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嘰嘰喳喳

此時寇府內，緊深處的一處院落，一個耄耋老嫗正在貼身丫鬟的侍候下梳洗。

老嫗雖然年邁，但是耳目還算清明，聽到了院落外面嘈雜的人聲，不由的皺眉道：“今兒個是怎麼了，府上怎麼鬧哄哄的，是不是來了客人？”

那丫鬟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老嫗滿頭的白髮梳理順暢，一邊低聲道：“回奶奶的話，聽說是今個兒一早縣裏來了一行僧人，化緣到了門外，老爺啊~這會兒正忙活着禮佛的事呢。”

“哦？又有高僧來了？”老嫗眉頭皺了皺“洪兒這孩子，府上來了高僧，竟然敢不和我打聲招呼，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做娘的。”

丫鬟貼心道：“奶奶息怒，老爺他想來也是貼心奶奶，知道奶奶近些時日覺淺，這才不敢派人來打擾，這不還專門讓管家去叮囑一眾家丁，路過奶奶這兒時千萬得說話清些，別打攪了奶奶休息。”

老嫗道：“算他還有份孝心，不過奶奶我啊一輩子吃齋念佛，絕沒有高僧臨門而不去拜會的道理，你們幾個去取我的衣服來，服侍着我穿戴齊整了，咱們也去看看這幾位高僧，沾染些佛氣也是好的，你們看我活了八十多歲沒病沒災，還不是因為......”

服侍着老嫗的幾個丫鬟看老嫗又要老事重提，捂嘴嬌笑道：“知道了，還不是因為奶奶你一輩子吃齋念佛，受了天上的菩薩佛爺的保護么，咱們幾個被分來服侍奶奶也跟着沾了好大的佛氣呢~”

老嫗笑道：“你們幾個小鬼靈精啊~是不是嫌奶奶我嘮叨了~”

“怎麼會呢~巧兒們最喜歡聽奶奶說故事了，這不巧兒服侍奶奶后，也信了佛算起來可是有一年多沒有生病了呢。”

那名叫巧兒的丫鬟說著，就把自己的手舉了起來，白皙的手腕上正繫着一串圓潤的念珠，念珠上有着一層厚厚的包漿，顯然不是新做之物，料想原來的主人十分愛惜經常把玩。

那老嫗看到巧兒手上的念珠后，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慈祥了，說道：“好孩子，一會兒隨奶奶我去拜見高僧。”

春巧笑着點了點頭，服侍着老嫗穿戴齊整后，上好的錦緞精細的裁縫，配上老嫗容光煥發的面容，以及那滿頭銀髮，頓時顯露出了雍容華貴的氣質來。

春巧伺候完了打扮，正要出門去喊一頂轎子過來，沒成想卻被老嫗給攔了住“巧兒，別麻煩了，去取我的龍頭拐杖來，今兒個奶奶不知怎的精神特別的好，咱們啊就走着去~”

丫鬟春巧不敢違逆老嫗的命令，趕忙去取了老人的龍頭拐杖過來，不過多了幾個心眼，說是其他幾個丫鬟也想去沾沾佛氣，請老嫗准許同行也好路上有個照應。

老嫗此時心情正是大好，手一揮就都准了，不過走之前可是交待了好幾遍“你們幾個丫頭一會兒可不許亂說話，要是衝撞了高僧，就算高僧不計較，奶奶我也饒不了你們。”

丫鬟們紛紛笑嘻嘻的應下了，一路上交頭接耳嘻嘻哈哈倒也熱鬧。

這不一個小丫鬟消息比較靈通，這時偷偷墜在後面，正和相熟的幾個丫鬟咬耳朵“誒~你們幾個聽說了么？這一次老爺招呼的高僧可不止一個呢？”

那丫鬟顯然不是信佛的信女，聞言看了前面的老嫗一眼，這才低聲道：“不止一個又怎的，老爺他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招了多少和尚到府上來，要我看啊這些個出家人都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腦袋禿禿的天生一副苦相沒半點看頭，有這功夫還不如去廟會上逛逛呢，說不定還能遇到哪家俊俏的公子。”

先前開口的丫鬟嚇了一跳，轉頭看向前面的老夫人和春巧，見兩人沒注意到這邊，這才低聲道：“死丫頭真是不要命了，什麼話都敢說，要是讓老夫人聽到了，還不得讓人撕了你這張臭嘴。”

另一個丫頭兀自嘴硬道：“怕什麼？誰不知道老爺他心思都在念佛上，現在寇府裏面上上下下真正當家做主的是四夫人，就連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爭不過她，老夫人年紀這麼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候。”

“你是不知道現在跟着四夫人的丫鬟有多傲氣，上一次我替老夫人送些物事過去，竟被紅兒那死丫頭攔着連四夫人的院門都沒進了去，你說氣人不氣人，瞧着吧咱們這些個丫頭往後的日子過得好不好，還得看四夫人的心情順不順呢，也就春巧那傻傢伙才使勁兒的哄老太太......”話雖然這麼說著，但是這丫鬟顯然不像自己口中說的那般硬氣，聲音低不可聞。

那先前挑起話頭的丫鬟聞言也長長的嘆了口氣，其實心裏也明白，有些個話雖然聽起來不入耳卻是大實話，寇府這幾年已經不像是曾經的寇府了。

原來他們這些個侍候老夫人的丫鬟走到哪兒，不受人高看一眼，現在老夫人年邁，老爺又不怎麼管這些個俗物，明面上這家自然還是姓寇的，可實際上許多個家丁和丫鬟都更聽四夫人的話，漸漸地這寇府也就成了四夫人和管家的天下。

不過這種事知道歸知道，沒有哪個敢真的捅到寇洪老爺那裏去的，只因為原來就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家丁，去告到了寇員外那裏說是受四夫人手下的家丁欺壓。

結果呢，寇員外倒沒有置之不理，直接責罵了那惹事的家丁一頓，可再往後那告狀的家丁卻被四夫人整治地半死不活，最後更是給找了個由頭逐出了寇府去，從那之後誰都明白寇府真正當家的人是誰了。

然而這些個糟心的事想想也就罷了，她們這些做丫鬟的又何苦來哉操這麼個心，便又扯回了話頭道：“誒~那些個事咱們又哪裏管得了，不過啊你聽我說~我可是聽前面的家丁說了，這一次進府的可不都是剃度的僧人，還有兩個修佛的行者呢？”

另一個丫鬟根本就不通佛事，哪裏知道僧人行者什麼的，不由問道：“什麼僧人行者的，還不一樣都是禿頭~”