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吉親事
“啥意思?念念你說的是啥意思?”韓桂娟沒聽明白。
陳玲雖然羞澀,但還是急道,“娘,就是大吉的意思!”
韓桂娟給她閨女一巴掌,讓她別打岔。
韓念念笑了,為她們詳細解釋,“雙木夫妻的意思就是玲玲和大勇都是大林木生人,配成夫妻這輩子福氣不愁。從八字上看,大勇為清溫之龍,能攻能守,利官近貴衣祿不缺,玲玲是福氣之蛇,聰明伶俐,性情多柔少暴,女命一生衣食無憂,她要是跟大勇成了夫妻,兒女聰明一雙可靠。”
韓桂娟樂得合不攏嘴,“這麼說,這門親事可行?!”
韓念念鬆一口氣,“上佳的親事!姑,你可要把握住啊,姚家那頭是存了心思想結親的,姑你要是沒意見,那我就安排時間相看了,依我看,在供銷社相看就挺好!”
韓桂娟別的不信,對八字還是深信不疑的,哪還有啥借口推辭,連聲道,“成,念念你看着安排!”
既然韓桂娟這頭沒問題,韓念念忙不迭又去姚家傳話,把對八字結果告訴姚大嬸,並且通知她,讓她家大勇明天下午一點到鄉里供銷社來對象。
“給大勇穿身乾淨衣裳,頭髮梳整齊,臉也記得洗乾淨了!”韓念念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姚大嬸連連應聲,眼見快中午,要留韓念念吃飯。
韓念念惦記自己戶口的事,推辭了,“大嬸真要謝我,那就等大勇的親事辦成了再謝也不晚!”
姚大嬸眉開眼笑,起身把韓念念送走。
【宿主,就您這口才,真有當媒婆的潛力,月老2233果真沒看錯人!】
韓念念才不吃它這套,這個死系統,昨天還勸她別污染了媒婆界這塊凈土!
快晌午,陳愛國家來了,還給韓念念帶了個好消息。
“念念,吃完晌飯就跟我去趟公社,我把你情況跟指導員說了下,指導員同意給你造個名冊,就是有一點,恐怕一時半會不能給你分糧食。”
這點韓念念理解,平均分配的年代,多她一張嘴,就意味着要多分一份糧食。給她造個戶口,生產隊的社員不會有意見,但要是來分刮他們糧食,那意見可就大了。
“可惜了,要是念念也能分到糧食那該多好!”葉蘭英感慨了一句。
陳愛國敲敲煙袋杆子,“糧食倒是其次,咱們去年分的糧食還有存余,拿出來救救急應該沒問題。”
一家之主都這麼說了,葉蘭英沒再吱聲,去廚房端飯。晌午飯吃的是疙瘩湯配雪裏蕻。
正是應了主席同志教導群眾的那句話:忙時吃干,閑時吃稀,不忙不閑半干半稀。
不管葉蘭英有意無意,糧食確實是個大問題,韓念念好歹是個有手有腳的人,沒道理一直賴在陳家吃住。
下午,韓念念隨陳愛國去生產隊。
陳家住在鄉里街上,生產隊合併到公社,大隊的所有幹部都在公社辦公。一排五間石瓦房,每個辦公室都有人在,陳愛國領韓念念進了最東的一間辦公室。
兩張辦公桌對放,兩把椅子,西牆貼了一張主席同志的照片,東牆放一組高低櫃,裏面坐了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在學習文件。
“指導員,這就是我早上跟你說的大侄女。”
臨來前,陳愛國從供銷社拿了包大生產,進門拆開先遞給指導員一根。
指導員接了過去,別在耳朵上,笑着招呼韓念念,“大閨女,先坐吧,愛國你也隨便坐,我先找名冊。”
韓念念依言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四下打量,瞧見辦公桌上有份報紙,拿了過來,對開四版,油墨印刷,韓念念迅速掃了一遍,總算知道自己來的是哪年了。
1962年,三年自然災.害結束之後的一年,人.大二屆三次會議剛舉行完畢。
指導員從高低櫃裏拿出一疊名冊擱在辦公桌上,大約是有些年頭了,名冊還是用線裝訂,紙張發黃,有的已經缺了邊邊角角。
瞧見韓念念在看報紙,指導員隨口道,“大閨女,還識字吶!”
韓念念擱下報紙,笑道,“我爹娘在的時候供我上到中學,多少識兩個字。”
“中學也不錯啦!給咱們隊小學代課的老師也就中學文化程度。”
時下人不講究什麼畢業不畢業,說的都是文化程度。
陳愛國符合道,“可不就是,那誰老吳,可不就上了三年級。”
韓念念聽得詫異,才上個三年級就能教書?那能教得好么。
“姑父,怎麼不招點文化程度高的來教書?孩子們可是祖國未來的希望。”
不等陳愛國開口,指導員就笑了,“主要是沒有文化程度高的老師,城裏人不願意下鄉支援,農村人忙着干農活,半大的娃沒上幾年學就被喊回家幹活了,哪還有閑功夫去上學。時間長了,咱們小山子鄉就找不到幾個文化程度高的知識分子。”
韓念念恍然,隨即毛遂自薦道,“指導員,您看我能不能給小學代課?”
見指導員有些沒反應過來,韓念念又補充道,“代課工資我可以不要,就想分點糧食。”
時下小學教職工的工資來源韓念念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一點,只要在生產隊出了力,到年末時總歸能分到糧食。
指導員神色有些猶豫,多一個人多分一份糧食,自己能照個名冊已經是看在陳愛國的面子上,再分糧食的話...
陳愛國忙給韓念念使了個眼色,擦了洋火,遞到指導員面前,賠笑道,“這事不急,抽根煙歇歇,先造上名冊再說,其他事咱們慢慢商議。”
指導員就着洋火點了煙,抽了幾口,這才對韓念念道,“這樣,我先給你造上名冊,等去公安局報備時,就給你單開一個戶頭。”
指導員跟韓念念說單開一個戶頭,而不是將韓念念的戶口按在陳家的戶口簿上,這也是存了小心思,此舉無疑是在提醒韓念念生產隊只是給她挂名,並沒有要分糧食給她的打算。
韓念念哪能想到這麼多拐拐繞繞,只想着她在這裏也不會待太久,等她把該扯的紅線都扯上了,早晚得挪地方,單開戶頭也好,遷出去方便。
指導員把名冊翻到最新頁,在最下面給韓念念登記,邊寫邊問清楚韓念念的出生日期和名字準確寫法。
“出生日期...額...1940年8月...”
指導員寫的時候,韓念念的視線就落在了名冊上,一拉溜人的生辰八字都在上面,看得韓念念眼饞。如果她把這本名冊上的生辰八字都抄到手,讓她的渣系統速配,那她的工作不就會快許多?
“這就行了!大閨女你回去安心等着,等我去鎮上開會就給你辦上。”指導員把名冊啪嗒合上,扔進高低櫃。
從公社出來,陳愛國兩手背後,吧嗒吧嗒抽着煙袋,語重心長道,“念念啊,我知道你是擔心拖累咱家,不過辦事也不能太着急,代課老師的事回頭我來打探,只要小學那邊需要人手,你立馬就能頂上。”
人是鐵飯是鋼,如果韓念念真能從生產隊分到糧食,陳愛國也樂見其成。
韓念念不迭點頭,“又要麻煩姑父操心了。”
陳愛國擺擺手,不甚在意,“你就在這安心住下...我聽你姑說你要給玲玲說親?”
韓念念乾笑,“就是葉姚生產隊隊長家的二小子。”
俗話說得好,擇妻看一人,擇婿看全家。韓念念不厭其煩的把姚家情況又跟陳愛國說了一遍,她也沒誇大,就是照實說,不管怎樣,姚家在農村裡絕對算是不錯的選擇。
陳愛國聽了之後,還算滿意,“那成,你就張羅讓他們相看一次吧,不成那就再找機會相看別家。”
既然陳家二老都不反對,那韓念念就能放開手腳了。
陳玲是頭次相親,明顯很激動,大早上起來端了盆水擱在炕几上,梳篦子在臉盆里蘸上水,仔細把額角的碎頭髮梳下去,對着鏡子編了兩根麻花辮,紅繩綁住發尾,又用嘎啦油仔細塗抹了手臉。
“你是去對象,又不是結婚。”陳衛東看不下去的搖頭,“臉盆子用好了沒,還讓不讓人洗臉了。”
陳玲把梳篦子扔了過去,“糙老爺們瞎講究什麼,抄水抹兩把臉不就成了,用啥臉盆子。”
這麼一大早就打扮,不止陳衛東看不下去,韓桂娟也受不了了,直接把洗臉盆端了出去,“瞎臭美啥,沒瞧見一家子都等你洗臉盆呢!”
陳玲哼了哼,等韓桂娟出去,又問正在捲鋪蓋的韓念念,“姐,你看我穿這身咋樣,好不好看?”
韓念念下炕趿拉上拖鞋,上下打量。
紅色小碎花罩衫,下面一條黑色勞動布褲,腳上是帶襻井口鞋,扎着兩根麻花辮。陳玲這副打扮,是這個時代的標配,但是看在韓念念眼裏,就一個字,土。
勞動布褲跟帶襻井口鞋都沒問題,問題出在紅色小碎花罩衫上,紅色真不算是個好搭配的顏色,至少韓念念這樣認為,穿不好就會穿出濃濃的土味。
“罩衫脫了,換一件。”
陳玲低頭看看,“姐,我可就這一件最新,一個補丁都沒有,別的都破的不成樣了!”
布料緊俏的年頭,農村人不像城裏人有布票,起碼終年到頭能在商店買兩件機織布甚至化纖布料的衣裳,農村人穿衣如果沒有門道,那就只能穿自己紡織出來的老土布,染色也不均勻。
陳玲身上這件還是托門道在縣城商店裏買的呢。
“我有,你穿我的。”
韓念念驀地想起來她空間裏好像扔了一件伴娘服。前些時候跟她同公司的女星結婚,她被公司安排作為女星閨蜜出席婚禮當伴娘,結婚走的是復古風,伴娘服就是民國旗袍裝,上衣下裙,上衣是淡藍色的斜領衫。
借布兜掩護,韓念念把那件淡藍色上衣拿了出來,遞給陳玲,“吶,快去裏屋換上。”
陳玲哇了一聲,愛不釋手的摸着,“姐,這樣式太好了,料子是綢緞吧?盤扣也好看,哪來的?”
韓念念攆她進裏屋,“問題這麼多,快去換上試試好不好看。”
陳玲進裏屋不多時就出來了,韓念念只覺眼前一亮。人靠衣裳馬靠鞍一點沒錯,陳玲年輕水色本來就好,肩膀寬架衣裳,能撐得起斜領衫,可比她原先的紅色罩衫好看太多。
“漂亮!你要穿這身去對象,人家保證一看一個準!”韓念念不吝嗇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