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曲青臨的悲劇
“哎，生活如水，冷暖自知，幸福的生活不需要炫耀！只要你們高興，小貝媽不覺得委屈就好…”
也許冥冥之中，一切當真是自有天意：
“婚禮的事兒你們做主，我欒家的兒媳孫女可不能寒酸了！該有的都要有!”
“爸，我知道的，您放心！”
吃過了飯，欒北靳還是送兩人回了家，先看着孩子睡下了，欒北靳才道：
“這個周末，我找人幫你們把東西搬過去吧！讓小貝也適應下家裏，缺什麼，到時候再補…學校你也放心，我讓老師多關照些，也安排了自己人進去，小貝不會再受委屈的！”
“好！”
接連的幾日。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這一刻，池茉莉的腦子都是暈天暈地的，向來習慣了一個人跑東跑西，突然什麼都為她準備好了，那種突來的寵溺感當真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
因為兩人的婚禮也提上了日程，雖然早就對婚姻沒什麼期待，但真要結婚了，面對着婚紗，池茉莉的心頭還是攢動起一股異樣的火苗。
已經很久沒有怎麼打扮過自己了，選着婚紗，那顆死寂的少女心突然像是又活了起來。
陪她試了幾款，依蘭捏着她腰間道：“表姐，還是這款好看，就是腰部略肥了點，你看，收一下，多顯身段…還不迷死那個悶葫蘆？”
“悶葫蘆？”回眸，池茉莉眸色一頓：她是說欒北靳嗎？
他當年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聽說追女孩子也挺有一套的，擺了個玫瑰花陣還是什麼的，學校里鬧得非常轟動，把那女孩子高興地當場就暈了，不知道為什麼，隔天就傳出兩人分手了的謠言。有人說，他是惡作劇鬧着玩的，也有人說是因為女的沒見過世面太掉價，總之後來，聽說女的還反追他，還被他嫌棄了！
以前她的確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卻大約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那個女的連班裏漂亮都數不上，卻是白白凈凈很害羞的一個女孩子，但是私底下，卻在夜總會賣唱。據說那天暈倒的時候，就有個追着來的校外男士，兩人關係費錢，還自稱她男朋友！他看女人，連美貌都嫌棄，有這種不清不楚關係的，想必是有點愛也直接扼殺在搖籃中了。
那是學校里唯一一個聽說他主動去追過的女孩！
傳言有幾分真假不知道，但總歸不會沒有動靜，肯定不是個悶葫蘆吧！
“馭說。他這個人很悶，出去喝酒他就光喝酒，玩，他就單純玩，叫了作陪也晾着，到了點就回家，很無趣的呢！跟座鐘一樣，準時來去…”
淺笑一聲，池茉莉道：“你是損他還是誇他呢？”
拐彎抹角替他說好話！
“表姐，說真的，其實，我蠻希望你們能成的！這樣，以後他們出去玩，我們兩個也能通個氣不寂寞還能互相監督不是？關鍵是…我真覺得他其實是個好男人，特別對婚姻內的女人來說，應該是值得託付終身的！雖說他是二婚，但你們也算是原配，不是？一直，我都挺替孫麗香惋惜的，你沒看到他對妻子、女兒多好，特別是跟我自己對比，我都覺得他這樣才貌雙全、又顧家的男人，不可多得！覺得他前妻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如果今天他們一家人幸福，我肯定只會同情你，可憐你，不會支持你去相認…但現在，我非常希望你們一家人可以團聚！表姐，這麼些年，你就真得一個追求者都沒有嗎？你心裏應該也忘不掉他的吧！”
“也許吧！小貝在…有些事，想忘也忘不掉！”而且，這些年，除了賺錢，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想自己！孩子大了一點，她的日子才漸漸緩過勁兒來。
其實，現在，對他是種什麼心思。她自己也鬧不明白，只是覺得能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他人也不錯，就這樣了。
“表姐，你現在是近水樓台，這麼好的男人，你還想放走嗎？以前沒有機會，錯過了，現在可是千載難逢。你難道不把握，還要留給別人？女追男，隔層紗！你可以…”
拉過池茉莉，依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不行，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反正你們也都是合法夫妻了，要抓住男人，也要抓住他的身體，不是？按我教的，沒錯，機會，你要好好把握！好男人，可不光你一個人盯着…他現在是心灰意冷，再空上一段時間，止不定什麼花花草草都蹦出來了！且不說別的，他那個前妻，我覺得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可這個福一旦沒了，你覺得她會不會醒悟？我感覺她現在肯定後悔死了。萬一她哪天真跑回來，他們兩個怎麼的，也一起生活了幾年，愛情沒有，感情也肯定有吧，再犯錯再不能原諒，了解總有的吧，你就不怕男人一心軟被攛掇了動搖…為了小貝，你也得努力點啊！什麼不喜歡漂亮。有了這次的教訓，估計這條就撤了，表姐…你也不小了，還等着家裏逼你相親？哎，我們兩個，等着回家跪家法吧！”
陪池茉莉訂好了婚紗，兩人又去逛了逛，買了些小東西，才分道揚鑣。
出來走了走，依蘭整個心情也好了很多。
路過一家藥店，突然想起黎天馭這兩天嗓子不太好，有些乾咳，轉身，依蘭進去就幫他挑了些潤喉的藥劑。
剛結完賬，拿了葯，不轉身，就見一邊中藥區，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急匆匆的拉着一位老中醫的手：
“方大夫？”
“先生。您這個藥方…配得很奇怪，我真得不知道你說得缺少的藥引…該配什麼？抱歉！不是我們給開的藥房，這也不是常規配方，病人又不在，我們是不能給你亂加減藥物的，你帶病人過來，我可以幫他把把脈，給你些建議…這樣的話…”
一個勁兒的擺手搖頭，老大夫表示拒絕。
曲青臨？
誰病了不來？還開中藥？！
想着跟自己無關。轉身，她往門口走去。
曲青臨一回頭，也看到了她，幾個大步也走了出來，剛要出聲，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按下，電話里一陣急吼吼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在哪兒？兒子又住院了！要先交五萬押金！他現在發燒，呼吸都難受。怎麼辦？你到底找到了沒有？真沒用！”
“行了！錢，錢，錢！每次打電話就要錢！我不是已經在找了嗎？誰知道你這個什麼鬼藥房，大夫都沒有看得懂的！還有什麼玉藥引，人家聽都沒聽說過！覺得我沒用你自己想辦法！誰讓你把兒子生下來的？拖着這身病，這輩子的錢都給醫院了！早不跟我說，現在跟我說什麼？靠！”
聽着曲青臨的嗷嗷直叫，依蘭無意識地還是停步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向來溫和甚至在她眼裏有些軟弱的男人這一刻簡直跟個粗人似的，又吼又罵。
轉身，依蘭剛要抬腳，身後，曲青臨已經追了上來：“依..依蘭！”
開口，喚了她一句，曲青臨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這一刻，除了‘悔’已經沒有什麼能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四目相對，依蘭這才發現，他一下子彷彿蒼老了許多，頭髮竟然都已經有白的了。
“你…過得好嗎？”
“嗯！”
點了下頭，剛想說‘非常好’，不經意間捕捉到曲青臨蹙起的眉頭，依蘭就打住了：
是不是她現在說過的不好，他才會平衡一點？
頓了下，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曲青臨道：“我離婚了，我又再婚了…可我過得一點也不好，我現在才發現，跟你在一起的那點時光，居然是我最輕鬆最快樂的時候…”
如果當初他們結婚了，或許今天他會過得很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焦頭爛額，完全一團糟的樣子。
再婚？
雖然對他是的生活並不關心，但聽他如此速度的離婚再婚，依蘭還是驚訝了下。
這都是怎麼回事？
看着他，她就想到了欒北靳，也是突然的離婚，馬上要再婚了！難道這就是人生，如此戲劇？
“如果可以選擇，我真希望一切停留在兩年前！”
痛苦的閉了閉眸子，曲青臨道：“笑笑的兒子，是我的…可是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需要常年吃藥…她跟前夫離婚了，我們…我好累，真不懂，既然決定分手，為什麼還要生下孩子？”
讓他現在這麼痛苦！
“依蘭，我突然覺得好累，好想跟你說說話，不顧一切，跟你回到從前……”
他以前放不下凌笑笑，現在她回來了，他才發現，過去的一切，其實早都變了，她成了一個母親，也做了別的男人的女人多年，還帶回來一個生病的兒子，他只開心了兩天，而後便是無休止的爭吵、要錢，他覺得日子簡直痛苦無望！
甚至比起前面養別人的老婆孩子還要辛苦！這一刻，他最想拋棄這一切，全都不管了，想跟她能有個簡單的家庭最好，不用多少錢，只要兩個人努力，一起開開心心。而不是像現在，上班回來還要跑各種醫院，賺的錢沒看到又負債纍纍。回到家，也是冷冰冰的，連口熱飯都沒有。
“你找錯人了！自己造得孽，你有什麼抱怨的資格？你給別人養了孩子，別人也給你養了孩子幾年，算對得起了！曲青臨，你是個男人，逃避能解決問題嗎~別說我現在過得很好，就是什麼都沒有，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到過頭！你為什麼總想着回到過去，不肯看現在，想想將來呢？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想你跟初戀的過去，跟初戀在一起了，你又想跟我的過去？再跟我一起，你還是會想跟別人的過去！你這種人，永遠停留在過去的美好，不肯面對現實的殘酷。有點困難，就退縮了，什麼女人敢把自己交給你這種男人？別再辜負這個女人了，省得到了最後你西瓜丟了，芝麻也撿不着！真看不慣你這種人，自己的兒子自己不想管，你指望誰管？靠！我要回家給我兒子餵奶了！”
心裏氣得嗷嗷地，怒罵了一通，依蘭甩着包包大步離去：
這個社會都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地。全都在養別人的孩子？女人也是，怎麼能這麼揮霍一個無辜男人的愛與青春？
幾年啊！人生有幾個幾年？
回到家，依蘭還火氣騰騰地，看着健健康康的兒子，真是感激上蒼！
虧得寶寶是黎天馭的孩子，要是他的，她止不定得受多少氣！想着生着病，黎天馭都沒有逼她打掉孩子，生下寶寶。他沒怕過，要沒覺得負累，依蘭突然覺得那次的意外，簡直是上天對她的恩賜。
這些苦，她受的是何等值得！
黎天馭進門，就見依蘭抱着孩子在發獃。
“怎麼，孩子又鬧騰了？”
上前，見孩子睡得很好，黎天馭也坐了下來：“怎麼不把他放下？”
“想抱會兒！”
頭靠在黎天馭的身上，依蘭突然有些感慨：“老公，謝謝你相信我！”
“呃？”
沒頭沒腦地，怎麼突然來這麼句？
“有些事，突然有些感慨！老公，你說現在社會發達了，人也進步了，為什麼心思也變得複雜了？那麼多人捨棄自己親生骨頭，還有那麼多人連養了多年的孩子都能不是自己的！多讓人心寒！女人有時候真的挺壞，是不是？老公。孩子會不會抱錯？我們也去驗個DNA吧！”
還以為她是在感慨欒北靳的事兒，黎天馭道：“小傻瓜！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紙終歸包不住火！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像你，不就傻人有傻福？”
“遇到你，真是我這輩子的幸運！老公，下個月表姐結婚，我想在這兒之前回趟家，寶寶百日，我們也辦個party，親朋好友趁機聚聚熱鬧一下，好不好？小米回來了，我也想早點回去工作着，叫同事一起過來？要不，真要呆傻了呢！”
“好！你拿主意，我操辦！下周我先陪你回家…只要你別太累了，你高興，就按你的意思!”
轉眼便是周末，一早，欒北靳就將母女二人接回了家。
除了一點重要的物品，其他的兩人都沒帶，因此也只拉了兩個小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