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寧昭確定自己是自殺的，她自己買了葯服了葯，安靜的躺在床上等死，雖然過程有些痛苦，但也沒有持續很久，她是真的想要解脫，甚至還立好了遺囑，落實了財產的歸屬。

所以在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也從未覺得後悔，現在賀海城竟然說警方懷疑她不是自殺？這不是逗她么！她哪裏表現的不像自殺了？

大概寧昭的表情太過詫異，賀海城解釋道：“雖然一切看起來像是自殺，但是其中還是有一些問題，不過目前你也看到了，現場調查是結束了，估計很快警戒線也要撤了。聽說她還立好了遺囑。”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真的不明白，像她那樣的人為什麼會選擇自殺。”

寧昭愣愣的看着他，就見賀海城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來，這讓她十分驚訝，因為她從未在賀海城身上感受到過類似這樣的情緒。

她忍不住問道：“你……你為什麼傷心？”

賀海城的心頭一跳，有種被小孩子看穿的感覺，末了，他哈哈笑道：“傷心，呵，哪裏是傷心啊，是……”他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語氣，教育寧昭，“是覺得人不能浪費自己的生命，畢竟來之不易，不過……或許警方是對的。”

他這話說的幾乎沒有條理，寧昭沒有繼續戳穿他。

“那，今晚你陪我去看看坨坨么？”

賀海城道：“好啊，那坨玩意兒對我還是比較親昵的。”

寧昭很憤怒，朝着賀海城扔過一隻抱枕，“什麼叫那坨玩意兒！”

賀海城抓過抱枕，十分囂張的踩着桌子笑了起來，笑完了復又發現她這時的語氣與寧昭聽到自己這麼稱呼她的小狗兒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當夜，賀海城倒是沒有陪着寧昭去看坨坨，因為下午他接了一個神神秘秘的電話，表情很嚴肅的離開了。離開前還交代寧昭好好聽話，他會找人來看着她。

果然七點多的時候，就有人過來了，來人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帶着金絲邊兒的眼鏡，西裝革履，自我介紹是賀海城的秘書。

現在天已經黑了，寧昭表示自己要出去探望一隻狗。

賀海城給秘書交代的比較籠統，只說了寧昭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因此寧昭說自己要去看狗的時候，秘書只表示自己知道了，並且叮囑她注意安全。

——這也是當然的了，一個高中生了，去隔壁家院子裏看個狗當然不需要別人的陪同了。

於是寧昭終於能夠脫離開賀海城的視線活動了，她換好衣服，帶着肉乾和溫水往自家別墅走。

因為周少庚已經與保安說過“聞則君”會照顧坨坨的事情，所以寧昭並不怕自己出現在自家別墅外會引起保安的注意，這對她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了。

發現她的到來，坨坨試探的湊了過來，寧昭靠近她，摸了摸她的腦袋，小聲說：“坨坨乖，想我了嗎？”她撓了撓坨坨的下巴，輕輕的捏她的耳朵，坨坨似乎有些困惑，輕輕叫了一聲。

因為以前寧昭就喜歡撓坨坨下巴，並且輕輕捏它的耳朵，坨坨甩甩尾巴，使勁兒嗅着寧昭的氣味，然後又有些失望的叫了一聲。

寧昭摸了摸它的腦袋，陪着它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坨坨開心的吃着肉乾，沒心沒肺的被寧昭收買了。

在陪着坨坨玩兒的時候，寧昭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確是沒什麼人活動，這才朝着屋子走過去。

越是靠近自家心裏也是激動，為了保證**，各家附近是不會有公用的攝像頭的，都是各自弄的安全系統，所以寧昭並不擔心被保安發現。

指紋識別顯然不行，密碼卻很輕鬆的就打開了門，而且有了密碼，她可以從房內輕鬆的修改密碼，這樣的話，只要這個安全系統不拆除，這個家就只有她一個人能進出自如了。

房間沒有人動過，甚至連東西都沒有蓋上防塵布，家裏的一切都彷彿和她離去時候沒有差別。

和寧昭低沉的心情不同，坨坨是相當高興的，一進門它就迫不及待的從寧昭懷裏跳下去，開始在大大的客廳里撒野，開始竄上好久沒有上去過的沙發，開始在自己留在氣味的角角落落確認，但是當它將整個房間都跑了一圈之後，它好似也發現了，這裏依舊沒有自己的主人。

坨坨一步步的走到了寧昭身邊，仰着腦袋看她，它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進來主人的家，她蹭了蹭寧昭，想讓她帶自己去找主人。

寧昭抱抱它，說：“坨坨，你是不是不認識我了。”她親了親坨坨的腦袋，“臟死了，今天給你洗澡。”

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態度，都很像主人，可是氣味卻不對，坨坨很迷茫，但是在這裏總比在陌生的地方要好。

寧昭在家裏晃蕩了一陣子，發現無所事事。因為她在準備自殺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將家裏的東西清理了一遍了，現在連一點兒垃圾都看不到。

她帶着坨坨重新來到了院子裏，給它套上繩子，說：“走，出去玩兒。”

坨坨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沒能抵住遛彎兒的誘惑，矜持了那麼一會兒，就撒歡兒的跑出去了。

寧昭跟在它後面跑了一陣子，就覺得沒什麼力氣了。

他們已經從A區跑到了B區，偶爾能夠遇到遛狗的人，這地方的狗兒和坨坨都認識，彼此玩了一陣子后，難免還有狗的主人詢問寧昭的事情，寧昭很是無奈的一個一個解釋自己不是很清楚，終於等到坨坨玩兒累了，她一看時間，已經八點了。

寧昭拉着坨坨往回走，路上已經沒人了，周圍樹影斑駁，人影蕭瑟。

寧昭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有個男人從剛才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最開始他們還交談過一句，對方問了問她的狗，後來似乎站在一邊接電話，現在仍舊沒有離開。

然而讓寧昭真正的覺的害怕的是，她聽到了男人內心的陰暗。

——好漂亮的眼睛，好想挖出來。

——做成標本一定很美吧，應該很適合Linda。

——啊……好想要。

……

寧昭聽到那聲音，彷彿來自地獄，帶着罪惡和欲/望，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加快了離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