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砍掉胳膊
是那個小叫花子。
黑胖子聞言，伸手在小喬身上拍了兩下，說：“好啊，你這小崽子還敢騙我！哪來的野路子——”
小喬一看，此時不跑還更待何時，他扭身就跑。小喬在前面跑，他餓得頭暈眼花，根本跑不快，連後悔自己沒先買包子的時間都沒有，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左手還在衣服裏面，他“哎喲”一聲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緊接着，有人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不用問，肯定是那個黑胖子。
小喬被黑胖子帶到一條僻巷的院子裏，他推開一間房門，把小喬捏着脖子推了進去。
黑胖子取了擱在窗台上的鎖子，拉上門，鎖了。
小喬活動了一下被捏得發麻的脖子，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半間屋子裏鋪了乾草，上面胡亂放着幾箇舊薄被和布單子，小喬麻木的鼻子這會兒也漸漸復蘇了，可他覺得還是不要復蘇的好，因為一股怪異的難聞的味道充滿着整個屋子。
小喬跑到窗戶邊，踮起腳尖嚮往望去，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嗯，是逃跑出去的好機會。門鎖了，只剩下這個窗戶了。窗戶從外面用木條釘得只剩幾條很窄的縫隙，自己雖瘦小，可也不可能從那縫隙里鑽出去呀！小喬用力推了推釘着的木條。唉！別說自己這會兒餓得沒一絲力氣，就是吃飽喝足了也是奈何不了的。
既如此，先歇一會兒吧，別閑浪費了力氣。
小喬走到草鋪上坐下，屋裏的“陳設”實在太簡單，實在沒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可打發時間。咦，東西兩面牆邊各放着一個木桶，會不會有什麼吃的？小喬先來到東牆的桶前一看，切，是半桶水，上面放着一個瓢；小喬又來到西牆桶前，哇！空桶里一股臊味沖了上來，靠，原來是尿桶。
算了，沒有吃的先喝一點兒墊墊肚子，別讓這傢伙不停地叫喚。小喬喝了兩大瓢水，把肚子撐得圓滾滾的。娘的，看肚子誰還當我吃得有多飽呢。
幹什麼呢？睡覺！只有睡覺打發無聊的時間最好了；也只有睡覺才能忘了肚子餓。再者說這屋子的“擺設”就他娘的是讓人睡覺的。
小喬在草鋪上躺下，隨手扯過來一個枕頭，睡了。
這一覺小喬睡得好，直到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小喬爬了起來，頭腦還有些發木，一時還沒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片刻他想起來了，一骨碌站起來，跑到了窗邊。他踮起腳尖往外一看，只見院內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坐了幾個小孩，都是破破爛爛的樣子，黑胖子和另外兩個漢子正把他們往下搬。哇！三個沒腿的，兩個沒胳膊的，還有一個健全的，咋也往下搬？啊，原來是瞎子啊！小喬看見黑胖子一個胳膊夾一個小乞丐往這邊大步走來，忙趕緊跑到草鋪上躺下。還是裝睡吧？靜觀事變吧！哎呀，不好，尿意濃重。小喬忙跑到那個空桶邊，解開褲子“嘩啦啦”酣暢淋漓。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小喬忙一邊提褲子一邊跑到乾草鋪邊，“栽倒”在地。
門“咣當”一聲開了，小喬眯縫着眼，只見黑胖子夾了兩個小乞丐進了屋，過來扔到了草鋪上。另兩個漢子也把剩餘四個小乞丐弄進了屋。
黑漢子和另兩個漢子出去了，門敞開着，要不要藉機跑出去？小喬聽到外面還有說話聲，還是等一會兒吧，瞅機會行事。
那幾個小乞丐在一起小聲說著話。
“我晌午估摸着能討夠，就把發的饅頭餵了狗了，自己吃了一大碗面！”
“你不怕被黑頭髮現挨打？”
“挨打就挨打，發現了再說，又不是沒挨過打！”
“咦，這小子是誰？”
“這是個野小子，跑到觀音院前討錢，被黑頭給逮住了，嘻！”
小喬一聽聲音就知道說這話的是觀音院前的那個小乞丐。
這時候，一個漢子提了個籃子走了進來，叫道：“吃飯了！”
放下籃子就走了。
一聽吃飯兩個字，小喬立刻條件反射般跳起來，奔到籃子邊。籃子裏大約有十個饅頭。小喬拿起一個張嘴就咬，饅頭裏面夾着煮過的菜葉子，對飢腸轆轆的小喬來說，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這會兒都是天大的美味。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個饅頭，又拿起了一個。
小叫花子們似乎對饅頭並不熱衷，這時候才都圍了上來，伸手的伸手，哇，沒有手的踢脫了鞋子，拿兩隻臟腳夾了饅頭，小喬看得差點沒吐出來。小叫花子們看小喬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好。管他呢！小喬只管吃自己的，裝做沒看見。
吃完飯，黑頭和另一個漢子進來，不用黑頭指說，那個漢子過來扯起小喬就往外走。
到了院子，小喬才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黑頭和那個漢子把小喬帶到一間廂房內。房內已經站了一個人，房內相對暗一些，過了幾秒鐘小喬才適應了，見那人一身錦袍，背着雙手，長條臉、一雙陰鷙的眼睛。
黑頭道：“大哥，剛抓的小崽子帶來了！”
“錦袍”看了看小喬，點了點頭。
小喬打量了一下房內，這間廂房沒剛才的屋子大，中間是張案子，牆上掛了好些稀奇古怪的鐵器。
“錦袍”說：“就鋸一條胳膊算了，文廟那兒差個人，那地方是跟城南的交界地兒，誰先派人佔了就是誰的地兒了！光去條胳膊好的快！”
黑頭說：“大哥，弄就弄好些，文廟那地兒我看城南那幫也不上心，要不咋沒派人占窩呢。”
“錦袍”說：“你懂個屁！哪有個什麼眼光，別看文廟現在不行，過幾年碰縣上哪個秀才中個舉人、進士的，將文廟一翻修，大傢伙一傳，到時說不定就跟觀音院一樣成了寶地呢！”
黑頭摸了摸腦袋，笑道：“是嗎？還是大哥的眼界高，那好，就聽大哥的！”
小喬聽明白了，他們是在商量鋸自己胳膊還是鋸自己腿呢，這怎麼能行呢，不說把人疼死，過後難看死，這胳膊腿兒又不是地里的草，割了就再長不出來了。
“錦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了黑頭。
那漢子端起了半碗水，黑頭打開紙包，裏面是些白色藥粉。
黑頭對小喬說：“小崽子，別害怕，喝了這藥水就一點兒痛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