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調養，醫療乾坤

慕容府按照蕭若雲的策劃圖重新改造了竹溪小築，裏面只有杏林師徒與慕容兩兄弟四人，而外面搭了座涼亭，除了每天按吩咐讓送每日的必需品的小廝可以進去半刻鐘，就是慕容家主也只能等着，另外再隔十來步則擺滿了一排桌子，天下的醫學名士不知哪得來的消息，短短几天內全部湊齊了揚州城，衝著對杏林谷主的崇拜，熱切想看醫治的全過程，又聽說一直默默無聞卻要醫治大公子的蕭若雲，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又對她‘倨傲’不見的態度很不滿，一個個說她不尊師重道，就算有醫術也沒有醫德。

杏林谷主要維護他神秘高大的形象，不便露面，則慕容瑾軒出面，很客氣的以事關重大不能被打擾為由回拒。

可是當年給慕容瑾譽看過的史醫帶頭起鬨，其餘人也一窩蜂的涌了進去，慕容瑾譽很生氣，修養良好的他也不禁暗罵:愚蠢的老匹夫！

最後惹急了，杏林谷主一針放倒，讓人全部抬回去，真是冥頑不靈看着就煩，在他看來，一把歲數還沒什麼成就的庸醫，怎及得上他天賦異稟的乖徒孫！

而另一邊，蕭若雲和慕容瑾軒一起安靜看書，一旁還有切瓜果偶爾插話叨擾的慕容瑾軒，三人悠閑得不能再悠閑。

“蕭若雲，前些天我大哥都快擔心死了，快說你最後怎麼逃出來的？”

慕容瑾譽微微橫了慕容瑾軒一眼，不要好奇。

“運氣好唄。”蕭若雲一臉輕快，和瑾譽兩人對視一笑。

“哼！”瑾軒噘嘴狐疑看着二人似乎達成了默契協議，少女明朗公子翩雅，忽覺得兩人在一起的場景極是順眼。

“哼什麼哼，西瓜切好了么？”

“要本公子服侍你，下輩子吧！”

卻見慕容瑾譽很優雅自然的塞了一顆葡萄過去，指尖微微碰到了唇角，蕭若雲愣愣的沒咀嚼就直接咽下，還好葡萄小不會卡喉，同時哦起嘴的還有慕容瑾軒，一刀下去差點割破手指，轉頭悲憤盯着蕭若雲，我都沒有過，你何德何能？

蕭若雲那書扇了扇風去熱，哈哈大笑掩

飾心中激動的澎湃:“讓你嫉妒怎麼著？”

慕容瑾軒氣狠狠道:“不害臊！”

慕容瑾譽對她溫柔一笑:“這樣也堵不了你們拌嘴。”彷彿剛才旖旎的畫面與他無關。

呃，瑾譽這舉動在世俗看來出格了……不過，蕭若雲從不認為大公子會有何意思，只當做正常的朋友交往了，身為現代人計較什麼。

蕭若雲平靜道:“我與瑾譽無關風月，只為赤誠相交，哪管某些人的看法。”說罷，還往朝這邊走來的杏林谷主嘴裏塞葡萄:“師公，吃葡萄。”

杏林谷主本不愛吃甜的，可徒孫親手喂的自然嚼得很開心:“乖啦！”

慕容瑾譽低眸一笑，繼續翻書。

慕容瑾軒想說:對不同年歲不同輩的人餵食含義是不一樣的，蕭若雲，你是傻子么？大哥何曾有關對別人這樣，你難道真看不出來么？

慕容瑾譽傷得是位於腿彎腘窩內的脛神經，伴行蟈動、靜脈經比目魚肌腱弓深面至小腿的三頭肌和脛后肌，從內踝後方穿屈肌支持帶進入足底，因為壓迫受損引起小腿后側屈肌群及足底內在肌麻木足底感覺遲鈍。

當慕容瑾譽第一次把扭曲萎縮的肌理給杏林谷主檢查的時候，蕭若雲眼中只有心疼，如此優秀的人要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沒有表現出悲觀的打擊，活着雲描淡寫又是怎樣的曠達平和。

平凡卻溫馨的幾天過去，手術那天竹溪小築的木屋屋頂牆壁全部放滿拳頭大的夜明珠燈盞，整間木屋光明得猶如白晝，光線很亮但不會刺眼。

慕容瑾譽沐浴凈身後只穿着一白色裏衣卧在平板的白鋪上，平靜笑着說:“若雲，你別緊張也別有心裏負擔，別把我當慕容大公子，我只是一個普通病人。”然後喝下麻沸散，安詳閉眼。

瑾譽，自古只有大夫安慰病人，哪有病人反過來安慰大夫的，這麼一想，蕭若雲的心情平復很多。

拿剪子剪開腿褲，迅速用祛毒水清理一番，只要挑挪被骨頭壓迫的神經，以後注意按摩鍛煉和補血調養，瑾譽還是當年的大公子。

這裏是她的手術室，她只是醫生蕭若雲，整了整自己的情緒，腦中不停的回想前世一些解剖手術，人骨肌理的構造，慢慢找回了那種握刀的感覺。

將自己的醫學手法結合杏林谷主的見解綜合討論過，兩人一拍即合，制定出中西學最佳手術方案。

確定所有的器具都準備好，兩人凈了手，蕭若雲將自己做的醫用口罩和手套帶好，杏林谷主看着這些新奇的東西很激動，但被蕭若雲冷冽的眼神盯着，無形的威嚴與嚴肅讓杏林谷主不由得默默倒計時。

封閉沙漏緩緩流逝，一刻鐘后最佳手術時間到！

蕭若雲深吸一口氣，肅道:“師公，我們開始吧。”

“好。”

找准位置，蕭若雲用刀片切開三寸的口子，以鑷子翻開肉片，一切進展順利，然而……居然看到一個極小帶倒鉤的鏃頭嵌在動脈和筋骨之間，周圍還粘連着血肉和眾多細小血管，一不小心就會挑筋脈斷！

大公子，不是意外的落馬事故嗎？

“師公，你快看！”

杏林谷主也是一愣，眼神犀利的盯着傷口，這是一種韌度很強的混合冶鍊鐵，嵌入人體可以和血肉一般柔弱，難怪，無論針灸藥石都無法痊癒，原是內有乾坤，可笑他也是在這一刻才發覺。

杏林谷主語重心長道:“徒孫，把它拿出來，現下唯有你的視力能夠精準分辨血管和碎片的位置。”

蕭若雲目光獃滯盯着一根根纖細的血管，她以為只是自己掛個名頭，最後卻真的是自己完成這一切，要取出箭鏃勢必破斷血脈，可古代沒有輸血的設備，萬一瑾譽失血過多……

“不要猶豫，麻沸散的藥效不長！”

“可是……”

“沒有可是，大公子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蕭若雲的額發已經涔出薄汗，順着鬢角臉頰滴落，差點滴到瑾譽傷口處，杏林谷主尋了塊帕子給她擦着。

沒錯，相信自己！

刀刃靈巧避開血管劃破血肉，她深吸一口氣，一手持刀一手抓緊箭鏃，就是現在！

噗嗤一聲，箭鏃被拔出，一瞬間溫熱的鮮血如鑿通的地泉直線飆飛濺了一臉迷糊了眼，她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