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烏咪的兔子洞裏，羅布正在翻着梅林留下的一本童話集，裏面講述了一隻醜小鴨變成白天鵝的故事，不過結尾的地方被梅林給改了，醜小鴨變成白天鵝后被人抓住，做成了全鵝宴，於是所有的醜小鴨都不再想要變成白天鵝。
羅布看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正好聽到了甬道里傳來的腳步聲。
那腳步有些散亂，梅林幾乎是半爬半走進來的，他拖着虛弱的身體，喘着粗氣，在看到羅布的時候一驚，“你沒到九階？”
繼而又皺眉道，“不對，你已經是九階了，只是氣息隱藏的很好，看來你對三種力量的掌握的確很好，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融合在一起了。”
“您比約定的時間晚了點。”羅布放下了手中的童話集，起身道。
梅林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你不害怕嗎，如果在一個魔法時內我沒有趕回來，你的封神儀式進行不下去，最終靈魂和肉體都會毀滅。”
羅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反問道，“那您又為什麼要回來呢？”
“誰知道呢，可能這具身體的某個地方還殘存着一絲人性也說不定吧。”梅林咧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我對這個世界談不上喜歡，但也不希望看見它毀滅，倒是你，明明那條妖精預言的最後一句是讓你警惕我，你為什麼還會選擇相信我？”
羅布挑了挑眉毛，“根本就沒有什麼妖精預言對嗎？”
“哦？”
“您謀划這件事情有多久了，十年，五十年，還是幾百年？您取得了半朵靈魂之花，發現了四眼‘人’文明毀滅的秘密，是人類中唯一能提前預測到這一切的人，不可能沒有任何準備，假設您從九百年前就開始佈置，那這顆棋子究竟落在何處呢？
“我仔細想了想，妖精預言是在第一次魔法戰爭前夕名聲大噪的，和您取得靈魂之花的時間離得很近，之前第四任精靈王之死，更像是一種矇騙手段，因為太過久遠已經沒法考證，之後萊哈特家族的崛起卻是再次驗證了妖精預言的準確性，也徹底讓妖精預言名聲大盛，開始被傳的神乎其神。
羅布頓了頓，“我不知道您是怎麼看待命運這個概念的，我更習慣將它視作所有可能的集合，我不太相信有人或者有什麼辦法能提前預知一個人的命運，而據我所知您和那些小妖精的關係匪淺。”
“你知道嗎，妖精是整個晨曦大陸上最獨特的一個種族，我最早遇見它們的時候是在地下，它們脆弱，怯懦，貪婪，沒有人知道它們在那裏生活了多久，甚至沒有人知道它們的存在，它們太不起眼了，甚至就連我們頭頂上那些混蛋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支小東西活在晨曦大陸上。”梅林悠悠道。
他的思緒也像是回到了很遠的地方，“那時候的我雖然已經擁有了永恆的生命，但還沒有喪失人類的感情，自從知道了發生在那些四眼‘人’身上的事情后我就開始思考要怎麼迎接終將到來的這一切。
“當時魔法剛剛起步，羅蘭雖然為它搭建好了體系，但這只是等於夯實了土壤，灑下種子，人類還需要靜候它開花結果，我假設若干年後有一個你會出現，比羅蘭更出色，充滿了天賦和驚喜，強大到一旦成功封神就能夠動搖神國的存在，人類也就在真正意義上摸到了一張王牌。
“但只是這樣是不夠的，只有神明才能擊敗神明。而它們是不會允許你成功封神的，到頭來我們還是要面對最大的一個麻煩——人間已經沒有靈魂之花，供你完成封神儀式了。”梅林眨了眨眼睛，“於是在遇到那群小妖精的時候我的腦海里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想要向其他人，尤其是諸神兜售命運的概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花了點時間教會那些小妖精學說話，創造了屬於他們的文字，編寫了他們的種族背景，就是那套什麼‘絕對中立’和‘世界觀測者’的說辭，必須得承認現在再回想起來，這套東西還是有點中二的，我甚至還為它們在海上修建了一座妖精城市。”
羅布開口道，“所以妖精預言從頭到尾都只是您的一個謊言？”
梅林掏了掏耳朵，“是的，沒錯，我要讓所有人都相信妖精預言的真實性，尤其是頭頂上那些傢伙，但其實所謂的預言只是我通過強大的情報網絡整和推導出的最有可能的情況，借他們的嘴巴說出來……當然，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在暗中出手干預，總之，要確保事情向預言的方向進行。”
“您從很早前就開始佈局，那這麼說來，當初在這裏這裏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了？”
“是的。”梅林坦承，“我從你還在蒂斯特皇家魔法學院時就開始關注你了，必須得承認，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出色。”
羅布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一變，“那洛洛和我在瑞恩的相遇，也是你的安排嗎？”
梅林搖了搖頭，“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我也好，我們現在站在這裏，都在想方設法的否認命運的存在，但有趣的是，有的時候它們又真的存在，我知道發生在她父親母親身上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從自己的魔法塔上逃了下來，但我沒有想到你們會在瑞恩相遇。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運的話，那這就是命運——你和她的命運，也是整個人類世界的命運。”
羅布沉默了半晌道，“您現在已經騙了所有人，然後呢？”
梅林笑了笑，伸手，直接插進自己的胸膛中，從中抽出了一多血色的小花，隨後喘了口氣道，“靈魂之花，你的封神儀式所欠缺的最後一步，之後的事情就看你了。”
說完這句話他開始迅速的衰老起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烏黑的頭髮就變得花白，肌肉也鬆弛了起來，臉頰爬滿了皺紋，歲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的身體上留下印記。
然而梅林並沒有驚慌，反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再做回人類，重新感受到死亡，這種感覺實在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