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生死與共
細眉微挑,褚承言稍顯詫異的睨着施嫣然,仔細衡量着她的神色,眼波流轉間淡然落下,“郎有情妾有意,甚好。”
施嫣然抿唇沒有回話,意識到褚承言身形移動時方才微微抬頭望着了他的后影,眸底劃過一抹思索,不知她賭對了沒有,這衛戍臣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秉着這個困擾,施嫣然跟着褚承言一路轉回了帳篷,他如舊沒有把她當女的看,在她面前寬衣解帶,好在她全程都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褚承言拂袖摒退侍女后,僅着着一層裏衣躺在軟榻之上,側卧的姿態將姣好的身姿暴露無遺,風情萬種的較之青樓女子還要媚上三分。
偏偏的這副教人心生淫念的身姿面容卻有着一副極為陽剛的嗓子,“施兄不準備歇息?”
“回稟殿下,草民不困。”既然他無心拆穿她,有關她身份一事便無須掛在嘴上,他照舊稱她為兄,她亦是自謙為民。
“嗯。”褚承言淡淡的應了聲,隨即沒再管她的存在,魅惑的丹鳳眼輕闔,過了好半會在施嫣然以為他睡着時,菱唇輕啟道了句,“把燈熄了。”
挑眸覷了褚承言一眼,施嫣然輕步走到條幾前,取下燭台上的燈罩,把火吹滅了。藉著外頭透進來的火光緩步走向杵在原地的秦旭,與之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步出了帳篷。
尋了一處地方坐下,施嫣然背靠着樹,抬頭瞄了一眼站在她身旁大有守一夜的秦旭,伸手將他拉着坐下。
“睡吧。”
淡聲吐出二字,施嫣然輕闔上眼眸,頭抵着樹榦,不一會兒呼吸逐漸平穩。
秦旭沒有依言入睡,側目睨着近在咫尺的側臉,垂放在她手側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隨之凝視了她好一會,方才抱着長劍閉目養神。
把眼一睜,施嫣然不動聲色的垂眸看了眼相疊的兩手,波瀾不驚的眸色泛起幾分漣漪,或許她真的有必要好好審視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及未來了。
許是靠着樹身睡覺的原因,施嫣然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故而當有人手捂着她的鼻子時,她即刻清醒了過來,睜眼的第一瞬間順着手的主人望去,就見秦旭面色凜然。十分警惕的注意着周遭。
此刻的四周繚繞着淺淺的煙霧,似一雙雙無形的手纏上了樹枝,斷斷續續中又飄散開來。夜裏林中起霧本來也沒什麼,關鍵在於處於霧中人的反應,原本挺立着的人兒突然間就軟了下來接二連三的倒地不起。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施嫣然努力抑制着呼吸的轉換,伸手輕輕拍了拍秦旭的手,在他看過來時,示意他把手放開,進而自身抬手捂住口鼻。鎮定的分析着現下的狀況。
入林紮營時,御林軍已經開展了地毯式搜索,再三確定沒人時才畫地形成包圍圈,按理來說不應該存有敵情才對。
但今,這些四散在空氣當中的煙霧儼然帶有迷暈人的作用,且以範圍之廣,可見針對的還不是小部分人。
思及此,施嫣然抬眸遙遙望向了林中空地的幾頂白色帳篷,因煙霧的障礙她僅能描繪出其大概的輪廓,至於是個什麼情景她也無法得知。惟有四周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音響起。
換氣的期間,她多少也吸入了絲絲煙霧,只不過劑量還不足以教她昏迷過去,在未知敵方針對誰的情況下她們默契的選擇了靜觀其變。
煙霧持續揮發,倏然間由遠漸近的傳來了吶喊聲,大意是有刺客,緊跟着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朝她們這個方向逼近。
施嫣然本來打算就此裝昏的,然而,從前方湧來的大批黑衣人卻不給她們這個準備,四下包抄目標儼然直指他們。
近乎當機立斷的,秦旭率先從地上站起,連帶着將施嫣然拖離地面,抓住她手腕的手改而攬上了她的腰,兩腳一蹬衝上半空中,身形極為靈敏的在樹木縫隙里穿梭。
攀附在秦旭身上,施嫣然猛嗆了一口氣,避免吸入更多的迷煙,她只得死死捂着口鼻咳嗽着,臉面很快泛起一陣不自然的紅暈。
秦旭低眸看了她一眼,後方追趕而來的黑衣人不允許他有絲毫懈怠,只得強壓下滿腹擔憂一心將她儘快的帶離危險。
然而,未能遠離危險,前方竄出來了一支箭矢,鋒芒在黑夜中泛着點點冷光,飛掠的軌跡正中他懷中的人兒。
千鈞一髮之際,秦旭散了運功,任由自身朝下墜落,將至地面時他握着長劍的手猛地一抵穩了下來,翻身抱着施嫣然站好,冷眼掃過一道道縱下來的黑影,看數量竟是不比他們之前見到的少。
施嫣然同樣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些人恐怕都是一頂高手。
他們沒有人吭聲一句,在後面還有人沒匯合的前提下各自散開呈包圍圈朝着他們提速奔來。
“跟緊我。”秦旭交代了施嫣然一聲,長劍出鞘迎接飛奔過來的數名黑衣人,貼身繞着施嫣然行動。
瞅着密密麻麻壓過來的黑影,施嫣然盡量配合秦旭的走向不拖他的後腿,並且隨時注意着躲過那些刺過來的長劍保護着自身。
儘管兩人的高度配合還是不能在群攻之中安然處之,很快的秦旭身上、臂上都破了不少洞,血色跟着滲出顯得些許狼狽。
反觀施嫣然,除了髮絲凌亂一點之外。身上的淺灰色長衫已經完好無損的着着身上,只因每每有她躲不過的攻擊都被秦旭所擋下了。
這樣下去遠不上辦法,他們人實在太多了,繞是死傷有數餘下的也有幾十個人,單憑秦大哥一己之力勢必可以從中突圍,只不過帶了她這麼個拖油瓶可能也變成了不可能。
一樣的,秦旭很清楚再這樣拖下去遲早會死於非命,當即眸光一冷,仿若下了什麼決定,繞過施嫣然身側時倏然間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帶將她往上一提丟出了包圍圈。
見狀。有部分黑衣人連忙抽身飛向半空中朝着施嫣然的所在掠去,長劍一提眼見就要貫穿她的胸膛完成此行任務,結果不知從哪飛射出來的箭矢精準無比的沒入了他們幾人的眉心,至死也沒能明白髮生何事的掉落在地。
餘下沒有中招的黑衣人忙不迭的剎住了身形,四下找尋着箭矢飛射出來的地方,倏忽有人驚呼了一聲,“人不見了!”
頓時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半空中憑空消失的施嫣然,準確來說是被人擄走了,“在那兒!快追!”
伴隨着這聲音主人的指向,數名停滯在半空中的黑衣人出奇一致的掠向了施嫣然消失的方向,追蹤過去。
原地僅留了近十人對付秦旭,畢竟他們的目標是主非仆。
被人攔腰抗在肩上,施嫣然抬頭望着後方閃爍的點點黑影,左右兩排樹影重疊閃動,總覺得這畫面異常的眼熟。
近乎下意識的,施嫣然低眸看了黑衣裹身的後背一眼,腹部卡在他的肩膀上已是顛得有些難受。
然而,他人似乎未曾發覺,只顧着一路向前狂奔,且腳程還不比後面飛過來的黑衣人慢。甚至有了甩開他們的趨勢。
也不知跑了多遠,他方才停下身形一轉跳下了斜山坡,將施嫣然安置在灌木叢底下,自身也靠着土牆坐着,微微調整着呼吸,末了兩眼向上一眺警惕着上方的動靜。
手掌拖着意識有些混沌的頭腦,施嫣然撐着兩眼盡量保持清醒,一定是她剛才吸入了幾口迷煙發作了,她現在渾渾噩噩的精神都無法集中,潰散的程度大有隨時會徹底崩盤的勢頭。
就在她一心竭力與睡魔作鬥爭時。上下齒突然被人撬開,緊跟着一顆圓圓的東西滾進了她的口腔里,尚未意識過來那是什麼,一抹清涼自舌苔蔓延開來,瞬間清醒了她混沌的腦子。
意識到這東西的好處,施嫣然失了反抗的念頭,任由它在嘴裏化開,靠着土牆學着他的做法緩下呼吸。
四周安靜得僅有蟲鳴迴響的聲音,驀然間身旁之人卻伸手抓住了她,並告知一聲,“他們找過來了。”
施嫣然心神一凜,無聲的詢問着他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見他煩躁的抓了抓後腦勺,目光一轉猛盯着她看,不由分說的就上來拉扯她的衣物。
強忍下想一腳把人踹開的衝動,施嫣然將兩手格擋在他身前,用眼神詢問他到底是何意思。
許是察覺到自身舉止的唐突,那人連忙縮回手,也不知聯想到什麼的縮了縮肩膀,指了指她身上有些皺褶的長衫道:“把你的衣服借給我。”
撤回視線。施嫣然也沒追究他要來何用,直接解開腰帶將外衫褪下給他,結果卻見他搖了搖頭,目光袒露的落在她身上。
默了默,施嫣然果斷的將身上的外衣扒了下來遞給他,默默的看着他快速的扒了一些土裝到攤開的外衣上,緊跟着將兩端綁好留有空間的固定成一沙袋,又將外衫裹上一把抓起抗在肩上。
以這沙包做出的人形近看必然會穿幫,索性以他的速度應當足以維持一段距離,外得朦朧月色相助,料他們的眼睛也沒那麼賊。
自我肯定過後,黑衣人豎起耳朵聽了聽風聲,進而回身瞧着縮在土牆裏的施嫣然落下一句交代,“在這等我。”
施嫣然正要點頭,眼前一花就見他已經躍到坡上,消失在了視線範圍里,沒多久她就聽到了一聲“人在那兒,快追!千萬別讓他們跑了!”近來,直到上方几道身影凌空而過,附近再也沒出現其他聲音時她才敢放開呼吸。
窩在底下不知過了多久。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破了周遭的沉寂,施嫣然側着耳仔細聽了會後判斷來者是御林軍,火光間接照亮了這一片區域,窸窸窣窣的聲響伴隨着主將一聲吩咐響起,“到處搜搜看。”
施嫣然正尋摸着要不要出去時,上面有火光照了下來,掃了掃似是看到了她人朝遠處喊了一聲:“主帥,人在這裏!”
抬眸望向上方,火光的刺眼教她有些無所適從,不免半眯起眼,很快的上方近十人聚了過來,每人手舉的火把即使不刻意打下來也能照亮下坡的整個斜坑。
隱在陰影之下,施嫣然眸光一轉,從斜角爬了出來,將自己徹底的暴露在人前,一臉驚慌的回望着他們說道:“救救我!有人要殺我!”
位於侍衛正中長相魁梧的男人眯了眯眼,將手中的火把遞給下屬,向施嫣然伸出了手,“施公子莫驚,你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不用了,我可以爬上去的。”施嫣然回絕,手腳並用配合著從坑裏爬了出來,上半身掛在他們對立面的邊上,睨着下方黑不着邊際的斜坡,眸色微暗兩手一撐就勢滾了下去。
上方遙遙傳來一聲怒吼,“不好!她要跑了!快追!”
兩手護着頭,施嫣然一路滾了下去,眼花繚亂間意識到前方地勢逐漸空闊時,她心下一個咯噔,以手肘着地減緩滾動的速度,連試了幾次磨得手肘破皮都沒能真正做到停下。
咬了咬牙,她仰頭瞅准了邊上橫出來的樹根,兩手並用狠狠的扒住,結果指甲蓋都掀開了一兩個也沒承受住她的體重,當下變換了個姿勢直線下滑,且因地勢的關係,下滑的速度較之先前還要更快,儘管兩個手掌都磨破了也沒能對速度造成任何影響。
眼見距離懸崖邊上只有兩米之遙,千鈞一髮之際有黑影從天而降壓到了她身上。意外的是身上沒有任何重量,反倒腰間一緊被人帶離滾向了旁邊的樹縫了,期間兩人變換了姿勢,她側着身充當推動者,致使後者狠狠的撞上的樹榦方才停下。
聽到上頭一聲悶哼,施嫣然沒來得及慶幸自身活了下來,意識到自身壓在他人身上時,連忙要從他懷裏脫身,結果卻因腰間被他兩手圈住而動彈不得。
“別動,小心掉下去了。”
低沉的聲音傳入耳里。仿若捎有魔力一般教人心生安穩,單從聲音里她已是對這人的身份有所判斷,只是未曾想他會在這兒。
緩了好一會,衛戍臣一手鬆開了對施嫣然的鉗制,“可以起來了。”
施嫣然依言坐了起來,撐着身子從地上站起,低眸看着他扶着樹榦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朝他伸出了手。
衛戍臣垂眸睨着她那隻分不清泥土和血液的手,目光略一暗下,沒有伸手去抓她,自行扶着樹榦起身。
施嫣然遲疑的縮回了手,望了望上方的方向,估摸着他們還沒追上,剛要回頭跟他提議先離開這兒就聽得撕拉一聲,但見他將下擺撕出了一大塊布料,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小白瓷瓶,走至她面前拿過她的手,“會疼,要忍不了喊出聲來也沒關係。”
語落,未等她反應,他擅自將小瓷瓶里的白色藥粉均勻的撒在了她手掌上,劇烈的疼痛感險些教她痛呼了出聲,終是咬緊牙關強忍了下去。
只是當這葯遇到了指甲蓋被掀開來的十指時,她還是沒能忍住的痛呼了出聲,冷汗滲出浸濕了她貼在額前的幾縷碎發,俊秀的面龐上亦是不見分毫血色。
反觀衛戍臣,至始至終都沉着的替她處理完傷口,末了才將纏在手腕上的大塊布條撕成兩半,仔細的把她的兩手包紮好。
事後,他看着她,輕問:“還有哪裏受傷了嗎?”
施嫣然吐了口濁氣緩緩搖頭,不放心的望了眼斜坡上方,道了聲,“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
“好。”衛戍臣應了聲,收起了瓶子擱回懷裏,期間似是牽扯到了什麼,動作稍稍一滯,末了又跟沒事人一樣說到,“你走前面,我墊后。”
不疑有他,施嫣然率先走在前頭,偶有幾次停下回頭看了後方的衛戍臣一眼,見他都有跟上來時方才繼續往前。
她也不知道現今處於哪個方位,僅是琢磨着沿着懸崖邊上走,繞是繞上一圈也會回到通往山門的階梯上。
走了一段路程,她停下來休息了會,回頭看着不近不遠跟在後頭的衛戍臣,眸底劃過一抹疑惑,步伐一轉來到他跟前,兩眼輕抬對上了他的雙眼。“你沒事吧?”
“我沒事。”近乎低喃的聲音的從薄薄的面罩鑽出,儘管他有心掩飾,也難掩聲音的發虛。
眉頭微微一皺,施嫣然上下審視着他,並未見他身上有何傷口,當即眸光一凜欲要繞到他身後,見他有意迴避她的動作時,堅決的抬手按住他。
顧及到她手上的傷口,衛戍臣沒了舉動任由她去。
轉至他身後,施嫣然面色凝重的睨着他後背處破開的大口,潺潺的鮮血濕透了刮破的布料,一團一團的黏在血肉上,“你受傷了。”
“嗯。”衛戍臣輕應了聲,也不再掩飾呼吸的沉重,喘了口氣望着前方道:“以防他們會追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可是你傷成這樣還能走嗎?”施嫣然以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回想起他一路配合著她的腳程愣是沒吭聲一句,難不成這身體還是鐵打的?
“不能走的話,你是不是就要丟下我了?”回眸覷着她,衛戍臣語氣飄忽,聽不出來他這話是認真的還是說笑的。
施嫣然抿了抿唇,認真的睇着他着重的吐出四字,“生死與共。”
衛戍臣微怔,本以為她至多會說不會,卻是不曾想她會道出這等嚴重的詞彙,生死與共是多麼沉重的一個詞,沉重到直擊他的心靈。
兩人無聲對望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由他開了口,“走吧。”
施嫣然點了點頭,跟在了他身後,目光遺留在他走動時稍微牽扯的後背傷口處,步伐稍一加快走至了他跟旁,抬手間自然而然的穿過他的臂彎,以小臂代替手掌攙扶着他。
衛戍臣垂眸看了她一眼,儘管嘴角上揚的弧度被面罩遮去,瀲灧的桃花眼裏折射出來的笑意卻是難掩。
許是上蒼憐憫,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遇上了一處廢棄的茅屋,雖然已是人去樓空,但仍然留下來不少帶不走的東西,例如硬板床、桌子、椅子等,最主要的是桌上留下來的半截油燈。
只是,任憑她摸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可以點燃油燈的工具。
端坐在硬板床上,衛戍臣默默地看着施嫣然翻遍整個屋子,在她走過來時才伸手從懷裏掏出了個火摺子丟給了她。
接過他丟來的東西,施嫣然摸了摸,手上隔着一層布料她也感受不出來什麼,在聽到他提醒了句時方才吹亮火摺子將油燈芯條點燃。
暗黃色的燈火拂去了昏暗,照亮了整間小茅屋,施嫣然四下打量了屋裏一會,回身望着坐在硬板床上的他,挪開步子走至角落,彎腰拿起隨意丟棄着的木盆出了屋。
她記得進來時茅屋旁邊有口水井的,但願裏面的水沒幹。
站在井口處往裏望了望,除了一片黑暗以外並不能看到其他的,秉着希望她將水桶丟了下去,在聽到一聲清晰的水聲迴響時面上大喜,連忙搖了搖繩子,感受到繩子垂直向下方才推動轆轤將水提了上來,剛要伸手去接水桶,卻有人先她一步的取了過去,回頭一看正是‘閣下’。
“你怎麼出來了。”她問。
“我怕你掉井裏了。”他答。
衛戍臣利落的將水倒進木盆里,里裡外外清洗了遍之後又往裏倒了半盆清水,而後端着木盆進了屋。
跟在衛戍臣身後,施嫣然抬眸略顯小心的瞟了他一眼,他這話的意思可是在擔心她?念此,心裏一股暖流流過,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見他將木盆擱下,施嫣然本以為他是要開始處理自身傷口了,正琢磨着需不需要迴避時,卻見他直勾勾的望着她,“過來。”
應聲走了過去,尚未詢問他的作為,就被他拉着坐在鋪滿厚厚一層灰的椅子上,緊跟着她的手被抬起,纏在手上的布條也跟着被解開了去,將掌中心大小不一的刮痕暴露在了燈火底下。
眸色微沉,衛戍臣默不作聲的解開了她另一隻手裹着的布條,末了又乾脆的從下擺撕口的地方撕下來一塊布料,丟進木盆里浸濕了后拿過她的手仔細的擦着,期間不忘關注她臉上轉換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