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陰謀
葉老太太站起身來，很是嚴肅地說：“英喬，這和陰謀無關，也沒有人害你爸爸！你聽奶奶說，這是一樁多年前的事情！事到如今，也沒有必要再遮掩什麼了！那時，你爸爸還一無所有，和美景爸爸一起做生意。
“因為一個意外，你爸爸失手......”葉老太太停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失手殺了一個男人。美景爸爸被冤枉坐了牢。現在，你爸爸去承擔本應該是他的責任。”
葉英喬表情震驚，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一時是接受不了的。”葉老太太眼中帶淚，“等你先冷靜下來，奶奶再跟你詳細解釋。陳律師宣讀的就是你爸爸對咱們家的安排。你不要誤會。”
“不！”葉英喬重心不穩地後退兩步。
“英喬......”
“林美景！”葉英喬轉身就情緒激動地指了過去，“你來我們葉家，是早有預謀。就是為了報仇是吧！”
林美景氣定神閑地看着他,沒說話。
下秒，葉英喬毫不客氣地揪過葉文衣領，咬牙切齒說：“葉文，你好樣的！娶這個女人回來，連手指頭都不用動，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仇，你報了！權力，你也得到了！真沒看出來，你比我想像中還要陰險狡詐！連親生父親都不願意放過！”
“英喬！”馮倩大聲喊，“注意你的言行！這是你爸爸做的決定，和我家阿文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一個名份都沒有的妾，這哪輪得到你說話！”
“你......”
“你以為我會就這樣認輸么？”葉英喬情緒已然是失控，“我告訴你！你給我等着，我是絕不會讓你好過的！你休想得到葉家的一個子兒！”他吼着，舉起拳頭來。
葉文眼睛都不眨一下，抓住他手腕一個用力，就將他胳膊扭到身後，動彈不得。
葉英喬痛得大叫，葉文將他往前面一推，他即狼狽地向前面摔去，踉蹌着站好，顯些跌在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葉老太太痛心疾首，最不願看見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奶奶！”葉英喬激動地拉住葉老太太，“你要相信我！阿文他恨爸，恨葉家，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安過好心！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奶奶你一定要相信我，和我站在一起！我們必須救爸，救葉家！”
葉老太太搖頭，加重語氣：“英喬，你是這個家的長子啊！你爸爸不在，你更應該把這個家支撐起來！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奶奶......”
“剛才陳律師說得還不夠清楚么？你自己的財產仍是你的，沒有人動它！你爸爸把其它財產散盡，為的是贖罪啊！哪來的謀害！”
“奶奶你老糊塗了！”葉英喬憤憤地喝過去。
葉老太太怔住。
“葉英喬！”美景什麼都可以忍，唯獨這個不可以忍，“注意你和奶奶說話的態度！”
葉英喬冷笑着走開來，然後說：“如今你得意了是吧？爸的股份歸了你，你就是最大股東！”說著，面露兇狠地指過去，“林美景！你給我聽着！就算你得到了這些股份，你也別想踏進俊華集團半步！我葉英喬，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讓你好看！”
“你錯了。”林美景起身毫不畏懼地看向他，“集團應該由誰來掌管，就算我是大股東，也還有其它的股東會給出意見。這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就算的事情！今天你應該得到通知了，馬上就會舉行董事會。到時候，股東們支持誰還不一定。”
葉英喬怔了怔，好半天才說：“集團是爸的心血，我會誓死守住。”
美景笑了笑，懶得戳破他只是為了自己私慾，也沒必要再讓葉老太太傷心。“那很好。”她回應，“你對剛才那些文件有意見的話，可以去查，也可以去找爸爸本人落實。至於集團的事，有董事會說了算，我們就不必在這裏費唇舌了。這樣爭吵，也沒有任何意義。”
“奶奶。”這時，葉文扶住葉老太太，輕聲說，“我們送你回去休息。”
葉老太太點頭，對葉英喬說：“英喬，奶奶老了，但是不糊塗。你爸爸是不會願意看到今天這種場面的。你爸爸對你寄予了很多的希望，你還是冷靜一點吧。還有......你媽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如果不想讓媽病情加重的話，就不要去醫院找她。”
“奶奶，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葉英喬表情里仍是不罷休，“但是現在，我不想再在這個家裏，看見他們三個！”
葉文和林美景皆淡然，馮倩噌就站起身來叫囂：“幹什麼？老爺才不在，你就想趕我們走？你有沒有人性？”
“這房子歸我，我想讓誰留下就讓誰留下！”葉英喬雙目怒視。
“英喬！”葉老太太臉色沉下，“你這到底想幹什麼！想拆散整個葉家嗎？！”
葉英喬一臉堅決：“奶奶，這事你不要管！既然我是這個家的長子，又繼承了這幢房子。我決不允許這三個人繼續留在我們葉家！”
“英喬......”
葉老太太開始巨烈咳嗽起來......
“奶奶。”美景緊張地過去扶住，伸手順着她的背，對她說，“你不要激動。你答應過的，會撐起這個家的？”
“美景啊。”葉老太太緊緊握着她的手，“我不會讓你們走的。不會的。”
美景露出一個無礙的笑容：“奶奶，沒關係的。既然這房子的主人堅持讓我們走，我們也沒有任何意見。這樣繼續爭吵衝突下去，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對不對？”
葉老太太猶豫。
“旁邊那棟房子，我爸媽曾經住過的那棟，基金公司那邊應該沒那麼快來處置，我們先過去那邊住，就挨着你。這樣。也不算是走，對不對？”美景繼續輕哄。
葉老太太極不情願地點頭：“美景......委屈你了。”
“我們回房就收拾東西。”美景對葉英喬說之後，然後就扶着葉老太太，“奶奶，我送你回房。”
緊接着，葉英喬也氣極敗壞地離開。
“這個林美景是在幹什麼！”馮倩見只有葉文在，就罵了出來，“我們怎麼可以離開葉家？！要滾出去的應該是他葉英喬才對！”
葉文沒什麼好臉色地朝馮倩看過去：“媽可以跟我們住幾天。然後，就搬去我之前為你安排好的地方。之前我為你安排好的那些。還是屬於你的。”
“阿文，你......”馮倩驚得張大了嘴巴，“你爸爸，什麼都沒有留給我！除了我現在的這些珠寶現金之外，他什麼都沒有給我！現在......你也要趕我走？阿文，你一定要這麼讓媽寒心嗎？”
“我為你安排的，已經足夠你安然度過下半生。”葉文不為所動。
“是那個女人教唆你的，是吧？”馮倩激動起來，“阿文，媽不要那些，媽從來都只想和你在一起啊。你要讓媽孤零零的一個人生活么？”
葉文冰冷的目光看過來：“你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這個葉家的富貴榮華！”
馮倩怔住。
葉文不想再和她多說，轉身欲走。
“阿文！”馮倩喊住他，眼睛裏盈滿淚，“媽媽雖然給不了你什麼！更不可能像那個女人，幫你得到那麼多的股份！但是在這個世上，最愛的人始終是你的媽媽！這一點，你要記住！”
葉文轉過身來：“如果媽真的在乎過我，就不會想害死我在乎的女人！我跟你說過，不準動她一根毫毛，不然母子情斷。媽這次一定要好好記住。”
“我......”
“還有......”葉文目光沉斂下來，“我在乎她，早就不是因為她可以帶給我多少股份或利益！”
說完，他邁步離開。
馮倩全身無力地癱坐在地，看着這空空蕩蕩的華麗大堂，潸然淚下。
......
葉老太太房間裏。
美景在這裏已經呆了許久。
她確定老太太已經睡了，才輕着腳步離開。回房后，兩人都沒說什麼。葉老太太倦了，林美景也是。
她拉開房門，發現葉文就在門口，他已經在門口等了半天。
美景將門輕輕帶上，然後小聲說：“奶奶睡著了。”
葉文扶過她肩膀，並肩開始走，說：“我已經讓人去那邊收拾。我先送你過去，然後收拾一下簡單的。就過來。”
“我沒事啊。”美景笑笑，“我還是和你一起吧。你也不知道，我想要收拾些什麼。”
葉文不確定地看着她。
“放心。我又不累。再說，葉英喬說的話，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
葉文凝望着她：“別想太多。有什麼事，等明天睜開眼睛再說。”
美景點頭。
......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葉文卻不見林美景在身邊。
他下樓，只見馮倩在那裏數落這邊的傭人沒有干好活，仍然不見林美景蹤影。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一股恐慌。拿出手機來給林美景打去。林美景很快接了起來，說她正在華雲的事務所這邊，讓他洗漱之後吃些東西就過來。
她的語氣正常而自然，但做的這事卻奇奇怪怪。
他換了衣服，什麼也也沒吃，就衝到了華雲的事務所。
推開華雲的辦公室，裏面除了華雲在，王英和鄒啟明也在。他們齊刷刷地看着進來的葉文，茶几上擺了一大堆文件。
“來得這麼快？你吃東西了沒？”美景問。
葉文一臉這到底怎麼回事的表情。
“喔。”美景解釋，“見你昨晚有點認床，好不容易睡著了，所以就讓你多睡一會兒，我先過來了。”
“大上午的又虐狗。”王英叫起來，“你們兩口子能不能先把這種話說了，再來啊？”
美景笑着白他一眼：“說正事！你別作怪！”
“好！我作怪！”
......
葉文彎腰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看，是關於董事會的數據分析。
“我事務所有糕點，我讓人拿一些過來。”華雲說著起身，在門口喚秘書。
“坐。”美景拉他來旁邊坐下，然後說，“董事會下周就會舉行，我們現在就要開始籌備了。上次支持你的那些股東，我想應該還是對你的意向比較大。我們剛才算了一下，在現在這個情況下，你的支持率應該和葉英喬各持一半。”
“主要是厲家肯定會倒向葉英喬那邊。”鄒啟明說，“不知道厲家會影響多少股東，這個要想想辦法。”
“我覺得現在情勢和之前倒是不同。畢竟嫂子現在持的股最多，是可以影響到很大一部分股東的。”王英搖了搖頭。
緊接着，葉文卻說：“你們先出去。”
鄒啟明和王英互看一眼，然後識趣地出去。
待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美景問：“怎麼了？我有點太心急了？”
葉文嚴肅地看着她：“你是股權受益人，你應該先把你的想法告訴我，怎麼不和我商量，就一幅要讓我當董事長的架勢？”
美景笑笑，明亮的眸子注視着他：“阿文，把集團交給你就是我的想法！以前，我沒什麼本事幫你。還害你失去了那次關鍵的機會。現在，我手上有了這些股份，我不幫你幫誰？
“難道，你想讓我幫葉英喬么？集團是你爸的心血，交給他，那我還不如把股份賣了，然後讓外姓人來接管集團呢。
“如果你是想讓我去當這個董事長的話，那你還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讓我縫縫補補的，我倒是有這個天份。但是要讓我背上這麼多員工生計的責任，我自問還真沒有這個本事。你爸對我說過，讓我一定要把集團交給正確的人手裏。你就是那個最正確的人。”
“這是爸給你的補償。”葉文握過她的手來，極為認真地說，“你可以留着，不用涉及到這次的董事會選舉里來。我和葉英喬，手上都沒有實股，都會各自依靠股東的支持來決勝負。
“這些股份會為你帶來永遠都不用憂愁的財富。這是你和你爸媽應得的。你應該第一時間為自己想，而不是為我想。”
美景看着他，噗笑：“那這些股份。肯定值很多很多錢吧？”
“對，它會是成為一份最好的保障。”
“可是我不想要這個，怎麼辦？”美景歪着頭看他，“我爸媽肯定是不想要的。我爸一直想要的，也就是一個公道而已。如今，你爸也去自首，可能要不了多久，我爸的冤屈就會洗清。我了解他，他是不會要葉家一分錢的。
“股份在我手上，就會永遠是個燙手山芋。那麼多雙眼睛盯着，爾虞我詐的，我這小心臟承受不了。我還是比較想要我老公給的那張無限額信用卡，然後每天快快樂樂的，只想着怎麼開心就夠了。你說呢？”
看着她的笑臉，葉文也跟着笑出來。
“喏，你笑了，也說明你認同的嘛。”美景挽過他胳膊，“所以葉先生，你一定要贏。這不只是你的心愿而已，也是那麼多員工的飯碗！我希望......”她說著說著，眼底濕潤，“有一天，等你爸回來的時候，看到你把集團打理得那麼好。會說，美景啊，你的決定是正確的。
“然後再對你說，阿文啊。你終於證明了，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是有資格繼承這一切的。以前，是我對你偏見太深。葉家不能沒有你啊。”
葉文表情雖是哭笑不得，但眼底也跟着濕潤了起來。
“阿文。”美景靠在他肩頭，“讓我幫你完成這個心愿吧，好不好？”
葉文點頭：“我會贏的。”
“這樣才對嘛。”美景笑眯眯的。
“贏的那天，我們再去那個海邊餐廳吃飯，再去放你喜歡的煙花。”
美景愣住。然後點頭。
......
“什麼?慶祝都沒有我們的份兒？”王英偷聽不下去地闖進來，“有異性沒人性啊！”
美景和葉文齊齊愣住。
王英一臉不忿，被鄒啟明捂着嘴給拖走了。
“你們繼續，繼續。”鄒啟明說著，重新把門關上。
美景朝葉文看去，兩人相視一笑。
......
離開華雲的律師事務所,美景對勝男撒了一個謊,說她十分想去吃某開在百貨大樓里的壽司店,讓勝男現在就陪她去。
勝男一邊感嘆這孕婦的執念，經不住她的央求，隨了她的意。
一切都很正常，勝男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只是勝男並不知道。美景走出壽司店，去衛生間的時候，厲薇就在那裏等着。
“你來得很快。”美景說。
厲薇在洗手台之前整理着頭髮：“葉英喬已經找過我了，你現在是最大股東了？”
“有你幫忙，葉英喬的勝算應該也有了一半吧？”美景猜。
厲薇笑：“雖然你是最大的股東，但董事會那幫老古董，是不可能讓你來當董事長的。你沒有任何能力和經驗，頂多也就有個投票的權利。當然，有些葉俊華的老部下會支持你的意見。
“但現在已經不是葉俊華的天下。這也只屬於個別了。因為你是大股東，又是葉家兒媳，董事長的位子肯定還是要葉家的人來爭。這場爭鬥，就看誰獲得的支持更大了。”
“不久之後，葉文就是持股最多的大股東了。”美景直接言明，“而且又是葉家人，更加名正言順。”
厲薇動作僵了僵，然後看過來：“看來，葉英喬對我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哼。葉家，厲家，那就看本事斗吧。我真沒想到，你還是決定把葉家推向這種境地？行吧，如果這算是你的正式宣戰，那我接受！”
美景看着她絕決的眼神，不以然地笑了：“你不顧厲家的死活存亡，要讓整個厲家都給你的感情陪葬，我沒你這麼瘋狂！”
“你的意思是......”
美景把手機拿出來。翻開一份文件的電子檔：“你自己看吧。”
厲薇拿過來看，最後扯起了嘴角：“你是打算用這種方法騙我么？”
“你是這麼好騙的么？”美景笑笑，“等這份文件簽字之後，你可以確認。”
厲薇灰暗的眼睛又重新變得明亮起來：“你肯定也是有條件的吧？”
“我要的是絕對的勝利！”美景把手機收好，緩緩繼續說，“葉英喬現在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你身上！你要繼續讓他相信，你在支持他，而他也終會贏得勝利！但事實是，你們厲家，還有跟隨厲家的所有股東，都會在董事會那天，支持葉文！”
“好！”厲薇不假思索地答應。
“這份文件，會和董事會的結果聯繫在一起。”美景申明，“葉文成為董事長，這份文件就會生效！”
“好啊！這樣，誰也騙不了誰。我相信你。不過......你已經說服阿文簽這份文件了？”
“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美景說著就要出去。
“林美景！”厲薇環起胳膊來，“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要愛阿文。”
美景沖她不冷不熱地一笑：“我們愛的方式不一樣。不過......你是永遠也不會懂的。”
“要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把你給忘了的。”
“忘就忘了吧。”美景很淡然，“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讓他好好的么？”
厲薇完全怔住，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不是愛，是愚蠢。”
“那你的......真的是愛么？你只是接受不了他不愛你的事實吧？你從沒有輸過。愛對你來說，就是一場勝負而已。”
“他也沒愛過你。”
“不愛就不愛啊，我愛過就行了。和輸贏，和慾望無關，只是愛過。”
“......”
美景不打算再說什麼，出了衛生間回壽司店。
見她回來，勝男就問：“怎麼去那麼久？”
“你也懷個孕試試。屎尿那是根本無法控制的。”美景吐槽。
勝男笑着搖頭：“還吃么？”
美景說飽了，於是和勝男返回。
她才進門，馮倩就拎着自己的行李從樓上下來。
美景沒看明白，莫非她還想回葉家？
馮倩駐足，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看過來。
“你要去哪裏？”美景不得不問。
“林美景，你開心了？”馮倩冷笑，“讓阿文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媽媽，你一定非常有成就感吧？不過你慢慢得意吧，風水輪流轉，你一定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