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離去
“可不可以放過他?”貂小白澀聲問玄華。
“與三界為敵,豈能放過。縱觀天下蒼生,斷然不能留他。”玄華漠聲道。
“他……畢竟是阿瑜啊。”貂小白哽塞了喉口,感覺心口有千斤重石壓着,喘息困難。
玄華將貂小白放在絕對安全的半山腰上,縱身飛去,已聯合半空中的眾位神仙,發起猛烈毫無轉圜餘地的攻擊。
小彩阻住貂小白的去路,不許她下山。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下面慘烈的打鬥。
眾位神仙射出的道道金色靈光,如無數條細密的雨線,編織成網,鋪天蓋地壓了下來。以天羅地網相控孽龍,他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無數的念咒如魔音貫耳,順着細密的光線一波緊接着一波壓向孽龍。
他發出一聲地動山搖的怒吼,似深受折磨而不能掙脫。周身怨煞的寒氣翻湧飛騰,沿着條條光線盤旋飛擊回去。
有的神仙已受不住怨煞反噬之痛,唇角緩緩溢出鮮紅的血滴。
玄華懸立在半空中,操控整個法陣。見不少神仙已虛弱無法堅持,趕緊變換陣型,將無力堅持下去的神仙排斥出陣。
孽龍就趁玄華變換陣型的縫隙,從頭頂射出一道黑色的流光,直射向玄華。
玄華為操控整個陣局,無力分神躲避抵擋,生生吃了那一擊。口中溢出黑色的血,沿着他的唇角滴滴墜落。
貂小白看得心驚肉跳,小彩趕緊捂住貂小白的眼睛,生怕她失控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而現在的她又能做什麼呢?她只是一介凡人了啊。
再看不見前方的打鬥,只能聽到一聲聲砰然的巨響和那驚天動地的憤怒嚎嘯。
貂小白痛心地癱在地上,深深低下頭,埋在雙臂間,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到一絲一毫的聲音。
她該怎麼辦?不想玄華受傷,亦不希望阿瑜出事。可事情已無法圓滿,正邪相爭,總要有一方倒下。
“這是三界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難過。”小彩抱住貂小白的肩膀,小聲安慰,“你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他們,是福是禍就看他們的造化。”
貂小白靠在小彩懷裏,忽覺心力憔悴,再沒有氣力起來。
“累了就睡一覺,等你一覺醒來就都結束了。”
貂小白抓緊小彩的袖子,忍住心底的掙扎與無奈。
“貂小白,當阿瑜葬身在蓮池,成為孽龍降世的祭品時,你就該知道,他已與三界為敵,人人得而誅之。這就是他的命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我們無法主宰,只能順其自然,任其發展。”
小彩幽幽一嘆,下巴抵在貂小白的頭上。遠看他們兩個就向一對雙胞胎,竟長得那麼相像。只是小彩的眉宇間透着英颯之氣,不如貂小白的眉目柔婉甜美。
“你說你要修仙的,這麼心胸狹窄,放不下的凡塵諸多煩惱,如何成仙。”
貂小白在小彩的懷裏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每一聲巨響,她便更收緊一分。忽然,大地一陣搖晃,明顯感覺到山上的巨石搖搖欲墜。
小彩抱着她衝天飛去。
貂小白不敢睜眼,生怕看到一片慘烈的景象。不管是玄華受傷,還是孽龍被收,都不是她真心愿見的結局。
只有逃避,或許能為自己留下一點點餘地。
在那一片天崩地陷的巨響之中,一聲龍嘯衝破耳際,無數聲的哀嚎,有什麼東西巋然坍塌。
貂小白終忍不住猛地睜開眼,孽龍已衝破眾位神仙設下的結界,痛苦伏倒在地。
而玄華,亦受了重傷,還在極力維持不堪一擊的法陣。
孽龍已化成長長的龍身,正瞪着一雙虎視眈眈的眸,緩緩逼近玄華,張開血盆大口又一聲山搖地動的怒吼,似要一口將玄華吞入腹中。
“不要————”
貂小白大吼一聲,孽龍碩大的龍頭微微回首,巨大的龍目噴火一般瞪着貂小白。
貂小白不住搖頭,“不要……阿瑜……”
“吼————”又是一聲巨吼。甩起龐大的龍尾,掃過一堆殘骸飛射向貂小白。
小彩趕緊向更高處衝去,躲過翻滾而來的攻擊。
就在一塊巨石壓頂射來時,一片華光如漫天煙花綻放。一把雪白的摺扇撐起一片白色的屏障,將貂小白和小彩護在屏障之下。
貂小白大驚之中又不禁大喜。
那把雪白如玉的摺扇,是長樂的器物。豁然尋去,正見長樂一襲長衫飛揚,就立在不遠處的上方。
依然的孑然一身,曠世而孤立,如初生的旭日陽光,照亮一片灰濛濛的天空。
“長樂……”貂小白顫聲呼喚。雖然思念,卻最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長樂。
長樂雖會是擊敗孽龍的唯一希望,可強強對敵,誓必兩敗俱傷。她怎忍心見長樂受到絲毫損傷,然還不待她阻止,長樂只看了她一眼,便已飛身向孽龍襲去。
玄華見長樂來助,大喜。趕緊重新匯聚力量,再度操控法陣重置。
長樂手中的摺扇飛出無數的寒光飛刃,如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射向孽龍周身。那些飛刃並未像孽龍想的那樣刺入他的肉身,就在孽龍發力抵擋時,那一片利刃瞬息化成無數簇火光,以孽龍周身的煞氣為油,燃燒得更加旺盛,似永不會熄滅。
這便是長樂對付孽龍的殺手鐧。
孽龍失了一半的龍筋,好喜水性,最懼怕火光。
長樂的妖火,正是孽龍的致命弱點。
孽龍龐大的身體躲避不及,又沒有水滅火,發出痛苦的一聲呻吟。化成人形,收起被火光灼燒的腳踝,憤怒地匯聚全部力量襲向長樂。
貂小白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一時間竟再發不出絲毫聲音來。
幸好,長樂不是孤身奮戰而來,黑靈和崔珏,還有天後曦蕊的趕來,終於讓貂小白看到了一線曙光。
這一場大戰打了三天三夜,流光飛濺忽明忽暗中,早已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誰,又誰受了傷又誰發出一聲痛嚎……
貂小白心憔力悴地癱在地上,不住祈求老天保護她的兒子,保護這一場大戰可以儘快結束。
小彩說她,“事實不能兩全。要麼捨棄你的親人,要麼捨棄你的青梅竹馬,總要有一個選擇。”
貂小白不住搖頭,揮散眼角的淚光,“不不不……孽龍若死了,我的兒子……可還能保住?當年我和魔魂葬身在忘川河底,我清楚知道,魔魂有一絲尚存,我便存在。而我若存在,魔魂亦不會亡滅。這便是貂皇的命運。”
“魔魂是從各代貂皇身體內剝離出的怨煞之氣凝聚,與孽龍不同。魔魂本就與你息息相關,或許孽龍並非也與長樂命脈相關……”小彩的聲音猛然止住。
貂小白順着小彩的目光,亦無比震驚地看向那一片歇止的打鬥中。
孽龍終究是輸了。
就敗在長樂的火焰之下。
孽龍疲憊又無力地匍匐在地上,長樂手中的雪白摺扇化成白色火焰的利刃,直直刺向孽龍的頭顱。
“不要長樂————”
貂小白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要離體飛走了,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怎奈那麼遙遠的距離,她根本無法瞬間到及。
長樂手裏的利劍,還是刺入了孽龍的頭頂。
黑色的血光噴濺,灑落一地紅色的雨。
貂小白猛抽一口冷氣,如冰雪灌頂,大腦一片空白。
長樂猛地身體向後飛去,竟是似受到什麼重擊一般,全然無力地栽倒在地。
“長樂……”貂小白哭着跑過去,抱起地上的長樂。
“長樂……長樂……”
不住的呼喚,長樂總算睜開了眼睛。透明般的黑色眸子中,映着貂小白的滿面淚痕。他淺淺笑了下,張口小聲說。
“不負眾望,我做到了。”
貂小白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我的長樂是最英勇的英雄。”
長樂很滿意貂小白的誇讚,疲憊地長吐口氣,抬手擦去貂小白臉頰上的一滴淚痕。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貂小白,便疲憊地閉上了雙眸。
“長樂———”
“娘,我只是睡一下。”長樂低聲囈語一句。
貂小白又哭又笑地抱緊長樂,緊緊地貼在懷抱中。
孽龍是吃了數以萬計修成人形妖精的血肉而幻化,哪裏那麼容易就會死。仍然有一絲意識尚存,瞪着憎恨的圓鼓龍目盯着貂小白,張張嘴只能發出厚重的喘息和一絲呻吟。
孽龍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兇狠憎恨地瞪着貂小白。
“你哄騙我……”
“我沒有。”
“我乃孽龍,豈會被你等輕易制服。哼哼……”他陰笑兩聲。乾裂的龍身上,流出的血液愈加濃黑,惡臭撲鼻。
“不好!他要逃!”天後大喝一聲,拋出一個金光熠熠的鈴鐺,在孽龍的上方瞬間變大,發出刺耳的鈴鐺聲,一點一點向孽龍壓去。
“天後娘娘手下留情!”貂小白急聲道。
“若不趁他虛弱時降服,待他恢復后,將難再征服。”天後厲聲道。
貂小白祈求地望向不遠處的玄華,他亦已疲憊不堪,依然長身玉立保持清傲絕世的寡淡。
“封印吧。”玄華淡淡看了貂小白一眼,道。
“天帝!若將孽龍封印,必定有朝一日衝出束縛再度為孽三界,不是上策!唯有藉此機會將他徹底焚毀,才能以絕後患。”不知為何天後這麼堅持要將孽龍處死。
難道她不知道孽龍降世與長樂有關,雖然不知孽龍的死會不會牽連長樂,貂小白絕對不會冒這個風險。
更何況,那是阿瑜啊!
“不要!不能殺了他!”貂小白將長樂交給小彩,便奔到受傷的孽龍身前。若那個金色的鈴鐺墜落下來,那麼就讓她和孽龍一起在鈴鐺中化為灰燼。
“王後娘娘執意阻撓意圖為何?”天後厲聲相逼。
“沒有意圖!”
“該不是妖魔界有意操控孽龍進犯神界吧。”
“天後娘娘休要造謠生事。”貂小白喝道。
天後冷笑一聲。“怕是事實。”
“夠了!”玄華不悅一聲喝。
天後面露尷尬,看向玄華神色幽幽,透着一絲自嘲的冷笑。
“你又玩什麼把戲。”孽龍在貂小白身後不屑諷道。
貂小白頓覺脊背發寒,冷汗透衣而出。惶急之下竟忘了孽龍對她產生誤會的憎恨,很可能從背後一口就吃了她。強自鎮定本能的恐懼,低聲直言道。
“我從沒設計陷害你,小白和阿瑜的故事也的真的。我想救你,也想保住我的兒子。”
“將孽龍封印何處才安全?”黑靈疲憊坐在一塊斷垣上,看樣子也受了傷,卻不堪憂。他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南海深淵脫離三界氣息,不受世塵干擾驚憂,唯此處最佳。”
崔珏想了想,頷首贊同。
玄華亦是想到了南海深淵,只是,“孽龍龐大不容小窺。”
就怕南海深淵不能將其徹底鎮壓,況且水中正是孽龍休養生息的最佳處,尋到機會一定還會出來為害。
黑靈深知玄華擔憂,惑然道,“若能有人看守,化其戾孽之氣,許能兩全。”
崔珏沉吟稍許,“這麼危險的事,找誰去做?”
“望眼三界,只怕沒人願意。也沒這份能力。”黑靈揉着胸口,跳下斷垣,在孽龍附近徘徊兩步。想了半晌,也沒想到合適人選。
“冥王,崔判官!你們也打算放過孽龍了!”天後嬌喝一聲。
“上天有好生之德。”崔珏淡淡瞥一眼天後,薄聲道。
天後看了看玄華,又看了看貂小白,最後看了崔珏一眼,悶笑兩聲,“我真搞不懂,在你們心中,到底何為最重!”
大家都各懷心思地默然了。
貂小白忽然出聲道,“我願意看守孽龍,感化他戾孽之氣。”
“雜交貂!你現在只是一介凡人。”黑靈大喝一聲。
“望眼三界,唯一能找回阿瑜神識,將你感化之人,便只有我了。”貂小白忽然跪在地上對着上蒼叩拜。
“祈求上蒼賜我看守孽龍之力,孽龍戾氣不化,永不離開南海深淵。”
“雜交貂!”黑靈怒道,“你清楚南海深淵是什麼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
貂小白渾然不聞黑靈的話,再度叩拜,“祈求上蒼,賜我看守孽龍之力。”
“若你誓言靈驗,孽龍的戾氣永不感化,你將永遠不能離開南海深淵!”黑靈去拽貂小白起來,被貂小白執意推開。
“這是我的選擇!”她再度叩拜上蒼,“貂小白誠心祈願,求上蒼感應我誠心所求。”
“貂狸……”玄華呢喃一聲。
“我真心求願。”貂小白端跪着望向玄華,深深的目光祈求身為天帝的玄華,可以幫她將祈禱上傳天道,應其所求。
貂小白眼中的堅定決絕,撼動了玄華疲憊的身體。他唇邊抿出一絲苦澀,“貂狸,你若永世封印南海深淵也不悔?”
“不悔。”貂小白想都沒想,斷然道。
她看向遠處睡在小彩懷裏的長樂。她不知道,長樂現在的虛弱到底是否與孽龍的虛弱相關,可這樣的風險,她不敢再冒。
身後的孽龍發出陰冷的哼笑,“憑藉一個女子,也想看守本尊?笑話!區區南海深淵也想將本尊封印!”
“求上蒼應允!”貂小白急聲祈求玄華,可以將她的祈禱傳達天道。
玄華掙扎半晌,緊緊閉上眼,一揚手。掌心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柱,直達遙遠的天際,破開厚重雲層,灑下萬張金光。
貂小白趕緊抓住機會,再度叩拜祈求,“貂小白求取看守孽龍之力,孽龍戾氣不化,永世不離開南海深淵。”
道道金色的光芒盤旋翻轉,如一個巨大的金色輪盤,一點點壓向貂小白。
貂小白再次磕頭叩拜,磕得額頭鮮紅一片,還不停歇。
黑靈別開臉,不忍心去看。手緊緊抓成拳,“雜交貂,你為何執意如此?”
“求上蒼應允!”貂小白高聲喊道。她的聲音一點一點飄遠,響起無數道的迴音,“孽龍戾氣不化,永世不離開南海深淵。”
迴音越飄越遠,似已達到遙遠的天邊,響徹那籠罩整個大地的茫茫穹蒼。
金色的輪盤射出無數道的細碎光芒,照耀在貂小白身上。絲絲縷縷的熱量沿着每一個毛孔滲入,正有無邊無際的力量一點一點匯聚體內,將她整個身體懸空飛起。
長裙飛揚,如那盛開的白色蓮花。眉心金光爍爍,似有什麼東西在眉心匯聚成焦,最後化成一點金色的烙印。
是貂小白金色的蓮花形印迦。
黑靈和崔珏都大驚,上蒼居然賜給貂小白金蓮純正之身。那隻在上古才有過那麼一位,可以化解世間所有怨煞之氣,凈化所有污濁之靈。只要受其力量凈化,一碗濁水都可瞬間清穹澄凈,不再沾染一絲一毫的凡塵俗念。
黑靈大喜。
貂小白有了這樣的能力,感化孽龍指日可待。上蒼竟感動,降下良運。
“哈哈哈……本尊吃了數以萬計的妖精血肉,又以阿瑜斷情絕愛的肉身為祭品降世。沒有感情便不受感化之靈。想將本尊馴化成溫順的寵物,任你們操控凌虐!痴人說夢!”孽龍狂妄笑道,“待本尊身體恢復,定你們每一個,整個三界,踐踏成灰!”
“阿瑜!毀你龍身,化成龍珠,將你怨念封印其中,以南海深淵相困。你想再出來為禍,也沒那個機會了。”貂小白冷聲道。
“你。”孽龍狠狠咬牙,周身寒氣逼人,卻已發不起任何攻勢。否則,他一定會將面前這個渾身閃爍金光的白衣女子撕碎。
“自此你我將在南海深淵度過漫長歲月。”貂小白唇角勾起一絲淺笑,周身金光縈繞,如遠方日光在群山勾勒出的金色邊緣。
貂小白衝天而起,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將孽龍籠罩。玄華、黑靈、崔珏,趕緊合力設法陣念咒語。孽龍一聲痛苦的怒嚎陣陣,龐大的身體在金光中翻滾掙扎,灑出一片黑色的血光,惡臭陣陣。
那臭味,便是無數的怨念戾氣,猶如腐是之味。
“轟”的一聲巨響,雲層中傳到道道霹靂閃電。
孽龍的身體一點一點融化一灘血水,在炙熱的大地上烘乾成一片干硬的黑色痕迹。在那一片污穢之中,有一顆熒光圓潤的碩大紅色珍珠。
那便是孽龍化成的龍珠,裏面聚滿了孽龍吸食無數血肉之軀的怨煞之氣,包括阿瑜的靈魂也在其中。
貂小白將龍珠握在掌心,其中還發出孽龍痛苦的呻吟和不願被化成龍珠的怨罵。貂小白笑了兩聲,將其托在掌心,輕輕念動靈力匯聚的咒語,孽龍一陣掙扎的嚎叫后,漸漸沒了聲音。
暗紅色的珍珠更加光亮了些許。
當這顆龍珠真正化成純白的顏色時,便是化盡了孽龍的怨煞。
貂小白讓小彩送長樂回妖魔界休息。只有在妖魔界的氣息下,長樂才能儘快恢復。她也不想長樂知道,她的最終去向。
望着小彩哭着帶走昏睡的長樂,貂小白眼角隱有淚光,卻笑了。
天後開啟直接通往南海的通道。
貂小白抱着孽龍的龍珠走向通往遙遠天邊的遠方,後會有期,我的愛人,我的親人,一切我在乎的人。
黑靈和崔珏相送,卻沒有玄華的身影。
貂小白沒有看到,就在天後開啟這條通路時,玄華已倒在那一片廢墟之中。
閉上灰色眸子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始終望着遠去的白色背影,唇邊揚起一絲淺淺的笑,呢喃一聲。
“貂狸,一定要回來。”
藍色的衣袂淹沒在一片風沙之中,那一向片塵不染的絕傲身影,漸漸染上塵埃沙土,只余唇邊一點淡淡的殘笑未散盡……
為了阿俞,能做的,她一定要做,前世她欠他的,今生她也欠他的,她欠的人太多,不能再繼續累積下去了,上蒼已經待她不薄,給了她一雙兒女,還有那麼多肯為她犧牲生命的人,她不能再貪心了。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還情,還債。
她能回來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也許等到那一天她回來的時候,她兒女相擁,高朋滿座,那時,她也會心無旁貸的當著全職母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