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相
在是世家勛貴里,像這樣文武雙全的世子實是屈指可數。
坊間有句傳言,東城有褚狀元,西城有文探花。因為褚家的府邸修葺於京城東面,而文家則在西面,兩家在朝堂之上的勢力也是相互抗衡。
喬若婉身後的丫鬟捧着紅漆方盤遞到若素麵前,實則是給老太太過目。
若素一眼就看見了前一世里戴過的藍寶石祥雲紋飾手鐲,藍銀珠花,藍玉耳墜,這些都是一整套的首飾,顏色也一致。
她記得文天佑每隔幾日都會拿着新花樣的首飾去她房裏,只是他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濃眉總是擰成一個‘川’字,他看着她破浪不禁的說:“是你長姐替你置辦的。”
自己是妾室,沒有回府省親的機會,自然沒有人見過這些個首飾衣裳。
喬若婉貶低人的功夫真是見長!
拿一個死人用過的東西當見面禮送給初次見面的表妹?也只有她喬若婉能做的出來。
若素滿眼的欣喜:“多謝婉表姐,若素實在是喜歡的緊,只是----”她摸了摸蜀錦做成的縷金挑線紗裙和銀紋綉百蝶度花裙,喃喃道:“這衣裙好像大了些,我穿不了,長姐還是你自己留着穿吧。”
她拿着衣裳細細瞅了瞅,一個不小心之下抖了下來,衣裳頃刻在她手裏垂地,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是大了些。
前一世喬若素長的高挑,和喬若婉個子差不多,而此刻的若素因為常年體弱,又只有十二歲,確實還沒長大。
喬老太太在後宅過了大半輩子,面上不說,心裏通透着,可一個是嫡親的孫女,另一個又是已故二女唯一的血脈,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老人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喬若婉被嗆的想吃了蒼蠅似的,表情怪異。
這一個月來,她就沒睡過好覺,每夜都能夢見三妹滿身是血的站在她的床前,懷裏還抱着帶血的嬰孩。
她的首飾衣物本應燒掉才幹凈,可夫君為三妹置辦的東西都是一等一的好貨色,件件上百兩銀子,她擱置了一段時日,得知表妹來喬府長住,她起了心眼,乾脆拿這些東西做人情好了。
可這小姑娘實在不好糊弄,喬若婉尷尬的笑了笑:“是表姐考慮欠佳,二姑目身材秀美高挑,我還誤以為表妹也是如此呢,母親派人通知我的時候也沒說清楚表妹究竟多大了,你看我這事辦的!”
褚氏和喬若雲母女兩但笑不語,喬若嬌看着一托盤的好東西,眼饞的不得了。
若素把這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這是她前一世練就的本事,於是眸光一閃道:“我看嬌表姐體態豐腴,個子都快趕上婉表姐了,不如這些衣裳就給嬌表姐吧。”
喬若嬌聽了,突然對自己不喜的表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喬若婉自然也願意順着台階下,於是笑道:“也好,咱們都是姐妹,給誰都一樣。”
王姨娘對首飾衣裳尤為在行,一眼就看出了托盤上那套在晨光之下泛着藍光的首飾,嘖嘖道:“真是好東西,婉姐兒對待素姐兒可真用心吶。”
喬若嬌和喬若惜的心性遠遠比不上喬若雲和若素,聞言皆是不約而同的撅了噘嘴,既然都是姐妹,為何待遇卻不同。
陶氏瞪了王姨娘一眼,心裏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了,就沒見過這般不知禮節的妾室。
喬大爺也納了兩妾室,卻都被褚氏治的死死的,至今避子的湯藥都沒斷過,更別提出來招搖過市!
思及此處,陶氏又是一陣惆悵和憋屈!
喬老太太禮佛多年,沒什麼心思搭理兒媳婦之間的烽火硝煙,遂提高了嗓門說道:“行了,行了,都回去吧。”
眾人離開后,若素陪着喬老太太去了後院的小佛堂念了一會經。
喬老太太很滿意這個外孫女,恨不得把她窩在心尖上寵着:“素姐兒也喜禮佛?你那幾個表姐進了佛堂就犯困,也就是三姐兒和婉姐兒以前能陪着我在這裏坐一會。”
喬家庶女已經是死了的人,老太太為了避嫌,在若素麵前只是稱‘三姐兒’,而非素姐兒。
若素淡若清水般的笑了笑:“今後,若素陪着外祖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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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閣,前院青石小徑旁的幾株臘梅上還殘留着已經敗落的花蕊,枝椏上青中帶着嫩黃的星星點點已然清晰可見,離發芽的日子不遠了。
徐媽媽扶着陶氏坐在屋內臨窗而立的貴妃椅上。
陶氏一手撐着額頭,對跟着進屋的喬若惜揮了揮手:“惜姐兒先下去,母親和你長姐有話要說。”
又是這樣!
每次長姐一回來,自己就成了多餘的!
喬若惜雖是不甘,卻也不敢武逆母親,瞪了長姐一眼,就氣鼓鼓的出去了。
不是陶氏偏心長女,而是有些事不能讓喬若惜知曉,她心思太過單純。
喬若婉再也偽裝不下去,在脂粉偽裝之下的姣好容顏顫了顫,徐媽媽給她端了杌子說:“大小姐,您這次做的有些過頭了。”
陶氏嘆了口氣:“枉我一向誇你聰明,你再怎麼吃醋,也不能真把人給弄死了,你就不能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忍都忍了兩年了,還急於這一時?若是文世子查出了真相,他又會怎麼待你!”
陶氏痛心疾首,卻對喬若素的死沒有絲毫心傷,她是心疼自己女兒的下半輩子,繼而又憤然道:“柳氏那個賤蹄子和我搶恩寵,她的女兒又搶了我女兒的丈夫,死就死了吧,只是你這件事做的太不理智,只要孩子一生來過繼在你名下,你怎麼處置那小蹄子都可以,如今倒好,你還不是要為子嗣的事操心!”
喬若婉最近被噩夢所擾,精神頭不太好,她擰着帕子,目光中盡數都是不甘和怨恨:“母親,你是沒看見世子爺待她有多好,當初我也是不願意讓素姐兒進門的,若不是世子爺同意,我---豈會真的讓自己的庶妹共侍一夫!”
陶氏接連嘆氣:“這也是母親的錯,當初只想着為你謀好後路,竟沒料到文世子是真心喜歡那小蹄子。要不是母親極力勸道你,你也不會輕易着了他的道啊。”談及喬若素,陶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跟她生母就是一個德性,看上去嬌滴滴的,專會勾-引-男人。”
喬若婉在外人面前的舒雅從容早就消失殆盡了,她抽泣着看着陶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陶氏思忖了一會,說到:“事情都處理乾淨了?文世子有沒有起疑?”
喬若婉定了定神道:“加了毒藥的參湯全倒了,連瓷碗和藥罐也砸了丟進了護城河,那賤人的屍體早早就埋了,他---他這一個月來就沒回過府,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陶氏恨鐵不成鋼,伸手在她腦門上重重戳了一下:“你呀!連自己夫君都看不好,你還怎麼執掌文家的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