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假面女王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方瑾從一場睡夢中醒來，起了個大早，昨天的事情依稀彷彿歷歷在目，崎嶇波折的一天確實讓她太疲勞了。她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做了一個決定，今天戴一雙手套，過一天平平常常的日子。
洗漱后吃過早飯，她打開柜子準備挑一雙手套，“奶奶，我手套哪裏去了？我找不着。”
“現在天氣不冷呀，奶奶都幫你把冬天的物什收起來了，你戴手套做什麼呀？”奶奶奇怪地問。
“哦，我覺得手挺涼的，想戴上。”
奶奶拉出收納箱，挑出一雙淡藍色的手套，“這雙好不好？”
“好，謝謝奶奶！”方瑾套上手就挎上背包出門了。
路上，丁曉柔見她戴着雙淡藍色手套，也奇怪地問：“小瑾，今天天氣不冷啊，而且還挺暖和的，都差不多立春了，你戴手套做什麼呀？”
“哦……我最近有點小感冒，畏寒，手挺涼的。”方瑾笑了笑，夾着點小心虛。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洗澡不要洗那麼久嘛，洗頭一定要吹乾啊，都沒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吧？”
方瑾奇怪地看着她：“你什麼時候又成老人了？老人家您難道不是和我一樣大？二八芳齡？”
“去你的……”兩個人推搡嬉笑起來。
“小瑾，等等我……”嘹亮的叫聲從身後傳來。
“快走快走！”丁曉柔挽着方瑾頭也不回快步往前走。
邱凱從後面追上來，“叫你們等我啊，還越走越快。什麼意思啊？”
“沒意思啊，你自己走唄！”丁曉柔撇撇嘴。
“不行，我這個人有個怪毛病，看不到小瑾我眼睛疼，我必須保證她距離我一丈之內，在我眼睛可視範圍以內。”他掠起一邊嘴角賤賤地說。
“毛病！”丁曉柔鄙夷地看着他。
“對，就這毛病！”邱凱一拍大腿，“跟你沒關係！”挑釁地對她眼珠上翻，然後溫柔地看着方瑾。
“小瑾，你怎麼戴着手套？今天很暖和呀。”他輕聲細語地問。
丁曉柔像打翻了一罈子醋，什麼嘛？天天對她擺出一副死人臉，說話像往她臉上打釘似的，尖酸刻薄又兇巴巴，對方瑾就這樣溫柔體貼，細聲細語的。他要是什麼時候對她能有對方瑾的一半，她就是一年不吃肉，長胖50斤變肥婆也行呀。心裏這樣想着，嘴巴就不自覺地撅得高高的。
方瑾看着手上戴的淡藍色手套，心裏嘆了一口氣，這是今天第三次被問了，估計今天她得跟每個看她戴手套的人都找借口敷衍一邊。
“哦，有點小感冒，畏寒，手挺涼的。”謊話和借口倒是越說越順溜的，她心裏自嘲道。
“感冒了呀？除了畏寒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發不發燒？頭不頭疼？今天要不請假吧。”邱凱緊張地問。
“沒事，別小題大做了，除了手腳有點涼，沒別的，走吧！”方瑾笑着加快了腳步，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了，變得有點奇怪，居然很期待每天去學校。很喜歡每天早上走的這段路。很喜歡走這段路通往目的地的心情。可是以前路是平平凡凡的路，去學校是作為一個學生的再平常不過的義務。現在這種心情的改變是因為某個人嗎？她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林蔭道上掛着晨露的樹芽，心情是溫暖又美好的，她覺得活着還是有希望，有期待的。
丁曉柔一直噘着嘴看着邱凱，然後故意拉長了聲調說：“唉呀，等一下會不會遇到陳楓啊？話說這是個看臉的世界呢，看到美男子，心情都不一樣呢！”
邱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高興地撇過頭去，丁曉柔偷偷看着他，心裏暗暗竊喜。
到校后，方瑾和丁曉柔徑直進了教室，看到教室中間位置靠第三排坐着一個陌生女孩，大家都圍在她周圍好奇地打聽詢問。不同於方瑾清新稚嫩的鵝蛋臉，那女孩是尖尖的瓜子臉，大眼睛眼尾略上翹，類似丹鳳眼，卻更添了一些嫵媚生動。空氣劉海，長捲髮慵懶地披在腦後，更有一種不屬於她們這個年齡的風情。
“誒，這誰呀？沒見過。”丁曉柔推了推方瑾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方瑾說。
這時上課鈴響了，圍攏在一起八卦的人一下子散了，回到原位，方瑾和丁曉柔也猶疑地回到座位上。腆着啤酒肚，中年禿頂的班主任走進來，上課起立后，他望着中間位置的那陌生女孩說：“同學們，今天班裏添了一位新同學，給大家介紹一下，從三中精英班今天剛轉到本校的葉凌凌，大家鼓掌歡迎一下。”
女孩在掌聲中站起來，“大家好，我叫葉凌凌，從別校轉過來，今天剛到咱們這個班，以後有不明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教。”說完微笑示意大家，落落大方地坐下了。
“葉凌凌？看着挺好的，應該很好相處的吧。”方瑾看着那女孩，默默地想，沒想到那女孩教室四角落張望一番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專註在她臉上定睛了幾秒，然後對她甜甜地一笑。始料未及，但也需禮尚往來，方瑾在意外之餘，也禮貌地對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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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間，方瑾倚在過道的欄杆上眺望着操場，塞着耳塞，掛在脖子上的MP4播放器播放着一首沒有歌詞的班得瑞輕音樂。不知不覺，旁邊多了一個人，陳楓靜靜地走到她旁邊，順着她目及的方向和她一起眺望着同樣的風景。她抬起頭，看見愜意的陳楓就這樣在她旁邊安靜地佇立着。
“方瑾，這個周末有空嗎？我可以和你去遊樂場嗎？”他雙眼含笑，側過臉來。
方瑾看着他目光灼灼，失落地垂下眼瞼，“我這個周末搬家。”
“搬家？”
“對，搬到馨園和我爺爺奶奶一起住。”她說。
“搬家……也沒關係的，那不去遊樂園了，你搬家我去給你幫忙。”他看着她。
“不用的，有搬家公司，師傅會安排好的，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其實如果周末沒有事，方瑾倒是很願意和他去遊樂園的。
陳楓聽了，臉上有些失望，“那你搬家后，我可以去作客嗎？”
“當然可以，沒問題。”她說。
兩人相視間溫柔地微笑。
“陳楓！”一個女聲在身後響起。
他們轉過頭去。
“葉凌凌？”他看着那女孩。“你怎麼在這？”他有點訝異。
方瑾也很訝異，他們居然認識。
她雙眸瀲灧，輕輕一笑：“怎麼？你能轉校，我就不能轉校呀？我今天剛過來，三年一班，今天開始和你旁邊這位小美女是同班同學。”又看着方瑾說：“你……是方瑾對吧？”
“你怎麼知道？我們還沒說過話吧？”方瑾覺得奇怪。
葉凌凌笑起來：“這有什麼呀？就一會兒的功夫班裏同學的名字比對着人臉我記了一大半。我記性很不錯的哦。”
“為什麼轉校？”陳楓旁視着別處，並沒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因為沒有你呀，你都走了，我能不跟着嗎？”葉凌凌卻認真地看着他。
陳楓依舊面無表情，“你喜歡去哪就去哪，這些都跟我無關，但是不要再做沒用的事情，講沒用的廢話。我沒有那麼多耐心。”
這時，下節課的鈴聲響起，他看着方瑾，輕輕地說：“上課了，我回頭再找你。”說完直接越過葉凌凌走向三年三班。
方瑾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只好對葉凌凌笑了笑，然後帶着一肚子疑問返回教室。葉凌凌並沒有邁開步子，而是在原地駐足了幾秒，目送方瑾進去后，口裏小聲喃喃地念道：“方……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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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放學后，三年一班的教室比往常都要熱鬧。
“葉同學，哦不……凌凌，你也太客氣了，這怎麼好意思？”
“凌凌，你長得這麼漂亮，想不到人也這麼親和，這讓我們多不好意思。”
大家七嘴八舌地推辭奉承着。葉凌凌微笑着給大家一一分送着小禮物。
“這都是小意思，我今天剛來跟大家做同學，給大家準備些小東西做見面禮，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希望和你們相處愉快。”葉凌凌笑意盈盈地說。
丁曉柔在人群外動了動方瑾的胳膊肘，輕輕笑了笑：“看來這位新同學也是個人精呢。”
方瑾怨艾地看她一眼，“別亂說。”
這時，葉凌凌從人群里走出來，手裏拿着兩個小紙盒，走到她們跟前，把一隻紙盒遞給丁曉柔：“同學，一點小小見面禮。多多關照。”
“哦，謝謝啊。”丁曉柔接過紙盒。
她又拿起另一隻紙盒，那是用緞帶綁着復古牛皮紙的小盒子，明顯比其他人的要精緻許多。
“方瑾，這是我的小禮物，希望你不要嫌棄。”葉凌凌笑眼盈盈。
方瑾看着那精緻的小盒子，有點受寵若驚，呆萌地點點頭：“謝謝！”
“你真可愛，希望以後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她笑着說。
丁曉柔卻覺得她總是這樣笑，像戴着一張咧嘴的小丑面具，那種笑浮在臉上，卻不發於內心，讓人好不自在。
葉凌凌又自來熟地挽起方瑾的手肘，目光懇切地說：“方瑾，我剛來，和大家都不熟，我覺得你很面善，是個好相處的女孩，我有很多事情都想請教你，今天我們一起走好嗎？”
“我……”
不等方瑾反應，葉凌凌拉着她的手：“走吧！”方瑾被動地被挽着往外走。
丁曉柔石化了，“嘿，還真是自來熟啊。把小瑾架走了，那我一個人怎麼辦啊？等等我……”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們見一群女生起鬨着圍堵追隨着前面某個人。
“前面那個一定是陳楓吧。”葉凌凌微笑地望着前方。
“你怎麼知道啊？”丁曉柔奇怪地看着她。
“以前他在三中就是這樣子的，永遠那麼受歡迎，擋不住的狂蜂浪蝶。像他這樣耀眼的人，走到哪裏都是一樣的。”葉凌凌的眼神有些痴惘。
“原來你們以前是一個學校的啊？這也算舊相識了吧。”丁曉柔搭着。
葉凌凌笑道：“也算吧，我對他了解很多的。”
“方瑾……”陳楓艱難地從一堆女生中擠出來，向方瑾跑過來。
“陳楓，又見面了！”葉凌凌看着他，一臉欣喜之色。
“怎麼又是你？方瑾，我有東西給你看。”陳楓微笑着拉起她的手。
“陳楓……”葉凌凌還沒說個整句，陳楓頭也不回地拉着方瑾的手快步走遠了。
丁曉柔招着手叫他們，卻看他們漸行漸遠，“這什麼情況呀？怎麼把我丟這了？”
而葉凌凌的臉色這時卻奇怪地有些難看，她看着前面漸漸走遠的身影，輕輕咬了咬下唇。
“丁曉柔！”邱凱一步一晃地走過來。“小瑾呢？”
“跟陳楓跑了。”因為這樣落單，丁曉柔有點怏怏不樂。
“什麼？被那小子帶跑了？”邱凱眼睛頓時瞪得像牛眼。
“我找小瑾去……”他說著側過兩個女生中間，“同學，讓一下……”葉凌凌面無表情地側了下身子。
“誒，等我，一起走嘛！”丁曉柔也越過葉凌凌：“那個……再見啊！”
兩個人飛也似地跑了。
葉凌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遠處，終於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