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有電視劇版大火在前，又有眾多扛票房的影后小花上陣，《盛世紅妝》影版幾乎不用擔心能否收回成本。
主創的目標與野心顯然要更大，也更深遠。
他們不止想要拍一部面對劇版受眾的片子，還希望更多觀眾走近放映廳。可如此一來，就有一個問題存在——
那些劇版觀眾已經知道的，在影版中左右事情走向的故事，要怎麼呈現？
飛機起飛，江清婉找了合適的角度，把自己整個人都窩進柔軟的靠椅。
她帶着帽子，面上的一次性口罩也沒有摘下，加上低着頭，旁人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孔。
登機之前有粉絲認出喬以璐，自己與對方分開走，倒是安全過關了……江清婉一邊漫無邊際地想着，一邊翻開劇本——
1.日外-宣極殿-宮外
落日夕照下，巍峨的宮室華美非常。
有古樸莊嚴的頌歌響起，身着朝服的官員們靜靜肅立。
鏡頭拉遠。
一身華服，滿面冷漠的榮太后江晴晚，牽着年幼帝王的手，緩緩走來。
眾臣拜下：“吾皇萬歲——”
一片枯葉，被風吹來。
2.夜內-長樂宮-宮內
新皇早已安寢。
榮太后孤身一人，立於長樂宮內，身上的華服尚未卸下。
她面上帶着冰冷又艷麗的妝容，視線在殿內裝飾上緩緩轉過。
最後，定格在雕了百鳥朝鳳景象的大柱上。
柱上的景象漸漸生動起來，畫面轉向真實的百鳥圖。在無盡鳴聲中，鳳凰雍容的身姿浮現而出。
而在鳳凰身後，是一個女人隱隱約約的身影。
旁白：永樂元年，天子登基，百官朝拜。年幼的永樂帝就此榮太后結成牢不可破的同盟，開創輝煌盛世。而在盛世背後，所隱藏的，卻是一段步步驚心的復仇歷程——
沉重的音樂漸漸轉向悠揚，演職人員名單依次而出。
榮太后與天子相遇雲夢郡、入宮獲封……一幕幕，快速顯現。
畫面定格：畫舫內，天子下座，牽起舞女江晴晚的手。
旁白：“朕終於找到了你……”
畫面定格：宮牆外，眾妃來迎，榮嬪江晴晚笑意盈盈站在天子身側。
旁白：“朕會給你最好的一切。”
……
……
……
畫面定格：鳳棲宮內，皇后佘雅似哭似笑。芳華宮中，天子寵溺地看着貴妃江晴晚，貴妃莞爾一笑。
旁白：“朕定要讓你坐上后位，與陣並肩，看大好山河！”
片名浮現：《盛世紅妝》
兩個小時的飛機，江清婉已經將劇本粗略翻過一遍。
她越看，越覺得，自己大概是在夢裏吧……電影劇本中，所有出現的人物，都與電視劇版相同。省去一個揣摩性格的過程，江清婉在看到十分之一時，就已經猜出下面所有故事內容。
空姐柔美的嗓音在廣播中響起，小陳從睡夢中醒來，伸個懶腰，揉揉眼睛看她：“婉婉……呀，你看完劇本了嗎？”
江清婉心不在焉地點一點頭。
如果皇后佘雅被明徽帝毒殺……這也就算了，還洋洋得意地在貴妃面前邀功，吐露一切真相。
如果自己是貴妃。
她也會那樣做。表面驚喜，愈發溫柔恭順，實際上，連手指的顫抖都抑制不住。
到夜深人靜時，終於忍不住，在被褥中痛哭。偏偏皇帝還在她身側，連哭都得抑制動靜，不敢大聲。
後面，卻是苦心思量許久。
二皇子還小，卻是恩人唯一的血脈。自己無法生育，接下來的選擇，顯而易見。
她要弄死皇帝，扶二皇子上位。
從劇本看，整部《盛世紅妝》電影，都籠罩在一種陰鬱的氣氛內。
唯一一點亮色，就是貴妃偶爾夢到皇后的場景。
一直到上了車，江清婉都沉浸在一種莫名悲戚的心情中。
小陳看她這副樣子，不敢打攪。等車停在酒店門口，才小聲說了句：“婉婉，下車啦。”
江清婉恍然驚醒：“啊，好。”
小陳想了想：“要吃點東西嗎？泡芙怎麼樣？奶油比較多，心情不好的時候吃最好啦——婉婉剛才是看完劇本了嗎？不想接的話，也不用勉強的。”
江清婉搖頭：“不，我要接。”
她根本不能想像，如果屏幕上的榮貴妃，是另外一個人。
至於小陳說的其他的話……小花旦秀眉一挑：“我看上去心情很糟糕嗎。”
小陳鬆了口氣：“是啊，感覺，就差蹲在牆角種蘑菇了。”
江清婉：“……”
江晴晚沒有了她的皇后，但自己還有小姐姐啊。
真是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真切的難過呢。
江清婉扶了扶帽子，走下車。
第二日，《零點》幾個主演在《你好部落格》的舞台上彙集。
《你好部落格》是一個傳統綜藝節目。開場是嘉賓表演，然後主持人上來和嘉賓聊天，一起做遊戲——遊戲內容多半是與要宣傳的東西有關。
比起錄《Running》的疲於奔命，和錄《秦風有約》的故意發糖，這一次，江清婉全程規規矩矩。
這檔節目的五個主持人在業界也很有名。他們擅長製造笑點，擅長圓場，更擅長把控分給每一個嘉賓的時間好熱鏡頭，情商極高。
這次錄製結束，江清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戳盛瑤：小姐姐，還有幾天我就要回去啦。
盛瑤：六天
江清婉：有想我嗎[心]
盛瑤：有。
江清婉：開心(灬_灬)
時間飛逝，轉眼到了十二月中旬，江清婉回到江城，以揣摩新劇本的名義閉關不見人。某個晚上，盛瑤依舊忙碌，但還是答應下來，陪江清婉一起看她所錄製的綜藝。
“今晚是《秦風有約》，周六是《Running》，下周五是《你好部落格》~”
市中心的公寓內，節目還沒開始，兩人吃過晚飯，坐在沙發上閑談，江清婉一遍又一遍地叮囑:“這幾天都要回來呀，別把工作帶回來”。
盛瑤彎彎唇角，說，記得了。
江清婉轉而問：“盛叔叔的身體怎麼樣了呀，可以出院了嗎？”
盛瑤的神情頓時帶上許多憂慮：“醫生是說接下來可以接回家靜養……但爸畢竟年紀大了，以後也不好再對盛榮事事操心。阿瓏畢竟還小，他能壓住董事會那幫老狐狸嗎……”
江清婉靜靜地聽，末了站起身，走到沙發後面，幫盛瑤揉着太陽穴，輕聲說：“阿瑤不要擔心……雖然我不太懂這些，但我會一直陪着你呀。”
盛瑤抬起一隻手，握上江清婉指尖，帶着纖細瑩潤的手指，一路到自己唇邊。
她吻着江清婉的手指，江清婉便彎下腰，下巴貼在盛瑤肩上：“小姐姐想減壓嗎。”
盛瑤的眼神微微晃動。半晌后，才輕輕地“嗯”了聲。
江清婉心底一片歡騰，面上還要跟着做出擔憂的樣子。她的唇瓣在盛瑤頸側輕輕觸碰着，無論多少次，無論兩人之間再怎麼親密……都覺得不夠啊。
阿瑤身上的香味，就好像是某種神秘的，來自不知名國度催`情`劑……她好想就這樣，抱着對方，與對方一起沉淪下去。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外人看來，盛家大小姐才貌雙全。不僅學業有成，在商場上，也是個難得的角色。
她的手段說不上和緩，但也談不上狠絕。大多數情況下，和盛小姐做生意，還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可實際上，盛瑤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她性格好樣貌好，朋友遍地，與所有人都能真誠相交。
她有天分肯努力，再過十幾年，自己創辦的公司說不定能有超過盛榮的發展規模。
“……我好喜歡這種感覺啊。”江清婉低聲說。
她都不能確定，盛瑤是否聽到了自己的嗓音。
她的小姐姐，所有人眼裏都端莊優雅的盛家大小姐，此時此刻，會隨着她的動作，發出一聲聲啜泣似的低吟。
這樣的聲音，於她來說，好像是惡魔吹奏的笛音……她步步侵略，盛瑤便將她全部接納。
不夠，永遠都不夠！
“……就好像，小姐姐變成了我的所有物一樣。”
盛瑤的眼神很迷濛，體內的熱潮一波一波湧上，讓她不知今夕何夕……雖然很累，但這樣累過之後，就能好好休息。
這種時候的江清婉，和平時，似乎很不一樣啊。
她莫名冒出一個這樣的心思。
自己面前的江清婉，想來都是乖巧又怯懦，被欺負了也只會撒嬌般抱怨幾句。雖然盛瑤心知肚明，這樣的柔弱大多都是裝出來的，可她不在乎。
唯有在這種時候……
她竟然覺得，自己身畔的人，玩全變了一番模樣。
兩人間的氣氛曖昧又纏綿，江清婉則在不知不覺間主導着一切。
根本不像是自己從孤兒院中帶回來的女孩子，更像是……
“晚兒……”
“什麼？”
“啊，婉婉。”
天色越來越暗，電視上開始播談話節目，只是屋內已經沒有人去看。
江清婉舔一舔唇角，看着盛瑤情動的神色，心底被洶湧而來的複雜情感塞滿。
真是難以想像。
如果有一天，小姐姐離開自己……不，不要想這些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
在她們沉浸於享樂的時候，海角社區，新一輪粉絲狂歡，已經初具規模。
主題：！！！！nili婉出櫃了？
“一見鍾情”都用上了……
№0☆☆☆==於20XX-12-1720:29:47留言☆☆☆
WOC，什麼鬼！
№1☆☆☆==於20XX-12-1720:30:23留言☆☆☆
？？？誰來指個路
№2☆☆☆==於20XX-12-1720:31:01留言☆☆☆
《秦風有約》。你婉的出櫃場合還真是……氫氣，剛覺旁邊QYL笑得整個人都僵了。
№3☆☆☆==於20XX-12-1720:31:03留言☆☆☆
QYL？她不本來就整張臉都是僵的嗎。
№4☆☆☆==於20XX-12-1720:32:27留言☆☆☆
LSZZ滾，喬以璐再怎麼樣也好過你婉一張整容臉。
№5☆☆☆==於20XX-12-1720:33:08留言☆☆☆
又抓住一隻活的，是見過我婉之前的照片還是整容院打雜的？空口無憑就說這種話，當心LCPY。
№6☆☆☆==於20XX-12-1720:33:59留言☆☆☆
你婉粉絲也是hin強，這就開始人蔘公雞。
№7☆☆☆==於20XX-12-1720:34:28留言☆☆☆
掐架的能閉嘴出門右轉嗎？LZ是不是也在看《秦風有約》？我也是驚呆，JQW也太……
№8☆☆☆==於20XX-12-1720:34:53留言☆☆☆
剛剛也在看……咋說呢，原本都做好在一人圈孤獨終老的準備了，沒想到蒸煮發糖這麼簡單粗暴又迅猛hhhhh
№9☆☆☆==於20XX-12-1720:35:08留言☆☆☆
和瑤婉的小可愛抱頭痛哭！嚶嚶嚶wuli婉婉真是貼心又可愛，盛小姐也美如畫！我媽也在一邊看，還感嘆婉婉和盛小姐關係真的好呢……我聽着，簡直……啊覺得自己真是污過頭了2333
№10☆☆☆==於20XX-12-1720:36:17留言☆☆☆
來默念三十遍“珍愛百合，遠離LES！”
我們萌的就是姐♂妹情呀嘻嘻嘻嘻。
№11☆☆☆==於20XX-12-1720:37:12留言☆☆☆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至於LOFU上參與內容飛漲，江清婉那三句話一時之間成為許多人簽名這種事，就暫且按下不表。
這場狂歡，一直持續到一月，熱度依舊沒有消散。
在這期間，江清婉與盛瑤一起，過了一個平和安靜的元旦。
一月一日凌晨，《零點》上映。江清婉發出新年祝福&請粉絲支持《零點》的微博時，盛瑤就在一邊，支着頭看。
等微博發送成功，她們早就投入到別的、學名“減壓”的事情當中。
盛家產業遍佈各個行業，每一個城市都有名為“盛榮廣場”的休閑購物中心，而每一個盛榮廣場內，都自帶影院。
早晨八點，盛瑤一個電話過去，就有影院的經理滿口答應：“好好好，盛小姐打算什麼時候來？”
盛瑤想了想：“……十點吧。”
她打這通電話的時候，江清婉正粘在她身上。
一月的江城很冷，但屋子裏卻足有二十多度。江清婉胸口緊貼着盛瑤的背部，嗓音裏帶着晨起時特有的軟糯：“嗯……十點？會不會太早了呀？”
盛遙揉一揉對方的頭髮：“乖，起床吧，先去洗澡？”
江清婉眼前一亮。
她的雙手環在盛瑤腰間，此刻手微微上移，覆蓋上對方身前那兩團軟肉，手指微微收縮：“洗澡嗎，一起洗好不好？”
盛瑤拍下她作亂的人手：“那還要不要出門了，嗯？”
江清婉真是愛死小姐姐輕輕哼出的尾音了。
綿綿的，軟軟的，輕飄飄的……：“還有兩個小時呢，要不要？”
盛瑤果斷地：“不要。”
江清婉：嚶嚶嚶。
離她們最近的盛榮廣場，距公寓只有十分鐘路程。
早晨的場次本來就不多，加上經理有意岔開時段，她們到影院時，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坐在等候區玩手機。
江清婉見狀鬆了口氣。
也是因為在冬天，她拿圍巾包住大半張臉，依舊好好地融在四周人群中。
影院經理將她們帶進一個巨幕廳，離開前對兩人道：“《零點》的排片量在盛榮的所有院線都是最高的，祝大賣哈。”
江清婉笑着道謝。
等兩人坐好，放映廳內陡然一黑。
江清婉悄悄拉住盛瑤的手，咬着她耳朵說：“我想看小姐姐穿中學校服的樣子……”
盛瑤：“因為你把《零點》的戲裝帶回來了？”
江清婉小聲笑笑。
盛瑤：“我倒是覺得……淋雨戲？是真在下雨還是洒水車？”
江清婉怨念地：“不要這麼岔開話題。唔，是真的有在下雨啦。”
盛瑤說：“是嗎……”
銀幕上的光，映在兩人臉上。
少女蘇錦瑟在最初之時，似乎僅僅是個叛逆的普通女孩。
江清婉那張臉真挺百搭的，稍微變換一下妝容，就變得清純又可愛。
盛瑤看着眼裏，心裏想的是：我到底錯過了多少……
隨着劇情深入，江清婉與喬以璐的對手戲越來越多。
而在這時候，江清婉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自己身側的人盛瑤身上。
她很快看出，小姐姐在走神。
……在想些什麼呢？
小花旦心下一轉，正要開口，銀幕上突然傳出一聲驚叫。
盛瑤顯然被這聲尖銳的嗓音拉回心思，恰好看到喬以璐飾演的蘇曼曼擋在江清婉身前。她靜靜開口：“婉婉，你和喬以璐……很親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