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
抬起手撫了撫顧景涵熟睡的臉,夏南尋眉心蹙起,那張臉很燙,再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也很燙。
夏南尋搖了搖他,“起來。”
顧景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朦朦朧朧的視線里,他喊了一聲,“爸……”
夏南尋:“……”
估計是燒壞了。
夏南尋扶他起來,“去醫院。”
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顧景涵才看清那個人是夏南尋。
“穿好衣服,去醫院。”夏南尋再次道。
顧景涵重新躺下,“我頭好暈,想睡一會兒。”
夏南尋說:“先去醫院打針再睡。”
顧景涵翻了個身,“不去。”
夏南尋乾脆把他的被子掀了,少了溫暖的被子,顧景涵也無動於衷,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地側躺在床上。
夏南尋乾脆把人打橫抱起,顧景涵燒的暈暈沉沉,身子被懸空了,整個人輕飄飄地,“你做什麼?”
“去醫院,你發燒了。”夏南尋淡淡答。
“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夏南尋眉心蹙得更深,燒成這個樣子,睡一覺就好到底是誰教他的?
把顧景涵放在沙發上,夏南尋進了房取過他的外套給他穿上。顧景涵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夏南尋,“沒必要去醫院,我睡一覺就好了的。”
夏南尋幫他穿好了外套,“別說話,先去醫院。”
顧景涵冷笑一聲,“為什麼一定要去醫院?這跟你好像沒關係吧。”
夏南尋盯着他,“不去醫院,你會死的。”
“死了又怎樣?”顧景涵癱軟在沙發上,淡淡道:“不是挺好的嗎。”
夏南尋不再說話,直接抱起他,出門,下樓。
冬天的夜晚,馬路上很冷清,夏南尋駕着車,坐在副駕座上的顧景涵靠着窗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來到附近的醫院,夏南尋停好車,下車正要把副駕座的顧景涵抱下來,顧景涵睜開眼睛,聲音很小,“我自己走。”
夜晚十一點,醫院很安靜,輸液區只有稀稀拉拉地幾個人。護士小姐過來替顧景涵扎針的時候,因為旁邊有氣質不凡的夏南尋存在,她少女心萌動,精神不集中,扎錯了兩次,顧景涵的手腕流了血。
顧景涵沒出聲,夏南尋兇狠的眼神瞪了護士一眼,年輕的護士心裏一跳。夏南尋不容分說道:“換個人過來!”
年輕的護士紅着臉把護士長叫了過來,經驗豐富的護士長一下就紮好了,並親切地道:“待會弔瓶的藥水差不多完了的時候要叫我一聲。”
夏南尋坐在顧景涵旁邊,給了一個肩膀給他靠着。
過了不久,輸液區進來了一家三口,父親抱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聽到要打針,哇哇地大哭起來,哭聲充斥了醫院一樓各個角落。
小男孩的父母好脾氣地哄着他,“乖,打針不疼的,不疼的,明天媽媽給你買超人好不好……”
顧景涵看着不遠處的那一家三口,想起了以前自己小時候,兀自開口,“我小時候打針,不哭的。”
聽到了聲音,夏南尋低頭看了看靠在肩膀上的人,眼神忽然變得溫柔起來,“既然不會哭,那為什麼生病了還不願意來醫院。”
顧景涵說:“習慣了,我爸媽不在了之後,每次生病,不管它,自己就會好。”
夏南尋抿唇不語。
那個哭鬧的小男孩終於不哭了,乖乖的歪在父親的懷裏。輸液室的人越來越少,十二點多鐘,顧景涵頭頂上的輸液瓶還有一半多。
深夜,氣溫降得更低。夏南尋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顧景涵身上。
顧景涵抬頭看着面前的人,自己剛剛好被他籠罩在影子下。顧景涵低下頭,看着自己扎着針的手。
那一瓶藥水輸了兩個多小時。
回到公寓,顧景涵走到床邊,看到床頭柜上的相框,拿了起來。
“你父母?”身後的夏南尋問。
“嗯。”顧景涵應了一聲,“他們已經走了十三年了。”
夏南尋奪過他手上的相框,“別看了,上床休息。”
顧景涵回過頭來看他,“你管我,管得越來越多了。”
夏南尋欲言又止,彎腰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把相框放了進去。
第二天清晨,顧景涵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燒了一個晚上,腦袋暈暈沉沉,顧景涵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眼睛驀地睜到最大,旁邊的某人竟然還在睡着。
那一張睡顏,在晨曦的照射下,跟平時的冷峻截然不同。
劍眉下的一雙桃花眼睜開,正好兩人四目共對。顧景涵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額頭上一隻手探了過來。
“起床,吃藥。”那個冷冷的聲音說。
顧景涵再次睜開眼睛,“空腹吃?”
夏南尋坐了起來下了床,“吃不吃粥?”
“你煮?”
“買。”
竟然覺得他會煮粥,顧景涵覺得自己燒壞腦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夏大總裁怎麼會為他進廚房。
夏南尋穿戴好后,出了門。顧景涵起床洗漱,剛從洗手間出來。夏南尋也從外面回來,手上提着一次性飯盒。
“過來吃。”
顧景涵聽話地來到餐桌上,吃了幾口粥,夏南尋拿出昨晚開的葯,放在他旁邊,“按照上面的劑量吃。”
低頭吃粥的顧景涵抬起頭看着他,夏南尋沒說話,轉身進了洗手間洗漱。
等顧景涵吃了粥,吃了葯,夏南尋竟然還在,他坐在沙發上,打開了手提電腦放在腿上,雙手在鍵盤上敲擊。
顧景涵進了房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回學校。
剛走到門口,背後傳來夏南尋的聲音,“去哪?”
顧景涵答:“回學校。”
“在家好好休息,哪也別去。”夏南尋命令的語氣道。
顧景涵回過頭來看着他,看了蠻久。
夏南尋從電腦屏幕上抬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挑起眉,“嗯?”
顧景涵問:“你今天留在這,為什麼?”
在顧景涵的記憶里,夏南尋從來沒有在早上十點鐘的時候還和他待在一起。
夏南尋回問:“我的意圖,難道不夠明顯嗎?”
所以,意思就是他留下來是為了照顧生病的自己么?
顧景涵覺得這個意圖,有點莫名其妙,因為前所未有。也不像是夏南尋的風格。
和夏南尋待在一起,顧景涵發現他們之間並沒有話題可以說。但是,兩個人不說話,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就像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兩口子,每天處在一起,不必特意找話題,氛圍也十分融洽。
顧景涵翻看着一本書,看到一半,夏南尋說:“去吃飯。”
顧景涵抬頭看着他,“去哪吃?”
“出去找。”夏南尋合上手提電腦,放在茶几上。
顧景涵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出了門,夏南尋還嫌不夠,往他脖子上繞了一條圍巾,那一條圍巾,是他自己的。
開着車在街上緩慢行駛找着合適的餐廳,最後進了一家以養生為主題的餐廳。
在裝潢古色古香小包間裏坐下,顧景涵繞着包廂看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在夏南尋身上。
眼神交匯,沒說話,顧景涵先轉移視線。
過了不久,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
認識四年半,這還是顧景涵第一次和夏南尋同台吃飯。
吃到一半,夏南尋的手機響起了蘋果專用來電鈴聲,夏南尋看着手機屏幕猶豫了片刻才接了電話,電話那頭一個女音傳來。
“南尋,你在哪?”
夏南尋淡淡答:“外面。”
“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
電話里的女音有些不悅,“你明明答應我今天要陪我試婚紗的。”
“你自己去。”
“可是我想讓你幫我挑。”
“那改天。”
“今天不能回來嗎?”
“不能。”
等他打完電話,顧景涵默默地喝着藥材燉湯。雖然不知道電話里具體內容是什麼,但是聽夏南尋的回答,也大概知道電話里的人是誰。
“我待會自己打車回去,你不用送我。”顧景涵說。
夏南尋淡淡道:“我沒說要走。”
夏南尋在公寓裏待了一整天,除了出去吃飯,他沒出過門。
第二天,顧景涵六點鐘起床,夏南尋還沒醒。等他穿好了衣服,夏南尋才醒來。
顧景涵正提步要走,夏南尋坐了起來,看着他的背影,“去哪?”
顧景涵回過頭來,“上課。”
“燒退了?”
“差不多了。”
夏南尋掀開被子下床,走了過來,微微彎下腰,額頭抵上他的額頭,鼻尖也幾乎碰着鼻尖。
顧景涵微微愣住,這個人,什麼時候變得會關心人了?
過了三秒,夏南尋說:“低燒。”
顧景涵稍微後退了一小步,“我去上課了。”
走的很快,幾乎是逃出去的。
接近期末,每一堂課都是十分重要的,顧景涵不想錯過任何一堂課,頂着38度的低燒堅持走上講台。
“景涵,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在教師飯堂吃飯的時候,周雨珊問。
“雨珊,你視力問題吧,我看景涵臉色就挺紅潤的。”旁邊的杜澤拍了拍顧景涵的肩膀,“今天下午跟校隊的那班小朋友約了打球,你也過來湊個人數。”
“不去。”顧景涵拒絕,低頭繼續扒飯。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嗡嗡地震動,顧景涵拿起手機接聽,張晉柱大驚小怪的聲音傳出,“哥,我跟你說,今天發生了件奇怪的事!”
“什麼事?”
“就是我們公司那個老總,夏總,他叫我去他辦公室。”張晉柱語氣極其誇張,“卧槽,我一個公司的小嘍嘍竟然被叫到總裁辦公室,你說嚇不嚇人?”
顧景涵說:“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