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五十一個小公舉
“誰竟敢欺負我們如花似玉的清逸姑娘?分明是找打!”
清逸往河裏扔石子的動作一頓瞬間又恢復了正常,伸手拭了眼淚之後轉過頭去看着離得幾步遠的人:“屬下見過王副將。”
“清逸姑娘客氣了,不用見外,這禮完全可以免了嘛。”
“屬下不敢。”清逸低下頭去。
“對了,柳將軍的傷怎麼樣了?”
清逸吸了吸鼻子,聲音有着哭泣之後的沙啞:“還好,畢竟有人悉心照料,寸步不離呢。”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極難察覺的精.光,聞聲好氣地往清逸身邊靠了些:“柳將軍回來的路上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給弄走了,我一時沒攔住,真怕將軍會出什麼亂子。”
男人說到這裏看着清逸沉下去的臉色,心下瞭然,嘴上說得越發起勁:“那種一看就像是狐媚子的女子可是要不得啊……”
“悉心照顧在將軍身邊的就是她。”清逸似乎有些委屈,口氣甚至有些酸,情緒明顯地低落。
“柳將軍怎麼這般做!竟然把一個狐媚子留在身邊,這可是把咱們的清逸姑娘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清逸抬眼看着他,口氣終於有些變了:“副將的話有些不妥吧,將軍再怎樣也是將軍。”
“我只是為清逸姑娘鳴不平一時口快,姑娘見諒,王爺那邊……”
“我不會多嘴的。副將還有事嗎?沒事清逸要走了。”
“姑娘隨意,隨意。”
男人看着女子遠去的身影面上有些氣惱,打了一個響指之後對着空氣說道:“查清楚救柳風語的那個女人的底細,她必定不簡單。”
一片樹葉在空中打了個旋飄飄而下,樹身背後瞬間響起一聲異動,倏然又沒了。
男人捏了捏拳頭最終轉身離開,而他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樹身背後走出一個人來,而他的腳下赫然躺着一個沒了呼吸的蒙面黑衣人。
是夜,帳篷里燈火通明,季惟溪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發著呆,腦中想起景沐瑤的各種表情不時發出痴痴的笑聲,不過,她最終嘆了口氣。真是,她幹嘛要讓景沐瑤走,人剛一走,她就無聊得要死。
無事可干只能睡覺,可在她剛剛閉上眼之後,一直燃着的蠟燭全部滅了,帳篷里瞬間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季惟溪稍稍睜開了眼睛之後又閉上了,眼裏未起波瀾。
“你知道是我?”臉上被摸了一把,與此同時,黑暗裏響起一個嬌媚的女聲,“真乖。”
“你的手再亂動給你剁了。”
輕飄飄的警告聲響起,女子吸了一口氣似是有些害怕,可那語氣明顯不是這個意思:“你想先剁哪只啊?左手?還是右手?噢……難不成你是想一起剁?奴家好怕。”
“江湖人稱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還有怕的時候?”季惟溪闔了眼姿勢沒變,“我不信。”
“我這般美麗動人的女子,他們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什麼女魔頭女魔頭的,多難聽,叫仙女還差不多。”
“……仙女要下凡了。”
“什麼?”
“殺了你,平白壞了她們的名聲。”
空氣里響起咬牙的聲音:“季惟溪,難得見一面,你可愛一點不行嗎?”
季惟溪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和這個神經病計較:“怎麼突然來了?出什麼事了?”
“我今天來要說兩件事,一件小事一件大事。”突然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異動,暗夜裏女子瞬間已經移動到了桌腳旁,輕輕一跳后坐在了桌子上,雙腿微微晃蕩着,“其一,今日你那王副將又關心你了,和伺候你的那清逸姑娘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然後吧,我的手下把他的一個暗應給殺了。”
“嗯,這算得上大事,後續清理乾淨了么,那邊沒發現什麼吧?”
“我的手下辦事自然乾淨利落。不過,殺了一個人而已,算什麼大事,大事我正要說呢。”
“……哦。”
“你知道他試探清逸的時候總提到一個人嗎?”
季惟溪舔了舔唇:“難道不是我?”
“不是,是另外的女人,一個狐媚子。”女子瞬間移動身形,下一刻已經坐在了床邊,“你快說,他問的狐媚子是誰?”
“什麼狐媚子,不許胡說。”季惟溪的嘴角漫開笑意,暗夜裏眼中粲然生輝,“哎……說狐媚子也不為過,不過,她可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狐媚子。”
“反了天了!季惟溪你竟然背着我養了狐媚子,你把本女魔頭當小白兔玩呢!啊???”
屁股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季惟溪差點炸了,不過即將要起身反擊的一瞬間她又想起自己有傷在身,默默地沒動,可語氣明顯不善:“你的手遲早給你剁了,信不信?”
刺耳的哭音瞬間響起:“爹啊,娘啊,女兒被人欺負了,蔥白的雙手快要離我而去了……好難過,好委屈……”
季惟溪的額角青筋直跳:“你夠了,裝什麼裝,哭得好難聽。再說,你這麼大聲,一會兒把人引來了!”
“我的人在外面,怕什麼,本姑娘做事萬無一失。”女子隨意地在她的帳篷里轉了轉,黑暗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你這桌上都什麼書啊,不會又是上次的那些話本子吧?”
“早換了。”
“你的口味,嘖嘖。”
“別動我的書,少了一個書角我跟你拚命。”
“呵呵……”清亮的笑聲響起,女子口氣囂張,“你現在跳起來打我?來,來,來,決一死戰,不死不是人。”
“……等我傷好你最好別在我面前出現。”
“嘖,說得好像你沒傷就打得過我似的。”
季惟溪平復了一下呼吸:“你的聲音打擾到我睡覺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說那個狐媚子是誰,我今天還就不走了。”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別對她動手,不然也跟你拚命。”
“你明明知道我自己也能查出來的,所以,你不考慮現在說嗎?”
“行,我告訴你,你正好派兩個人暗中保護她。”季惟溪把被角往身上拉了拉,“她叫景……陶水盈,是我手下的女兵。”
“你玩真的?”
“我是認真的。”
“行吧,我知道了,你多加小心。”女子話音剛落人已沒了蹤影,在帳篷中消失了。
季惟溪偏了偏頭,眨了眨眼睛,看來,她得想辦法把王時給處理了,省得後面麻煩。
季惟溪躺不住,過了五天之後,她終是下床走動了。索性她的身體復原能力挺快,背上的傷口已經有了結痂的跡象,只要沒有大動作,也不怎麼疼了。
“阿瑤,你有察覺到什麼陌生人盯着你吧?”
景沐瑤扶着她的胳膊,聲音壓低了些:“有,晚上尤甚,還不止一個人。”
季惟溪吃了一驚,王時竟然這麼快就有動作了?她立刻扭頭看向景沐瑤:“那你多加小心,夜裏千萬別亂走動,帳篷里人多,他們不敢輕易動手。”
“怎麼說呢……他們好像沒有惡意。”
“啊?”
“我有一天夜裏想要出去透氣結果一撩帳篷就和一個人直接對視上了,不過竟然是他先轉眼的,還對着我鞠了一躬……”
“原來是她。”
“嗯?”
“沒事沒事。”季惟溪笑了笑,“那些是派去保護你的,不用管。但要是是別的不懷好意的人,你記得躲着點。”
“那個王副將?”
“你發現了?”
“嗯,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此人心懷不軌,而且他好像針對的是你。”
季惟溪捏了捏她的掌心,湊近她的耳邊說道:“那是我三哥的人。”
“三哥?難道是……”
“嗯,如今的皇帝。”季惟溪的眼裏閃過一抹陰鬱,不過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他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為何會派人盯着你?”
“功高蓋主,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已經是個威脅了,他容不下我。”
景沐瑤看着季惟溪臉上的苦笑,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胳膊:“不怕,我會陪着你的。”
“他有這種想法我能接受,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也說不定會這般做,可我容忍不了他殺了我父皇,絕不能忍。”
景沐瑤看着她的目光,一時沒有應聲。
難得的平靜持續得太短,三天後的一個夜裏,男兵的帳篷遭到敵兵偷襲,死了近百人,其中不少是連人帶帳篷被活活燒死的,渣都不剩。
消息傳到季惟溪這邊的時候,她立刻醒了神動身趕去了男兵的陣營,迎接她的是男兵的副將方亦。
“屬下參見柳將軍,我們孫將軍正在處理後續的事宜,由我帶您去見他。”
“嗯。”
被方亦在前面帶領着,季惟溪腳下的動作不緊不慢,離得他不遠不近。
還沒走進昏黃燭光籠罩的帳篷,季惟溪就聽見裏面拍桌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渾厚粗重的男聲:“一群廢物!今夜負責守衛的人呢!給老子滾過來!”
“孫將軍稍安勿躁。”季惟溪走進去,隨意一掃,地上跪了一片人,個個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畢竟孫山的暴脾氣可是出了名的。
可是,正在發脾氣的人看到季惟溪之後明顯臉色好看了些,平復了一下呼吸:“柳將軍你說說,這群廢物老子要他們有什麼用!真是氣死我了!”
“當務之急是穩定軍心,並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麼人什麼身?我一個大老粗搞不明白這些個文縐縐的話,你說得亮堂點。”
“派一隊士兵給敵軍的帳篷也來這麼一下子。”
“行!”孫山又狠拍了一下桌子,“就這麼辦!敢給老子耍這些個見不得人的小手段,老子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