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十六

對於樓下兩隻老狐狸談論的話題，周俊軒是有些猜測的，只是，他扭頭看了看睡得香甜什麼都不知道的陽光，不知道他們的做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周俊軒整個人放鬆下來，躺在陽光身邊，眯着眼睛虛虛的看着天花板，他這次去醫院度假，遇到了一個少年，一個被家人以愛為名瞞着一切最後卻在發現真相的時候承受不住崩潰的少年。那時候周俊軒突然就想到了陽光。

陽光……和那個少年……雖然不像，但是未來呢？

他，蕭凌宇，父親還有李悅，他們這些人和那個少年的家人的做法有什麼不一樣？只不過一個是未來式，一個是過去式。那段時間他想了很多，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許，陽光的事情該由他自己做決定，而不是他們的代。

不管他們有多麼堂皇冠冕的理由去代陽光做一些事情，不管他們有多少理由說服自己說服旁人甚至說服陽光他們這麼做是為了陽光好，他們都是自私的。

周俊軒默默的嘆氣，扭頭看着陽光。

也許，這個少年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樣脆弱。

也許這個少年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甚至知道他們的自私的本性。

周俊軒想了很多，最後他只是對着睡著了的陽光發誓般的說：“陽光，以後要靠你自己了。”以後不但是我自己，就是其他人，我也會阻止他們阻礙你的成長。

我希望看到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看起來脆弱但是卻能夠闖入我這個陌生人房間的少年，而不是現在這個幾乎被我們保護在襁褓里的你。

周俊軒又呆了一段時間，然後起身離開。

半小時后，陽光睜開眼睛，定這天花板看了好一會，然後才扭頭看着已經關上的房門，然後嘴角上揚，輕輕的笑了：“多謝。”

在見到孔導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個處境了，他貿貿然的逃跑，袁家一開始有動作，岳家卻反常的一點動作都沒有，後來袁家更是把之前的動作全都收回去了，那時候他就知道，蕭凌宇和周俊軒出手了。

可是他捫心自問，自己並沒有任何的價值值得兩個人這麼做，他用自己僅有的腦細胞陰謀論了一番卻還是搞不清，於是只能按照自己的計劃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學習，成長。之後是李悅和孔導的存在，這讓他再次陰謀論了一番，只不過，他還是想不出他們到底圖什麼。

好像，真的對他一見喜愛比較說得通。

只是，沒想到，俊軒叔叔今天居然會做這個決定。

陽光睜着眼睛在床上睡到了下午，想通了一些事情才起床，然後和周俊軒一起再次瘋狂的鬧了一整晚，就這樣鬧到了年初六，羅建宇一個電話把陽光給弄走了。李悅和孔導卻一點都不着急，反而一起坐在花園裏悠閑的品茶。

孔導眯着眼抿了一口茶：“嗯，好茶，你居然捨得拿出來？”

“捨得，反正都是給我外孫的。”李悅靠在椅子上，嘴角帶着笑，輕輕的說道。

“不跟着了？”孔導再次眯眼，內心很不開心，兒子也不知道和李悅說了啥，這個拍攝期間寸步不離陽光的傻外公這次居然不跟着去？

要知道，羅建宇那貨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而且對於陽光可沒什麼需要特殊照顧的覺悟，而且羅建宇凡事講究親力親為，自從見到陽光因為日夜顛倒弄出來的熊貓眼，就突發奇想要拉着人去山溝溝拍戲，李悅居然沒有跟去？

這不科學？

“不，小孩子就是要跌滾打爬自己學會長大。”李悅臉皮動都沒動，隨口回答。

“摔了？”

“不。”

“哭了？”

“不。”

“被欺負了？”孔導見李悅紋絲不動，斜眼道。

“被欺負了，不管孩子告狀沒我都會護短。”李悅悠閑的說，說完還扭頭對孔導咧嘴笑：“這是你家的傳統不是么？”

被噎了的孔導不開心的抱着茶壺走了，留下李悅端着手裏的茶杯哭笑不得，他也捨不得，他虧欠了孩子那麼多，虧欠了那麼多年，他想要全部一起補償給他，他也是那麼做的。

可是，那孩子明顯有些抗拒，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後來周俊軒和他好好的談了談，他才按耐住自己，一點一點的補償陽光。

從這次放手開始，周俊軒說得對，他是想要一個懦弱無能只能依靠他人生存的外孫還是一個自力更生能夠在任何困境之中生存的外孫，就只看他們的選擇。

此刻正打着瞌睡隨着車起伏搖晃的陽光身邊跟着施小水，手裏抱着平板，其他沒有任何跟隨人員，羅建宇就坐在他旁邊，也不知道為什麼，死死的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久，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臉色越不好。

陽光硬生生的被嚇醒，瞌睡也徹底不見了，抱着平板疑惑的看着羅建宇：“羅導？”

羅建宇是那種嚴肅的臉型，他的性格也很嚴肅，和孔令雲那種外冷內熱的性格不一樣，他對於自己很嚴格，對於自己的作品也很嚴格，他可以不管手下搞什麼陰謀詭計，但是絕對不可以耽誤拍攝，影響他的作品，一旦觸犯，呵呵，上次在他手上載了的影帝現在還在微博上哭呢。

而且羅導也是那種愛才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因為陽光拍攝的短片和孔令雲炫耀的視頻而相中他，只是……這見了真人，怎麼……羅建宇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看走眼。

眼前這個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被人養着長大不知世事不動任何世間規則的白紙，羅建宇挑挑眉，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愛着陽光呢還是想要害人？

能養成這個樣子也就兩種原因，要麼就是溺愛，要麼就是想要養壞。

你說養壞是把人養成紈絝子弟？錯，還有一種，把這個人養成小白兔，養成聽話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小白兔，一旦心情不爽或者需要小白兔犧牲的時候，只要把小白兔從他的兔子窩裏抓出來放，放到馬路上，很快，小白兔就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和他絕對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什麼？他居心叵測？他早有預謀他殺人放火？說話要有證據啊，他可是很寶貝他的啊，在家裏捨不得他動一根手指頭，要什麼有什麼，只要他開口，只要他想要！

哦，至於小白兔敢不敢開口有沒有開口的機會那就不是其他人可以知道的了。

羅建宇想到這裏，狠狠地皺眉，他以前就是看中了陽光白皮下的黑心，現在這是白皮白心？

那他要來做什麼？

弄一個花瓶立在劇組裏？

抱歉，花瓶他喜歡古董的。

羅建宇喜歡直來直往，心裏有疑問就直接問：“陽光，你能不能完全的詮釋柯曉曦這個角色？”

車裏還有其他人，羅建宇這句話一出來，頓時許多睡著了和剛要睡的人全都精神了，其中有一個帶着黑色帽子，穿着藍色羽絨服的纖細少年更是不動聲色的把耳朵轉向這邊。

陽光有些錯愕，但是還是很鄭重的額點頭：“我可以。”

羅建宇還是有些懷疑：“柯曉曦，是一個人，不是精分，也不是變態。”

陽光小臉滿是凝重的神情，點頭道：“明白，柯曉曦他只是在玩弄人生。”

玩弄人生這句話一出，羅建宇的表情瞬間變了，滿意的拍拍陽光的肩膀，臉上突然就綻開了笑容：“對，就是這樣，柯曉曦他玩弄的是人生，玩弄着自己包括其他人的人生。”他的劇本很嚴謹，每一個角色都有自己深沉次的意義存在，只有柯曉曦，明面上只是一個反社會人格，但是羅建宇其實在柯曉曦身上構建了一個完整的人格，他沒有絕對意義的壞，也沒有絕對意義的好，他的喜怒哀樂影響着他的行為，這部電影的明線是主角的成長和撅起，暗線是柯曉曦的喜怒哀樂。

每一種情緒下的柯曉曦的處世態度都不一樣，與之對應的就是主角在電影裏的跌宕起伏。

某種意義上來說，羅建宇大膽的想要表達主角的一切都被柯曉曦操控在手裏，一切看起來就像是事情的自然發展，但是只要深深的看進去了就會覺得毛骨悚然，主角經歷的一切顯然很可能是柯曉曦安排的，甚至主角的結局都是柯曉曦在某個時間隨意的定下的。

他的劇本是他自己寫的，電影也是他自己拍的，剪輯也是他自己來，但是演員不能他自己來，所以主角是他的御用影帝凡清，柯曉曦這個角色他找了一年，陽光是他目前看到的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如果這只是個草包，他不介意多等兩年。

只是現在看來，這個柯曉曦比他想像的還要完美。

也許，他的電影許多鏡頭不用刪改了，這個柯曉曦可以完全的展現出來。

羅建宇現在坎陽光很滿意，頓時和顏悅色起來，時不時的和陽光討論一下劇本里某個場景，弄得同一輛車裏其他的配角內心極度嫉妒卻又只能忍下去，誰讓他們沒有背景呢。

嘖，誰能想到那麼個小個人背景就那麼深呢。

什麼？是靠着潛規則起來的？要是有人願意潛規則他，他也樂意用前途去兌換一些身外之物。

某些人偷偷的看一眼陽光，想要看出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以被身後的金主喜愛，也許他們也可以？

柳雲帆抖開衣服把自己包起來，手裏拿着手機，上面有一段錄音，他思考了一下，只發了一段給暮雲雪，然後就安心的閉上眼開始睡覺了，聽到身邊和自己一般年紀的少年滿含嫉妒的說什麼金主，他嘴角上揚，有些得意的想，真是廢物，自己找上門的金主才不會喜歡。

與此同時，數字抽獎的快遞因為過年的原因遲到了許久，今天終於到了陽光粉絲們的手裏，陽光微博下面一溜煙的全都是晒圖的評論，全都是炫耀自己得到了福袋的宣言，然後引來了之前抽獎得到了蔬菜的粉絲們的反炫耀，於是陽光微博下面開始斗圖，至於年前的那群黑子？

羅導的微博一出，施小水一聲令下，牛團長就帶着粉絲們反擊了，將連結里的帖子從頭到尾給剖析了一遍，然後還給出了比帖子裏更清晰的圖還有後續面試的圖出來打他們的臉，順便將陽光和帖子裏的丑角分開，還給路人和黑子們科普了一下孔導面試的流程和嚴格程度。

黑子們也反抗了，然後失敗，然後被徹底嚇傻了，誰來告訴他們，對面那群粉絲不是專業粉絲，而是剛剛組建不久的一個小明星的粉絲群？

這有組織有紀律有條有理的反駁，他們想要找到一個不理智的小粉絲來轉移話題混淆視聽都做不到！他們很抓狂好不好！

而且誰來告訴他，為啥電影都拍完了，戰宴劇組的人和盛世娛樂的人還有一些影帝們還跑出來給這個小明星撐腰，這世道有點不對啊摔！

而且羅建宇大導演你怎麼也看上這個小明星了，你那電影不是拒絕了無數的想要飾演反派的自薦和面試的明星么？為啥這麼輕易的就看中了小明星！這世界有些玄幻啊摔！

黑子們徹底蒙圈了，粉絲們找不到任何錯處，他們自己的錯處倒是一抓一大把，明星導演大腕們倒是紛紛幫助對方打擊他們，心塞，_(:зゝ∠)_，黑子們躺成一圈，還沒等他們傷心，他們的僱主把他們抓起來罵了一通然後丟下尾金跑了……

黑子們：QAQ跑了？

那他們還玩什麼！也跑，於是一群圍觀的路人和各家粉絲就看到了一場一邊倒的粉絲和黑子大戰，一邊倒的他們都有點同情黑子了，怎麼感覺這些黑子有些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