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遲疑

儘管被帶回軍營時，還只是個蓬頭垢面的模樣，可是在稍微清洗一番后，露出的卻是連管亥這種莽漢都驚訝的美貌。就連嚴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在曲陽隨便救下來的少女，居然會有這般的容貌。

軍營裏面是不能有女人的，這幾乎是一條鐵律，就連皇甫嵩也不能違背。

自然，曹操可以在打仗的時候找妓女，諸葛孔明也可以帶着自家媳婦出征。可嚴紹既不是曹操也不是諸葛亮，如今更不是那個混亂至極的亂世，若是被人知道嚴紹帶着女人進了軍營，就算皇甫嵩再怎麼重好他也絕對會狠狠懲戒一番。

看着已經是個美人坯子的張寧，嚴紹沉吟了良久，最後決定讓她做個貼身照顧自己的親兵，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不會暴露她的身份。

對此無論是孫觀還是管亥，甚至張寧自己都不反對，前者很清楚若是張寧的身份被發現了，絕對是個不小的麻煩。軍中嫉妒眼紅者甚多，過去是沒有把柄落在他們手上，若是將這個把柄送過去，就算是皇甫嵩也無法維護。

至於後者？

跟一群陌生的士兵住在一塊，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害怕。儘管當時張寧對嚴紹還很陌生，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嚴紹的安排，以親兵的身份陪在嚴紹身邊，將自己隱藏起來，同時照顧嚴紹的日常起居…

直到對曲陽附近黃巾的剿滅告一段落，嚴紹才帶着已經陪在身邊許久的少女離開了那裏，動身前往洛陽。

只是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士兵的裝扮，儘管已經離開了大軍，張寧依舊是小兵的裝扮，也只有偶爾露出的驚鴻讓人明白，這簡陋衣甲下面隱藏的是怎樣的一個人。

似乎是留意到了嚴紹的目光，張寧稍稍低了低頭。

嚴紹微微搖頭，儘管已經相處了一段時日，可是張寧對他們終究還是有些抵觸，不過嚴紹也沒放在心上，而是轉過頭去對着管亥跟孫觀道。

“當今的世道，貪官污吏橫行想盧尚書何等人物，卻因為一個小黃門的讒言而被下獄，若不是皇甫將軍營救，只怕如今還被困在監牢之中，還有那劉備三兄弟，討伐黃巾時立下了不少功勞，最後得到的也不過是區區一縣尉而已反觀董卓那廝，討伐黃巾之時連戰連敗，可卻因為討好了十常侍非但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加官進爵，若是我等僅憑着一張書信，最後只怕功勞都要被盡數吞沒。”

嚴紹說的卻是盧植跟劉備等人的事情，盧植在討伐黃巾的時候，因為沒有給靈帝派去的小黃門左豐行賄，結果被左豐懷恨在心，在靈帝面前進讒言，使得靈帝大怒，不但下詔免除了盧植的全部職務，而且還用囚車把他押送了回去。

後來還是皇甫嵩大獲全勝后，上書靈帝，將平定冀州的功勞全部推給盧植，才使得盧植能夠官復原職，仍舊擔任尚書一職。

至於那劉備三兄弟，如今雖不為世人知曉，可是在討伐黃巾的諸路官軍中卻多少有些名氣，可是二人卻也因為沒有行賄的緣故，最後只得到了一個縣尉的職務，無論怎麼看似乎都小的不起眼。

“公子的意思是？”聽了嚴紹的這番話，管亥有些困惑的問道。

“如今的大漢就好象一顆枯朽的大樹，宦官、外戚、昏聵無能的官吏………甚至是皇帝…”說到這裏，嚴紹的聲音沉重而堅定。“這其中的每一部分都在摧殘着這顆大樹，若是想拯救這顆大樹，我們便需要地位，可以改變這一切的地位…”

“若是依照如今朝中的情況，就算是有黃甫將軍的書信，我也不覺得樂觀，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討好朝中的人…”

“公子是說？”聽到這裏，孫觀卻是明白過來。

嚴紹輕點一下頭，握着韁繩的手緊了一下。“沒錯。”

“若是論權利，還有對皇帝的影響力，沒有人能比得上十常侍，只是若是我們討好十常侍的話…”說到這裏，孫觀有些遲疑的看了嚴紹一眼，沒有說後面的話…

至於管亥，卻是一臉困惑的看着兩人。

嚴紹當然明白孫觀沒有說的話是什麼，若論當今的權勢還有對皇帝的影響力，沒有人能比得上十常侍。跟那些大臣們相比，皇帝明顯要更信任那些宦官，以至於甚至說出了“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這樣的話來。就連盧植這樣的人物也因為沒有給宦官行賄，被弄進了囚車，最後還是皇甫嵩分了些功勞出來給盧植，才救了自己的老友。

要是能討好十常侍，也就不必擔心前程的問題。

只是要是那樣，名聲可就全都毀了。畢竟朝中正直忠義之士，對十常侍等宦官秉持的都是鄙夷的態度，地方上的豪傑們也都是如此，比如說曾經的孫觀，這也正是嚴紹所擔心的。

都說實力要遠比名聲重要，可是嚴紹卻清楚在即將迎來的亂世，名聲的用處有多大。

“論武藝，我不如呂布，論權謀我不如曹操，論仁德我不如劉備，更不用提袁紹四世三公的家世跟孫權那父兄創下的基業，我唯一的優勢便在於我清楚這個時代發生的事情，同時也清楚究竟有多少豪傑將會在這亂世中嶄露頭角，這是我最大的優勢，若是能招攬到這些豪傑，大業也就等於成了一半，可若是我獻媚於十常侍…”

若是討好十常侍，固然可以從十常侍那裏得到不小的權利，甚至就算是一州刺史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於名聲上卻是極大的損害…

這個時代的人是極其注重名聲的，劉備因為名聲的關係，儘管幾次摔倒，可最終還是爬了起來。袁紹儘管志大才疏，卻憑着袁家四世三公的地位統一河北，擊潰了公孫瓚。還有曹操，儘管獲得了荀彧、郭嘉等人的效忠，但就因為一個漢賊的頭銜，使得始終無法使徐庶、關羽等人歸心…

若是嚴紹因為討好十常侍，而失去了招攬各方豪傑的機會，等於是自己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無疑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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