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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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歌~~”楚媽媽終於散了牌局上來找她了。

楚歌揉揉眼睛,回過頭來:“媽,你們打完了嗎?”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哥說話呢,沒想到說著說著竟然睡著了。”

抬頭看了眼窗外,夜色已濃,連最後一點淺淡的天光都不見了。

楚媽媽走過來,隔得近了,自然也看到了女兒眼眶邊微微的紅腫,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吃飯吧。”

她已經不想勸她了,作為母親,她為兒子難過,但同時也為女兒痛心,可她自己放不下心裏的包袱,再勸也無用。

好在楚歌並不是個一味沉溺的人,她點頭說:“好。”起身下樓去吃飯。

晚餐十分豐盛,楚媽媽一個一個給她介紹:“這雞是你鄒阿姨老家買來的,真正的土雞,這段時間,你哥喝的雞湯都是從那買的。我感覺,喝了這種雞湯后,他現在氣色都好多了呢。”

楚歌說:“嗯。”

然後又說那條魚的來路,是附近清水河裏的魚,早上楚媽媽出去散步,看到有人賣就買了條回來,那河裏的魚,味道特別的甜凈。

都是家常菜,煮飯的張阿姨手藝也不錯,楚歌雖然胃口一般,但也吃了大半碗飯。

飯後楚歌陪楚媽媽在周圍散步,聽她閑話了一會家常,然後楚媽媽就試探地說起:“你鄒阿姨說想給你做媒……小歌,你自己是什麼打算?”

楚歌有點意外,看了她媽媽一眼。

在周圍鄰居的眼裏,他們楚家是比較可憐的一家人,而楚歌無疑是其中最可憐的一個:年紀輕輕,要照顧老人,還要照顧一個完全沒有自理能力的植物人哥哥,負擔之重,哪怕她確實長得還不錯,傳聞里楚卿當年出事也得了一大筆賠償金,但這些年,楚歌也是乏人問津得很。

她忍不住笑:“鄒阿姨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了?”

“上次你回來,不是陪我去買東西了么?那個店子,就是那男的開的。”

楚歌偏頭想了想,“哦”了一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楚媽媽忍不住捅了她一下,“怎麼樣,你倒是回個話呀。”

“不怎麼樣。”楚歌仍然笑。

楚媽媽其實是知道杜慕的,雖然她帶著兒子隱居在小鎮上,可到底沒有與世隔絕,隱約也聽到了些傳言,只是楚歌從不解釋,楚媽媽怕觸到她痛腳,也就只能這麼隱晦地來提醒她了。

這回她仍然沒解釋,只說:“媽你要是想要抱孫子,我給你抱個回來。”

氣得楚媽媽擂了她一拳,自顧自走了。

一晚上都不怎麼理會她。

楚歌就只好好言好語哄她:“媽,再等等,三十歲后,我會認認真真考慮這個事的。”

“那就是明年了,別哄我。”

楚歌說:“不哄。”

因為過了明年,杜慕年紀也不小了,他說過,三十五歲,就是期限。

洗了澡以後,楚歌披了床薄毛毯來到了楚卿的房間,在護士的幫助下把他移到小床,然後再推到外間的陽台上。

每次只要她回來,如果天氣好,她都會推他到這陽台上來吹吹風,看看這個小鎮的夜景。

“可惜薔薇花都謝了。”

當初建這房子的時候,楚歌讓人在房子周圍種滿了薔薇,如今那些薔薇順着牆角四處攀長,像楚卿房間裏的這個陽台上,就已經爬了滿滿一叢,春夏交界薔薇花開最盛的時候,很是驚艷。

護士聞言,說:“好在桂花開了。”

楚歌微微點頭:“也是。”湊到楚卿身邊,搓了搓他的手,“桂花很香呢,哥你聞到了嗎?”

護士退出去,楚歌幫他搓了一會手腳,拿起一疊報紙,就着桂花的香氣,給他念報紙上的新聞。她念得很仔細,連廣告也沒放過,有時候念到有意思的廣告詞,她還會笑着跟楚卿說:“太誇張了,這種牛也敢吹。”

楚卿從來沒有回應她,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神色安詳而平和。

夜裏清寒,她傾身幫他掖了掖被子,將他嚴嚴實實裹起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她以為自己會哭,可最後,居然也只是笑了笑。

一份報紙念完,楚歌的電話響了,這個時候,會打她這支電話的人並不多,她起身去拿手機,看到屏幕上出現的是:3707。

她有些意外,接通后那人說:“你不在家。”

楚歌:……

講真,她以為他今晚不會過去了,甚至還暗戳戳地期待過,也許他以後都不會過去了呢。

過了一會,她才說:“我回家了。”頓了頓,又補充,“我媽這邊。”

“嗯。”他淡淡地說,“我讓秦坤來接你。”

“不用了。”她輕輕嘆了口氣,努力微笑着,“太遠了,我自己開車回去還快一些。”

這一回,他沒再說什麼,掛了電話。

楚歌收起手機,嘆氣,對楚卿說:“你說我假裝開到半路車子壞了怎麼樣?”一笑,“哎,那他肯定還是會讓秦坤來接我的。”又一嘆,“秦坤攤上他這樣的老闆也是倒霉。”

把護士叫進來,將楚卿挪回去,楚歌這才回房間換衣服。

楚媽媽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她衣着整齊地下樓來,有些驚訝:“這麼晚了要走?”

楚歌說:“是啊,有點事。”

“什麼事就不能等到過夜?”

“其實是明天一大早就要處理。您知道的,我喜歡睡懶覺,未必起得來嘛,就乾脆晚上過去了。”

楚媽媽看着她。

楚歌笑眯眯地也回望着她。

她的態度太坦蕩了,楚媽媽看不出真還是假,只好泄了氣,說:“那路上小心,開慢一點。”

楚歌說:“好。”

回城有很大一段山路,不過路況不錯,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結果不知道是烏鴉嘴還是什麼的,她的車當真在路上拋了錨,轉彎的時候,車子前胎突然爆胎,還好她速度慢,方向盤也一向握得牢,車子滑行了一段后,半隻輪胎溜進了路旁的淺溝里。

楚歌下車轉了一圈,發現以自己的能力無法處理,只好又爬上了車。

看看時間,開了半小時,正好在半路,不上不下的位置。

家裏肯定是不能驚擾的,那個男人貌似耐心也不是很多,可楚歌還是只能給他打電話:“我車壞了……”

他靜了一下,然後說:“發個位置給我。”

楚歌就把位置發給他。

這條路到晚上車並不多,不過就算有過路車楚歌也未必敢招呼。四周黑黢黢的,山和樹的影子投在車燈前,就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獸。

楚歌努力把腦海里的那些恐怖傳聞都遺忘掉,開着車載收音機,在手機上刷八卦。

天涯上關於她的那個貼子已經蓋了很高一層樓,許多所謂的同學、朋友甚至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鄰居都在爆料,說她以前根本不讀書,只愛玩,是個沒什麼腦子的蠢貨。

還說她專門搶別人的男朋友,以此來證明自己的魅力。

那人言之灼灼地說:“要不是會勾引人,就頂恆的太子爺會看上她?別開玩笑了!而且就算人家看上她了,也不過是包養的一隻金絲雀而已。”

然後有人很不客氣地就指出:“層主你邏輯有問題啊,如果楚歌真是你說的那樣不學無術的蠢貨,光靠男人包養,新億隆能有今天的成績?再說了,她和杜慕兩個,年紀相當又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一起,算什麼包養不包養啊?難不成男人有錢一點,談的女朋友就都是包養的?”

這人話里話外對楚歌很是維護,在一眾罵她的人裏面真可謂是清流中的清流,楚歌看看ID,明白了,原來是熟人的。

曼文。

曼文那個號還是很早以前,楚歌幫她註冊的呢。

溜了一圈,發現也就她一個人在舌戰群儒,楚歌不由得有些無奈——其實對這種事,無視最好,越掐吃瓜群眾只會越興奮。

果然,就有人另外開了一貼,跟福爾摩斯似地,一本正經地探討着,楚歌和杜慕之間到底是男女朋友多一些,還是包養與被包養的成分更多一點。

事實上,杜慕是個非常低調的人,外界關於他的新聞非常之少,但少並不代表沒有,這不那個樓主就硬是挖了一些出來。

然後經過抽絲剝繭,樓主得出結論:“杜慕並不愛楚歌。至少,這個男人並沒有想要娶她,否則的話,哪怕再低調,關於他們的傳聞,肯定不會僅僅只存在於XX晚宴、XX沙龍或者是某一個會議這樣的公開場合之下。他們更像是因為某種利益而走到一起,只不過,楚歌這邊好理解,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嘛,不攀上金大腿,就憑億隆原來那條件,她能有今日的作為?但是杜慕身為財勢雄厚的頂恆太子爺,他圖什麼呀,這麼個名聲臭到天的女人,要說多漂亮,其實也沒多漂亮嘛。”

楚歌看到這一段,也不得不贊一句:網上有高人!

正看得津津有味,前方來車,楚歌抬頭看了一眼,沒當回事,低頭繼續刷八卦,一行字沒刷完,想想不對,趕緊將手機收了起來。

那輛車已經在她面前停下,楚歌看清從主駕上下來的人之後,忍不住頭皮都要炸了,趕緊打開車門迎上去:“你怎麼來了?”

“那你覺得誰會來?”夜色里,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看不清楚表情,唯有聲音,冷冷淡淡的,聽着似乎還有點不耐煩。

楚歌給噎了一下,說:“讓秦坤來就好了啊,這麼晚,也不安全。”

他嫌她:“啰嗦。”目光在她身上一掃,又說,“上車。”

看他又要往主駕那邊過去,楚歌連忙攔住他:“我來開吧。這邊的路,我熟悉一些。”

他看了她一眼,也沒跟她爭,自己轉身上了副駕。

楚歌回自己車裏拿東西,鎖好車門,擺好路障后才上了車。一上去,就聽到杜慕給秦坤打電話,先報了位置,告訴他這裏有輛車,然後說:“不用修了,直接賣掉。”

楚歌:“……沒開幾回呢。”

“所以?”

楚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認真道:“賣掉吧,沒開幾回就胎爆,實在太爛了!”

這時候迎面過來一輛車,車燈照進來,打在楚歌身邊人的臉上,照見一張極俊朗的面孔,墨黑的眉、深邃的眼,鼻樑挺拔,唇薄如刻。

他那雙眼本來是極為清冷淡漠的,這會兒,聽見她這麼說,卻在燈下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像是冰雪遇火,將裏頭的冷意悉數消融,花開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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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最美好的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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