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修!!
S學院坐落於日不落帝國的東南方,以理工科見長,即使不算是全球首屈一指的著名學府,但至少拎出來說事的時候,還是可以震懾住一部分業內人士的。
因此,當蘇拿到這家學院的通知書時,興奮之餘,更多的是腦袋發懵。
看上她,貴校瞎?
還在往英國的飛機上時,她就不由得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詰問。幸而,貴校不知道這碼事,只當自己收了個普通的學霸而已。
哦對了,學霸這種生物,在貴校就跟不要錢似的,一磚頭砸十個人,三個博士六個碩士,還有一個是大學狗。
作為“稀有生物”大學狗,蘇暗自握緊了小拳頭,加油,再窮不能窮志氣,不能自卑,天道酬勤,她會取得一番成就的,出去就一定不能給祖國丟人!
您好,您的好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已上線。
蘇現在心裏只有學習和為國爭光,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幾個月後,她就滿腦子談戀愛,成了一個不愛學習的少女……
這事姑且先按下不表。
她目前正在這所漂亮的學府中尋找着留學生公寓。
作為交換生她本不應該孤軍奮戰的,但因為前天家中為慶祝她成功拿到出國留學的資格,辦了一個大酒席,蘇跟着父母實誠地敬了一圈酒後,第二天光榮地錯過統一出發時間,由此可見,這家子是大寫的不靠譜,想來蘇的不靠譜大概是祖傳的。
但奇怪的是學校也沒有發來三令五申的通知,知道她錯過了班機時,只讓她挑個時間儘快趕去。
總之,此刻落單的蘇,手裏拿着手機,眼神縹緲地在這座漂亮的學院中找路,但轉了兩三圈之後依舊死活沒找到……
當路痴蘇認命之後,就決定找個“土著”問一問,正好迎面走來一個學生,步子悠閑,和行色匆匆的學生形成鮮明對比,看來他大概是沒有急事,加上周圍時不時有同學跟他問好,那他大概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學生。
因此得出的結論是——他是個樂於助人的學生會幹事。
蘇覺得自己的推理能力真棒,學化學真是浪費了,刑偵界需要她這樣的人才!
——很抱歉,答錯了。其實那是昔日年輕有為的莫里亞蒂教授。
“你好,”蘇大着膽子疾走幾步上前,攔住了這位學生的路,看對方眨眨眼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蘇才繼續說,“請問留學生怎麼走公寓?”
這位同學的表情糾結了一下,眉頭皺了皺,然後對蘇笑,瞪大眼睛真誠地說:“我想你問的是留學生公寓怎麼走吧?”
蘇瞟了一眼他的抬頭紋,默默在心裏記了個數,才反應過來對方在糾正她的語法錯誤,登時愣住——完了,我要給祖國丟人了!
不不不——不能給祖國抹黑!
幸好這位同學看上去人很不錯,看她窘迫的反應,也沒有揪着此處不放,只伸手指向身後的路:“順着這個路往前走,看到阿基米德的雕塑往左轉,看到羅素的雕像往右轉,直走兩百米左右,有一棟獨立的小別墅,就是那兒了……”
蘇卻走了神,根本無心聽這通帶着知識氛圍的指路,反而沉迷於這位同學的書包掛件不可自拔。
不是很懂你們英國人的審美。
蘇這樣想到。
“怎麼了?”被誤認為學生的莫里亞蒂教授敏銳地發現了她的漫不經心,心裏儘管把她從頭到腳譴責了一遍,但表面上依舊溫和有禮的樣子。
蘇抬頭,猶豫了一下后搖搖頭,不好意思的笑容中還有一絲羞怯的意味:“阿基米德左轉,羅素右轉,再直走兩百米是吧?我記住了,謝謝你。”
這位亞裔同學的反應讓莫里亞蒂渾身不自在,臉上的笑都差點保不住。
不過幸好眼前的亞裔姑娘迅速扭頭往前走了,儘管如此,她那個詭異的笑容還是讓他心有不爽,正待在原地回憶自己出門前刮鬍子的時候是否把泡沫沖洗乾淨時,忽然耳邊傳來一口極其不標準的英文。
“同學,”已去的少女一個轉身,表情羞澀,發音糟糕,“我喜歡你的書包掛件,真是栩栩如生的手指頭,其中寓意豐富,充分體現了你自信自強的態度。”
莫里亞蒂:“……?”
他低頭一看,居然有根手指頭從書包里露了出來,還是中指。等等……莫里亞蒂沉默了一下,她剛剛說“自信自強的態度”?
她可能是誤會了,首先,他從來不用中指表達自信,他靠腦子。其次,這根手指頭是怎麼……
噢——
莫里亞蒂頓悟。
大概是剛才完事兒時沒注意拉好拉鏈,剛才奔跑的時候又各種顛簸,所以才把這個斷手的一根指頭露了出來。
至於完什麼事兒……這想來無需多言。
莫里亞蒂慶幸周遭沒人發現此事,但是這個亞裔女孩兒的觀察力還是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一邊默默地把這根中指塞回去,拉好拉鏈,一邊同這個女孩兒攀談:“同學,你來自於東亞國家?”
蘇立刻如臨大敵——難道他要因為我糟糕的英語水平拉黑我的祖國了?!
本着不能給祖國丟臉的原則,機智的蘇立馬深鞠一躬,然後露出一個甜美的笑:“我來自日本。”
莫里亞蒂眯了眯眼,笑着說:“好的,回見。”
然而扭頭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什麼人會在見面的第一眼就對別人說謊?難道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說起來,哪有人在迷路的時候不注意聽別人指路,反而盯着別人的書包呢?
她一定是假裝的。
所以自己的罪行一定敗露了。
她一定是警察派來的卧底,為了抓他把柄找證據的。
——莫里亞蒂欣慰地想,看來這群警察也不是太笨嘛。
然而幾個小時后,他就將此刻的想法封存於記憶深處,並且恨不得和黑歷史畫等號。
究其原因,只能說,此時的莫里亞蒂畢竟還不是那個犯罪界的大佬,各種手法都還不成熟,各種想法都還很稚嫩。
而其中最稚嫩的就是,認為世界上人民的智力都在他們的平均水平上下浮動,忽略了有些人的情商會禁錮她的智商,如此一來她的畫風就奇特了起來,簡直蠢得清新脫俗。
但是話說到底,不是他鄙視誰,他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
“噢對了!”
忽然那個女孩兒又顛顛兒地跑到他面前來,直接打斷了他的思考,並且臉上還帶着燦爛的笑,用着奇怪的發音問道:“看到羅素是左轉還是右轉來着?”
莫里亞蒂:“……”你上天好不好?就這記性,找的到路才怪吧。
……
在接受這位擁有三條抬頭紋的英國人的幫助之後,蘇終於成功找到了宿舍,經此一役,她先是譴責了自己的英文水平以及嫁禍他國的行為,又忍不住暗搓搓地表揚了樂於助人的英國人。
等她進了公寓裏,當眼中都是熟悉的黑髮黃皮膚時,她總算是鬆了口氣,畢竟頭一次自己出遠門,還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說不慌張,那是假的。
於是蘇上前和他們打招呼——
“嗨,你們好啊。”她語氣輕鬆。
在場的亞洲人們停止了交談,然後扭頭看向和眾人打招呼的蘇,氣氛詭異地沉默了幾秒后,此起彼伏的問好聲響起,只是卻讓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哭你急哇,瓦大喜哇XXX……”
“薩瓦迪卡……”
“阿尼阿塞喲……”
“%#&@……”
她勉強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強迫自己記住了一長串奇怪的英文名,拎着行李箱孤零零地上了樓,那兒有為她準備的房間。
獨在異鄉為異客,逢魔之時倍思親。
想了想身邊的人,她現在顯然已經到了十米內男女不辨,二十米左右人畜不分,百米開外神魔同形的地步。
想家。
蘇癟了癟嘴,怪不得學校不介意她錯過統一出發的時間,原來這一波就她自己啊。
又想到剛剛那個擁有三條抬頭紋的英國人,以及他書包上個性的手指頭掛件,蘇開始深深地為自己感到了憂慮。
算了,她還要振作,她來是為了在學術上更上一層樓,不是為了交友!
“我的心裏只有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然而自我鼓勵半晌,等她看着物流信息傳遞來的一件件大件物品,又考慮到自己的小身板,又頗為無奈地嘆氣。
其實如果有個朋友也不錯,起碼這時候就不至於自己苦悶地一個人去搬快遞了。
“呃——”身旁一個少女還沒沖她打完招呼,就看見一臉沮喪的蘇蘇從她旁邊路過了,身後的黑髮少女眨了眨眼睛,聳肩,抬腳進了蘇蘇隔壁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