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 好得過分
他輕輕柔柔地喚着她的名,“蕪蕪,蕪蕪”
“別鬧”他話還未完,裴縉繞便低頭,柔柔地封吻上她的唇,粗糲的大掌細細摩挲着她的小腹,不厭其煩地在她的唇上流連……
昨晚忘了拉窗帘,怪不得今天醒得這麼早,外面太陽大概還沒升起,可天已經亮了,明晃晃的,吳蕪睡不着,緩緩坐起來,精神卻不好,打着呵欠,看看床頭的鬧鐘,還不到七點。
他手伸過來,“時間還早,再睡會兒。”
吳蕪轉頭,他正支着頭看她,眉目清明,一點都不像剛醒的樣子,“……你早醒了?”
“嗯。”他總跟着她的作息早睡晚起,精神頭足得很。
吳蕪不自在,自己睡覺的樣子豈不被看了清清楚楚?
他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輕笑,“你又打呼嚕又流口水的。像只小豬。”
她抿着嘴,臉色漸紅,“那,吵到你了?”
裴縉繞悶哼一笑,一把摟過她,“沒有,好聽得很。”
吳蕪靠在他懷裏,等他笑夠了,抬頭問他。“你騙我的是不是?我睡覺從來不打呼的。”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聽過。”他壞笑着伸手去撓她。
吳蕪低聲說,“我就是知道……哎?”
他把手放到她的小腹上,“蕪蕪,我問了周儒銘,你的身體好生調養的話,大體可以恢復,不如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見她一下愣住不說話,他探進睡衣里細細摸着。
“嗯……癢……”吳蕪忍不住扭着,手伸進被子裏抓他的頭髮。
他往上親吻。昨夜給她穿的是他的睡衣,大得很,他頭伸進去仍然輕輕鬆鬆,張嘴封吻住她的唇。
吳蕪低低抽口氣,他稍微用力吸着,她便抖起來。
“別鬧……”她輕輕扯他的發。
他呼口氣,鑽出被窩,手卻不出來,剛剛那紐扣已經被他解了幾顆,現在三下五地全解了,抬着她的肩膀一扯,睡衣扔到床下,又鑽進被窩。
情形近來常有,他有時實在渴了,卻又不敢太用力,就把她剝了個一乾二淨抱在懷裏揉着親着,那眼神讓她想想都發抖。
可是今天早上似乎不太一樣。
他分外有耐性,傾盡柔情地吻着她。
吳蕪輕輕哼一一聲。手指緩緩插進他發里,床單上嫩嫩的腳趾捏得死緊。
男人卻在此時突然偃旗息鼓了,他頭埋在她肩窩,深眸緊閉,長吁一口氣,才沉沉說道,“算了,還是不要生了,一次的代價已經那麼大,我不願再冒險了。”
吳蕪被他壓得難受,手微微一動,卻被他緊緊箍着,“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你壓得我難受。”她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男人鬆開她一些,撐住身上大部分的重量,側卧着,又把她拉入懷裏,“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
吳蕪好受了點,不再說什麼,乖乖地由他抱着,等待他心頭那股火氣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縉繞好不容易恢復了神色,磊落的面龐一派冷靜,起來卻又順帶着將她抱去衛生間。
吳蕪不習慣他的伺候,微微掙扎着,“放我下來吧,沒那麼嬌氣的。”
“再動我可不敢保證還會放過你。”男人卻執意,昨晚要了太多次,她的腿心已經泛紅了。
見她一下老實地窩在懷裏,斂着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順手又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開心點,一會兒我們就去機場了。”
“嗯。”吳蕪站定來,於是起身走進浴室。她正站在花灑下仰頭衝著,聽見聲響睜眼看見他過來,有些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別……我還有些疼。”
吳蕪好笑地站到她面前,又捏捏她的臉,“一天到晚想那事兒啊?”
吳蕪鬆口氣,往邊上挪了挪,給他讓了位子,只要不是“那事兒”。把隨他說什麼都無所謂。
他身形高壯,熱水都讓他佔了,吳蕪身上淋的都是從他身上濺過來的,外面還有浴室,自己還是出去好了。
他卻不讓,一把拉她到懷裏,兩人緊貼着,“這不就好了。”
吳蕪不再說什麼,安靜地站在他懷抱中,仰頭。
他忍不住俯下來含住她的嘴,總覺得她這樣是在勾他。
親了幾下,只覺得意猶未盡,卻是生生壓下來,抬起頭草草給兩人沖沖,便關了水,拿起掛在一邊的大毛巾裹住她。
兩人穿戴好一齊下樓,就見晨允一身周正地抱着個小巧可愛的行李箱,兩隻小短腿盤着。正一臉幽怨地坐在樓梯口。
一見兩人上來了,臉上的怨氣一掃而光,歡歡喜喜地撲到吳蕪懷裏,“媽媽,什麼時候可以坐飛機?”
“一會兒吃了飯就去了。”吳蕪抱起他,順道還掂了掂,他這陣子被男人安排去學游泳,小身板結實了不少。
晨允趴在她懷裏,卻是搖頭。“不吃了,趕緊過去吧,不然飛機要跑了。”
“飛機不會跑,”裴縉繞瞥了他一眼,抄手拎了他過來,故意板著臉,“方才誰教你坐在樓梯口?”
“我自己,”他不安地瞥了瞥嘴,“婆婆不讓我上去吵你們。”
男人臉色和悅了些。“地板上涼,下次要坐叫婆婆拿坐墊來。好了,快去吃飯,不吃不帶你上飛機。”
晨允這下可勁兒了吃。
飯後三人一道乘車到了飛機場,裴縉繞訂的是商務艙。
不過吳蕪暈機,一直到飛機降落,臉色也還是不太好,一路昏昏沉沉到了酒店,好在晨允被他老子看着很老實。沒有鬧她。
等她醒來,外頭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霓虹繽紛的高樓大廈,很是迷人眼。
吳蕪起來往大廳走去,隱隱聽見男人像是在打電話,“嗯,她不太舒服,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是暈機。我們明天一早就過去。”
他收了線,懷裏還抱着晨允,單手環着他的腰,由着他趴在落地窗前流口水。
晨允很興奮,指着一幢高樓問道,“爸爸,那是什麼?”
“那是這個城市最大的圖書館大廈,”玻璃窗戶里,很快映出她的影子。裴縉繞把他放在地上,見他還是一臉幽怨,只道,“好了,你媽媽醒了,我們下樓去吃飯,一會兒出去隨便逛逛。”
他說的隨便,就是帶着吳蕪娘兒倆直奔最大的商廈。他似乎對這兒很熟不必人帶路,直接乘坐電梯直達最高樓,男人殺伐果決,看上一件衣裙,叫服務員拿了合適的尺碼就見她換上,看上眼了,也不必她下決定,直接刷卡走人。
等梅森來回搬了三趟,吳蕪已經蔫巴了。
回到酒店,吳蕪從洗澡間出來,他還在埋頭盯着電腦。聽見動靜才抬頭,“知道你累得不輕,今天就不折騰你了,早點睡吧。”
吳蕪求之不得,竟一夜無眠。醒來時,男人已經拿了一套素色的連衣裙擺在梳妝枱上。
三個人吃完了飯,男人仍舊抱着晨允,卻沒說要去哪裏。
直意識到熟悉的路線,吳蕪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而轎車停在一棟醫院大樓前時,她的臉色已經一片蒼白了。
裴縉繞摸着她一片冰涼的手,低聲細語道,“我知你害怕,但這兒才是你噩夢的根源,蕪蕪,只有勇敢地走進去,你才會放下心裏的痛。”
她愴然落淚,別過臉去,“我知道,可我放不下。”
裴縉繞也知強逼她進去太過殘忍,只緊了緊握住的手,“那假如,大哥和媽媽都在裏頭呢?”
“你說什麼?”吳蕪一下止住了淚水,卻哭意還在,幾乎難以置信,“你說媽媽沒失蹤?”
裴縉繞握着她瘦骨的肩頭,嘴角噙着笑。“進去吧,試着接受,試着突破,我和晨允會一直陪着你,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你說的是真的么?”她幾乎要喜極而泣。
男人目光灼灼,眼裏一派嚴肅而認真,“蕪蕪,我說過,你丟失的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彌補,我從沒想過食言。”
這個男人,曾經那樣傷她,卻又對她好得過分。
她情願相信,情願再跟着心裏的感覺走!
於是,她反握住他的手,鄭重點頭,“好,我跟你進去。”
偌大的醫院,繁忙而有序,有生離死別,也有新的生命誕生。
吳蕪跟着他走到VIP病房,正是當年她誕下晨允和晚茗的地方。
幾許經年,她和晨允還在,只是晚茗早已化作一抔塵土隨風而去了吧?
她心裏悲愴,手心卻不斷傳來男人暖意的溫度。
“過去吧。”男人緩緩啟唇,手上卻未施力,顯然是想等她鼓足勇氣邁出第一步。
可當初她痛得無以為繼,一刀又一刀地往不爭氣的小腹上捅去,如果真能放下,她又何必累出一身的病?
她眼裏滿含楚色,搖頭的瞬間落淚,“不行,我還是過不了那個坎。”
“別怕,我在這兒陪着你,你不再是一個人承擔了。”男人在她耳邊低語。
吳蕪望着不長的走廊,當年她就是不顧虛弱的身體,在這兒一個又一個垃圾桶地翻找……心裏被剜得生疼。
偏在這時。一道天真無邪的童聲在耳畔響起,“不是說了爸爸和媽媽會來的么?外婆,舅舅騙人!”
“昨晚你爸爸打電話,誰叫你這小懶蟲睡著了?”又一道溫潤的嗓音響起。
“行了,我家晚茗乖得很,聽醫生的話早睡早起,才不像你個夜貓子呢。”
電光石火間,吳蕪身子明顯一晃,猛然扭頭望着男人。
裴縉繞瞭然一笑。“快進去吧。”
吳蕪幾乎是抖着雙腿跨進門來的,入眼就是病床上那個臉色消瘦但精神頭還算不錯的小女孩身上。
這丫頭也是精靈古怪,正睜着一雙乾淨的大眼睛瞧着她。
到底母女同心,即便不曾見過女兒,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聲音顫抖得像被封在寒冬臘月的雪天裏,“晚茗”
晚茗到底沒見過她,有幾分陌生,怯怯地應了一聲,一味地往米月懷裏縮。
“媽”吳蕪所有的壓抑在這一刻盡數喊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乎是聲嘶力竭,“媽,這幾個月您去了哪裏?”
米月也是老淚縱橫,抱着晚茗走到她跟前,拚命忍着哭腔,“傻孩子,你受苦了。”
吳蕪只一味地搖頭。哭得不能自已,“只要您沒事,以前那些都不算得苦。”
一側的吳准一身乾淨的立領風衣,仍是一派儒雅斯文的模樣,見着這場面,也忍不住濕了眼眶,幾步走到母親和妹妹身側,一把抱住了她倆,“蕪兒,過去了,都過去了,晚茗的身體雖然還虛弱,不過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所有的苦難都會過去。地上涼,快起來吧。都別哭了,會嚇着孩子。”
裴縉澤立在門口,瞧着病弱的妻女,心裏又喜又痛。於是把晨允放下來,低聲道,“快去見見妹妹。”
這一對孿生兄妹,自打出娘胎起就沒見過面。好在晨允這陣跟在他爹身邊,膽子練肥了不少,鼓足勇氣走過去,抓着吳蕪的手,磕絆地叫了一聲,“妹妹。”
晚茗一見他,倒難得笑了。
吳准扶着母親妹妹起來,想來他們娘兒倆有許多體己話要講,又抬頭掃了一眼裴縉繞,見他率先走了出去。
他默不作聲地跟上去。
兩個身量高挑的男子立在一棵梧桐樹下,倒也養眼。
吳准聽完他的問話,忍不住笑了,“拖欠工人薪金?她倒是有臉說。”
“這麼說,是邵玉燕胡謅八扯?”男人挑眉。
吳准長身玉立,雙手撐在腰間,滿臉是不可思議的笑意,“我早年倒賣舶來品,但終究不是我的正經營生……”
他還要說什麼,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