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露餡”
雖說看慣了現代城市的高樓大廈,可這有些“清冷”的城池還是帶給慕青一種別樣的風情,街道兩旁的建築雖然材質不一,卻都古色古香;街邊的店鋪高大寬敞,或舊或新的木製牌匾上刻了形態不一的大字,門外的旗杆上一片片旗子靜靜地懸着,邊角偶爾晃動幾下,帶給人們一陣熱浪,卻又很快平靜下去。
慕青饒有興緻的看着兩邊的建築,偶爾辨識一下店鋪的名稱和業務。可惜他沒有了解過古代建築,不然也能對這些建築上的雕刻做些判斷,此時只能從外形上評判各家店鋪請的師傅手藝如何了。
街邊的建築雖是不少,可滿眼的黑白色調以及千篇一律的建築風格很快便會讓人感覺無趣,看了一會兒,慕青便失去了興緻,懶散的靠坐在馬車上了。
烈日炎炎,街上行人稀少,從李老漢那裏得知還要再走一段才能到達收購地點后,慕青便開口打聽:“李叔,那姓孫的軍主是什麼來歷,您好像對他挺熟悉的?”
“駕、駕!”李老漢對此毫不意外,好好地交錢進城卻被人半路攔下,任誰都要問下對方的來頭,他趕了兩下老馬,向後縮了縮身子來躲避頂上的太陽,等他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回復慕青:
“這孫家啊說來可就話長了,它可是這南山城裏的第一大族。我先前不是在城門裏說過了嗎,這孫軍主啊跟咱們算是同鄉,咱家對面就是他家老宅。他家祖上本是村裏的獵戶,三十好幾都沒能成婚,也不知怎麼發了大財,這才搬到這裏娶妻生子,村裏有人說是他進山撿了妖怪的寶貝,結果後來有人進山就再沒出來過……”
“唉,扯遠了。聽說那孫獵戶從到這裏之後就轉了大運,娶妻生子做買賣,賺足了身家。這他為人不錯,賺錢了還記得幫助村裡,這村裏的橋和路啊都是他出錢修的。我小時候還見他回村祭祖呢,後來聽說年紀大了,就不再出來了,據說還曾有仙人教他修行,至少到現在都沒聽孫家傳過什麼喪訊。”
李老漢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憶什麼,隨後繼續開口講述,沒有注意到旁邊的年輕人聽到“孫獵戶”這幾個字時眼裏的閃光,以及微微翹起的嘴角。
“早年這裏啊叫‘吳家鎮’,是老吳家的地盤,據說連這裏的土地公都是吳家的先祖,後來不知怎麼,吳家衰落了。早年戰亂的時候,孫家子弟死傷不少,這才聲名不顯,等到戰亂平定了,這裏的大族富戶又都給遷走了,孫家這才成了南山城第一家族。”
“那孫軍主名叫孫艮,聽說是孫獵戶的孫子,仔細算起來,我還要差他兩輩呢。他以前隨家人回鄉祭祖,再加上老漢我經常進城賣點山貨,所以我才認識他。他今年才二十多歲,年紀輕輕就身手了得,反正比咱么這莊稼把式要強多了,想當初他可是這南山城的軍侯,手裏有數千兵馬。這些年城頭換了王旗,他才給撤了下來,只是沒想到竟把他打發到這邊看城門來了。唉!……”
慕青聽到這裏有些瞭然,也怪不得那孫艮如此修為卻只能看守城門,想來是王朝更替,新朝打壓舊朝是自然的了。只是他有些想不通,自己明明掩飾的很好,卻為何會被人找出破綻來,按說以孫艮的修為應當看不出什麼才是。
時光迴轉,跳回他們進城前的一刻。城樓上的軍侯們交談時,慕青還在為眼前這座建築驚嘆,雖說他早知道這世界的不凡,普通人修習武術功法,就連十來歲的小孩子力氣都超過他原先世界裏絕大多數的成年人,
可這城牆氣勢也太過恢弘了,二十多米高的城牆在這周圍幾城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人能輕鬆躍過,慕青抬頭看了一陣,這才從門樓前的高大旗杆頂端辡出一個篆書“秦”字!整座城牆以巨大的石塊壘砌,顯得高大巍峨,青黑色的城牆上也沒見到什麼戰爭的痕迹,也不知在防些什麼。單憑這高度,加上幽深的不知有多長門洞,建這城門便費了不少力氣,再加上李老漢以一幅“年輕人沒見過世面”的鄙夷表情告訴他,這座“小城”才方圓十幾里,就更令他咋舌了—這工程量,都足以把一座小山搬走了,若是李老漢口裏的大城,難道要以山為牆么?
馬車慢慢悠悠的走過寬闊的護城河,還沒走到站崗的士兵身前,李老漢就急忙帶慕青下車,牽馬而行,沒等靠近就慌忙從腰帶里扣出兩塊銅板,有些不舍的捧給看守的伍長,隨口還在問候“軍爺辛苦了”之類的,天氣炎熱,那伍長伸手接過銅錢,隨意丟進身旁的大筐里,發出兩下“叮噹”的聲響,然後就問了些問題,隨意檢查幾下就放行了--這麼熱的天,又在太陽底下,任誰也不願多做幾個動作。
才走到城牆的陰影底下,一陣清涼就撲面而來,李老漢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又回頭看了看後面的大筐,好像對先前的買路錢還有些不舍,他瞥了下裝的滿滿的馬車,就不再計較,牽着老馬慢悠悠的走向城門了。
城門洞裏還有一二十個士兵,相比外面的同行,在這陰涼的門洞裏,他們不知享受了多少,走到一處木桌前,李老漢又向坐着的兵士敘述登記,正當他有些肉疼的摸出幾枚銅錢時,後面一陣挺有威嚴的聲音止住了他:“既然李老丈已經交過進城錢了,這些就不必了。如今田裏收成不好,賺點錢也挺不容易的。”
李老漢循聲抬頭向前望去,他眯着眼睛辨認了一小陣兒才急忙一揖,有些欣喜地說:“原來是孫軍侯啊,您怎麼有空來城門巡查了。”
慕青只聽到昏暗的城牆邊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然後先前那聲音又響起:
“我早就不是什麼軍侯了,現在只是個五百主罷了。如今是奉了上官軍令,堅守城門。”
話音剛落,就是一聲嘆息,“如今這天氣炎熱,大家都生活不易啊!”
李老漢也是嘆了口氣,“唉,如今天熱少雨,地里怕是沒什麼收成了,我這不是弄點山貨,好補貼家用。唉!這老天也不給人活路了啊……”
慕青感覺有道視線落到自己身上,讓他原本就有些謹慎的精神有打緊了幾分。
“這位小哥有些面生,不知是……”
“哦,看我這糊塗的,”李老漢拍了一下額頭,“他叫慕青,家裏長輩避戰亂給困到山裏,到他這一輩才出來,這不跟我進城來見識見識么。”說著他伸手拉過慕青,“慕青,還不快見過孫軍主,孫軍主跟還是咱們同鄉呢!”
慕青跟着往前走了兩步,學着李老漢的樣子低頭作揖,“慕青見過孫軍主!”他感覺那目光又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令他心裏有些不舒服。
“慕小哥儀錶不凡,想必家中有些淵源,若是有空不妨來孫某這兒坐坐,如今朝廷正在招賢納良,慕小哥說不定便會得了官職,一飛衝天。”
慕青行完禮后就抬起頭悄悄打量那位孫軍主,只見昏暗的牆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盔甲,腰掛長劍,約摸二十歲許,相貌俊朗的青年軍官,他雖然坐着,但慕青目測他得身高應該不會輸於自己,不過話說回來,貌似這個世界的人們個子都很高大。那軍官雖然語氣和善,但身上強盛的氣勢還是令人不敢直視,聽他說完,慕青就再行一禮,有些平靜的回答:
“多謝孫軍主賞識,慕青自小在山林里野慣了,也沒有什麼見識,不懂規矩,當不得孫軍主讚賞,只怕也做不得什麼官了。”他一開始打算悠閑度日,如今雖說目標有些改變,可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他不願再位居人下,受人擺佈了。而且這位李軍主修為不凡,卻是前朝軍官,如今備受打壓,若是由他舉薦,恐怕也會長期的坐冷板凳了。
孫軍主也沒有在意,只聽他輕笑一聲:“罷了!人各有志,若不是軍職在身,孫某還真有些羨慕慕兄的悠閑自在。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還是快點進城,也好能早些回山。”
慕青和李老漢急忙行禮道謝告別,然後便牽起老馬,準備進城了,這城門雖說有些幽深,但他們已經走了小半,再走一段就能出去了。
馬車緩慢的動了起來,還沒走兩步,那孫姓軍主突然嗅了兩下,隨後臉色一緊,隨手抄起旁邊的長戈攔住馬車,口中大喊:“有妖氣,快給我攔下!”
只聽“霍”的一聲,周圍的士兵拔劍持戈,對準兩人,就連外面的士兵也在各自什長的帶領下,手持兵器沖了進來。兩隊人馬一前一後,將兩人和馬車堵在城門洞裏。
慕青心頭一跳,不知是哪裏出了岔子。那李老漢更是有些迷惑,他慌忙作揖解釋:“孫軍主,老漢和慕小哥和您都是同鄉,這車上都是山裏的藥草皮毛,還有一點乾柴,是老漢準備着賣錢的,哪有什麼妖怪啊。再說了,就咱們山裡人那點本事,有妖怪也早給吃了,哪用等到現在啊!”
孫軍主左手一揮,馬上又士卒持劍上車翻檢,找了一陣,卻沒能找出什麼,車上都是些獸皮干肉藥草,還有半車廂的乾柴。車上士卒報告完后,孫軍主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劍尖指向慕青。
“李老丈孫某自然了解,只是這位慕兄,來歷有些不明,還請給個解釋。”
李老漢見此急的急忙雙手擺動,大喊:“誤會啊,誤會!這慕小哥可是村裡土地爺鑒定過的,哪裏會是什麼妖怪啊!”
周圍士兵聽了,表情都有些放鬆,可那孫軍主依舊錶情嚴峻,他調整身形,像是在蓄力,指着慕青的長劍上光芒吞吐不定,好似隨時都會做出反應。
“我聽說村裏的土地廟可是早就不顯靈了,而且這位慕小哥看似功夫平平,可那大山卻是極為兇險,尋常人又怎會輕易存活。雖說看不出他有什麼修為,可給人壓力頗大,說不得修為還在孫某之上呢。”
慕青此時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本來就不善言辭,也沒有處理過這類事情,當他走過護城河時就隱隱感到地下有陣法,限制他的土遁之術。單論修為,他應當可以勝過孫軍主,只是要費些時間罷了,可頭頂和城裏的幾處氣息卻讓他不敢有什麼舉動,只怕他稍一動手就會被堵在城門裏面進退不得。
突然城門洞裏光線一暗,隨即一個黑盔黑甲的士兵出現在孫軍主身旁,他揖了一禮,隨後以冷漠的語氣稟告:“稟孫五百主,軍侯有令,放這兩人進城!”
孫姓軍主收劍回禮,“嗨”聲領命,隨後衝著周圍手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散去,那黑甲衛兵和城下的士兵一起默然行禮,隨後就轉身回去,他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身手比其餘士兵好了不知多少。
等到士兵們隨主官三三兩兩散去,孫軍主這才衝著仍有些不敢動彈的兩人揮了揮手,轉身走進城門的陰影里。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兩人這次才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這才默不作聲的牽馬離去。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外后,黑暗中有人招了招手,“你,去跟着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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