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才子欺月藏香,假紈絝一戲紅妝

第七十六章 真才子欺月藏香,假紈絝一戲紅妝

鍾亭孤身一人漫步林間,心情極為煩躁。

今日簡直諸事不順,先是蘇雲嬌,后是慧珏縣主。她本計劃好要與眾姐妹賞梅吟詩,再趁機和蘇雲婥討教一二,不料她方一提出,便被慧珏縣主駁了回去,說要玩“斗花”。

慧珏縣主能駁她,她卻不能駁慧珏縣主,即便她是主人家,但慧珏縣主身份尊貴,眾人自是迎合她。因此她也只能按下心中諸多不滿,甩開旁人,獨自尋花。

滿園美景,鍾亭卻無一處看得順眼,越走越是氣悶。一忍再忍,終是頓住腳步,使勁一踢腳下石子,狠狠“哼”了一聲。

就在此時,身後竟傳來一聲輕佻男聲。

“喲!嬌花妹妹這是怎麼了,哪個不長眼的惹你生氣了?”

鍾亭愕然轉身。

而另一處,白觀止遍尋不到齊宣,眉頭微皺。聽動靜各府小姐應已進入梅林之中,若再尋不到齊宣,恐怕連他也要受到牽連,白觀止不由提起十二分警惕,加快了腳步。

一面留心聲響,一面四處搜尋,無意間卻瞥見某棵梅樹根腳旁似掉落了什麼東西,白觀止稍加思索,抬步走了過去。俯身拾起,卻是一方雪白絲帕,邊角上綉着艷麗牡丹,栩栩如生,便是連白觀止這般看慣了好物件之人,亦要贊聲好綉工。

定是哪位粗心大意的小姑娘落下的,白觀止一笑,還好是被他碰見,若是換了齊宣,未必會有壞心,但總歸要戲弄人一翻。這樣鮮艷的牡丹,其主人該不會是那位‘名滿京城’的蘇七姑娘吧?

自初一朝賀之後,蘇七姑娘酷愛牡丹一事,已是人盡皆知了。正當他就要斷定這方絲帕之主身份之時,忽然嗅到一絲幽幽蘭香,極是淺淡,卻又縈而不散,他一愣,此是梅林,何來蘭香?

白觀止將目光定在手中絲帕上,猶豫片刻方湊近一嗅,確是有其上傳來,一個鍾愛牡丹之人,隨身絲帕上為何會沾染蘭香?而且,如此幽靜的蘭香,令他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個亦如空谷幽蘭般的清幽倩影。

白觀止心中驀然一動,不會是她吧?

正想着,突聞“嘩啦”一聲輕響,白觀止猛然回神,不好,有人來了。白觀止本欲暫避,卻已是來不及了,只得慌忙將絲帕塞進袖中,再裝作若無其事的回身。

他方一回身,一道麗影就從林間探了出來。

謝探月本是與蘇雲婉一道尋花,未料走至半途卻見蘇雲婉神色不對,纏磨了半天,方從她口中知曉,原是弄丟了塊帕子。謝探月細細一想,當是之前打鬧時掉的,裏邊有她一部分責任呢!

蘇雲婉雖說無礙,但她卻不放心,都是深宅大院裏長大的,她清楚這女兒家的隨身之物,要是被有心人撿了去,是能惹出大麻煩的。於是她拍了拍蘇雲婉的手,丟下句“婉婉放心,咱們分頭行事,你去尋花,我去替你找帕子”,便一個人跑走了。

蘇雲婉在後頭喚了幾聲,見她不應,也就由她了。

謝探月按原路尋了半晌也不見蹤跡,心中難免着急,剛繞過一棵梅樹,猛地一抬眼,竟見眼前站了個人,看身形似乎還是個男人!

這兒如何會有男人?莫不是哪裏來的登徒子!謝探月驚了一跳,捂着胸口往後退了幾步,張嘴欲喚人來,未料竟聞眼前男子不慌不忙的喚了聲:“謝姑娘。”

聲音溫柔低醇,煞是好聽。

謝探月一愣,喚聲卡在喉頭,她眨了眨眼,定定看着眼前眉眼帶笑,白衣翩翩的超逸男子,半晌方反應過來眼前之人是誰,不禁玉面一紅,將捂在心口的手放下,低聲喚道:“白、白公子?”

白觀止對她一揖,笑着賠禮:“是在下失禮,嚇到謝姑娘了。”

“沒沒沒,沒事,是我自己膽子小。”謝探月慌忙擺手,還了他一個萬福,方不解道,“只是白公子為何會在此?”

“此事說來話長,還請謝姑娘替在下保密。”白觀止一笑,目光深深的凝視謝探月。

謝探月覺得自己有些發暈,只能傻乎乎點頭,向他保證道:“白公子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發誓!”

白觀止搖頭,道:“在下信得過謝姑娘,倒是謝姑娘又為何在此?”

“婉婉丟了方帕子,我替她回來找。”話一出口,謝探月便知說錯話了,捂着小嘴,暗暗埋怨自己不爭氣。不過,謝探月偷瞟一眼白觀止,白公子是正人君子,就算被他知道了,應也不會有事吧?

白觀止見狀,笑道:“我自也當替謝姑娘保密。”婉婉?果然是她,白觀止掩在袖中之手,緊緊一抓那方絲帕,那絲幽香似又浮上心頭。

得了保證,謝探月放下心來,她就知道白公子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那,不知白公子可有……”

白觀止眸光一沉,不着痕迹的將絲帕往袖中藏了藏,方抬眼對着謝探月淺笑搖頭,道:“我未曾看見。”

謝探月皺眉,喃喃念道:“奇了怪了,這應是最後一處了。”

白觀止心緒一轉,拱手一禮,道:“謝姑娘請自便,在下先告辭了。”

“哎!”謝探月回過神來。

“謝姑娘可還有事?”白觀止笑問道。

“我……”謝探月欲言又止,心念幾度飛轉,此處只他二人,是個表露心跡的絕好機會,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她望着眼前超逸人影,鼓起勇氣將心一橫,已是做下決定。

“謝姑娘?”她正要開口,卻聞白觀止喚了一聲。

“啊、啊?沒、沒事,白公子請吧。”話都到嘴邊了,怎麼出口的還是這句?謝探月懊惱一嘆,罷罷罷,她都要定親了,再說這些又有何益?

“謝姑娘,請自便。”

白觀止沖她一點頭,轉身離去。

紅梅白衣,終究只能留在心底。

望着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謝探月在原地立了許久,忽覺釋然,其實這樣也不錯啊。

她搖頭一笑,俯下身去,繼續替蘇雲婉尋找遺失的手帕。

蘇雲嬌背靠假山,抬頭望天,心中異常無奈。還有完沒完了?她腿都站麻了,這兩人還沒吵完啊?早知道就不來湊熱鬧了,跟聞姐姐、韓姐姐尋花多好。

假山後,有二人正以言語互毆。

“下流!無恥!登徒子!”

——又是這三個詞,鍾亭你能不能有點新意?

“喲喲喲,小美人兒脾氣這麼爆?沒關係,小爺就喜歡你這款,來來來,在罵兩聲,小爺愛聽!”

——這腔調,齊宣你是故意的吧?

“哼,不要臉!”

——果然是故意的!還有鍾亭,直接一巴掌上去完了,廢這麼多話做甚,這兩人也是閑的!

蘇雲嬌轉過身,透過假山石洞,對着山後那兩人就是一個白眼。

鍾亭狠瞪了一眼齊宣,見他一身酒氣,衣衫微亂,髮髻鬆散,沒個站相,將頭一偏,低聲念了句“粗野匹夫”,又道:“本姑娘才不和你這等人說話!”

“是么?”齊宣一挑眉,“也不知方才是誰和我吵了這麼久,還自詡大家閨秀,吵起架來與街邊潑婦何異?”

鍾亭杏眉一立,怒道:“你……,你既欲行那無恥之事,本姑娘自當出來阻止。”

“無恥之事?阻止?”齊宣上下打量她兩眼,邪邪一笑:“小美人兒要如何阻止,‘以身飼狼’么?”末了,行至鍾亭跟前,彎下腰,盯着她粉玉似的面頰看。

鍾亭一驚,心生退意,但又生生忍住——決不能在他面前輸了陣仗,抬頭挺胸,硬着頭皮裝出一副強硬姿態:“你要如何?我不才不怕你。”

齊宣摸着下巴,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最後緩緩立起身來,“刷”的一下將手中摺扇打開,邊扇邊道:“美則美矣,可惜尚未長開,小爺對你沒興趣。”

鍾亭鬆了口氣,心中冷笑,她便知,齊宣再狂也不敢在她鍾府撒野。一眼掃過那把摺扇,看見扇面上‘京城第一紈絝子’那七個字,鍾亭諷笑:“這種詞也好意思提在扇面上,當真不要臉至極。”

——詞雖不要臉,字卻極好,狷狂洒脫,也不知是求誰幫他提的。

“小爺提得都是實話,總比人自以為是甚麼‘京城第一公子’來的好。”齊宣鳳眼微眯,想到那姓白的他就不爽。

鍾亭一愣,思索一會兒方明白齊宣所指乃是白觀止,遂駁了一句:“白公子之才華人品,眾人有目共睹,如何能說自以為是,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

齊宣不屑道:“酸?他有什麼值得我酸的。”

鍾亭只當他是辯解,便道:“你就是嫉妒白公子比你有本事,比你受人賞識!”

不想齊宣聽了竟是哈哈大笑,鍾亭摸不着頭腦,被他笑得着惱,狠狠道了句:“你笑什麼!”

齊宣收了笑容,正色道:“無,不過是想奉勸鍾姑娘一句,看人不要只看表面。”

見慣了他沒正形的樣子,突然變得如此正經,鍾亭一時怔怔。

“好了,說了這麼久,鍾姑娘該離開了。”齊宣不待她反應,又道,“我不在乎清譽,鍾姑娘也不在乎名節么?”

“這是我府上,憑什麼我走!”鍾亭一眼飛瞪,見齊宣站在那不動,好似沒聽到一般,“你……”本欲喊人,將他攆走,可那樣就鬧大了,於她於鍾府都不好。

僵持了半天,鍾亭跺跺腳終於決定自行離開,誰料,齊宣竟把她叫住:“等等,你可知你哥他們去哪了?”

原是被他們甩下了呀,鍾亭冷笑一聲,道:“兄長他們去了納海齋,出了梅園向東走,便能看到了。”

齊宣點點頭,示意知道了,鍾亭仍不放心,一步三回首,半是警告半是威脅:“我告訴你,不準在梅園亂逛,更休想招惹其他姐妹!”

齊宣斜她一眼,忽而笑道:“我連小美人你都看不上,又怎去招惹她們?”

鍾亭有些惱,又有些愉悅,最後橫他一眼以示警告,才放心離去。

“等等。”

“你又怎麼了?”鍾亭腳步一頓,惡狠狠回首,很是不悅。

齊宣抬手一拋,笑道:“送你。”

鍾亭下意識拿手一接,定睛一看,竟是一枝梅花,枝條清瘦,紅梅錯落。鍾亭刀眼凌利,怒道:“這本就是我家的東西!”

真是不解風情,齊宣搖首感嘆,待鍾亭離去后,方瞥了身後假山一眼,淡淡道:“別藏了,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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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世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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