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額外的兩個小公舉
都說酒壯慫人膽,阮清雖然不慫,但喝些酒總歸說話更硬氣些。
空酒瓶一摔,號碼一撥。
“喂?阮清?”
熟悉的聲音一響起,心裏原本聚起的些微委屈瞬間消失無蹤,阮清撥了下有些凌亂的劉海,嘴角微掀:“領證了?”
“嗯。”
“哈哈哈,恭喜恭喜。”明明不想笑的,可是不笑估計某人又會擔心她。
“謝謝。不過,阮清,我過了年就四十了,你比我大一歲……該給你找個人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景老媽子。不過我可告訴你,我這麼些年不結婚可不是因為你,你別總是這副愧疚的語氣。”阮清大出了一口氣,濃濃的酒味飄散在空氣里倒把自己給熏着了,“你的小公舉呢?在旁邊吧?電話給她。”
“喂?我是季惟溪,有事?”
“十幾年了,輸給你有點不甘心啊,不過既然她選擇了你,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陽台上風挺大,阮清往欄杆上一靠,衣角被吹的陣陣晃動,她的聲音有如這風,輕飄飄的,“我,阮清,現在四十歲,第一次見到景沐瑤的時候二十五歲。今天,我用這認識她的整整十五年的時間求得你往後對她的不離不棄,能做到吧?不對,你必須做到,若你做不到,我肯定跟你沒完……”
酒勁一上來,後面說的話阮清自己都忘了,只知道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美美的打了一個酒嗝,阮清的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夜已經深了,周圍的燈都熄了,阮清忍不住仰頭吼出聲:“去他媽的,老子連單戀都不可以了!老天爺,敢不敢送個人來喜歡我啊!”
吼出來心裏好受多了,阮清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痴痴地笑出聲,聲音依舊是往日的爽朗。
“我來喜歡你。”
阮清猛地睜開眼,可惜一切都是黑的,周圍靜的不像樣。
喝個酒還幻聽,厲害了。
“我來喜歡你。”
這下,阮清緩緩地站起身,重新靠在了欄杆上。酒意朦朧的她說話有些不利索了:“誰……誰啊?敢表白不敢露面啊?”
她剛說完,隔壁的陽台上亮起一束光,光線一時太刺眼逼得她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她把那人看了個清楚。
黑西裝,黑西褲,黑色高跟鞋,全身上下的行頭都是黑的,只有露出的臉和一小塊脖頸白白的。整個人不苟言笑,眼裏似乎還顯出幾分凌厲,怎麼看怎麼高冷。
阮清輕嗤了聲,這不是她那個神神秘秘的鄰居么?問三句不吭一聲的悶葫蘆,還總是板著臉,像誰欠了她百八十萬一樣。做鄰居小半年了,打照面的次數不超過十次,打招呼的次數更不超過五次,十足十一個冰塊。
“哎,我說,冰塊,大晚上你不睡在陽台上幹什麼呢?”
“白久。”
“嗯?什麼白酒的,我剛喝的啤酒。”
“我叫白久。”
阮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姐,你叫白酒?很辣?”
“白色的白,長長久久的久。”
“……所以呢?”
清冷的聲音隨風而來,風是冷的,語氣也是冷的,可話里的意思卻是意外的暖心:“以後我陪你長長久久。”
阮清不以為意,腦子因為醉酒也有些迷糊了:“做鄰居小半年了,我估計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吧?你喜歡我?要陪我長長久久?這話,鬼都不信。”
“我是不知道你叫什麼,可我知道你每天七點準時起床,七點半出門上班,中午不回家,晚上一般六點半到家,如果到點沒回,十點之前也必定會回。前天你因為感冒睡過頭,八點十分出的門,走的時候忘帶包還回去拿了一趟。今天,你沒去上班,剛才喝了三瓶啤酒,打了一個電話,哭了三分鐘。”
阮清愣了半晌:“你偷窺我?難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穿得衣帽整齊的,怕是一直在陽台盯着我吧?壓根就沒睡?”
白久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問道:“你向老天爺說的話還算數吧?”
“我跟誰說的話都算數。”
“嗯。”
漫長的沉默弄得阮清差點睡過去,趁着還有最後一絲清明,她嘟囔道:“你怎麼不說話了?剛才的‘嗯’是什麼意思?”
“老天爺敢送我來喜歡你,你若說話算數,便給我喜歡。”
“好啊,你來啊,誰怕誰!”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呢喃,“終於……也有人來喜歡我了啊……”
隔壁陽台上的那束光隨着她的睡去滅了,而後,響起的是一下下的鞋跟聲,在這安靜的夜裏分外清晰。
白久握着手裏的鑰匙,打開了阮清的家門,後來,她抱起了那地上自己喜歡的女人,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餘生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