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來生(2)
翻身趴在陰申膝上,嚼着嘴裏汁水甜蜜的葡萄,心下一片嘆息。同父異母的妹妹,如何下得去殺手。斷然是做不到啊。
她很害怕,會像姥姥那樣,落個心底永遠無法彌補的虧欠。到老了的時候,無法釋懷。
“放下兩個字,說的簡單,若讓心真正放下,確實不容易。可一旦決定放下了,會發現,身心都好輕鬆。我委實不是一個,善於記仇的人。”
陰申低頭,寵溺地捏了下她的臉。
“不是所有人做了錯事,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天道沒有那麼公平,人也沒有那麼高尚全無私心。有些事,看得輕了,也就過去了。”
陰申靜靜地望着她美麗的側臉,一言不發,似在細細思考她說的話。半晌,他淡聲道。
“若她肯悔改。”
“所以我放尋花去見她了,或許會是一次機會。”貂小白對陰申盈盈一笑。
陰申眸光一沉,“你不怕尋花將她救走?”
“我讓瑾瑜封住了尋花的法力。”貂小白依然對着他笑。
“狡猾。”
“跟你學的。”她還是對着他笑。
“你怎麼總對我笑?”他凝眉。
“我想見你害怕我的樣子呀。”她笑得愈發燦爛好看。
陰申唇角一緊,“我何時怕你笑了。”
“沒有就算了。”貂小白嘟起嘴,低頭絞着陰申垂在膝上的墨黑髮絲。“我在神界的時候,還欠了老君二十年,要幫他煉丹。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討債。神界二十年,妖魔界不知幾百年,我不想與你分開。”
“他不敢來跟你逃債。”他的口氣極為篤定。
“怕你再炸掉一次他的煉丹爐?”貂小白含笑抬眸。
“怕我掀掉他的老君府。”陰申手上微一用力,便將貂小白打橫擁在懷中,他的呼吸貼了上來。貂小白紅着臉,神色嬌羞。
“我就說無憂像極了你的性子,你偏偏不承認。”
“看來姥姥沒少跟你說我的好話。”他低頭在她眉宇間吻了一下,“我還是很喜歡你對我笑的。”
“不像妖精了?”她挑挑眉。
“我那是在誇你美,這都聽不出來。”陰申一臉“你真笨”的表情,深情的吻落了下來。
桌上的燭火倏然熄滅,大殿昏暗下來,遮住了一室的春光旖旎。
尋花站在地牢的牢房外許久,才推門進去。
昏黑惡臭的地牢內,一片狼藉。
尋花痛了心口,幾乎不敢去看元凰狼狽又憔悴的容顏。他低着頭,將一盤茉莉酥,和一壺茉莉花茶放在矮桌上。
元凰喜出望外,“尋花!你終於來救我了。”
尋花收好食盒的蓋子,“你最喜歡茉莉花,喜歡茉莉花泡的茶香,喜歡茉莉花糕的香甜。”
他拿起起一塊糕點,在元凰的面前,等待她品嘗。
“你不是來救我的?”元凰紅色的眼眸怨毒地睨着尋花。
“你本如茉莉花一般純潔,緣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忘川河畔的魔物!”她咬牙惡聲道。
“錯了。你是神界高高在上的上仙,聖雅清傲,純善如水。那才是你,你忘了?”尋花的眸底染上一抹傷色,“元凰,放棄你的仇恨,放棄你的不甘。也放了你自己。”
“尋花,救我,好嗎?”她紅眸盈上淚光,急切地盯着尋花俊雋的臉,“你說過,會用性命保護我。”
“不要一錯再錯了,元凰。”
“尋花,連你也不肯幫我了?”她聲音顫抖起來。
“我不是不幫你。我想救你脫離仇恨海,找回你原來的樣子。”
“我原先什麼樣子?你見過?別忘了,在你化人之前,從沒見過我,你只是一片彼岸花葉子。你見到我的樣子,都是我偽裝出來的偽善,我本就心思歹毒。我是忘川河畔的魔物彼岸花!”
“元凰!你醒醒吧!”尋花痛聲道。
“我現在很清醒!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元凰嘶喊,聲音的末尾一片沙啞。
“不屬於你的東西,付出生命也追求不來。”
“那麼你呢?!”元凰一聲質問,尋花已啞口無言,只徒自端着手裏的白色糕點。
“你又在追求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名字的寓意!你追尋我又能得到什麼!你於我而言,只有利用!”元凰凄聲大笑起來,“當年利用你幫我通風報信幫助玄華奪位。後來利用你的精靈之身,將白兒的魂魄收集,將我的肉身運送到道水宮被陰申保存起來,再利用你去尋了女媧娘娘捏人的黃泥,捏成白兒轉世的肉身。一切都是在利用你!我被封印在南海深淵,不得再與你通靈,否則還會利用你更多!”
“我都知道。”尋花垂眸,掩住眼底的痛。
“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傻子!”她鄙諷一聲,一把打開尋花手裏的茉莉花糕。“我只喜歡吃大王做的茉莉花糕。”
“利用也好,欺騙也好,我從沒怨過你。”尋花又拿起一塊茉莉花糕依舊端在元凰面前。
“不要再傻了!既不是來救我,就滾出去!”她又一把打飛。
尋花又拿起一塊,堅持放在元凰面前。
“你非要我厭惡你!”她毒聲喊道。
“你受了傷,若不快些修復,熬不了多久。”他拿着糕點又靠近元凰些許。
元凰這才發現,尋花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嘴唇也蒼白的乾裂。莫名地心頭一緊,聲音艱澀起來。
“尋花,你……怎麼了?”
“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猜你會喜歡,這樣的口味。”他將糕點放在元凰的唇邊,茉莉花香中混着被濃郁花香遮掩不住的血腥味。
“尋花……”元凰被仇恨層層包裹的心,終於有了些許的裂縫。有一絲暖暖的東西,莫名就溜了進去。
“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只有這些了。”他將糕點放在元凰嘴邊,她顫抖着唇瓣,掙扎又掙扎地小小地咬了一口。
“真甜。”她梗塞了聲音。
“怕你吃不慣,多放了一些蜜糖。”尋花終於展顏,虛弱的臉上白得愈發透明。
元凰吃着吃着,落下了眼淚,“……尋花,是不是……好痛?”
他搖搖頭,“我說過,會用性命守護你。”
“尋花……”元凰無力垂下頭,淚水沿着臉頰蜿蜒而下。糕點的甜膩之中,血肉的味道那麼清晰,本讓人作嘔的味道,為何會覺得那麼甜?
她受傷了,是被陰申摧毀肉身的重傷。如今又被仙鎖困住,肉身不得已自行生長,周身都痛得好像被剜掉血肉一般。
花朵的養分本就從葉片而來,尋花彼岸花葉的血肉,可以滋養她的傷口迅速癒合,生長出完整的身體。
“若我都不幫你,你該怎麼辦。”他心疼地擦去元凰臉上的淚痕。
貂小白聽地牢的衙役來稟報,說尋花走後,元凰變得異常安靜。不再整日吵鬧,也不再亂砸東西。只一個人抱着雙膝蹲在牆角,也不抬頭,靜靜的一聲不吭。
貂小白終於有了些許欣慰。轉變一個人的性情,需要長久的過程。若元凰能悔改固然好了,若不能,不管將來元凰的結局是什麼,都問心無愧了。
陰申苦尋解救秋白之法,終於查到當年天後姬月就是中了惑毒得解。貂小白去貂王宮查了所有貂族古籍,只有配毒記載,卻沒有解毒之法。陰申將神界的太上老君又請來道水宮,與其說請,老君有些不請自來的味道。陰申派去的使者是半路遇見的太上老君,他正要來道水宮。
當年天後姬月中毒,是很多位懂醫術的大神在一起商榷才經過漫長的時間解了毒。時年已久,很多大神都已羽化,即便還活着也不知隱居何處避世。現在的太上老君,當年還只是一個燒火童子,只略微耳聞天後姬月中毒的事。
一時間,解惑毒便得極為棘手。
或許姥姥對當年之事,如何給天後姬月解毒還有些記憶,貂小白便和陰申去慈寧宮探望姥姥。試圖勸通姥姥,放棄毒殺秋白的執念。
然還沒走到慈寧宮,迎面便看到翠丫哭着跌跌撞撞跑過來。
“尊……大王……姥姥歿了……”
猶如五雷轟頂,陰申瞬時臉色蒼白。
待回過神,匆匆趕去慈寧宮,姥姥竟已死去多時。脖頸上有個赫然的青紫指引,是被人用手大力捏碎喉嚨而死。
姥姥的模樣很安詳,沒有一絲痛苦的掙扎痕迹,似是情願迎接死亡。那麼安靜,唇邊甚至還帶着一絲來不及褪盡的笑意。
這是脖頸上的傷痕,竟與人界劉太后致死的傷痕一模一樣!
會是誰?!
翠丫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姥姥說倦了,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睡一會,不許……不許奴婢打擾。奴婢不敢進來……卻是一直守在門外,怕姥姥晚上起來……起來找水喝。一夜毫無動靜……早上到了早膳時分,姥姥還未醒……奴婢叫了幾聲門,也沒有動靜……推門進來就發現……姥姥的肢體都僵了……”
陰申站在姥姥的床邊一言不發,他沒有落淚,目光空洞地望着姥姥死灰的臉。
慈寧宮搭起靈堂,陰申不許任何人進來拜祭叨擾。只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雪白的素縞之中,望着姥姥的棺柩一言不發。
貂小白覺得事情不妙,匆匆趕去落花宮,幸好冰棺內保存的兩樣東西還都在。為保萬全,她讓小彩和瑾瑜暗中守在冰棺附近,以免有人來奪。
至於殺死姥姥的人會是誰,貂小白無從猜測,可那個人……除了孽龍還會是誰?為何會殺姥姥?而人界的劉太後為何也會死於此?
貂小白去了地牢,一把揪起還蹲在地牢角落裏的寂靜女人。正如她所料,蹲在地牢之中的人,已經偷梁換柱!
“啪”的一聲脆響,火紅的五個手指印,狠狠摑在尋花的側臉上。
“虧我信任了你!”
尋花低下頭,手腕處的鐵鎖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你的縱容會將她逼上絕路。”
尋花抓緊雙拳,白皙的手背上骨節泛白,“我只想……再給她一次機會。或許……”
“她現在逃出去根本不可能悔改!”貂小白恨不得再打尋花一巴掌。
“留在這裏,也會被你們處死。”尋花猛然抬頭,一雙眸子泛着紅。
“我已有意放過她。只要她肯悔改,我不會殺她。”貂小白倍覺痛心。為何元凰還不迷途知返,非要直至終結才能幡悟?
尋花驚訝,“王后打意放過她?她做了那麼壞事,殺了那麼多人,害王后那麼多次……王後會放過她?”
貂小白不想解釋那麼多,轉身對門外的衙役揚聲道。“重犯元凰作惡多端,三日後處斬,將告示貼出去!”
大步走出牢房,再不回頭看尋花一眼。
尋花用自己的血肉滋養了元凰身體快速恢復生長,元凰借用重新歸體的法力破開了困仙鎖,將尋花化成自己的樣子鎖在地牢中。
至始至終,尋花都沒有掙扎,也沒有說一句話。卻是元凰在離去時,回頭深深看了尋花一眼,最後還是化成尋花的樣子離開了地牢。
貂小白回到慈寧宮時,陰申還一個人獨自站在姥姥的靈前一言不發。
無憂和一眾宮人守在慈寧宮的宮門外,她抓着雙拳,忍住眼裏的淚水,硬是沒有掉落下來。
貂小白摟着無憂到懷裏,無憂低着聲音說,“娘,我不會哭。我將是妖魔界未來的王者,我不會允許自己哭。”
貂小白喉口發燙,說不出話來,更緊地抱住無憂。
姥姥下葬的那一天,慈寧宮的海棠花都落了。一地厚厚的花瓣,踩上去軟綿綿的軟。姥姥的喪禮辦的很低調,就如她生前總是隱居避世在慈寧宮最角落的一個房間。陰申了解姥姥的性子,她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大張旗鼓的排場,在她生命里,只有一個人最重要,那就是陰申。
最後一程,有陰申一個人相送,她就足夠了。
陰申不許任何一個人哭,打擾姥姥的安靜。一路上,雖然送葬的人不多,連走路都盡量不發出聲音。
站在姥姥墳前,陰申依舊一言不發,靜靜的也沒有落淚。
他在姥姥墳上灑了一把海棠花,他知道姥姥和玉磬一樣都喜歡海棠花。
貂小白和無憂站在遠處陪着陰申,從天明站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明。當晨光第一縷驕陽照在他身上時,他口中發出一聲極低極低的一聲低喚,只那一聲。
“娘。”
回答道水宮時,老君正拿着貂族的古籍,按照上面記載惑毒的配料,一點一點配藥摸索解毒之法。
為今,救秋白的所有希望,只能都寄托在老君身上了。
只是……
貂小白總覺得有些不夠穩妥。老君愛慕元凰,真的會全心全意幫她?
陰申顯然也不太放心老君,只是現在沒有太多心情算計這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對老君說。
“元凰就關在地牢,你若想見她,我會給你一塊****令。”
這還是他幾日來第一次說話。
老君的眼底閃過一絲晶亮,扶了扶鬢角發白的髮絲,笑道,“大王說的這麼直白,讓老夫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要老君配出解藥,自會讓老君去見元凰。”貂小白趕緊道。
陰申現在還不知道元凰遁逃的事,也不知道她發下殺令。
“老夫自會儘力而為。”老君捧着手裏的古籍,繼續興緻勃勃地研究解讀之法。
太上老君來道水宮的本意正是來見元凰。可他這個人,生平第一便是解毒煉丹,越棘手便越有興緻。惑毒輕易便勾起了他的挑戰欲,只好將見元凰的事往後擱置一下。
貂小白暗吐口氣,悄悄擦了擦額角的汗滴。
陰申整日和太上老君在道水宮內,也沒有出門。貂小白便可放心將她的計劃進行下去,若元凰還有一丁點良知,不會任由尋花被處死,一定會露面。
第三日的時候,貂小白隻手遮天,硬是瞞住了陰申。
刑場上,尋花依舊是元凰的模樣,被五花大綁押上高台,捆綁在柱子上,下面架起高高的乾柴。火刑會行的比較慢,且最折磨人,就不相信元凰真的能狠下心。
午時已到,貂小白一聲令下,火把便拋向澆了油的乾柴上。
火苗霍地躥起來,乾柴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火星四濺,炙熱的火烤得人皮膚生疼。
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沉,看樣子似要下雨。
貂小白已安排瑾瑜在落花宮設下天羅地網,只要元凰還想拿到那一半的龍筋操控孽龍,必定會被瑾瑜設下的埋伏抓到。
只是不知,元凰會趕來刑場救尋花,還是會去落花宮奪東西。也或許,她根本不會出現。
火焰越燃越旺盛,撩高的火蛇已將尋花團團包圍。灼熱的空氣如水紋蕩漾,只能看到尋花變化成元凰的臉變化莫測。
尋花緊緊咬住牙關,忍住被火焰吞噬的痛苦,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他一面盼着元凰會來,一面又不希望她出現。若他代替她去死,可以換來她迷途知返,他就死得有價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着尋花就要被火焰吞上肉身時,天空變得越發陰沉。烏雲滾滾壓頂而來,空氣也變得愈發窒悶。
一道閃電,裂開黑暗的天空,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貂小白唇角抿出一絲淺笑。
大雨熄滅了火焰些許,貂小白便讓懂得火性法術的妖精繼續施法助長火焰,不讓火勢有些許削減。
她不相信,一場大雨,會毀掉這場火刑。
大雨和火經過了半柱香的暗自搏鬥,終於還是眾妖精的火焰更勝一籌。
尋花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痛苦疼痛的神色,他的護體法術就要被大火炙烤殆盡,再進一步燃燒就是他的血肉之軀了。
貂小白還是賭贏了,元凰還是現了身,就在那一片茫茫大雨中。身姿曼妙地飄在大火之上,一對紅眸死死盯着貂小白。
尋花想抬手觸碰一下元凰眼角的淚光,手抬起一半,又無力地垂在地上。(,)
“你在為我落淚嗎?”他笑起來,如獲至寶般開心。
“我才不是為你哭!是風沙迷了眼睛。”元凰倔強忍住眼底的水色,用力拽起尋花,血染紅了他身上墨綠色的衣衫。
“哦。”尋花虛弱地半合上眼,臉色雪白的嚇人。
“你給我睜開眼睛!休想再騙我!”元凰喊着,揮去拳頭捶打尋花一拳。
“你就當我還是在騙你好了。”尋花無力地喘息着,“當我騙你,就不會難過了。”
“我才沒有難過!像你這樣的傻瓜,死了活該!”她抓起他的肩膀,用力搖晃他,“敢給我閉眼睛,永遠都不原諒你!”
“我真的好累……想要睡一會……”
“不許睡!”
尋花努力睜了睜眼睛,復而又無力地垂下眼瞼,“我真的好累了。”
“給我打起精神!”元凰努力幾下,才將尋花抱起來。纖弱的身板踉蹌幾步,抱着尋花又一起跌倒在地。
她和孽龍交鋒的那幾招,已被孽龍耗損了大部分的法力,根本沒有力氣再度抱起尋花。她終於哭了,無助地抱住尋花。
“你怎麼那麼傻,為何要幫我擋下孽龍的劍。”
“我說過,會用性命保護你。”見到她眼角的淚水,他開心地笑了。
“我好討厭你!真的好討厭!”元凰的聲音不受控制的哽咽。滾熱的眼淚滴在尋花的臉上,一滴緊接着一滴。
“很快,你就不用再討厭我了。”
這樣的話,猛然就刺痛了元凰的心,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而落。“你不要說了……”
“元凰……待我死後,照顧好自己。”他努力抬起手指,眷戀地抓住了元凰的手指。
“不要說了!”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太上老君在這裏……他會救你……你堅持住。(。。。..)他一定會救你的。”元凰又努力抱起尋花,倆人又一起跌倒在地。
她痛聲大哭起來,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沒用。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切莫再要執念了。”尋花嘆息一聲,更緊攥住元凰的手指,“你能好好的,我也安心了。”
“你不再保護我了?你不再看着我,又怎麼知道我好好的?”哽咽的聲音顫抖得支離破碎,另聞者都不禁心酸。
“你答應我,一定會做到的。”
“我不答應你!”大聲喊着,又努力拽起尋花。沒走兩步,又一次重重跌倒,尋花的傷口流出更多鮮紅的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