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意有所圖
不等韓念念開口,圓臉姑娘已經站了起來,沖韓念念笑道,“同志,想買啥?”
韓念念默默的把紅鈔票扔回了空間,其實身無分文,一樣東西都買不起...
四下看了一圈,她把視線放在了牆角的藤框裏,一撮干稻草順着藤框伸出來,干稻草上面放了零星幾個雞鴨蛋。
注意到韓念念的視線,圓臉姑娘道,“同志,咱們這裏雞鴨蛋只回收送到大城市,不向外出售。”
韓念念轉過了神,忙道,“我就是來賣雞蛋,你這裏雞蛋怎麼回收?”
圓臉姑娘笑道,“兩分錢一個,同志你有多少個?”
韓念念還真不知道她有多少個,反正是很多。藉著布兜掩護,韓念念把雞蛋挨個掏出來一部分,圓臉姑娘趕忙找了小藤框,擱在石台上,挨個數。
來回數了兩遍,一共二十個雞蛋。圓臉姑娘登上賬之後,給韓念念數了四毛錢,笑眯眯道,“你存了很久吧,平時鄉里鄉親過來賣雞蛋,最多也就十來個,還從來沒見一口氣賣這麼多的呢。”
這年頭,家家戶戶可以養雞鴨,可一家也就只能養個三五隻,政策方面不允許多養。趕着穿暖花開還好,老母雞起碼一兩天能下一個蛋,要是趕到寒冬臘月,可能家裏養的幾隻雞一個冬天都下不了蛋。
韓念念哪知道這些,接過四毛錢,乾笑。
“貨架上的酒多少錢一瓶?”
圓臉姑娘把玻璃瓶裝的白酒拿來下,“一塊二。買來送人的還是自家喝?要是自家喝的話...”
圓臉姑娘伸手指指石台外的大水缸,“自家喝就買一毛錢一斤的地瓜燒就好啦。”
雖然韓念念很想買瓶裝白酒送給姚家人,但真沒那麼多錢,只好道,“那給我來一斤地瓜燒。”
“好嘞。”圓臉姑娘掀開木板出來,“同志,把你的酒壺給我,我稱一下。”
韓念念傻眼,“酒...酒壺?”
圓臉姑娘並沒有不耐煩,而是開玩笑道,“不給我酒壺,難不成你要捧一斤酒回去呀?”
韓念念哦了兩聲,從布兜里拿出一個無蓋無商標的可樂瓶,圓臉姑娘稱完之後還細心的找了個塞子把塑料瓶塞上。
買完酒之後,韓念念並不急着走,而是跟圓臉姑娘拉家常。
說親第一步:想辦法套近乎。
交談中,韓念念得知圓臉姑娘叫陳玲,家就住街上,今年十八,上面還有一個哥,娘是供銷社社員,工資不高,供銷社也不給農村社員提供商品糧食,正趕着農忙掙工分的時候,陳玲就過來幫她娘看供銷社,她娘下地掙工分。
韓念念心裏有了底,雖說陳玲的財富值略高於姚大勇,但姚大勇家政治條件相對更好,大勇他爹可是生產隊長,無疑是個土皇帝,真要配對,那也挺適合。
思及此,韓念念開始八卦,“家裏給你說親了嗎?”
陳玲圓臉一紅,搖搖頭,“我娘說不急,想再留我兩年。”
韓念念一聽,臉不紅心不跳的忽悠道,“再留兩年就成老姑娘啦,趁年輕,有合適的趕緊說,要不我給你說一個?”
陳玲啊了一聲,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扣着罩衫衣襟不知道該說啥好。
哪個少女不懷春,這時代農村結婚普遍偏早,陳玲想我確實到找婆家年紀了。
韓念念見她羞澀不已,乾脆替她拍案叫定了,“行,我先給你留意着,等你娘在的時候我再跟她提一嘴。”
陳玲笑得靦腆,“那你跟我娘說去吧。”
提着酒壺從供銷社出來,韓念念唏噓不已,原來她還有給人說媒的天分,乾脆以後不混娛樂圈,改行當媒婆算了!
【宿主,您還是繼續當您的小影后吧,別污了媒婆界這塊凈土。】
韓念念咬咬牙,如果她能揪出這個臭機械人,一定要把它碾壓成一塊鐵皮!
......
好事成雙。韓念念從外頭‘找親戚’回來,她的‘親戚’就登上門了,姚家的籬笆院裏擠了好些人。
“哎哎,回來了,大閨女回來了!”
“大閨女,可算把你姑媽給找着了,快過來對對口詞,看看是不是!”
“那還用看么,侄女隨姑媽,你們看大閨女的臉盤子,跟她姑媽有五六分神似!”
七大姑八大嬸聚在一塊七嘴八舌,津津樂道。
韓念念無語,普通路人長相,在人群堆里還一抓一大把呢,這叫遺傳基因多形態相似性。
不管怎麼說,明眼人一看,韓念念臉盤子確實像她‘姑媽’,包括她姑媽本人也這麼認為,本來心裏還有點打鼓,但在看到韓念念之後,心裏那點疑慮頓時就消了,篤定韓念念是她二哥的閨女。
“我可憐的念念啊,你那喪了天良的舅舅舅媽喲!也不怕天打雷劈喲!”
韓桂娟一下撲到韓念念身上,把韓念念撲的一個趔趄,穩住身形之後,回手抱住韓桂娟,上演姑侄相認的戲碼。韓桂娟一邊哭一邊說她跟二哥小時候的事,又說她二哥在戰亂年代是怎麼跟家裏失聯的,說得在場的幾個婆娘直抹眼淚,韓念念也被她說得也有些動容,直念阿彌陀佛,她不是故意要頂包的,純粹巧合啊...
韓桂娟被幾個婆娘拉了開,姚大嬸勸慰道,“姑侄相見是好事,咋還哭起來了?大傢伙高高興興坐一塊敘敘話多好!”
緩過神來的韓桂娟拉着韓念念的手,又問了幾句,“你爹有提過以前的事嗎?”
韓念念搖搖頭,“我爹說他以前的事都記不清了,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妹子,說他妹子后脖子上有個大黑痣。”
阿彌陀佛,韓念念實在是奸詐,剛才抱韓桂娟時,憑身高優勢,看到她后脖子上接近頭髮的地方有塊胎記了。
韓桂娟又忍不住紅了眼眶,“是我侄女,指定是我親侄女!我身上這個大黑痣快藏到了頭髮里,還是我二哥告訴,我才知道的啊!”
姚大嬸幫忙一看,還真是,有頭髮遮着,旁人哪能注意到會這裏長個大黑痣。姚大嬸不由唏噓,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給找到了!
韓念念擦擦額上的冷汗,要不要這麼巧...
找到‘親姑媽’的韓念念要跟她姑媽回家了。臨走前韓念念把從供銷社打的地瓜燒留給姚大叔,“這兩天可麻煩您跟大嬸還有奶奶了,酒也不好,等我有錢了再買兩瓶好酒孝敬您!”
姚大叔一看有酒,樂開了懷,“好,好,管他好酒孬酒,先給大叔解解饞再說!”
物資普遍匱乏的年代,哪怕是一毛錢一斤的地瓜燒,莊稼漢們也捨不得頓頓喝,不過是趕上哪家辦喜事才放開肚皮多喝兩杯。
韓念念又逮着空當告訴姚大勇,低聲道,“大兄弟,我給你相看了個姑娘,臉盤好,身段好,人又討喜。你等着,回頭我就說給你。”
見姚大勇面紅耳赤,韓念念心情極好,揮揮手,跟姚家一家人告別。
韓桂娟家住鄉里街上,一路上跟韓念念七扯八拉,說了好些韓念念她爹小時候的事,韓念念也編了‘她爹’這些年外地務工的事。
不大一會兒,韓桂娟就把韓念念領到了家。跟姚家一樣,也是土坯房,有三間。因為挨在街道上,沒有院子,堂屋門就是大門,靠西牆支了個約莫一人高的小廚房,韓桂娟的大媳婦葉蘭英蹲在爐灶口燒柴禾。
“娘,你回來了啊,這個大妹子是...“
葉蘭英手在粗布圍裙上蹭了蹭,出來好奇的盯着韓念念瞧。
韓念念也朝葉蘭英看去,葉蘭英有些消瘦,是營養不良的那種瘦法,面色發黃,瓜子臉,嘴角有些下垂,顯得臉蛋有三分苦相。
“這是念念,你二舅家閨女,以後就住咱家了。”韓桂娟在門口的石頭上坐下,又讓韓念念隨便坐。
“二舅...娘,咱家只有大舅,哪有二舅啊。”葉蘭英遲疑的回了一句,又上下打量了韓念念一眼。
韓念念朝她笑了下,喊了聲,“大嫂。”
韓桂娟先不準備跟葉蘭英說具體情況,只是道,“衛東和你爹呢?還有玲玲,等都回來了再一塊說!”
......
天將拉黑時,陳家人都陸續回來,韓念念挨個認識了她的姑父陳愛國,大表哥陳衛東,還有小表妹,最後進的家門。
“咦,是你啊,你咋來我家啦?”陳玲先是欣喜,隨後又羞澀了起來,心道莫不是真上門來跟她娘說她親事了?
“啥你啊你的。”韓桂娟拿掃帚掃掃堂屋的土炕,吆喝一家人,“都坐着,我有話說!”
陳愛國敲敲煙袋杆子,先坐上了炕,陳衛東也坐上,葉蘭英站在陳衛東身前,陳玲跟韓念念擠一塊,站在韓桂娟身後。
兩撥人中間隔了一個炕幾。
炕幾對面的三人齊刷刷將視線放到了韓念念身上,韓念念還挺心虛,沒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沖他們笑。
韓桂娟先開口了,簡明扼要的把韓念念的身世說了一下,末了還通知家裏所有人,“念念以後就住咱家了,陳愛國,你找個時間去隊裏問下,給念念上個戶口,念念現在連個戶口都還沒有。”
陳愛國吧嗒吧嗒抽着煙袋,嗯了一聲,“成,明個不出工,我去隊裏問問。”
這個莊稼漢踏實而憨厚,對韓念念的遭遇表示可憐,只是糙老爺們不像婆娘們那樣動不動掉眼淚,能做的就是給予韓念念幫助,供她一口飯,給她一方遮風擋雨的地方。
陳玲很是開心,抓着韓念念的手激動道,“原來你還是我的表姐啊,咱兩真是太有緣了!娘,今天姐還來供銷社打酒呢!咱們見過面!”
說完,陳玲臉上發紅,把韓念念要給她說親的事給瞞了下來。
大表哥陳衛東性子隨了陳愛國,是個內斂的人,沖韓念念喊了聲,“大妹子。”以示友好。
葉蘭英也跟着喊了聲,“大妹子。”
邊喊着,悄悄打量韓念念。
眼前的姑娘看起來最多二十齣頭,白白凈凈的,頭髮烏黑,唇紅齒白,雖然瘦了些,但精神瞧着不錯,身上穿了件周身不帶補丁的衣裳,看不出是什麼料子,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比他們穿的老土布好太多。
可能是葉蘭英跟她沒有實際上的關係,不由就站在局外看事,怎麼看韓念念都不像是走投無路來投奔親戚的人。
單看穿着,聽說話口音,十有**是大城市出來的人。
所以葉蘭英才想不明白,放着大城市的日子不過,幹啥非要來鄉下跟他們擠這幾間破草房?難不成他們還有啥是韓念念所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