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寬廣筆直的行人路,一旁種植一排銀杏樹,秋風拂落一地黃澄澄的銀杏葉。
夜晚街燈映照下,彷彿走在黃金地毯上,與白日浪漫的街景相比,別有一番風情。
她抬頭,仰望入夜蒼穹,深霧灰藍的天空上掛着朦朧缺角的月。
她又想起成炎。
她跟他才幾天沒見,她竟如此想念他。算算時間,他應該差不多要到巴黎出差了吧?
不知這時間他是已在飛機上,或已經抵達了?
當她置身在這異國浪漫夜色中,不禁希望他也在這裏,跟她一起欣賞眼前美景。
她想着是否要打通電話問他行蹤,但若他人到達巴黎,應該會主動跟她聯絡才是。
她出國前,他是這麼告訴她的。稍早在她回飯店途中,已在計程車上查過今天手機來電,並無他的未接電話或簡訊。
她竟期待着他打電話給她,先前他常打電話給她,看見他的來電,她並沒什麼特別感覺,當是好朋友,與他自在閑談問候,如今,她等待他來電的心情,已明顯不同。
她邊走路邊想他,思緒怔忡之際,忽地被前方小巷弄傳來的嚷叫聲給嚇到。
她聽見一個女人用法文夾雜英文大喊,「搶劫、救命!」
她沒多思考,抬起腿循聲急奔上前,轉進小巷弄口站定,用英文大聲喝道:「你做什麼?快放手!」
昏幽狹窄的巷弄內,一個男人正拉扯一名金髮女人側背的皮包,另一手還捉住
對方手腕。
醉意醺然的男人,轉頭看見東方面孔的她,橫眉豎目怒喝,「滾開!」
一般女人應該會被眼前狀況嚇住,尤其空氣中明顯嗅得到男人身上飄出一股濃烈酒氣,辛明玥卻絲毫無懼。
她挺直腰桿走上前,既讓她撞見就不能視而不見。
即使這裏治安不算差,還是難保不會有宵小、醉漢為非作歹。
她上前一把扣住無視她而繼續拉扯金髮女人皮包的男人手腕,那金髮女性一臉驚恐,對看似纖痩的她出手相救只心生擔憂。
男人憤然甩開她的手,她用力一個反手,令那高大男人因手腕被扭轉而喊叫痛呼。
男人鬆開另一隻抓扯金髮女人的手,轉而將目標對向她,以法語碎罵幾句。
她仍緊緊抓握對方手腕,身子一旋,打算使出一記過肩摔。
未料久未練柔道的她,如今技巧已大不如從前,她沒能順利扳倒歹徒,反倒被對方給制住。
金髮女子見狀,退開幾步,並未轉身逃跑,面朝行人路那方大喊求救。
辛明玥意圖掙脫被對方緊緊箝制的雙手,卻不得法,她今天密集練習走台步,已耗費大量體力。
她被醉酒男人壓靠向牆面,一雙手被制住無法動彈。
她腦中不禁浮現成炎的臉,在心中呼喊他……
【第八章】
辛明玥即使內心一度驚懼,仍相信自己有辦法掙脫醉酒歹徒的箝制,她要自己冷靜回想防身術的回擊招式。
當歹徒更欺近她時,她算準時機霍地抬起右腳,以膝蓋用力撞向對方的鼠蹊部。
歹徒痛叫一聲,放開緊扣住她的雙手改搗住自己下體。
她正要向對方再度出擊,歹徒竟遭到後方突然出現的一名身形高壯的男人重擊,對方一個旋身,迅雷不及掩耳的使出一記過肩摔,將歹徒重重摔撞在地。
歹徒蜷縮在地,吃痛哀叫。
那高壯男人探手向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欲將她拉出暗巷。
因小巷內光線昏幽,且男人站在背光處,她無法看清他面容,下意識想抽手掙脫。
「是我。」一道深沉嗓音落下。
她瞠大眼,無比驚詫。
他隨即快步將她拉出暗巷,置身在與大馬路相鄰的行人路上。
行人路上的街燈和馬路上來往車輛的車燈,清楚映照出身形高壯魁梧的成炎,他穿着藍色格紋襯衫、墨藍色水洗牛仔褲,一張俊容看起來更深邃立體,陽剛挺拔。
她怔楞地抬眼望着他,心撲通撲通跳動着,沒想到成炎會應了她內心呼喚出現,救了她!
這時,聽到警車鳴笛聲響由遠而近。
「我們先走。」成炎再度拉起她的手,邊向一旁金髮女子交代一聲,隨即往前匆匆走去。
方才在明亮處查看她應該無恙,無意接受隨後而來的警方查問,她若在這個時間點跟警察扯上關係,怕影響她的工作。
「你怎麼會經過這裏?剛才的歹徒怎麼辦?」
「等他能爬起來逃出巷子時,警察也到了。」他方才使出的力道,足以讓歹徒痛苦蜷縮在地幾分鐘,待起身想跑,警察已到達。
原本他抵達巴黎要先打電話和她聯絡,又想時間已是晚上,她應已回到下榻飯店用完餐準備休息,於是決定直接到她下榻飯店找她,給她一個驚喜。
因道路施工需另繞行一大段路,他在前一個路口便先下車,選擇徒步幾分鐘去到前方不遠的飯店。
不一會,他見到從暗巷奔出一金髮女子,朝行人路大聲求救,他上前問明狀況,要對方打電話報警,隨即轉進巷子對付挾制另一女性的歹徒。
當他就着昏幽光線看見被歹徒逼向牆面、一雙手還被歹徒緊緊箝制住的東方女性竟是辛明玥,霎時驚駭不已,對意圖傷她的歹徒氣怒難耐,便使出全力將對方狠摔在地。
「原本要給你一個驚喜,你卻反送我一個驚嚇。」即使危機解除,成炎仍心有餘悸,若他沒過來找她,適巧撞見意外而出手,那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謝謝你,又一次當了稱職的英雄騎士。」辛明玥抬眼看他,非常感動他又一次解救她,且是在她很想見他時,他就出現了,那令她感覺跟他好像有心靈感應似的。
「你也太亂來了,竟不自量力想救人?」成炎不由得對她語帶指責。
當時大聲求救的金髮女子匆匆與他說了始末,一名女人見義勇為想救被歹徒搶奪皮包的她,卻反被歹徒挾制住。
「就算想救人,也要衡量自身能力,以卵擊石未免太衝動不智。」因她用錯方式,讓自己陷入危險,他無法稱讚她路見不平、勇敢對抗壞人的義行。
「當下聽到有人求救,出於直覺就做出行動。我本來以為有勝算的,高中、大學在社團,總能輕易摔倒幾個體格壯碩的大男生。」她曾自謹柔道練得不錯說。
「沒想到太久沒練習,今天又因走台步練習耗去不少體力,才會一時被歹徒制住。但我後來有尋到反擊機會,也認為能掙脫對方、甚至反制對方的。」
辛明玥向他申明,她只是一時屈居下風,不認為自己真的會被歹徒傷害。
她的說法令成炎蹙攏眉頭,面露擔憂,他放開她的手,轉而握住她肩頭,與她面對面,沉聲:「聽着,以後不準再逞強,什麼事都能逞強,就是別讓自己往危險里跳。
「就算你曾練過幾年柔道,可現在身材這麼纖瘦,能使出多少力氣?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一個大男人的,何況面對一個醉醺醺的歹徒。以後路見不平想插手可以,打電話報警,不準自己去應付歹徒,別再讓我擔心好嗎?」他低頭凝視着她,對她嚴肅地叮嚀提醒,他真的被她嚇很大。
她望着他一臉擔憂神色,心口泛熱,不由得抬起手,想撫摸他的臉龐。
他望着她,見她怔怔地抬起手似想撫摸他臉龐,他的心跳失序,但眼角餘光掃見的讓他瞠眸,連忙握住她右手腕。
「你受傷了?」成炎發現她右手腕竟有指印紅痕!
那絕非方才他拉着她一路匆匆走到這裏珞下的指印,他連忙又捉起她另一隻手查看,霎時又心疼又氣怒。
她一雙手腕因先前被歹徒用力箝制,烙下了明顯的指印痕迹。
「呃?沒有,應該沒受傷。」辛明玥也在這時才注意到手腕有紅痕指印,但不過是皮肉疼痛,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