後打量着他,希望看出哈瑞哪裏受傷了。忽然間,他看見了什麼不對的東西。

“你抱着誰?那是個孩子嗎?”

“我在路邊撿到了她,她受傷了。”哈瑞將女孩小心翼翼地遞給等候在大廳的醫生,衝著醫生說道,“鼻子和嘴角流血,我懷疑她的內臟受到了傷害,小心。”

醫生迅速地推走了娜塔莉,哈瑞才站在原地,長長地鬆了口氣。

他和梅林緩步走向手術室,在路上講解了遇到女孩的一些列事情。梅林皺起了眉毛。

“這事有蹊蹺,哈瑞。”

“我知道。”哈瑞沉聲說,“無論如何,她出現在我的車前都太巧合了。”

“我現在去調那條街的監控,你在這裏等醫生的檢測出來。”梅林說,“現在還不好下結論,我們得調查一下。”

“你去吧。”哈瑞點了點頭。

梅林往回走了幾步,他停下步伐,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向哈瑞。哈瑞站在手術室門前,一動不動地,背影像是一尊雕像。

梅林輕輕嘆了口氣。

“你知道,我們不能收養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對嗎?”

哈瑞雙手揣着兜,他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

梅林的神情變得有點無奈,“哈瑞!”

哈瑞的頭動了動。

“她叫娜塔莉。”哈瑞沉聲說。

“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哈瑞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回過頭,神情疲憊又無奈。

“是的,這不能改變什麼。去吧,梅林,去調查清楚這件事。”

梅林知道哈瑞那短暫地心軟已經被隱藏起來,他這才略微放心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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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瑞看着手術室的大門,他能感受到自己渾身的骨骼都在叫囂,這是今天在法國激戰後的創傷。他知道自己已經虛弱得隨時都會昏倒,可是他卻不願意坐下,他故意放大着身體的疼痛,以此來掩蓋住心靈的痛苦。

他想起他和蘭斯洛特去法國布雷斯特阻止那些恐怖分子,那些混蛋用女人和孩子作為人質。一個金髮的小女孩在他的眼前被槍斃,那孩子看起來也不過五歲大。

她死的時候,躺在冰冷地水泥地上,鮮血在她的頭后蔓延。她睜着她那漂亮的藍色眼睛,無神地望着天空,望着哈瑞。

哈瑞見過很多人死去,他也親手埋葬過很多人,可是他仍然無法忘記那孩子死去的容顏。鮮血和白色的腦花染上了她那漂亮的金色捲髮,女孩母親撕聲裂肺的叫聲就在他的腦子迴響着。

他救下過很多人,可是他沒有救下那個五歲的小女孩。

她再也不能長大,再也不能背上漂亮的小書包,再也不能睡懶覺,再也不能知道愛上另外一個人的感覺是多麼奇異又幸福。

她的生命永遠停留在此,還沒有發芽,就已經枯萎。

強烈的自責心籠罩着哈瑞,他疲憊地眨着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那個金髮的法國女孩和娜塔莉的容顏混合在一起。

她們都是一樣的歲數,都是那麼小小的,都是那麼可愛,又那麼脆弱。哈瑞動了動僵硬的食指,娜塔莉虛弱無力的手掌搭在上面的感覺歷歷在目。

特工從不相信神明,他們只相信自己。可是此時此刻,哈瑞正在內心祈禱着。

神啊,請你開恩,你帶走了那個孩子,就讓我救下這個女孩吧。讓她健康成長,感受到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陽光和美好,我願意承擔她未來所有的痛苦和罪責。

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真的聽到了他的祈禱,半個小時候,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

“她的內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醫生摘下了口罩,他的臉上全是汗水,“好消息是,我們保住了她的性命,這真是一個奇迹。”

哈瑞不由自主地向後踏了一步,他的心放下了。特工的緊繃神經卻讓他繼續開口,“她這麼大的孩子,能承受住這麼大的創傷嗎?”

“正常是不能的,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奇迹。”醫生笑了,“她有着十分強烈的求生慾望。”

哈瑞鬆了一口氣,他拿出手機,準備給梅林打電話,醫生卻攔住了他。

“還有另外一件事,先生。”醫生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的骨骼年齡顯示,她今年至少應該八歲了,可是她的體型卻只有四五歲孩子的大小。她的後背和重要器官上有曾經被插管吸附的痕迹,我懷疑這孩子……可能曾經被做過什麼實驗。”

哈瑞的眉毛越蹙越深,一股怒意湧上心頭。

“這對她會有別的影響嗎?”哈瑞壓抑着怒氣問道。

醫生沉默了。

“正常這種實驗室的孩子都活不到上大學,先生。”

哈瑞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下去。他的眼神應該很恐怖,因為醫生立即移開了視線。

“醫生,那孩子醒了。”門內,一個護士說道。

“進去看看吧。”醫生退開了一步,“你救了她,她現在需要你。”

哈瑞大步走了進去,他來到病床前,低頭看向女孩。娜塔莉的身材那樣的瘦小,點滴的針頭似乎都快趕上女孩手背的一半大了。

女孩深色的長發被攏在一邊,淡藍色的眼睛輕輕地眨着。她看向哈瑞,無血色的嘴唇輕輕張開。

“你救了我。”她虛弱地呢喃道,“你是羅賓漢嗎?”

哈瑞忍不住笑了。

“不,我不是他那樣的英雄,我只是一個小人物。”哈瑞彎下腰,輕柔地說道,“一個平凡的英國人。”

女孩終於緩緩地露出了笑容。

“你是英雄。”她虛弱地說,“你是我的英雄。”

哈瑞的喉結動了動,他撇開眼睛,避開了女孩單純信任的目光。

他知道特工不應該和孩子扯上關係,他雖然照顧着亡友的兒子艾格西的孩子,可是艾格西和娜塔莉不同。艾格西有媽媽,娜塔莉卻無處可去。

如果他不出手干預,她該何去何從?送去福利院、還是送給英國政府處理?

不,他不能這樣做。

他知道特工不該有孩子,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

西裝是現代紳士的盔甲,王牌特工是新時代的騎士。

騎士總會為一位女士而折腰,哪怕那位女士還只是一個小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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