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hello?”
“湯米·格林同學嗎?”維維在對方開口之後很快問。此時她翻着手上的花名冊,可以看見湯米·格林的信息,他是經濟管理專業的學生。
“……”那邊沉默了一會,“是。”
“是這樣……我是基礎數學課的數學課代表,芬迪教授要我告知你,說缺勤的話……希望你期末的時候能拿到滿分。”
維維的內心致以極高的同情。
在周一芬迪教授動不動就拿金魚做比方的嘲諷之下,她算是明白了芬迪教授的雷點……那就是你本來就蠢你還不讀書……
說實話吧……維維一開始也沒覺得芬迪教授居然有這樣的老年人心態_(:зゝ∠)_知道這點之後覺得芬迪教授真是個好教授呢,很看重學生的態度呢。
差別就在態度好的內心嘲諷但不說出來,態度差的內心蔑視之後表面還要一副二八五萬的樣子——你都蠢成這樣了還敢這個表情這個態度出現在我面前?
好吧這一切只是維維(可能基於觀察也可能就是瞎掰)的腦補。
那邊的學生沒有說話,維維趕緊把自己跑到天邊的思路拽了回來,試探地問了一聲:“格林同學?”
“維多利亞·梅耶爾同學嗎?”那邊突然開口。
維維內心窘迫了一下,看來自己基礎數學課的靶子當的不錯:“嗯,是。”
“可是我在教室里上課。”湯米·格林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我到了教室的。”
維維愣怔了一下:“啊,是嗎?那我跟教授說一聲。”
微妙的安靜了一會兒。湯米·格林又開口了。
“數學課代表的工作是什麼?”
一種危機意識突然衝上維維的內心,該不是要跟自己搶飯碗吧?這一陣和芬迪教授的相處讓她的思維速度變快,她很快地在心裏衡量了一下對方的動機之後又判斷了一下怎麼說合適,輕輕地咳了咳:“嗯……其實還好,基本就是做這樣的工作……”
所以很得罪人的,你考慮考慮。
可是說完之後維維又忍不住笑自己。
雖然不是她自戀,她覺得芬迪教授很難再容忍一隻金魚……這個比喻還是從芬迪教授那裏學來的。
所以這麼緊張幹嘛啊,反正……
反正芬迪教授已經答應了,第三次案發的時候帶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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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保證你的頭腦一直在使用,我可以承諾第三次案發的時候帶上你。”
芬迪教授微微昂着頭對維維說話,就像是大發慈悲的同意。
維維的重點迅速就抓到了……
“第三次案發?”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她忽略了芬迪教授對她智商的又一次嘲諷,反正她也記不清有多少次。
對於這個抓重點的能力,芬迪教授顯然是認可的。
“如果你懂得機會轉瞬即逝做事要趁早的話,你就不會錯過第二次案發,”他驕矜地說,“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在即將爆破拆除的商廈,廢棄的店面做的一個小實驗而已。”
“看起來,仍舊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維維再一次忽視了前面一句對她的膽量的嘲諷。
連着兩次,顯然這是刻意的忽視了。
“除了得知他的炸/彈在他心裏已經更完善,他將會犯下下一起案件之外。”芬迪教授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不耐煩,而是小小的興奮。
“在我任教期間,我可以帶你去解決一些小的謎題,”芬迪教授把話題岔開,“但是……”
“不要問多餘的問題。”
維維很是機智的沒有問什麼叫“多餘的問題”,因為說不定這就是個多餘的問題。
她在心裏暗搓搓地想着——等着爸爸發達了跟你混熟了,我看你說什麼問題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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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你挺樂在其中的,”湯米·格林的聲音感覺像是有延遲,總是慢上一兩秒才能從聽筒那邊傳過來,他似乎是發覺了自己說的話有一點點攻擊性,又很快彌補,“我是說,感覺你好像總是在辦公室。”
維維沉默了半秒。
被注意到了嗎?實際上她獨來獨往慣了,除了安吉麗娜之外應該不會有別的人注意啊……就算注意,無非是注意到周一課後她會去辦公室吧……她也從來沒在辦公室見過湯米·格林啊……所以結論是怎麼來的?
還是她太敏感了,湯米·格林說的只是周一?
“嗯?是嗎?”維維模稜兩可地回了一句。她沒有拋出話題,也沒有直接掛斷電話。
陷入有點點尷尬的沉默,那邊的湯米·格林也始終沒開口再說話。
維維糾結了一下,才決定結束話題:“那麼,我要說的說完了……”
“嗯,謝謝你。”
可是沒有掛掉電話。
維維不是個習慣提前掛掉電話的人,而湯米·格林似乎也沒有自行掛斷的習慣。維維又一次糾結了一下:“那我先掛斷了?”
那邊嗯了一聲。
維維掛斷電話,鬆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言語中照顧這個人一些,像是什麼……?她試圖去想一個形容詞。但是半天沒想出來。她又想要按照心理學分析,可是她在聲音這一篇章花的時間太少,更多的是在測謊方面的。要從這方面分析,只能說性格不同,判斷其說謊的標準也就不同。而她的大部分實驗對象都用在觀察芬迪教授和安吉麗娜了,對於這種不同類型還頗有些苦手。
她凝下心思,開始努力回憶。
而實際上第一個跑到她腦子裏的又是芬迪教授——
“實際上,記筆記這樣的做法是對大腦的極大浪費。”
“為什麼?”
“真正有用的東西,應該記在腦子裏,在要用的時候隨時提取,而金魚們總是擅長機械運動,彷彿把東西寫在筆記本上就已經是自己的了。”
“idiot.”
維維都能記清芬迪教授眉毛微抬,近乎從鼻子裏擠出來的不屑。
並且又一次沉默——因為她就是金魚們的一員,把東西放到筆記本里的idiot。
“當然了,不少美人魚們把記筆記當做一種程序,從書本到筆記本再到腦子裏。”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補充道,“雖然多了一道程序,能記住也算是勉強脫離金魚了。”
維維當時還在努力屏蔽自己是idiot這樣的信息,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芬迪教授居然有一點……小溫柔?
維維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後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和亂七八糟(???)的芬迪教授拋至腦後,專心回憶起關於心理學的知識。
她的心態擺的很正的啊,既然要做一個學生,那就不要怕老師罵,吸取精華完善自我嘛。
別人想要這麼好的老師還沒有呢。
周一下午的時候維維沒有在辦公室,雖然芬迪教授把鑰匙給了維維——代價不過是承擔以下搬運電腦的工作——允許維維平時進出,也允許帶出書籍(不能借給別人看),但是維維還是決定下午的時候去一趟健身房,好好練練。
她清楚地記得芬迪教授對她微不足道的骨骼肌的嘲諷_(:зゝ∠)_
既然要和芬迪教授比較近的接觸,維維決定把學中文的動作做得明顯一些,這樣不容易出漏洞。
哦,還有,芬迪教授還嘲諷了她對於力量一無所知(???),所以她還是學一點基本的解剖學,知道怎麼安排健身計劃比較好……
為什麼不請私教?
原諒維維……她是個習慣了窮逼的孩子。
也虧得是維維沒有去辦公室,如果不是她沒有去,邁克羅夫特就不會出現在芬迪教授的辦公室。
就這一點來說夏洛克覺得還不如美人魚來辦公室呢。
“美人魚?看起來你對維多利亞·梅耶爾的評價挺高的。”
邁克羅夫特把自己的手杖斜放在沙發邊。
夏洛克本想嘴尖牙利地反駁。
美人魚?——儒艮,不過是腦袋小的醜陋生物罷了。
不過也算是貼切,儘管具備了一點點腦細胞,也沒好到哪裏去。
“sherly,你最近,戾氣太重了。”
邁克羅夫特是什麼人?夏洛克眉毛一動他就知道夏洛克要說什麼了。
夏洛克卻沒有正面回應。
“你不覺得你最近見我的頻率也高了很多嗎?”
“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他的語氣有一些凝重,事實上在只有家人的場合下他也並不是時時端着政客的面目,“我很擔心你。”
“那是我的沙發。”他站到邁克羅夫特面前,低着頭看自己這位一向習慣於居於高位發號施令的哥哥。
邁克羅夫特忍不住想要嘆氣,終究只是深重的呼了出來。
“mommy很擔心你。”他也不去回答夏洛克的問題。
他在想,是不是小的時候他把夏洛克縱容過度了,才讓他習慣了這樣任性的樣子。
一開始他還能套着一個紳士的殼子,而現在……
“只要你不告訴她。”夏洛克飛快地回復。
這兄弟倆的對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邁克羅夫特總是慢吞吞的有些擔心,而夏洛克就好像什麼都不操心似的說話飛快就像沒過腦子——雖然這一點時間已經夠一個福爾摩斯在腦子裏想過數種回復了。
邁克羅夫特又想嘆氣,這一次他是真的嘆氣了,儘管聲音很輕。
“沒有想到我的小問題能讓你如此苦惱,想必mommy會很為我們的·兄弟之情·感動。”
“Sherlock!”邁克羅夫特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然後兩個人同時安靜。
“我看陰晴不定的是你才對……”夏洛克無所謂地繼續說。
“Sherlock,你自己已經意識到了的。”邁克羅夫特打斷了他,兄弟兩如出一轍的灰色眼眸對上,沒有誰先轉移視線。
“我沒有。”夏洛克飛快地說。
兩廂沉默。
夏洛克移開了視線,邁着腳步到了窗邊,拿起了自己的小提琴。
“如果不是我給你的——關於芬迪教授的設定,你現在已經毒癮爆發了吧。”邁克羅夫特轉了身,看自己弟弟的背影。
夏洛克剛剛把小提琴架上肩膀,琴弓拉開。
他只是停頓了一秒,或者在普通人的眼裏這只是普通的醞釀。可是邁克羅夫特知道這不是,這一秒對於一個福爾摩斯來說能夠想太多了。
他聽清了邁克羅夫特的話,他本想張口說些什麼,又想拉動幾個音符。可是他都沒有。
他把小提琴放下。
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一些低啞。
“你該相信一個福爾摩斯的自控力。”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最好是這樣。”
邁克羅夫特看了看自己弟弟的背影,安靜地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