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們真遇上可怕的怪物了,怪物如何出手,他根本沒看清楚,只曉得眨眼間,他已經落入怪物手中,兩個兄弟也不曉得有沒有被打殘。
小狼不以為然的噴了口氣,銳利的爪子劃破他的皮膚,溫熱的血流淌着。
「你的血是紅的嗎?這裏這麼暗,看起來很像黑的,要不我挖深l點,好看清楚點?」
「不,求求你,別挖,我的血是紅的,真的是紅的,我好痛,我知道錯了,別吃我。」那名少年嚇出一身冷汗,腿軟得即將倒地,但一想到如同刀般銳利的爪子正抵着他的心,若他不小心倒下,恐怕會刺穿他的心臟,他說什麼都不能倒。
小狼又重重噴氣,這人未免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他的身上有毒品及邪惡的氣味,一點都不可口,光是碰觸他都覺得不舒服,豈會想吃?但小狼沒說出他的厭惡,讓那人更加深心底的恐懼。
「我是怪物,你是壞人,你說,哪個比較可怕?」
「……我、我、我不是壞人,我只是……只是……」少年想為自己辯解,偏就想不出好理由,汗如雨下。
「你不是壞人,為何會帶刀?你不是壞人,為何要打劫我?你不是壞人,為何還放話要把我賣掉?」
「我……我……因為我家裏急需用錢,我爸媽病了……」
「你編的謊太爛,我不接受。」銳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再往下劃破少年的肌膚,給予教訊。
少年痛得臉部糾結,流下淚水,「真的,我沒說謊,我爸媽真的病了,家裏還有個智能不足的弟弟,所以我很需要錢。」
「我卻認為你搶劫是為了買毒品。」小狼戳破他的謊言。
少年萬萬想不到怪物會知道他吸毒,更是嚇得淚崩,「我、我、我……求你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又說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狼可不會這麼簡單就受騙。
被小狼踹飛出去的兩名少年,滿臉痛苦,好不容易從垃圾堆里跌跌撞撞,扶牆爬起來,雙眼驚恐瞪大,看着背光的怪物,拉長的耳朵,銳利的爪子,過分結實的肌肉,分明不屬於人類,他們多次打劫觀光客,就這回最倒霉,碰上大釘子。
他們兩個互看一眼,決定拋下老大,先逃再說。
兩人同時轉身,一拐一拐的想逃。
為首的少年見他們不講義氣,焦急大喊:「你門兩個別丟下我丨」
小狼冷笑,腳尖踢起地上的石頭,算準力道,飛踢,石頭宛如被附予生命,分別飛馳向兩人,打中他們的背心。
他們兩個又是慘叫一聲,摔個狗吃屎,在地上打滾,不停哀號。
「既然你們喜歡搶劫作惡,就讓我這個怪物來陪你們玩玩。」他的嗓音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惡鬼,透着陰森寒氣。「歡迎來到地獄。」
三名少年聽他這麼說,嚇得痛哭流涕,異口同聲懇求,「不要——」
小狼露出獠牙的唇猙獰一笑,迅若閃電,猛如狂獸,黃澄的眼,於黑暗中更加發亮,開扁。
悔不當初的三名少年陷入可怕的地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高大駭人的獸,用一雙黃澄澄的眼睛盯着她,追逐。
她在蔥鬱的森林裏奔跑,誰來救她?
「走開,你走開!」千千發出驚恐的夢囈,試圖擺脫窮追不捨的獸。
她的雙手雙腳皆被棉被纏住,愈是掙扎,愈是難以掙脫,忍不住發出害怕的嗚咽。
在外面痛快開扁完的小狼一回到醫院,遠遠的便聽見她的嗚咽,他拔腿急奔回到她身邊。
「救我……誰快來救我……」
小狼長臂一撈,將她連人帶被撈進懷裏,柔聲安撫道:「千千,別怕,我就在這裏。」
當有力的雙臂緊緊護守她時,兇狠的獸自黑暗轉身離去,溫柔沙啞的嗓音將她從黑暗喚醒,她看着擔心她的男人,淚眼迷濛,「你去哪裏了?」
小狼溫柔撥開她凌亂的髮絲,「我只是離開一下下,對不起。」
他心疼的吻吻她的發,自責為何要放她獨自一人為惡夢所苦。
她脆弱無助,哽咽着聲,「有怪物在追我……」
「有我在,不會有怪物敢靠近。」他一怔,不期然想起,他正是旁人口中的怪物,在她夢裏的怪物可是他?
他愛憐的以指尖撫順她的髮絲,猛地驚見指甲上的鮮血,立刻放下,唯敢會玷污純美的小女人。
那三名少年經他和體內的獸狠狠教訓過,以後再也沒膽作惡,他僅僅痛扁,沒要了他們的小命,算他們好運。
千千搖頭吸吸鼻子,「怪物老是在夢裏追我……」
他抱着她輕輕搖晃,「所以你才會不敢睡太熟?」
「我怕……」
「別怕,我已經來到你身邊。」他哄着,搖着,不敢問她夢裏的怪物長啥模樣。
是他嗎?她怕的怪物會是他嗎?
他神經緊繃,擔憂。
她不該如此脆弱貪戀他的懷抱,可是為惡夢所苦的她管不了那麼多,此時此刻,她只想平息心頭的驚恐。
強而有力的擁抱似乎帶有療愈效果,她心底的驚恐漸漸散去,沉重的睡意再次來襲,她眉眼低垂,忽然發現他的手背上有血,她驚得倒抽了口氣,瞪大雙眼,抓起他的手,「你受傷了!」
小狼輕巧掙開,不讓她碰到人渣的血,佯裝訝異,「咦?我明明沒受傷,究竟是在哪裏沾到的?啊,可能是剛剛下樓透氣時,正好有一名傷患送進來,我和對方擦身而過,不小心沾到的。」
他說的頗合情合理,千千便不疑有他,推推他,「你去洗洗,小心細菌感染。」
安全過關!
小狼與體內的獸皆放鬆的想吹口哨。
他最心愛的小女人忘了他們共有的秘密,從前的她無所畏懼,現在的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是否會覺得討厭噁心?他為此忐忑不安。
【第三章】
千千的記憶沒有恢復的跡象,當土耳其的醫生許可她能夠搭機后,小狼立刻帶她回台灣,到家族醫院——「恩典醫院」接受更精密的檢查。
所有的人事物對失去記憶的千千全是陌生的,許多人在她面前來來去去,相同問題跳針式重複。
記不記得他是誰?
不,我不記得。
他曾經把你當妹妹般疼愛,你真的不認得?
不,我不認得。
於是失望呈現在不同的人臉上,連帶的使她也對自己感到失望。
太多的人,太多的關心,太多的同情,她不是不知感恩,但面對殷切的期盼,她已快要窒息。
從土耳其的醫院回到台灣的醫院,不過是換了國家,換了場所,她同樣被困住,大家希望她會在下一瞬間重拾記憶,包括緊盯着她不放的小狼在內,但是她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她做再多的努力,得到的仍是相同結果,這令她氣餒。
她疲累的想要逃離所有人。
陪伴她的小狼脾氣愈來愈差,他像只困獸在病房內來回踱步,他的神情不耐煩,看什麼都不順眼,他透過電話讓公司許多人吃排頭,現在他成了討厭鬼,連羅傑接到他的來電,都以哀號做為開場白,大家對他可說避之唯恐不及。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沒啥精神的小女人,心又是狠狠一揪,始終在意深愛她的他,竟會被她遺忘,他以為無論發生任何事,她的心裏,腦海中,都會有滿滿的他,看來他錯了。
插滿白露塔斯的頭等病房,裝潢高貴典雅,看起來比較像高級飯店,房內擺着大家送來的禮物,漂亮的珠寶首飾,名家設計的服裝,美麗的花束,可口的食物,還有空白畫冊,讓她在無聊時可以隨手塗鴨。
剛送走昶哥和流蘇姊的小狼臉色鐵青,「你真的一點也記不起昶哥?他看起來雖然很粗魯,口氣不佳,但他是最疼愛你的,只要你一句話,他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真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躺在床上的千千心煩拉過棉被蓋頭。
小狼曾經樂觀認為,千千的失憶不過是暫時,等她回到台灣,見到熟悉的人事物后,記憶便會全數回籠,偏偏她就是想不起來,她甚至愈來愈退縮,讓他深深懷疑她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