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王家二書嘴角勾起一抹無力的笑,說道:“你看把,很快王廷就要來了,他總覺得是我們搶走了屬於他們的東西,但是現在不得不承認,還真是我們搶走了他們的。為何現在的報應都來得這麼早?我這幾年才發現為什麼以前祖父總是很喜歡這座宅子,我現在才算是明白了,可惜還未住明白卻就要離開了。”
王二夫人在一旁只知道哭,她現在也沒有辦法了,當初娘家的人來找他們幫忙,老爺嫌棄人家窮把人家都轟走了,現在倒是好了,自己也落到這樣的地步,家裏的財產都被自己那個不爭氣的老大給揮霍沒了,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人生太過得意了,最後卻是得將一切都償還,這種滋味真是讓人不大高興。
“得了,別哭喪了,我現在還沒死呢,你要是早知道有一天就應該好好的管好你的兒子,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就算被攆出去了,你還是不能放鬆孫子們的教育,別像他爹似的,這麼不爭氣,我告訴你,我是真沒有能耐撈不出來他,而且我也不能因為他再去求王廷,那是個混賬東西,他現在巴不得看着我們就這樣倒了,他是個惡人,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消停些,等着這件事情過去,知道了嗎?老大是好還是壞全交給老天來決定把,也許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命。”
王二夫人小聲地喚了聲老爺,可是看到他目次欲裂想要吃人一般的臉色時只得將全部的話都咽下去,看來是真的沒辦法了,她想了想還是橫下心來說道:“要是不行,我就去求一求我娘家人,我就舍下這張臉去求一求。”
王二叔沒有開口,也算是默認了,現在他也沒什麼辦法了,如果自己的夫人能想到辦法這也是好事,萬一她娘家的人能不顧以前的恩怨,幫他們這一把也好。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二夫人一早就去了,誰知道還是哭着回來的,她被娘家的兄弟冷嘲熱諷的無地自容,王二叔只能無奈的嘆口氣,如今什麼法子都沒有了,就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一時間也沒了力氣,只能獃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無奈地笑了。
每一天都像是煎熬,二夫人說很想去看看兒子,他也不開口,就像是一時間家裏的事情全都甩開了一般,讓人傷心難過又絕望。
而王廷卻沒有急着動自己的大堂兄,因為什麼都比不上看自己的老丈人重要啊,人家的閨女在自己身邊得好好對待,只是過一輩子少不了有些磕磕絆絆,若是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好能找個救星不是。
第二天他帶上一早就讓人收拾好的賀禮去了錢家,現在是錢老爺掌家,府門口伺候的人都知道,老爺最為疼愛的就是這個錢秀小姐,所以很是恭敬地將人給迎了進去。
而錢浩今兒也是高興的很,一早起來換了自己最喜歡的額那身衣裳,囑咐金珠道:“你去張羅張羅,看看還有什麼沒做好,今兒是秀姐兒回門,不能讓人家不高興。”
金珠笑着點點頭,而後出去了,她現在肚子雖然大起來了,可是卻愛四處走動,身邊伺候的人說是個男孩子,可是她卻是想要個女兒的,但是想到庶女的處境,將來只怕是難嫁個好男子的,心裏又忍不住一陣失落,還是男孩子好,就算將來沒有偌大的家業傍身,但是好歹還能去參加科舉,若是爭氣些,有了功名,那也是好的。想明白這些,反倒是心裏也變了輕鬆起來了。
錢秀突然發現嫁人後再來錢家的感覺竟是有些變化,再不像當初那般任性了,明明是自家,卻有種是客的感覺,心裏忍不住笑起來。今兒她不想惹事,如果有人想要給她不痛快,那麼就不能怪她了。
王廷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只是拉着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他現在管不得錢家的那些個污糟事情,在他看來自己喜歡的人能在自己的身邊陪伴着自己就是好事了。
錢浩在外面迎接兩人,兩口子見到錢浩就要行拜禮,卻被錢浩攔下來笑道:“咱們一家人,這麼拘束於虛禮做什麼?快些進屋把,外面天冷,我讓金珠給你們準備了上等的祁門紅茶,也好暖暖身子。”
金珠從外面吩咐完,看到人進來,笑道:“快些吃點東西把,老爺從昨兒開始就盼着你們了,總算是來了。”
錢浩倒是大方的應下來,感慨地說:“我看你們日子過得和美我心裏也就放心了,這樣最好不過,你們往後要是有什麼難處也只管開口就是了。我現在也算是摩挲清楚了,錢家的生意不需要多好,只要夠日常開銷就成了,我也沒什麼力氣與外面的人樹敵。倒是你們還年輕,在往後的日子裏還是得多注意些,銀子夠花就成了,便是鬧成個富甲一方,又能如何?還不夠旁人惦記,什麼都比不得家裏太平來的重要,家和萬事興,這句話當真不是說說而已啊。”
王廷看了一眼錢秀,笑着說道:“爹,您放心就是了,女婿向來不敢生什麼別的心思,而且阿秀本也是個精通生意的,賬務上的事情我全都交給她,如今倒是她拿捏着我,我便是有什麼心思也不敢做啊,萬一她要是和我翻臉,這往後的日子只怕是難過的很。”
錢浩被他這張嘴都逗樂了,忍不住笑道:“所以你更應該對我的閨女好,不然將來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你不佔里,我們這些娘家人可不會幫着你的,知道了嗎?我的阿秀現在總算是盼來好日子了,我這當爹的懸着的心也算是能夠放下來了,她是我最深的牽挂,我一直很自責,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其實我不是個好父親,連她的終生大事我都沒幫着好好的張羅過,能有你這般的人陪伴在他身邊,我真的很高興。我的阿秀往後就靠着你了,她小時候被我給慣壞了,所以脾氣有些大,你得多擔待些才好。”
王廷點點頭,笑着說道:“您放心,我知道的,她的脾氣我一直都很清楚,往後我會將能給她的一切好東西都交給她,絕對不會讓她難過和傷心。”
錢秀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但是更多的還是高興,其實不管當初鬧得多厲害,她心裏最為敬重的還是這個從小疼寵她長大的父親,在沒有什麼能比擁有這樣純粹的感情更讓人高興的了。
金珠見錢秀尷尬,笑着拉她過去看着善哥兒說道:“他現在越發的聰明了,你看那兩隻眼睛轉的多精神?我現在越發覺得孩子很可愛,可惜他說話慢了些,走路也跌跌撞撞的,需要好耐心才可以。你如果沒事還是多來陪陪他的好,他喜歡人和他一塊玩耍。”
錢秀將善哥兒抱在懷裏,嘴角抿着淡淡的笑,說道:“我每次看到善哥兒,我就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那個時候真的沒有辦法顧及到善哥兒,而且我祖母想來也是不會答應我帶走他的。我往後會多來陪着你和善哥兒的,以前爭強好勝,總覺得只要把金子銀子拿在自己的手裏這樣才有保證,別人就不能欺負我,可是現在卻覺得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可依舊覺得這樣的日子才是神仙般快樂的。聽王廷說我管着賬,其實也不過是隨便的翻翻而已,他既然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將生意做到這麼大,是好是壞,他自己心裏肯定有分寸的,我若是插手,肯定要影響他的決斷,如果能得到不少進項這也是好的,若是因為我的意見而打了水漂,就算我再怎麼霸道,也不能在生意的事情上犯糊塗。”
金珠點點頭說道:“我眼界小,實在不明白外面的那些事情,不過我卻是知道只有我們將家裏的事情收拾好,他們才能安心在外面辦正事,平日裏多照顧些,也平心靜氣些,這樣日子就能過好了。”
錢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現在才覺得什麼叫娘家人,我原本以為我已經是臭不可聞的人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你這樣將我當成一家人,以前我告訴自己說不要在意這些事情,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來,怎麼能不難受呢?畢竟沒有一個人能忍受不被人在意的感覺。”
金珠點點頭:“你也不要多想了,其實這麼想起來,你應該能明白大小姐當初所遭受的是什麼樣的對待,一切不好的事情總有一天是會過去的,後面有大好的日子等着我們,一味的留在過去里,回憶那些讓人傷心難過的,與你自己有什麼好處呢?”
錢秀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跟在父親身後歡快的往出走的時候,一個不經意的回頭,看到一身穿着漂亮的錢雲站在他們的身後直直地看着,眼睛裏滿是羨慕,也許金珠姨娘說的對,那個時候的錢雲其實更加的痛苦,她很希望自己能夠得到父親的喜愛,但是沒想到錢浩的眼睛裏一直放不下她,那種滋味,如果換成自己,錢秀忍不住想,自己一定會更加的痛苦和絕望,也怨不得那個時候的錢雲將所有人都當成敵人,見着她更是像敵人一般,細細想來倒是不怨他的,那個時候的人真的很可憐。
金珠也知道她顯然是聽進去了,而後繼續說道:“也許在你聽來我可能是給錢雲開拓,但我想你知道這與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我覺得她其實是個好人,她只是豎起了身上的刺來保護自己,這也不能怪她不是嗎?你們是親姐妹,當初的那些事情雖然很傷人心,但是也要想想錢家的祖宗們,他們可都是看着呢,你們鬧得這樣不和,他們應該很是難過的。雖然你覺得你將來不會依靠錢家,但是一個家族打斷骨頭連着筋,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能躲過去的。”
錢秀現在也漸漸地明白了這個道理,但是現在她和錢雲之間怕是再沒有機會能見到了,而且就算是她能原諒這個人,可是保不準錢雲心裏的恨是很難消除的,她現在雖然遠在京城,但是誰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麼呢?
“只怕是我願意和她和好,但是她心裏的疙瘩放不下,我們是生來就是敵人的姐妹,所以有時候倒還是不見面的好,這樣也能過兩天太平的日子。其實在很多人眼中,就算錢雲的脾氣再怎麼驕縱,但是那些人都覺得我才是做錯的,因為沒睡能忍受一個妾侍生的女兒這麼的受寵,這是不合理的,反而對錢雲就很同情。就像是錢雲的好友於寧,她是個很直爽的性子,我其實挺喜歡和那樣的人結交的,但是她看不上我,我每次走到她身邊,她都會冷嘲熱諷,讓我很尷尬也很狼狽,因為有的時候我反倒是很贊同她的話的,我確實搶了錢雲的東西,我沒有辦法所以只能和她疏遠起來,而去和鄧遠瑤在一起,那個時候真的有所求,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連自己都覺得厭惡的人。可惜夢總是那麼的不容易醒來,如果能夠早些醒過來,我想我和錢雲的關係也應該不會變的這麼僵硬。我一直知道我在錢雲的眼睛裏壓根就是一個笑話,她應該很滿足與聽到我落得那樣的下場,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我能重新回到錢家,而且我現在還能嫁個這兒好的人。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打算在計較這些事情了,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了,我現在很清楚,我往後日子裏應該珍惜得是什麼。如果以後錢雲想來找我的麻煩,我也會守着,誰讓我上輩子欠了她呢?那天晚上我夢到了六皇子朱照,很多事情是我自己看不明白罷了,你知道嗎?他親口跟我說,在他的心裏只有一個錢雲,所以我那純粹是胡思亂想,如果我們要是不對錢雲那麼狠的話,想來也不會落得這樣的局面。”
金珠自然知道這個夢,這是他們彼此之間的秘密,對於六皇子登基稱帝的事情,她沒有說什麼因為在她看來這種事情好像是顯而易見的,皇室就是那樣的,雖然眾位皇子爭鬥,但是最終是有一個人能走向勝利的,六皇子……她曾經遠遠的看過一眼,當真是那種讓人覺得害怕而又威嚴的人,可是意外的是,在錢雲面前他卻變得十分的溫柔,而且臉上的笑容也多,那般好的相貌,與錢雲當真是十分的相配的。她笑着嘆息道:“以前的事情不管是真還是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就當成一個夢,盟夢過了就結束吧。”
錢秀將弟弟抱在懷裏,屋子裏雖然熱,但是他身上穿着很多的衣裳,不過在領口處卻是開的,她點點頭說道:“人和人之間也是講究緣分的,興許我和錢雲之間沒到那個地步,不過也無妨,就當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忘了也就是了。”
遠在京城的錢雲想來是沒有想到,錢秀竟然會比她還想通,當初有多麼的難過和痛恨,但是在某一天什麼都想清楚的時候就變得不再重要起來,人的仇恨有時候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很快就能消散了。
善哥兒咿咿呀呀的想要說話,錢秀都弄着他臉上笑的很歡快,這就是血緣的關係,善哥兒雖小,但是知道錢秀是他的親人,所以臉上露出十分溫暖的笑容,讓人看着覺得十分的可愛,更是忍不住的想要親近他。
錢秀輕聲叫了聲他的名字,然後軟軟地說道:“我是你的姐姐,你什麼時候能可以開口叫我聲姐姐呢?往後不管你想要什麼,姐姐都會想辦法給你搬到,我們是世上最親的人,你也是我這輩子最為惦記的人,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就在她們熱熱鬧鬧說笑的時候,張氏帶着下人進來,看着熱鬧的人心底生出一陣悶氣,她們這些人真的是十分的過分竟然能不管不顧老太太,分明是一家人又不是另起爐灶,分得這樣清楚有什麼意思,不過她的臉上不能表現出來,所以笑道:“我做了些糕點,想着你們來的早,想來沒吃早飯,也好墊墊肚子。瞧瞧咱們秀姐兒和善哥兒多親近啊,這孩子我幾天沒見倒是長得這麼大了,金珠姨娘真是照顧的好啊,老夫人見了肯定也會忍不住垮你的。”
金珠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笑,這就是她保護自己的武器,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少說些肯定不會有什麼壞處。但是張氏卻是十分的厭惡這個女人的,如果是個沒腦子的一點就着還好,這樣她還能好好的收拾她一同,篇篇她什麼都不接,讓張氏就像動手卻也無奈的很。
錢秀倒是笑着說道:“當初善哥兒可是跟在夫人身邊的,那個時候的善哥兒被夫人照顧的瘦了不少,也不愛笑,和現在比起來倒是像受到欺負一樣,我那會子看得十分的心疼,我現在真的是感激金珠姨娘,若不是她,誰知道我弟弟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你說是嗎?夫人?”
張氏被錢秀的一番話給噎住了,雖然還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放棄了,她知道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能讓錢浩的心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樣以後的日子才能好過,現在她雖然再儘力的緩和與錢浩之間的關係了,可是錢浩依舊不理不問,讓她很是挫敗,而且老夫人那邊也已經有了微詞,老夫人希望看到的是他們兩人之間能夠好好的過日子,讓她知道這個家裏其實是很和睦的,但是錢浩卻是固執地不回應,讓她甚是為難,這樣的人家就算她想怎麼樣,但是對着這樣的男人,就像是被一盆冷水給澆下來任誰也妹妹了興緻,哪像是她的那個小男人,特別的聽話不說,功夫好,每次都能滿足她,而且還會在適當的時候說些好聽的話來哄她,如果不是不甘心,而且自己現在還是錢家的夫人,她真的會想着和這樣的男人雙宿雙飛。
張氏尷尬地開口說道:“這是我讓老夫人院子裏的廚子給做的,你們也知道老夫人的小廚房做出來的味道那向來是沒得挑的,任誰都覺得好吃,現在給你送過來,可別辜負了老夫人的一番心意,又是新姑爺上門,咱們還是和氣些的好,那些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罷,全是我的錯,我認了成罷?”
王廷看着眼前這個女人,暗自感嘆這個人真是變臉變得十分快,想當初,不久前還在這些人面前出言說些難聽的話,誰知道現在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倒是十分適合在大宅院裏生活的,這等演技,沒有任何人能夠對抗的過去。
王廷看到岳父的臉色也不好看,但是不出聲阻止,想來也是顧及着錢家的面子,索性自己編給人一個台階,不要讓她太難看的好,當即說道:“您費心了,多謝您的記掛。”
錢秀雖然不高興,但是卻也知道自己不能鬧得太過分,所以也不說什麼,認她在那邊和王廷說話,但是卻是對着金珠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來,金珠很想笑,可是又怕招來憤怒,只得強忍着。
一直等吃過中午飯,眼前這個人還在他們身邊杵着,讓好好的氣氛變得難過起來,她想到昨天看到的事情,忍不住說道:“昨兒母親是去做什麼了?我瞧見你從偏僻的巷子裏出來,莫不是那裏有你的親戚?倒是給人一種,當中好像隱藏着什麼事情的感覺,莫不是怨恨上次得到那樣的對待,想要報仇還回來?如果是這樣,那麼你的居心實在是太嚇人了。”
張氏的臉色當即變得難看起來,她沒想到錢秀居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