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到底在做什麼
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
朱婷立刻掙扎着從椅子上站起。
門被打開,卓立軒從裏面走出來,一臉疲倦道:“手術很成功,病人一會轉入加護病房。”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朱婷潸然淚下。
“卓醫生,孩子這次發病,是由什麼引起的?他身上是否有受虐的痕迹?”
卓立軒目光斜過,落在冷峻男子身上,如實道:“由驚嚇引起,身上有挨打過的傷痕,應該是吃了不少苦。”
“一定她,一定是那個女人做的,她怎麼這麼歹毒,睿睿還是個孩子,小天……小天……”
朱婷泣不成聲。
盛澤天臉色冷得駭人,眼中的冰冷似能凍傷人。
掩面而泣的朱婷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
哼,蘇瑤,你這個賤人,這一次,我看你怎麼鹹魚翻身。
……
病房裏。
手術后的睿睿睡得無知無覺,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眼角的淤青,手上的傷痕,無聲召告着孩子吃了不少苦。
盛澤天目光緊緊的盯着他,一言不發。
蔣婉走過去,氣道:“表哥,這次的事情,你可得為婷姐和睿睿討個說法,那個女人太壞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孩子下手,她會有報應的。”
“小婉,別說了,小天他不會讓我們娘倆受委屈的。”朱婷虛情假意的替男人解圍。
盛澤天墨眸依舊深冷,無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許久,他沉垢道:“放心,這事情我肯定會給朱婷睿睿一個交待,我先出去下,你們好好照顧。”
“小天,你要去哪裏?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害怕!”
朱婷就是想拖着盛澤天,不讓他去看蘇瑤。
盛澤天回首,深深看着她,“我去和於隊聊一聊案子。”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了解一下案情,小婉,這裏交給你,可以嗎?”
“婷姐,你去吧,我看着睿睿。”
朱婷走到盛澤天邊上,如水的目光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盛澤天硬朗俊眉的臉龐,嘴角微微一牽,所有的心緒盡數掩去。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保養得當的臉上,儘是凝重。
“伯父!”朱婷神色一喜,柔柔的叫了一句。
盛方點點頭,“孩子怎樣?”
“謝謝伯父關心,孩子剛剛手術完,很順利。”
盛方神色厲了厲,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小天,你跟我出來下。”
盛澤天眼裏淡然,甚至帶着几絲嘲諷的味道,隨即跟他走了出去。
父子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盛方開口,“這次的事件鬧得很大,我和你爺爺的意思,趁着這個機會把孩子認祖歸宗。”
這一瞬,盛澤天突然覺得好笑。
“爸爸,現在我不想談這個事情,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會回來和你們談的。”
盛方看着這個兒子,只覺得滿目的陌生,他猶豫了片刻道:“聽說,這件事情還和盛俊扯上些關係?”
消息還真靈通。
盛澤天嘴角擒起一線冷笑,似有若無,“爸爸,如果這件事和他有關,你會怎樣?盛家會怎樣?”
盛方眸中火光四射,凌厲的目光像一把匕首,直刺到他身上,“你確定這事情和他有關?”
“我是說如果!”盛澤天不想把話說死。
“如果,那麼你想怎樣,爸爸都由你!”
……
盛澤天雙腿交疊的坐在沙發上,於笑南看着這個沉默的男人,輕咳一聲,“盛少,事情你都很清楚了。”
盛澤天沒有看她,只是抬眼,瞥了眼她手邊的那隻包。
如果他沒有認錯,這隻包應該是蘇瑤的。
因為他只買這一個牌子的包包給她。
昂貴,奢華,限量版,符合她盛太太的身份。
於笑南見狀,指了指這隻包,“這是你太太的包,裏面的錢,卡分文不少,還有一支包裝精緻的名貴手錶,也完好完損。”
分文不少,完好無損,又一個有力的證據,證明了她和劫匪是同夥。
不然,以那些劫匪的貪婪和見錢眼開,這些東西怎麼能夠保得住。
盛澤天突然站起來,“我想想看看這個包。”
“可以!”
朱婷看着那隻華貴的包,眼裏的嫉妒噴出火來。
小天雖然對她們母子很大方,但卻從來沒有送過這麼貴的包包給她,這隻包,最少七位數。
盛澤天拿起包,慢慢翻看,最後拿出那隻精美的盒子,“這個,我想拿走。”
“這個……”
“我會親自和你們老大打招呼,需要做證物的時候,我會拿出來。”
於笑南思考了下,決定賣給他這個面子,畢竟那支表太過貴重,放在她這裏,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還有一件事,我想見一下我的太太!”
朱婷心中一抽,緊張的看着於笑南,心裏快速想着要用什麼方法來阻止。
“我想問一下盛少見她的目的是……”
盛澤天目光冷凝的盯着她,盯得於笑南頭皮有些發麻。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正想出口問的時候,只聽到他冷冷的開口,“我要親口問一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把後面一句話,咬得很重,一字一字的咬出來。
朱婷心中雀躍。
看來,小天慢慢相信,睿睿的事情是那個女人做的了,一切,都向著他們計劃的在發展。
太好了!
“這個……”於笑南眼中閃過狐疑。
警察懷疑蘇瑤,是為了破案,但這個男人也懷疑……他就這麼不相信他的老婆?
難道說那些恩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於隊長,怎樣?”
盛澤天等不到他想聽的話,臉部線條綳得很緊,口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於笑南想了想,“好,只有半個小時!”
盛澤天冷冷一哼,連個謝字也沒有,拿着盒子轉身離開,背影沉俊而冷寒。
朱婷朝於笑南鞠了個躬,迅速跟了上去。
於笑南慢慢站起來,雙手抱胸,目光盯着兩人的背影,意味深長道:“這個男人的言行,為什麼我有點看不懂。”
“老大,有什麼看不懂,不就是小三要上位了,正房要倒霉了嗎?妥妥的,有錢人,都這樣,更何況那個朱婷還是青梅竹馬。”
“妥你個頭!”
於笑南白了小張一眼,眼中的狐疑更盛了。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眼神中的光芒,那種光芒,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
那個男人是看到那隻精美的盒子后,才露出的光芒。
為什麼?
……
沈之遠走出醫院,心裏像是點燃了一把火。
他沒有去拿車,而是伸手攔了輛車,“師傅,去卓越集團。”
二十分鐘后,他跳下車,直接安了頂層的電梯。
走出電梯,有助理攔上來,“先生,你找誰?”
“你們卓總。”
“有預約嗎?”
“告訴他,我姓沈,他一定會見我!”
助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立刻去彙報,令她奇怪的是,卓總聽到姓沈,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助理看得眼睛都差點掉下來。
卓總這樣的身份,別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年輕人,就是市長來了人,他只是站起來原地等待而已。
什麼情況?
幾分鐘后,沈之遠看着面前儒雅的男人,唇動了動,臉色有些為難,一路上的勇氣,似乎到了這裏已全部用光。
卓立宇淡然一笑,“你是稀客,平常請都請不來,這會過來,肯定是有什麼事,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沈之遠心中微微一動,“是為了我妹妹蘇瑤的事。”
“猜到就是。”
卓立宇雙眸閃了閃,“她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好,現在在醫院,被當作疑犯給隔離了。”
“疑犯?”
卓立宇皺起了眉,“她怎麼會是疑犯?”
那個姑娘眼神清澈。說話細聲細氣,一看就很有教養,怎麼可能是疑犯。
沈之遠聽到這話,寬慰的長鬆一口氣,總算也是有人相信瑤瑤的。
“說吧,要我做什麼?”卓立宇的口氣一變,淡然的眼神射出厲光。
沈之遠交叉的雙手,稍稍用了用勁,“請幫我找一個人?”
“誰?”
“咖啡店的一個店員!”
……
病房裏,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蘇瑤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手上被打了吊針,吊針里的水一滴一滴落下來,她就這樣看着那滴落下來的水,一動不動。
除了護士外,病房裏再也沒有人進來。
門中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站立着,隔離了所有人的探視,但她心裏,依舊有期盼。
因為她知道。以盛澤天的本事,如果想來,沒有人可在攔住。
但是。
期盼一點點變成失望。
他始終沒有出現。
盛澤天,難道你也相信是我綁架了睿睿嗎?
蘇瑤想到這裏,心口猛的抽搐了下,很痛。
就在這時。
門外有男人低沉的說話聲,蘇瑤心底湧上雀躍。
他來了!
男人走進來,蘇瑤一看,失望浮在臉上。
不是他,是卓立軒。
“卓立軒,你怎麼來了?”
卓立軒將那一抹失望印於眼底,走過去,手插在口袋裏,笑道:“我是醫生,來探望病人。”
蘇瑤此刻才想起,他原來就在這個醫院工作。
卓立軒拉過椅子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桔子,剝好遞過去,“嘗嘗,很甜。”
蘇瑤搖搖頭,嘴裏泛起苦味,“謝謝,我現在沒什麼胃口,吃不下。”
卓立軒看了眼床頭柜上的一口未動的飯菜,笑道:“也不是大事,查清楚就可以了,不過這些飯……,記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蘇瑤聽着他雲淡風清的口氣,目光深了些,將頭偏過去,咬着唇不說話。
“下午,我會陪你做幾個檢查,你的身體的血象有些異常,幾瓶鹽水下去,高燒始終沒有退。很奇怪。”
“我沒事。”蘇瑤心思,全不在自己的身體上。
卓立軒沉吟一瞬,心中微微動容。
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心裏卻很清楚,任何一個人到了蘇瑤這個境地,都無法冷靜。
她,已經算是淡然的了。
“我相信你!”
蘇瑤猛的轉過頭,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一點點升起。
“你真的相信我?”
“百分百相信!”卓立軒跳眉。
“為什麼?”蘇瑤愣愣的問出這個問題。
“什麼為什麼?相信就是相信。”卓立軒眯了眯眼睛,將桔子塞在她的手裏。
“好好養病,什麼都不要想,他們給了我五分鐘的時間,這會要走了,下午再來。”
蘇瑤看着手裏的桔子,冰冷的心慢慢地有了一些溫暖,她咬唇道:“謝謝!”
卓立軒笑笑離開,到門口時,又轉過身,“孩子的手術是我做的,很成功,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後面的好消息,會越來越多。”
一抹白色消失在門邊,蘇瑤垂下頭,眼裏,慢慢溢出一些生氣。
此時此刻,一句“我相信”,是對她最好的安慰。
一個並不熟悉的陌生人都信她,那麼他呢?
……
卓立軒推開門,剛站定,一道銳利的視線向他看來,讓人心驚膽戰。
他順着直覺回望過去,眸光一緊。
是他?
他背對陽光而立,嘴角呤着一絲冷笑,若有似無的,深邃的眸子火光四現。凌厲的像一把匕首。
卓立軒平靜對上他的目光,聲音很淡的喚了一聲:“盛先生。”
盛澤天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
卓立軒,卓家老二,一個醫學天才,十六歲被哈佛醫學院破格錄取,二十歲獲得碩士學位,二十四歲博士畢業,畢業后在哈佛任教,如今已經全世最有名的外科大夫,主攻心臟。
他長年在國外,去年年底才回國。
兩人之間並無交集,所有他的事情,都出自於卓立宇這個大哥的口中。
剛剛他替睿睿作完手術出來,他就認出是他,只因心裏有事,所以沒有寒暄,而現在……
他竟然從蘇瑤的病房裏出來?
據他所知,蘇瑤的病房已經隔離。他為什麼能進去?
進去又是做什麼?
他們之間認識?
一連串的問題浮上來,盛澤天眼底的冰冷慢慢散去,眉毛微微一揚,“卓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裏?”
卓立軒冷冷道:“這個病人有幾項血液的指標很奇怪,我過來看看,順便下午約影像科的人,做一下檢查。”
盛澤天眼中火苗一跳,瞬間隱去,“她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暫時沒有結果,比起身體,心理的問題或許更大些,失陪。”
卓立軒抬腳離開,眼神看都沒有再看盛澤天一眼。
……
“盛少,我們於隊說,只有半個小時時間。”便衣伸手攔住。
盛澤天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點着了,“我知道,抽根煙再進去。”
“可以!”
盛澤天吸了一口煙,目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進去。
她依在床上,頭斜靠在枕頭,長發散亂着,遮住了小小臉龐,看不清神色,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手上還掛着吊水,她的目光似乎落在吊水上,沒有焦距,只有空洞。
盛澤天眼眸一暗,心中翻江倒海。
一隻煙抽完,他不緊不慢的脫掉了外套,丟給後面的朱婷,“你不要進去了,在外面等我。”
雖然朱婷非常想進去看一看那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但她卻很有自知之明接過了男人的衣服,咬着唇瓣,“小天,你快點出來。”
盛澤天沒有回答,臉上含着一層霜,怒意已在眼中跳,慢慢的挽起了襯衫的袖子。
這個動作落在朱婷的眼裏,心中微微有竊喜。
男人找人算帳,才會挽起袖子,看來,小天他深信不疑。
盛澤天舉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手錶,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半個小時,現在開始計時。”
朱婷看着他推門而入,心中一動,立刻上前一步,目光透過玻璃,直直看向里。
……
門推開。
蘇瑤沒有動,“卓醫生,還有什麼事嗎?”
無人應答。
空氣里有股別樣的氣息,很熟悉,她猛的回過頭,臉色一變,呆住了。
盛澤天正看着她,目光很深,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蘇瑤心裏澀澀的。
數天不見,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臉部的線條綳得緊緊的。
但是,她心理還是有驚喜的,輕聲問,“小天,你來了?”
盛澤天沒有回答,眸光更沉了,周身冰冷的氣場,讓空氣中的氣息,更加的詭異。
蘇瑤一時微驚。
四目相對,一個眼中微有期待,一個沒有任何情緒,兩個人彷彿都靜止住了。
許久,盛澤天上前一步,面上已經浮起冰凌,“蘇瑤,睿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嗡的一聲。
蘇瑤眼前漆黑一片。
他在說什麼?
她似乎沒有聽清。
她咬着唇,用力的咬着,想讓自己冷靜一些,把腦子裏那些嗡嗡的聲音趕掉,留一點理智。
但是,他沒有給她時間。
蘇瑤只覺得一股戾氣逼近,一抬頭,恍惚間看到盛澤天那張臉,陰雲密佈。
不等她有任何的動靜,大手用力的鉗住她的下巴,“說,睿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張了張唇,啞聲道:“盛澤天,不是我做的。”
“怎麼可能不是?”
盛澤天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你,為什麼那些劫匪都沒有動你,你別告訴我說,你對他們沒有吸引力?”
“盛澤天,你這個混蛋!”
蘇瑤幾乎是用了全力,抬起手一巴掌打了過去,清脆響亮。
男人的臉上,五個指印清清楚楚。
手上的火辣傳來,蘇瑤心痛到無以加復。
這個男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憑什麼這樣對她!
原本就安靜的病房,更加安靜了,整個空氣里,就像是結了冰一樣。
盛澤天雙目噴火,死死地看着這個女人,垂落在腰間的拳頭,青筋爆出,一拳砸在牆上。
透過玻璃交過一幕看在眼底的朱婷嘴角牽起得意的笑。
要是這一拳砸在蘇瑤的臉上,事情就更完美了。
“蘇瑤,你太令我失望了,睿睿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蘇瑤的胸口痛不可擋,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盛澤天,是不是那些人強暴了我了,你才會覺得我是無辜的?”
盛澤天冷冷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照片,用力的甩在女人的手邊。
蘇瑤一看,血液直往上升,直到眼中,眼底充了血。
每一張都是她和盛俊曖昧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憤怒,她的唇顫抖着。話說得七零八落。
盛澤天眼底,閃過痛意,“你說呢,我親愛的老婆大人,我在外面出差,你就這麼忙不迭的給我戴綠帽嗎?”
“我沒有!”蘇瑤怒吼,他怎麼可以這樣誣陷她?
“蘇瑤,對着照片,你還想抵賴嗎?”
盛次天似被她的話刺激到了,臉色陰沉,再次擰住了她的下頷,太過用力,手指都白了。
“他是不是比我帥,比我溫柔,比我有錢,所有你才會和朱婷一樣,被他迷住了?”
“你為了保住盛太太的名頭,聯手和他一起綁架了睿睿?”
“你嫉妒睿睿是我的親身骨肉。所以恨他恨得要死,一次將他推進水裏還不夠,還要再綁架他一次?”
“蘇瑤,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看錯了你!”
最後一句話,盛澤天幾乎是喊出來的。
一句又一句無情的話,像炸彈一樣扔過來,蘇瑤被炸得體無完膚。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冷酷一笑道:“蘇瑤,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禮物嗎?我的生日,你送上這樣一份大禮,我是不是應該很感激你?啊!”
下巴上的痛意傳來,蘇瑤目光凝滯。
生日?
禮物?
渙散的思緒一點點凝結,她含淚迎上男人的目光,卻被他臉色的酷寒驚了一跳。
然而更讓她心頭一跳的是,捏着她下巴的手,有一樣東西光亮嶄新。
她覺得很眼熟悉。正想多看一眼時,那隻手猛的甩開了她,力道很大。
她推倒在床上,長發零亂的散着,如同水草一般,埋在發上的眼中,慢慢騰起了霧氣。
盛澤天居高臨下的年喜新厭舊她,眉心擰得很緊,“我會查出你害我兒子的證據,親手將你繩之於法!”
說完,他沒有再作任何停留,轉身離開。
因為倉促,正把臉貼在玻璃上的朱婷慌慌張張的挪開眼神,盛澤天扯唇冷笑。
隨即推門出去。
凝結的空氣,隨着男人離去而散開。
蘇瑤心底有一處地方,由堅硬慢慢變得柔軟。
……
盛澤天走出病房,向兩旁的警察打了個招呼,徑直了出去。
“小天。小天等等我!”朱婷跟不上他的腳步,急急的跑過去。
盛澤天停下來,看着她,“睿睿要醒了,你這個做媽媽的,是不是應該守在兒子身邊。”
“我……”朱婷臉上泛起愧疚。
“別跟着我,現在心情不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盛澤天扔下這句話,拿過她手裏的外套,揚長而去。
男人稜角分明的俊顏,沒有一絲溫度,朱婷卻笑了,她慢慢的抱起胸,嘴角含着一抹嘲諷。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戴了綠帽子,他當然要心情不好。
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撐控之中。
……
盛澤天從醫院出來,上了停在醫院門口的一輛黑色。
駕駛位上的蕭寒掏出香煙,遞了過去。
他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心思如同煙圈一樣,漾出一圈又一圈。
“查得怎樣?”
“所有的證握,確實都是真的,如果罪名成立,至少十年以上。”
蕭寒不動聲色的看盛澤天一眼,只見他目光幽深,面色平和,眉頭眼角皆冷靜。
盛澤天仍舊吸着煙,似乎沒有聽到蕭寒的話,視線落在了窗外。
“有件事情,很有蹊蹺。”
“蹊蹺的事情,太多了。”盛澤天補了一句。
蕭寒又看了看他的臉色,“你女人被搶包的案件,表面上看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案發後的第二天,有一筆五十萬的款子。打到了劫匪手家屬的帳戶里,而且,之前還有一筆十萬的款子,來路不明。”
盛澤天眉梢高高揚起,又落下,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十萬是定金,五十萬是尾款,這是道上的規矩,他很清楚。
如此說來,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佈局。
“寒子,你怎麼看?”
“小天,看着撲朔迷離,但事事離不開一個人的影子。”蕭寒直言。
搶包案,咖啡廳偶遇,KTV出手相幫……甚至到機場朱婷接到的一通電話!
盛澤天身子顫了顫,撫着腕上的手錶,動作輕柔無比,像是在撫碰着情人的臉龐。
“我不會在一個人身上栽兩次跟頭。”
“說得好!”
蕭寒掐滅了煙圈,“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要找到咖啡廳里那個帶話的人,因為咖啡店的老闆說,本來店裏的監控好好的,他來了以後,就壞了。”
“全力找!”
盛澤天的語氣很嚴肅,“有一個人,你幫我查一下。”
“誰?”
盛澤天湊近了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蕭寒眉心跳了兩下,臉上驚色一片。
“你確定?”
“我確定!”
“為什麼?虎毒不食子,她不應該……”
“寒子,我也希望我的懷疑是錯的……”盛澤天的聲音透着無窮的疲憊。
蕭寒微微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麼……
……
“蘇瑤,那個混蛋是不是來質問你了?”付榕穿着白大褂,站在病床前。
蘇瑤的神色哀而不傷,眼睛裏很平靜。“小榕,你怎麼進來了,不是不讓別人……”
“我不是別人,我是你好朋友!”
付榕心裏有點虛,實事上,她是拿了同事的名牌,冒充外科的醫生才混進來了。
“我沒事,你回去工作吧!”
“什麼叫沒事,你現在離坐牢只差一步了,盛澤天那個王八蛋,腦袋瓜頂在頭上是幹什麼吃的,不相信自己的老婆,竟然去相信那個神精病女人!”
蘇瑤幽幽開口,“他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付榕愣住了。
什麼叫不得已的苦衷?
這個女人的腦子也被燒壞了嗎,為什麼都這樣了,她還相信他。
蘇瑤垂下眼帘。
他說孩子是他親生的?明明不是!
孩子落水的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他竟然還在提起。
最重要的是。他戴着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特,那隻價格不菲的手錶。
蘇瑤嘴裏泛起苦澀。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潛意識裏,她覺得他在做一件事。
一件替她洗涮冤屈的事。
盛澤天,你會讓我失望嗎?
付榕一看她這副表情,真的是恨鐵不成鋼啊,氣罵道:“蘇瑤,你真的是暈了頭了,你……”
話說一半,卓立軒器宇軒昂的走進來,“蘇瑤,點滴打完之後,跟我去前面樓做幾個檢查!”
蘇瑤給感激一笑,“謝謝,卓醫生。”
“還和從前一樣,叫我卓立軒就行。”醫生兩個字,開拉了兩人的距離。他很不喜歡。
“卓……卓……男神!”
付榕驚得魂不附體,“瑤瑤,你們兩個……莫非認識?”
“付醫生,婦產科忙得腳小沾地,你再不出現,這個月的資金是不是不要了?聽說,你們科的主任已經在咆哮了!”卓立軒聲音淡淡,帶着一絲笑意。
我擦。
卓醫生笑起來,真他娘的好看。
付榕花痴了幾下,朝蘇瑤拋了個媚眼,“瑤瑤,我先去工作,有空再來陪你,對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們兩人是怎麼認識的。”
說罷,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蘇瑤無語的笑笑,“卓醫生。她……”
“卓立軒!”
蘇瑤見他神色堅定,不得不妥協,“卓立軒,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性子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不會!走吧,影像科人很多,去遲了得排隊!”
一系列的檢查做完,蘇瑤筋疲力盡,回到病房時,燒又起來了。
卓立軒眉頭微皺,改了醫囑,命護士長分外留意些。
蘇瑤看着他嚴肅的神情,忍不住問道:“卓立軒,我不過是受涼感冒了而已。”
言外之意,這樣大張旗鼓的,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些。
卓立軒溫和一笑道:“誰讓你是我朋友,現在又是這樣的處境,我總要多照看你一下的。”
蘇瑤心中感激,想說什麼,可是,張張唇,終究是無言。
感激的話說多了,就顯得矯情,以後,再慢慢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