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家
唐初跟在夫妻兩身後出了城,又走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她才隱約見到一個村莊,幾棟木屋錯落各處,看起來這是個很貧乏的村子。又穿過半個村子,兩人在一戶人家停下。
唐初抬眼看去,卻見是一棟土牆砌成的屋子,院門是幾塊木板搭成,兩邊延伸一排籬笆圈着一間正房一間偏房和一個廚房,雖說屋頂也是茅草編製而成,卻比剛才看到的房子都好很多。
而且,看起來房子也是新的。
"爹娘,你們回來了。"門口一半大的小子正踢着地上了石子,聽到腳步聲抬頭驚喜的迎了上來,"姐!"多的話沒說,可眼裏卻已經蓄滿了淚水。
"小山。"唐初看着辦大小子準確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不錯,就在這一路回來的當兒,她的腦海里不停的閃過各種片段,全部串聯一起,她倒是把原主的生前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原主也叫唐初,卻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大家子人奶奶白氏做主。
白氏早點喪夫,幸苦拉扯大兩個孩子就是原主的伯伯和爹。大伯唐有福,原主的爹唐有柱。大伯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原主的爹唐有柱有兩個兒子而她則排行中間。大伯一家子厲害,雖沒分家可日子卻過的比原主一家好,至於原主能有幸成為瀟家的少婦人這還真遙拜她那大伯一家子所賜。
大伯的兩個兒子都去了學堂,她他們兩幾乎被當成唐家的希望,白氏做了**一輩子性格卻比任何人都要強,她送老大家的兩個孩子去學堂本就抱着他們要出人頭地的意思,哪知學堂有錢的公子哥不少,大堂哥不想在同學面前落了下乘被看不起,所以時時開口和家裏拿錢。唐家本就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經不起他們這麼的折騰,才不久就被掏空了家底。
適逢大堂哥想要下場考秀才,家裏沒錢就動起了唐初的主意。二房只有唐初一個女兒,且適齡,本他們是想賣到哪個大戶人家做小,就是遠遠的賣於勾欄他們也想過,不過是原主運氣好八字和瀟家的少爺相合且長的還算周正,所以被瀟家看上做了沖喜的新娘。
瀟家給的"聘禮"不低,足足有一百兩的銀子,且還不要一分的嫁妝。這等好事唐家眾人哪有不答應之禮?不說瀟家那可是他們抬頭仰望的大戶,萬一要是瀟家的少爺這喜一衝就好了呢?她們不是平白的多了一金龜婿的姑爺?
唐家人想的很好,原主也是個任人搓圓捏扁的性格,就這樣毫無反抗的被抬進了瀟家。也算是原主運氣好,瀟家少爺的病竟然從第二天就迅速的好了起來,原主更是喜極而泣,以為好日子就要來了。
哪只沒幾天瀟少爺就抬了通房丫頭做妾室,且這還不夠,過幾天又從外頭抬了一房妾室進門,這下好了,不到半月原主就多了兩個"姐妹。"
不過在原主看來,這兩姐妹可是很好的,人漂亮不說脾氣也好,她可是正把人家當成了姐妹一無二的。哪知就在今天,其中一個妾室在自己那裏吃了口茶,好吧,孩子掉了。她也被立刻掃地出門了。
從原主以死明志到出瀟家的大門,原主那夫君瀟南城都沒有露過面。一日夫妻百日恩吶。唐初搖頭,替她覺得很是不值。
"姐,奶奶大伯都在裏面,你......"唐山不知道唐初早已神遊天外,擔心的看着自家姐姐。
也是到了這時,我唐初才在錢氏面上看到一絲擔憂,有了一分為人母的自覺,她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無奈的嘆口氣之丟下兩個字,"走吧,別讓你奶等久了。"說完自走在了前頭。
唐初拍拍弟弟的肩膀讓他不用擔心,跟在錢氏的身後進屋。
"拍"的一聲,剛進屋,一個茶碗飛來摔在門邊,幾片碎片彈了幾下鑽入唐初裙底,她抬眼看去,堂屋坐了很多人。
一張新的八仙桌,桌旁奶奶白氏滿臉怒容的看着自己,身旁坐着大伯和大伯母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窗邊立着的唐婉和唐君兩人翻着手中的頭繩,看向唐初的眼裏滿滿的幸災樂禍。再往一旁看去兩個堂哥破天荒的盡然沒有在學堂也在屋內。她自己的大哥則也被送去了學堂,這會並沒有在其中。她看向錢氏,卻見錢氏盯着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唐有柱則從一回來就坐到堂屋一角不停的抽着旱煙,煙霧繚繞的,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你還有臉回來?怎麼不死仔外頭算了?啊?你還有臉回來!"白氏的手拍的桌子碰碰響,她是真的覺得這孫女死在瀟家比被休回家好幾千倍,死在了瀟家,她再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瀟家少奶奶,就算死了這每年的年禮也少不了他們唐家。以前她的想法是這孫女能沖喜成功自然是接到歡喜,到時候生個一子半子地位也就穩固了,退一萬步說就算瀟家少爺真的死了,那她的孫女也是瀟家的少奶奶,望門寡又如何?少不了唐家的好處就是。
可現在呢?瀟家的少爺好是好了,可這蠢貨卻被休了回來!
對,在她的餓眼裏唐初無疑就是個蠢貨,壞了她好事的蠢貨。這屋裏和她同樣想法的其實不少,最起碼大房的人幾乎都是這樣想的。之所以會說幾乎,是因為大房的次子唐初的二堂哥唐雲,他這次回來可不是看熱鬧來的,他一直覺得是大房對不起唐初,所以想要回來看看,他不想堂妹被為難。
可其他人卻不這樣想,特別是他的大哥,"奶奶,現在怎麼辦?估計咱們家明日就成村裏的笑柄了!我馬上就要下場考試,萬一,這萬一我要中了秀才,家裏有這麼一污點存在,讓我還怎麼做人?!"唐建看都不看唐初,好像多看一眼就會污了自己眼睛一般,可嘴唇開開合合,說出的話卻惡毒不已。
"大堂哥,你怎麼說話呢?什麼我姐姐是污點?你用着我姐聘禮的時候怎麼不說是污點?你還是人嗎?"唐山上前一步死死的看着唐家,恨不得上前咬他一口的樣子。
唐建被唐山搶白了一頓,臉上一會青一會白的,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沒有任何話能開口的,說他沒有用過哪些銀子嗎?他自己也清楚那些錢大半都被他花了,他能說什麼?
"小山!你怎麼這麼和你哥哥說話?你哥哥可是讀書人!你身為弟弟且你一打鐵鐵的學徒你哥哥可是你能能侮辱的?"白氏見自己最看重的孫兒被說的啞口無言,嘴上沒深想就劈劈啪啪說了這麼一通。不過卻也最傷人。就因為沒有細想的話才是真話,心裏話。
錢氏聽到這裏,看了眼婆婆想說什麼,可想到現在還在讀書的大兒子,又閉上了嘴巴。看是不敢去看小兒子的,她擔心見到他受傷的眼神。
不能替他出頭就只能裝沒有聽到到。這是錢氏的想法。
唐山被斥責一句,眼睛通紅卻不知該如何。家裏四個男孩三個都在去了學堂,可輪到他的時候家裏說已經供不起了,他也就接受了現實。可卻也因為這樣他在唐家的地位並不比唐初好多少,因為在白氏眼裏,這個小孫兒幾乎是唐家男兒里最沒有前途的人。
她自然看不上眼,就算事她孫子也一樣。
可唐初卻不會讓維護自己的弟弟唄這麼侮辱,誰把她放在心裏她永記在心。
"奶奶,您什麼意思,大堂哥是讀書人,讀書人就能隨口噴糞?小山可也是您的孫兒,您的心也不能偏到沒邊吧?打鐵的怎麼了?最起碼他靠自己的雙手賺錢呢!可他呢?"唐初伸手一指唐建,"他身為讀書人,卻心安理得的用着賣妹妹的錢花天酒地,特別是用完之後還不知道感激,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唐初指着唐建,吐出的話鏗鏘有力。
堂屋裏氣氛一滯,大家都沒有想到唐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就連大房的張氏也對她刮目相看:這還是她那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侄女么?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唐君停了唐初的話剛想來口卻被姐姐捂住嘴巴,示意她別開口。她們的娘自然不會放過唐初的,沒見到他們的爹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話么?
唐君聽了姐姐的話忙點頭,狠狠的瞪着唐初卻不再想要開口。
果然不出唐婉所料,張氏自然是見不得兒子被說的啞口無言的,"初兒,你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賣妹妹‘的錢?咱們唐家可還沒有分家,那些錢也都是你奶奶在收着,那些錢怎麼用,用在哪裏可都是你奶奶說你了算,你這會是在指責你奶奶?"張氏倒是把禍水東引這詞用的爐火純青,一句話就把白氏推了出來,且讓白氏不開口都不行。
而且,她還對白氏眨了眨眼睛,暗示白氏快點說正事,那事可頂頂重要,還是早點確定下來的好。
白氏會意,接口道,"真是作孽啊!被休回家就已經丟人至極還死不悔改,好,既然你眼裏沒有我這老太婆,我也不逼你留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