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姐弟二人的面貌氣質真是太像了，哪怕是完全陌生的路人，看到他們，也會立刻明白兩人之間的親緣關係。
……不光是面貌，連性格都那麼相似。
盛瑤心知肚明，弟弟不是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的人。他既然這樣問自己，一定是已經察覺到許多蛛絲馬跡。
但她還是維持着方才的笑意，柔聲問：“阿瓏，為什麼說這種話？”
盛瓏的唇微微一抿：“除夕那天晚上……”
盛瑤眨了下眼睛。
盛瓏：“爸睡了之後，我也打算洗漱，不過房子裏的浴室壞了，就打算在走廊那個解決。走過去的時候看到裏面的燈光，本來打算敲門讓你們快點……結果不小心聽到，嗯，一些聲音。”
盛瑤的笑意終於出現一些裂痕。
盛瓏很快又道：“我反應過來你們在做什麼之後，馬上就走了。”
盛瑤手握成拳，指甲頂在掌心，忍了又忍，才沒問出一句：你到底聽了多少。
盛瓏卻已經自發自覺地說了句：“……沒多少，就，幾分鐘。”
盛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沉默片刻后，盛瓏的神情漸漸嚴肅一些：“所以，姐，你打算告訴爸嗎？”
盛瑤靜了靜：“等時機成熟吧。”
盛瓏聞言，眉尖攏起一些，看着她：“江清婉是你帶回來的，這些年，我和她也沒什麼來往，可你是我姐姐。”
盛瑤：“阿瓏……”
盛瓏難得打斷她一次：“姐，聽我說完。作為弟弟，不論你怎樣選擇，我都會支持你。但如果你真的想和江清婉長久走下去，一定要慢慢告訴爸，他身體不好，可能會受不了……如果你只是玩玩，我也會幫你，在不想繼續的時候，讓你們斷乾淨。”
盛瑤聽着聽着，驀地一笑。
“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在你眼裏，你姐就是會始亂終棄的人嗎？”
盛瓏也跟着笑了：“當然不，只是……”
“只是什麼？”
盛瓏頓了頓，像是思索良久，才說出：“大概是因為我很少見你們在一起，這兩天你們也又注意着不要露出馬腳，所以才……可能只是錯覺吧。”
“姐，我總覺得，去年夏天那次，咱們在飛機上遇見，你看着劇里榮貴妃的時候，眼睛比看江清婉時，要明亮很多。”
兩人終於分離。
盛瑤緩緩走到停車場中。她將車子發動，卻良久沒有踩下油門，而是將手搭在方向盤上出神。
她表現的，原來有那樣明顯……？
那麼，江清婉有沒有發現？
過了很長時間，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盛家姐弟離別談心的時刻，其他人，也同樣忙碌不息。
江清婉自認不擅長哄老人，正好盛晟也樂於一個人看春晚重播。
她陪老爺子坐在沙發上，膝蓋上攤着劇本，手上捧着手機。
也不知道路上的雪化完沒有……都過了這麼久，小姐姐怎麼還不回來？
小花旦失望地退出充斥着各色訊息、偏偏沒有盛瑤留言的通訊APP，手指在屏幕上隨意點着。在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點進微博。
總歸閑來無事，不如再把之前刷過的春晚段子看一遍？
江清婉有些糾結地想着，然而，在她看清自己首頁刷出的內容時，所有的漫不經心，倏忽就消失了。
——她的小號上只隨意關注了幾個訊息賬號。此時此刻，所有賬號，都在發大同小異的消息。
#喬以璐出櫃#
#喬以璐與同性友人親密接觸#
#粉絲的最高境界就是睡了偶像#
再看配圖，幾乎也都是那麼幾張……模模糊糊的窗戶之後，有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江清婉點開打着“金田一的攝像頭”水印的GIF，圖片中的兩人便動起來……其中一方的面貌幾次清晰出現，那張臉她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沒錯，就是喬以璐。
而另一個人……那些消息號也早就扒出，是之前一直和喬以璐同進同出的那個閨中好友，亦是她正在拍攝的那部《青天白鷺》的作者兼編劇，夏詩萱。
江清婉的手指動了動，將屏幕上的內容向右滑動。
第一張GIF只是擁抱，可以用閨蜜間的親昵矇混過關，但到第三張的時候，一切都清清楚楚。
喬以璐在吻夏詩萱。
夏詩萱背靠玻璃，認真算來，其實只在很少幾個畫面上出現了側臉。
在意識到這點后，江清婉心中一動。
《零點》殺青宴上，喬以璐的話還如在耳邊。這樣看來，這所謂的出櫃，是不是也在她意料之中？
畢竟在一個多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運動員出軌事件中，李宕之所以被發現，也是因為一個簡單的細節。
不！拉！窗！簾！
這樣的錯誤，在娛樂圈諸人當中，簡直算是無腦。尤其是有李宕前車之鑒，喬以璐無論如何也不該這樣不小心。
江清婉內心盤算來盤算去，一邊點開喬以璐微博。
最新一條，還是除夕當夜發出，是她和她爸媽的照片，向來以高冷麵貌示人的喬以璐難得在公眾面前笑得很開心。
評論區中已經有人驚恐地發現：桌子上有四個碗啊！還有這張照片很明顯是別人拍的。結合一下金田一那張照片里的背景，WTF，夏詩萱是在喬以璐家？喬以璐就在自家客廳把人窗咚了？
@喪心病狂de阿空：所以璐璐笑得這麼開心是因為得到了爸爸媽媽的祝福嗎~[愛心]
@Always凌子：前兩天還有在和XX炒CP，青天白鷺吧為了幾個男配誰才是你璐正宮撕得死去活來，你璐這就出櫃了[微笑]打的一手好牌，熱搜走好，祝糊到地心。
@紅燒青花魚：恭喜璐萱粉得償所願[微笑]上面那個吃tali璐和自家小生的姑娘咱們一起狗帶，別礙着璐萱粉和tali璐的眼。
@粉色桃花酥：[微笑]看到熱搜榜的時候心裏就咯噔一下，結果璐璐的評論區果然……哦鍵盤俠們還記得去年是怎麼說逼死某小生的網絡暴民嗎？臉疼不疼？抱抱璐璐，璐璐幸福就好。
@233楊：娛樂圈[攤手]娛樂juan
@煩到不知道起什麼名：網絡暴民能自覺滾出評論區嗎？璐璐什麼時候和你家蒸煮炒過緋聞，確定不是你家蒸煮拉着璐璐炒熱度？臉真是有=__________=這麼大。
看到一半，微博界面突然變成來電顯示，上面的名字是小陳。
江清婉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零點》下映不久，自己和喬以璐還有着斷斷續續的互動。在很多人看來，她可是與對方“交往甚密”的。
這樣的情況要是都不發聲，未免顯得太過無情。
她看了眼專心看着春晚的老爺子，將劇本放在一邊，自己拿着手機，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
這面窗戶正好面對自家院子，防彈玻璃加上厚重窗帘，再加上獨立小院，**與安全兼備，還能欣賞院中風光——在幾年前，盛夫人還在時，院中種滿各色花卉，春夏之際一片奼紫嫣紅，煞是好看。秋日賞菊，冬日賞雪，也是不錯的選擇。
江清婉站定，按下接通鍵。
小陳依舊咋咋呼呼：“婉婉，你看今天的熱搜了嗎？就是喬……”
“喬以璐被拍到和夏詩萱kiss，”江清婉道，“我要做什麼嗎？”
小陳一頓，緊張兮兮地問：“你知道呀？那你有和喬以璐說什麼嗎？”
江清婉：“……想什麼呢。”
小陳：“你們不是互關了嗎？別的通訊APP也有加好友吧。”
江清婉：“微博賬號在Lin姐手裏啊，別的……加是加了，不過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小陳又是一頓。
過了片刻，助理姑娘的聲音才幽幽傳來：“婉婉，你好冷酷好無情好無理取鬧。”
江清婉：“……我要掛電話了。”
小陳：“哎別！你還沒說什麼就好。Lin姐的意思是，先觀察一下輿論走向，反正要說熟，她現在應該和《青天白鷺》劇組的人更熟，那邊都沒有說話，輪不到咱們先說什麼。”
江清婉“嗯”了聲。
小陳嘆道：“我的女神……居然是LES。”
江清婉道：“你是在失望？”
小陳：“那倒沒有啦，就是有點驚訝。不過我剛剛也看了下，還是支持的人比較多吧，應該沒事。”
江清婉：“她們團隊沒有在刪評論嗎？”
小陳有些被噎住：“對哦。”
江清婉想了想：“還是，就，等兩天吧。”
能第一時間刷出這個消息的，大部分都是常年接觸網絡，思想較為開方的人。
而那些在現實生活中，覺得LGBT人群是“違反自然規律”的大多數民眾，又會怎麼看呢？
江清婉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轉過身，看着沙發上的盛晟。
阿瑤很在乎家裏人的感覺……或許自己可以用喬以璐的事情試探一下，盛晟對此有什麼反應？
她很快下定決心，正要付諸行動時，突然聽到一陣喇叭聲響。
江清婉霍然轉身，看到院中緩緩駛入的車子……阿瑤回來了！
小花旦：開心開心o(*≧▽≦)ツ誒，我剛才想做什麼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