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番外7
番外7
夜幕里,璀璨的路燈光下,鍾蠡痛苦的眼神讓葉一恆震驚了,他輕輕地鬆開了手上的力道,斬釘截鐵地說:“我當然不會這麼想。”
鍾蠡掙脫開了自己的手,推了他一把,“那就不要再對我說那些油腔滑調的話了,你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葉一恆怔怔站在路口,眼看著鐘蠡走過馬路走遠了,他像被世界拋棄了,周圍車水馬龍,卻於他毫不相干。有一個中年男人騎着電馬兒打他身邊過,差點把他撞到,對方惱火地停下車來回頭罵他:“你個瓜娃子,站口子上吹啥子風,把你撞了老子可不負責任!”
葉一恆面無表情,瞄了他一眼,對方被他要殺人一般的恐怖眼神嚇了一大跳,趕緊騎車跑了。
葉一恆這才慢慢走過路口去,想到晚上十點鐘還有實驗要做,就走上了去研究大樓實驗室的路。
鍾蠡回了研究大樓就進了辦公室,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給本科生出的期末卷子,認為這個卷子不太難,考的知識點又比較全面,之前都給學生們講到過這些知識點,應該不會又因卷子太難而被學生們投訴了,這才稍稍放心了。
他現在是搞不懂那些本科學生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一次次地投訴自己,上課的時候蹦了過多的英文單詞要被投訴,中期和期末考試題目太難了要被投訴,連拖過一回堂都被投訴了……好像稍稍不合他們的意就不行,學校又把學生給老師打的分數作為考核老師的重要指標,那這還怎麼教書。
不過鍾蠡也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抱怨,畢竟周洵就能把這件事處理好,自己在這上面碰壁,顯然是要多考慮自己的因素。
等鍾蠡把卷子的事處理好,又叫來他的碩士生,和對方討論了一番對方最近實驗上的問題,鍾蠡找了幾篇文獻,發到了對方的□□上,讓對方回去下下來好好看看,再把方案細化了再來和他討論,對方點頭應是后就出去了。
對方出去了,鍾蠡才想到要叫他去幫忙把本科的卷子印出來。
要說學校吧,給每個老師的每節課課時費少得可憐,又不撥給其他經費,每次給學生印資料和卷子全都要自己掏錢,而且稍稍不如學生意,現在的孩兒受不得一點委屈,馬上就去學校投訴了,有些投訴甚至讓人莫名其妙,所以像鍾蠡這種研究型的導師,真是一節課也不想去上。但不只是他,大家都不想去上這個課,所以學院自然要硬性分配,特別是剛來的資歷淺的,是必須要去上的,他還好點,每周只有兩堂課,周洵還要上四堂課,所以和周洵一比,他也就心理平衡了。
鍾蠡出了辦公室去叫人,在實驗室里轉了一圈,剛才的弟子已經走了,只有裏間的細胞培養兼超凈間裏還有人在,鍾蠡走進去,發現是葉一恆在。
葉一恆正坐在生物安全櫃前加樣,這也就算了,他加樣嘴上還叼着煙,雖然沒有點燃,鍾蠡還是有些生氣,心想他煙癮至於那麼大嗎?別的誰的實驗室會將大大的禁煙貼在牆上,那不是誰都知道實驗室不能吸煙嗎?就他們實驗室牆上是大大的禁煙,但葉一恆很少遵守。
雖然氣惱,但鍾蠡拿他沒辦法,而且又有些心疼他,這麼大晚上,要午夜了,還在做實驗,也不知道他要做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鍾蠡站在那裏看了葉一恆一陣,大約過了十分鐘,葉一恆將幾塊板子都加完了,回過頭將東西來放進培養箱裏,這才看到鍾蠡,但他沒和鍾蠡打招呼,將事情做完又把後續整理工作做好后,他要出門時,才對站在外間玻璃牆邊的鐘蠡說:“鍾老師,我先回去了。”
鍾蠡應了一聲,說:“辛苦了,路上注意着點。”
葉一恆沒有接話,換下實驗服,去拿了自己的包,快步走了。
不知為什麼,葉一恆的冷淡讓鍾蠡有些失落。
期末考試時,學院只給公共課的老師配了監考老師,鍾蠡他們這種上專業課小課的老師,學院根本不管,讓他們自己去監考,而且也不給監考補貼,鍾蠡只好讓自己的兩個碩士生去監考,說每堂考試給八十塊錢。
既然有八十塊,總比沒有好,學生非常高興去。
鍾蠡已經把卷子交給了研二的弟子,交代:“考完了把卷子都收回來。”
葉一恆這時候過來說:“鍾老師,我現在沒什麼事,我去吧。”
研二的師弟看着葉一恆,自然什麼事都要以大師兄馬首是瞻,要到手的八十塊錢這下沒有了也沒什麼話說,他叫了研一的師妹,“你和大師兄一起去吧。”
鍾蠡道:“三個人去監考吧。監考完了回來去報賬。”
兩個碩士生歡歡喜喜地簇擁着葉一恆走了。
結果考試的大四學生就遭了秧,本來就是大四了,考試都很松的,遇到葉一恆,只要作弊的,全都被沒收了卷子讓去教室後面站着,而且等最後考完所有卷子收了上去,葉一恆把卷子都稍稍翻了翻,把下面的學生罵道:“都是書上的現題,出得又這麼簡單,之前鍾老師說了這些要考,你們還是答得這麼爛,以為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不背知識點了嗎?你們真是來學校談戀愛逃課考試作弊的啊!”
葉一恆是鍾蠡的教學助理,一向很兇,要說鍾蠡每次被學生的評分都在學院墊底,其中葉一恆所起的作用是巨大的。
下面的學生尷尬地站着,又被來巡視的輔導員揪住,“以為你們不是末位淘汰制的臨床,就沒有一點緊迫感是不是?!現在的學生,真是一屆不如一屆。”
臨近放寒假了,有些專業的學生早考完了,就先離校了,學校里要冷清很多。
學生的考試成績要在年前放上網,以便有些要重修的學生可以做好準備。
鍾蠡當晚就讓幾個研究生對照着標準答案改卷子,改了之後他自己又再檢查一遍,發現成績一致偏低,還有六個學生沒有及格,他頓時頭都愁大了,他明明交代了自己的學生卷子改水一點,怎麼成績還這麼低。
“這怎麼回事,我題出這麼簡單,又都是書上現成的知識點,怎麼他們還是考這麼低!”鍾蠡皺眉念叨。
去監考了的研一女生符虹說:“作弊的學生,只要被發現就被收了卷子讓他們站到教室後面去監視其他人考試,這下子沒有人敢作弊了。”
只有葉一恆才能這麼狠,鍾蠡在心裏長嘆了口氣,說:“這些學生啊,到底是不是來上學的!”
葉一恆說:“他們自己平時不努力,考試前對照着知識點都不知道臨時好好突擊一下,只知道考試時候來作弊,考不及格明年再學吧。”
學校規定,只有公共課才有開學補考,專業小課只有重修,這下這些學生糟糕了,鍾蠡說:“他們都大四了,這門課又是下半年才開,要重修的話,就要延期畢業了。哎,你們去看看,能不能把這幾份卷子的成績加起來到六十分,怎麼也讓人畢業吧。”
他們這個專業,學院做了改變,將以前的五年制改成了四年制,畢業拿理學學位,就不用第五年再去醫院實習,畢竟學的檢驗,跑去醫院跟着臨床實習,根本沒什麼作用,倒是浪費人時間。
符虹可憐兮兮地去拿了那六份沒有及格的卷子,這幾份都是一作弊就被抓住的,卷子上根本沒有怎麼答題,怎麼給加到六十分以上?她愁道:“鍾老師,這沒法給六十分啊。”
葉一恆一把搶過那些卷子,扔回鍾蠡的辦公桌,說:“你管他們能不能畢業!你是他們爸還是他們媽啊!他們自己都不對自己負責,你在這裏愁什麼!”
辦公室里其他學生全都覺得大師兄又狠又帥,只是那些學生可就慘了。
鍾蠡被他反駁得滿臉通紅,其實不只是那些學生要延期畢業的事,而且是他這門課平均分這麼低,還這麼多人沒有及格,他的這門課的考核肯定又是學院墊底了,真是糟糕!
他就不該讓葉一恆去監考!
看鐘蠡沉着臉不發話,大家都發現了導師和大師兄之間的氛圍不對,全都噤若寒蟬,這麼沉默了好一陣,還是作為小師妹的符虹小聲打破了辦公室里的肅殺,說:“要不,再重新考試一回?”
鍾蠡嘆道:“算了,別管了。你們幫我這些成績錄到系統里吧。卷子用文件袋封起來,要拿去教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