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趙和怡一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不過也只是局限於慌亂,倒沒有天塌了的感覺。經過一夜的沉澱,早晨再看到這樣的結果心裏也已經做足了準備。
她打算去市立醫院一趟,確定了再想別得,可又想到趙修雲在市立醫院工作……要是碰着了,查不出來什麼還好,查出來什麼就尷尬了。雖然說倆姐妹關係好,可是這種事總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親戚朋友。
她糾結好久,還是打了電話確認。
“……你在醫院?”
“休息呢,輪休,什麼事啊?”
趙和怡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笑說:“沒事……就問一句。”
“晚上來我家吃飯?”
“下周吧,今天有點事。”
“大忙人。”
趙和怡笑着收了手機,早飯也沒有心情吃,穿好外套,直接拿着包和鑰匙出門。
北方大面積降溫,到了半夜,終是不負眾望下了點雪。這雪無情,來去匆匆,半分也沒有影響行車。
只是天有點乾冷,風也吹的不甚正經。
到醫院的時候九點多鐘,門診部已經來了許多病患,趙和怡裹了件駝色斗篷大衣,臉上還戴着黑色口罩。
她在一樓掛了婦科,又去四樓排隊看診,找到科室,瞧見這一長片隊形就有些發怵,半天才搞清楚,陪着看診的比看診的人多,她這樣形單影隻,一個人來一個人去的算是另類。
不過她心裏還算想得開,也沒覺出點什麼傷感。主要是她認為自己不是沒人陪,而是不願意讓人陪。
好半天才輪到她,趙和怡一看,這女醫生有點面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叫什麼。女醫生接了她的挂號單,刷完卡邊遞給她邊問:“怎麼了?”
趙和怡想了想,簡單地回答說:“我月經推遲……想檢查一下。”
女醫生扶着眼鏡瞧了她兩眼,趙和怡低着頭清了清嗓子,一直戴着口罩沒摘。
“有沒有性生活?”
“有。”
“自己在家用晨尿檢查沒?”女醫生邊寫單子別問。
“嗯,想確定一下,怕出錯。”
女醫生點了點頭,又扶了下眼睛,遞給她一個單子,“出門左拐去交費處繳費,拿着收據和化驗單去三樓檢驗科做尿檢,檢查結果出來了再拿給我看。”
趙和怡忙說:“謝謝醫生啊。”
“哎,沒事,去吧。”
趙和怡捏着單子出了門,跑上跑下,累出一身的汗,可能沒吃早餐能量跟不上,竟然有點頭暈眼花。
她心裏大概有個結果,不過尚存僥倖心理。這種想法,大概就是常說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檢查出來,自己先緊着瞧了,一瞧是陽性,熱血翻騰了一陣,拿着化驗單,只覺得燙手。
她慢悠悠地回了四樓門診室,讓女醫生瞧了瞧化驗單。
女醫生根據化驗單,推測她現在處於孕五周左右,正是妊娠初期,特別不穩定。
趙和怡算了算,還真是,抿了抿嘴,沒什麼好說。
醫生見她表情不喜,直截了當地問了句:“要不要?”
趙和怡吐了口氣,不知道怎麼答,孩子可是大事,不能倉促決定,生或不生,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決定地事……她剛穩定下來,醫生一問,又亂成一鍋粥。
女醫生看出來她滿臉不確定,低頭笑了笑,又問:“最近感覺怎麼樣?”
“前段時間小腹墜脹,這兩天倒沒事了。”
“小腹脹痛……有沒有出血?”
“沒有。”
“我看你還是先做個B超吧,看看孕囊的着位是在子宮內,還是在子宮外……確定沒有危險再考慮別得吧。”
趙和怡沉默了一下,心突然提起來,“您是說可能宮外孕嗎?”
“這個要做了才清楚啊,現在還不好說,也有可能是先兆流產的跡象。”
女醫生三言兩語,讓趙和怡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在B超室躺下的時候,心裏平靜了許多,一直想着,有問題正好做了,擔心個什麼勁兒呢。
安撫自己半天,不明白自己一開始忐忑什麼。
她又想,懷孕這事是沒跑了,無論如何都要去找馳程,不訛他也不能便宜了他。
她正打算着,醫生突然說了一句:“兩個孕囊。”
趙和怡扯着衣服反應了會兒,抬頭問:“啊、啊——什麼意思啊?”
醫生卻沒再說話,手腳利索地收了東西,抽了紙遞給她,讓她自己擦乾淨小腹上的黏糊糊地耦合劑。
趙和怡站起來,趕緊整理好衣服,不安地追問:“醫生、醫生……兩個孕囊意思是懷了兩個?”
醫生笑了笑,把單子裝起來遞給她,“這個要你的主治醫生說得為主,我不確定。”
趙和怡心裏又是一陣翻湧,原地愣了半天,只覺得這山芋更燙手。
她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往四樓走。
誰知剛出了電梯手機就響。
她嚇了一跳,胳膊一抖,手機再次磕到地上,情況不太糟糕,后殼磕花了一道兒。她連嘆氣都懶得嘆。
半天接了。
那邊遲疑,喊了一聲:“和怡?”
“……嚇着我了。”
“怎麼了?怎麼就嚇到了?”
“我一直處在驚嚇中……我最近是不是應該買買彩票?我總覺得要中大獎啊。”
那邊低笑,還以為她在說笑,只問:“你在哪呢?”
趙和怡想了下,張口就說:“上班啊。”
“剛才看到個人過去,我還以為是你。”
趙和怡不自在地摸了摸口罩,這才安心下來,趕緊否認:“怎麼可能呢,我一直在公司。”
“周末還工作?你們周末不是休息?”
趙和怡停頓了下,語氣平靜,謊話張口就來:“臨時加班。”
“明天有空嗎?”
她咬了咬嘴唇,邊走邊說:“不好意思啊,明天也加班……最近在談一個項目,挺忙的。”
那邊也不見不開心,又低聲笑了笑,繼續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不好說啊,到時候再聯繫吧……”她看了看診室地房門,“先這樣吧,要見個客戶……太忙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也不聽那邊說什麼。
女醫生見她推門進來,直接要她手裏的單子。看了好久,點着單子說:“孕囊形態規則……肚子痛很可能是因為盆腔積液。”
趙和怡捂着肚子皺眉,半天才問:“那問題嚴重嗎?”
“懷孕初期都會有生理性積液……先觀察一段時間。”
趙和怡有些沉不住氣,緊張地說:“剛才做B超的醫生說是兩個孕囊,醫生,這是什麼意思啊?”
女醫生摘了眼睛,模稜兩可地說:“現在還不能確定,實在想知道,可以過兩個周再來檢查一下……不想要的話,回去再想想,想好了直接預約手術就行了……如果不想要,兩個不兩個的,問了不如不問,多知道一點就多難受一點,你說呢?”
趙和怡抿着嘴沒說話,半天才又說:“那麻煩您了,我得回家跟我老公商量商量。”
“成啊,商量妥了再說,回去多注意休息。”
“謝謝您啊。”
“沒事。”
趙和怡點頭,勉強笑了笑,從診室出來,低頭又看了看手裏的化驗單、B超單,胡亂地塞進皮包,戴上連衣帽大步往外走。
趙和怡突然特別想吃肉,想起來聽一老中醫說過,想吃肉是氣血虛,想吃就要吃,補足了自然就不想吃了。
她現在覺得這話特別有道理,很大程度上是心理暗示,覺得自己有了身孕,吃喝上不能委屈。
中午點了餐送到公寓,打開剛吃了兩口就開始吐。
這一吐,似乎開啟了一個新紀元,一下午都沒得消停。
她昏昏沉沉挨到第二天,憋了一肚子無名火。這時也不怕什麼丟人不丟人,直接就給公司男同事打電話。
對方一接,她就直接問:“老賈,你記不記得有次咱們談客戶,遇到開瑞的唐總在九歌請客,咱們聽說了趕緊去敬酒……當時包廂里有個姓馳的老闆,你還記得嗎?”
“哪個姓池的啊?姓池的那麼多。”
“不是池子的那個池,是馳騁疆場那個馳。”
“這個姓可不常見,你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
趙和怡突然想起來一事,趕緊說:“吹瓶那個。”
“哦哦哦,他呀,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怎麼了?”
“他借錢不還,你幫我找找他聯繫方式,找不到私人的,公司秘書的電話也成。”
“欠你錢?真假啊……你就整天糊弄我吧。”
“幫幫忙啊,我有急事……他跟唐總那邊關係好,聯繫方式應該不難找,你們手裏不正有個項目和開瑞合作着嘛。”
聽那邊吸了吸鼻子,半晌又說:“那這樣吧,我幫你問問……操,真冷……我不跟你說了,我他媽穿着襯衫站在雪地里跟你講電話呢,結果你竟然是打聽別的男人……讓我去傷心會兒。”
趙和怡抿着嘴笑起來,語氣輕佻地說:“去吧去吧,傷心去吧……”
臨到掛電話又說:“別不把我的事放心上,今天最好找着。”
“要到聯繫方式給你短訊唄。”
“好啊,儘快啊,快馬加鞭。”
“別快馬加鞭了,直接上馬鞭唄……小馬達。”
“滾。趙和怡聽出來什麼意思,咬唇說:“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